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沒事吧?”
“爸,我媽這是怎么了?”
“媽,媽,你是哪不舒服嗎?要不咱們去醫院吧?”
將譚慧安扶進房間,看到她雙眼通紅,淚流滿面的樣子,幾個孩子都嚇得不輕。
許庭樾深知妻子的心結,搖了搖頭,
“你媽沒事,她昨晚夢到你們大舅了,心里難過,有些不能自控罷了,你們不是餓了嗎?去擺飯吧,我來勸勸你媽,一會她就好了。”
譚慧安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會把孩子嚇著,可她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眼淚越擦,反而越多。
六歲的許茵茵見奶奶哭個不停,懂事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奶糖遞到譚慧安面前,
“奶奶,你別哭了,茵茵給你吃糖好不好?”
看到乖巧可愛的小孫女,譚慧安淚流的更兇了,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茵茵,我的茵茵……”
想起小孫女上輩子被人販子拐走,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譚慧安只覺心如刀絞。
“爸,我媽到底怎么了?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許東陽眉頭緊皺,母親這痛哭哀泣的樣子,怎么也不像是一個夢引起的。
許北星也著急的問道:“是啊,爸,你就告訴我們吧。”
女人的直覺更敏銳,母親性格堅強堅韌,若不是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不會這么難過。
許庭樾沉吟片刻,拍了拍譚慧安的后背道:
“慧安,孩子們長大了,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現在告訴他們也好。”
譚慧安身體一震,慢慢放開小孫女,深深吸了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
許庭樾見她同意,轉過頭,對著因為心疼母親,眼圈通紅的許念淮道:
“小五,你領著茵茵和京墨去廚房吃飯,我們有事跟你哥他們商量。”
“嗯。”
壓抑至極的氣氛,令一向調皮的許念淮也老實了許多,乖乖的答應一聲,帶著侄女侄子去了廚房。
許東陽和許北星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許東陽進入他平日最喜歡的書房后,才發現有許多書籍不見了,心里那絲不安瞬間放大,他猛的回過頭看向許庭樾,
“爸,咱家那些書呢?”
許庭樾扶著譚慧安坐好,當下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書被我們藏起來了,我今天想說的是……咱們家可能被紅革會的人盯上了。”
許東陽嘴巴張開,滿眼震驚之色。
自家這種成份被紅革會盯上會有什么樣的下場,他心里十分清楚。
許北星用手捂住嘴,瞳孔放大,“不……不是有錢伯伯嗎?他……”
“你錢伯伯馬上要調去西南,北市這邊他插不上手了。”
錢衛國即將調走的消息,許庭樾和譚慧安還沒來得及告訴家里人。
“爸,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準不準確?”
許東陽追問。
“你爸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面寫的,咱們家被紅革會主任萬建軍盯上了,你錢伯伯調走后,他們就會動手。”
提到下放的事情,譚慧安逼著冷靜下來。
她跟許庭樾已經商量過怎么跟孩子們說,只是一直沒想好什么時候告訴他們。
今天既然瞞不下去了,索性和盤托出。
當然,空間的秘密太大,他們決定暫時不告訴孩子們。
“那信呢?我能看看嗎?”
許東陽急聲問道。
“信你爸已經燒了,里面寫了幾個人名,讓咱們小心。”
“信里面不但有紅革會主任萬建軍的名字,還讓咱們提防陳志強一家人。”
“二妹夫?”
“二姐夫?”
許東陽和許北星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譚慧安,均被這個名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嗯,以后你們提防著他點,我和你爸今天說的話也不要告訴許南音,在她心里陳志強比你們重要的多。”
即便許南音現在還沒有做過那些事,她也得讓孩子們有個心理準備,別再傻傻的拿她當親人。
“我跟你爸商量好了,過兩天,小北你就去登報,跟我們斷絕關系,斷親后,你跟著你錢伯伯去西南。”
這是她跟許庭樾商量的結果,有錢衛國兩口子護著,小女兒應該會沒事。
“我才不要。”
爆炸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許東陽和許北星都被炸懵了。
聽到母親提出要和自己登報斷親,還要去西南那么遠的地方,許北星頓時急了。
蹲在譚慧安的椅子前,啜泣著道:
“媽……要是下放,我跟你們一起去,我不登報斷親,我不去西南。”
譚慧安摸著女兒烏黑順滑的頭發,
“你從小到大,連廚房都沒進過,又怎么受得了下放的苦,聽媽的話,這只是權宜之計,登了報也不代表你就不是我們的女兒了。”
更何況不只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時常被當做典型,游街,批斗……其中的辛酸苦楚,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小女兒去受那份罪。
看著抱在一起哭泣的妻女,許庭樾心里同樣不好受,想著大兒子的事還沒解決,扭過頭,硬起心腸,
“老大,你是家中長子,就算跟我們登報斷親,估計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他們不只要整垮我們,其中最大的因素還是想從我們這里撈到好處,覆巢之下,沒有完卵,只能委屈你了。”
他們不是舍命不舍財的性格,如果能保住這個家,他會毫不猶豫舍棄這些身外之物,可妻子說過,上輩子他們說出了家中藏寶之地,那些人還是不肯罷休……
許東陽紅著眼眶對許庭樾道:
“爸,就算能登報,我也不會那么做,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跟你們一起面對。”
“老大,你回去跟孫妙云商量商量,先把茵茵和京墨安頓好。”
譚慧安擦干臉上的淚水,對許東陽道。
聽到孫妙云三個字,許東陽皺了皺眉,低聲答應,
“我會把孩子們安排好的,您放心。”
譚慧安沒錯過兒子眼里的落寞,叮囑道:
“孫妙云的娘家靠不住,你得多長個心眼。”
孫妙云剛嫁進許家的時候,譚慧安也想跟她好好相處,當一個好婆婆。
可沒想到,孫妙云看著溫柔乖巧沒脾氣,小白花似的惹人疼,卻是個扶弟魔。
她父母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對這個兒子百般寵愛,將他養成了一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的二溜子。
他們自己寵兒子不算,還將三個女兒都培養成了扶弟魔。
這也是譚慧安后來打聽到的,可那時候已經晚了。
孫妙云嫁進許家沒超過一個禮拜,孫立業就打著看望姐姐的名義,住進了許家。
如果只是住在許家,譚慧安為了兒子也能忍受,不過是多做一個人的飯罷了,家里不差這點。
可孫立業竟然趁著許家沒人的時候,偷了譚慧安好幾件首飾,被許西晨當場抓住他之后,他還動手打了許西晨一頓。
事后,譚慧安本想報警來著,孫妙云挺著大肚子跪在院子里,非說孫立業是受的她唆使才去偷的首飾。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譚慧安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的,也因為此事,許東陽帶著孫妙云搬出了許家。
回想起上輩子,兒子跟兩個孩子落的那樣凄慘的下場,孫妙云卻生活美滿,兒孫滿堂,譚慧安就恨得牙都疼。
可孫妙云現在還是兒子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如果強行將他們分開,孩子們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也會對她懷有芥蒂,只有讓孫妙云自己提出離婚才是最優解。
她得逼大兒子一把,提前引爆這個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