第二章
這話讓謝若竺臉色大變。
她還沒做出反應,孟銘遠的手就率先穿透了女兒胸膛,鮮血噴濺。
“沒教養的賤種!真不知謝嵐音和那個奸夫是怎么教你的,竟敢對本君的夫人出言不遜。”
他沉著臉,挖出女兒的護心鱗,用力掐碎。
護心麟等同于鮫人的心臟,痛苦直擊靈魂,疼得女兒直打滾。
她身子弱,沒了護心麟,會死的啊。
眼淚一滴接一滴從她臉上滾落。
不是疼哭了,是在難過。
她早就知道了孟銘遠是她未曾謀面的爹爹。
我恨自己接不住她的淚,痛苦嘶吼。
強烈的怨氣刮起一陣風。
相思螺在孟銘遠手中震動。
他似有所感,冷眼踢開女兒血淋淋的身子。
“謝嵐音,我就知道你在這!怎么?心疼你的小雜種了?”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本君便聽聽,你到底留了些什么話咒罵我和阿若!”話落,他注入靈力。
卻沒聽見怨毒的咒罵。
只有青澀而哀傷的嗓音涓涓流出。
“景德二十七年,三月初七,今日是我和阿遠成親的日子,可圓房的卻是他和阿姐。”
開頭的話讓孟銘遠頓住。
那個日子他也記憶猶新。
“爹娘故意灌醉阿遠,把我綁起來,讓阿姐和他圓了房。
我就在隔壁,聽著他們的聲音響徹一夜。
阿遠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但我聽得心如刀割。
過了好久好久,阿遠才找到我,他跪在我身前,哭的肩膀都發抖。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只能一遍遍地說,沒關系的。
我不怪他。
我怎么敢怪他呢。
他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呀。
爹娘不愛我,因為我繼承了阿娘的鮫妖血脈。
可御妖國,只有人才是最尊卑的。
就像阿姐那樣,不僅生而為人,還天賦異稟,合該擁有一切好運氣。
唉,我早就習慣了。
阿娘厭憎我,在我八歲時就挖了我的護心麟,給阿姐買新衣裳。
阿爹也只想用我賺錢,把十二歲的我送去青樓。
我哭著求他,可他也跪下來痛哭,說,阿音啊,你體諒體諒我們吧,只有花錢送姐姐去當御妖師,才能讓我們家光耀門楣。
那晚,爹爹的酒壇子和眼淚落了一地。
天亮后,我紅著眼披上薄紗,乖乖躺在了青樓的軟榻中。
一抬眸就和阿遠對上了視線。
他被表哥強行拉過來玩,看見我,耳尖紅得都走不動道了,最后同手同腳地走過來用披風裹住我。
好溫暖,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擁有尊嚴。”
許是初遇太美好,沖淡了些仇恨。
讓孟銘遠有了片刻的恍惚,不由自主地往后聽:
“小海螺,我偷偷告訴你哦。
阿遠待我非常好,好到說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他送我回家,賜我爹娘百兩黃金。
他去深海屠龍,挖出龍心給我補上護心麟。
他護了我五年,直至我十七歲時才小心翼翼地親了我的眼角,向我求親。
小海螺,你猜他胸前那三道傷疤是怎么來的。
你肯定猜不到,是因為王室諸人強烈反對,認為迎娶低賤的女妖會辱沒血脈。
他就提劍一個個打過去,差點力竭而亡。
定下成親日的那夜,他把我的御妖符當作成婚禮送給我。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心跳也止住了。
御妖國的每一只妖都有對應的御妖符。
一旦被催動,就會感受到鉆心之痛,無法施展妖力。
不論逃去哪,王室都能憑借御妖符把妖抓回去。
可阿遠說,他要讓我不受任何人控制,要讓我隨心所欲,縱游四海。
那時的我啊,真真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