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江望川，今年二十八歲，在一家互聯網公司當程序員，月薪兩萬五。按理說，
這個收入在二線城市已經不錯了?？晌抑两襁B個女朋友都沒有。不是我長得丑，
也不是我性格有問題。而是我賺的每一分錢，都要上交給家里。
今天又是堂弟江浩宇要錢的日子。"哥，我和小雯要結婚了，首付還差三十萬。
"江浩宇坐在我出租屋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理所當然地看著我。他比我小兩歲，
但從小就被奶奶寵到天上。讀書的時候，我的壓歲錢要給他買玩具。工作以后，
我的工資要給他交學費?，F在他要結婚了，自然又輪到我這個堂哥出錢。"我沒錢。
"我頭也不抬，繼續敲著代碼。"怎么可能沒錢？你一個月兩萬多，除了房租和生活費，
剩下的錢去哪了？"江浩宇站起來，走到我身后，"別裝了，趕緊轉賬。小雯家催得緊，
下個月就要過戶。"我停下敲鍵盤的手，轉過身看著他。"我為什么要給你買房的首付？
"江浩宇愣了一下，隨即不屑地笑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外人了？咱們是一家人，你賺錢多，
幫襯點怎么了？""一家人？"我冷笑，"一家人的時候，怎么好事從來輪不到我？
""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指了指門口，"出去，我要工作。
"江浩宇臉色變了，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奶奶，是我，
小宇......"不到十分鐘，我的手機就響了。"小川，你在搞什么？小宇都跟我說了，
就三十萬，你給不起嗎？"奶奶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明顯的不悅。"奶奶，我沒錢。
""沒錢？你騙誰呢？你一個月賺那么多，除了吃喝還能花到哪去？""我要租房，要生活，
要存錢......""存錢干什么？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存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奶奶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小宇要結婚，這是大事。你當哥哥的，不幫忙誰幫忙？
"我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從小到大，每次都是這樣。有好東西，先緊著江浩宇。
有麻煩事，就找我這個"懂事"的孩子。"小川，你聽見沒有？明天就把錢轉過來，
別讓小宇等急了。""我不會給的。"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江浩宇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臉色鐵青。"江望川，你瘋了吧？敢掛奶奶電話？""我沒瘋，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不欠你們任何人。"2掛掉奶奶的電話后，
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但江浩宇還賴在我房間里不走。"哥，你別鬧了行嗎？三十萬而已，
你工作這么多年，肯定拿得出來。"他換了個姿態，試圖打親情牌。"我和小雯都訂婚了，
婚期也定了。你總不能看著我娶不上媳婦吧？"我冷眼看著他表演。從小我就知道，
江浩宇最擅長的就是這套。先是理所當然地索取，不行就裝可憐博同情。"你工作幾年了？
"我問他。"兩年多了啊，怎么了？""兩年多，一分錢沒存下來？
"江浩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工資才五千多，除去花銷哪還有剩的？再說了，
我要談戀愛，要買禮物，開銷大著呢。""開銷大？"我打開手機相冊，
翻出前幾天他發的朋友圈。"這雙AJ一千八，這塊手表八千，
還有你上個月和女朋友去三亞的機票酒店，一萬多。""這些加起來就快兩萬了，
你告訴我開銷大？"江浩宇被我說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道："那些是我應該花的！
我談戀愛不需要花錢嗎？我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當然可以。"我點點頭，
"但你對自己好，為什么要我買單？""因為你是我哥！"江浩宇站起來，
指著我的鼻子說："從小奶奶就說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賺錢多，幫幫我怎么了？
""那我問你，這些年我幫過你多少次？"江浩宇愣住了。
我掰著手指頭給他算賬："高考報名費，我出的。大學學費，我出的。你談戀愛沒錢，
找我借。你想換手機，找我要。你畢業找工作，我托人介紹的。""現在你要結婚買房，
還是找我要錢。""這些年我給你花了多少錢，你心里沒數嗎？
"江浩宇的聲音小了下來："那...那不都是借的嗎？我有錢了會還的。""還？
"我冷笑，"你還過一分錢嗎？"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從來沒還過。
每次都說借，但從來沒想過要還。而我，也從來沒問他要過。因為在這個家里，
我幫助江浩宇，就像天經地義一樣自然。"江浩宇，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要結婚，自己想辦法。"3江浩宇走后，
我的手機就沒停過。先是爸媽輪番轟炸，然后是各路親戚的"友情提醒"。我一個都沒接。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公司，前臺就告訴我："江先生，有人找你，在會議室等著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走到會議室門口，透過玻璃看到了奶奶的身影。她坐在會議室里，
面色嚴肅，顯然是興師問罪來了。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奶奶，您怎么來了？
""我不來行嗎？你連我電話都不接，我只能親自跑一趟了。"奶奶看著我，眼中滿是失望。
"小川，你變了。以前你多懂事，現在怎么這么自私？"自私？我聽到這個詞，
差點笑出聲來。"奶奶，您說我自私？""難道不是嗎？小宇要結婚，
你當哥哥的一分錢都不出，這不是自私是什么？"奶奶的聲音越來越大，
引得路過的同事都往這邊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奶奶，您聲音小點，
這是我上班的地方。""我就是要大聲說！讓大家都聽聽，你是怎么對待弟弟的！
"奶奶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從小我就教育你們，要互相幫助，要團結友愛。
現在小宇有困難，你卻見死不救！""我沒有見死不救，我只是覺得他的婚房不應該我來買。
""為什么不應該？你賺錢多，他賺錢少，你不幫誰幫？""那為什么不是他幫我？
我至今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他關心過嗎？""你沒女朋友是因為你要求太高，挑三揀四的。
小宇不一樣，人家女朋友都有了，馬上要結婚了。"奶奶理直氣壯地說："再說了，
你一個人過習慣了，要女朋友干什么？小宇要傳宗接代，需要一個穩定的家。
"我終于明白了。在奶奶眼里，我永遠是那個應該付出的人。而江浩宇，
永遠是那個應該被照顧的人。"奶奶，如果您是來說這些的，那我覺得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我起身要走，奶奶卻拉住了我的胳膊。"你給我坐下！這事沒完！""那您想怎樣？
""很簡單，把錢給小宇，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的話......"奶奶停頓了一下，
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不然的話，你就別認我這個奶奶了。"4奶奶的話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我心上。從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她說不要我了。因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
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雖然她偏心江浩宇，但畢竟養育了我十幾年。"奶奶，
您不能這樣......""我怎么不能？"奶奶松開我的胳膊，冷冷地看著我。
"你既然不認這個家，不認小宇這個弟弟，那我也沒必要認你這個孫子。"她說著，
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小宇，是我。你哥不肯出錢，看來咱們指望不上他了。這樣吧，
我把老房子賣了，給你湊首付。"我聽到江浩宇在電話里急了："奶奶，那房子不能賣?。?/p>
那是您的根啊！""沒關系，房子沒了可以再買，但我不能看著你娶不上媳婦。
"奶奶故意說得很大聲，就是要讓我聽見。"反正某些人也不孝順，我留著房子也沒用。
"我知道她在道德綁架我。老房子是奶奶的命根子，那里有她和爺爺的回憶。她舍不得賣的。
但她現在當著我的面說要賣，就是想讓我心軟。"奶奶，
您別這樣......""別什么別？"奶奶掛了電話，看著我："我這就去房產中介，
把房子掛出去。反正我這輩子也指望不上你了。"說完，她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她佝僂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理智告訴我，不能再妥協了。
這么多年來，我已經付出得夠多了。但感情上，我真的狠不下心看著奶奶賣房子。
就在奶奶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爸爸打來的。"小川，你奶奶都給我打電話了。
你怎么能這樣對她？"爸爸的聲音很憤怒。"她老人家把你養這么大，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爸，我沒有不報答奶奶......""那你為什么不幫小宇？三十萬而已，
你出得起的。"又是這句話。三十萬而已。說得好像三十萬是三塊錢一樣。"爸，
那是我攢了好幾年的錢。""攢著干什么？又不是要給別人，小宇是你弟弟，
幫他買房有什么不對？""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堂弟。""堂弟也是弟弟！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爸爸越說越激動："你現在翅膀硬了，
就不認家里人了是吧？"我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和他們講道理，永遠講不通。在他們眼里，
我就應該無條件付出，沒有任何理由可言。5晚上下班后，我回到出租屋，發現門鎖被換了。
房東王叔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尷尬。"小江，不好意思啊，有人找到我，說你欠他們錢不還，
讓我把你趕走。""誰說的？""一個老太太，說是你奶奶。還有你爸媽，都來了。
"王叔嘆了口氣："他們在樓下鬧了一下午，說什么你不孝順，不給弟弟買房。
我這里是做生意的，經不起這樣折騰啊。"我瞬間明白了。這是奶奶的新招數。
既然道德綁架不管用，就直接釜底抽薪，讓我沒地方住。"王叔，我按時交房租，
從來沒有拖欠過。""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但是......"王叔為難地看著我："你家里人說了，如果我繼續租房給你，
他們就天天來鬧。我這小本生意，真的經不起啊。"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王叔也不容易，
我不能連累他。"那我的東西......""都在這呢。
"王叔指了指門口的幾個紙箱："我幫你收拾好了，沒有落下什么。"我看著那幾個紙箱，
突然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這就是我在這個城市打拼幾年的全部家當?？尚Φ氖?，
竟然裝不滿幾個紙箱。"謝謝王叔。"我蹲下身，開始往外搬東西。剛搬了兩箱，
樓梯間就傳來腳步聲。奶奶、爸媽，還有江浩宇，都上來了。"小川，考慮得怎么樣了？
"奶奶看著我狼狽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心疼，反而有種得意的神色。"只要你把錢給小宇，
我立刻給王老板打電話，讓你搬回來。""是啊，兒子，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
"媽媽走過來，想要拉我的手："媽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小宇馬上要結婚了，
你就幫幫他吧。"我甩開她的手，冷冷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你們為了逼我，
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來。""什么叫逼你？我們這是在幫你。
"爸爸理直氣壯地說："一個人在外面租房住有什么意思？回家住多好，還能省錢。
""省下來的錢正好給小宇買房。"江浩宇在一旁補充道，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我終于看清了這家人的真面目。他們眼里只有江浩宇一個人。而我，
只是他們用來榨取價值的工具。6我提起紙箱，頭也不回地走下樓梯。
身后傳來奶奶的聲音："江望川，你給我站住！這事沒完！"我沒有停下腳步。
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么好說的？走到樓下，我攔了輛出租車，把東西裝進后備箱。"師傅，
去最近的酒店。""好嘞。"司機師傅看了看我的大包小包，關心地問道："小伙子，
搬家??？""算是吧。"我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二十八年了，
我終于要搬出那個讓我窒息的家。雖然有些倉促，但內心深處，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車子剛開出小區，我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大伯打來的。"小川，你在哪？趕緊回來，
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談。""大伯，沒什么好談的。""怎么沒什么好談的？
你奶奶氣得血壓都高了，現在還在樓下哭呢。
"大伯的語氣很嚴厲："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感情多好啊。為了點錢就鬧成這樣，
值得嗎？""大伯，這不是錢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是什么問題？小宇要結婚，
你幫一把怎么了？"又來了。所有人都覺得我幫江浩宇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人問過我愿不愿意，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大伯，我工作這么多年，
您知道我攢了多少錢嗎？""多少？""四十萬。"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四十萬確實不少......""江浩宇要三十萬首付，也就是說，我要把這些年攢的錢，
幾乎全部給他。"我繼續說道："給了他之后，我自己怎么辦？我也要結婚，也要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