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景和十七年冬,冷宮墻頭的紅梅剛結出骨朵,我等來了那碗毒酒。
穿金戴銀的掌事女官捏著帕子笑:“賢妃娘娘,皇上說您染了時疫,怕過了病氣,
特賜鴆酒送您往生。”銅盞里的酒泛著青碧色,混著梅花香的毒霧鉆進鼻腔時,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入宮那日,蕭承煜也是這樣笑著,親手把鴆酒推到我面前。
第一章 鴆酒瓷盞磕在青磚上發出脆響,我指尖扣住女官手腕穴位,她慘叫著松了手。
毒酒潑在炭盆里滋滋作響,騰起的青煙在冷宮里凝成細雪,
映得她鬢間那支東珠步搖格外刺眼——正是我母族送來的冬至禮?!澳锬锼∽?!
”女官膝蓋砸在碎冰上,胭脂水粉凍成冰碴子糊在臉上,“是賢貴妃讓奴婢……”話沒說完,
喉頭已被我掐出指痕。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二道紅墻之外,
鐘粹宮的方向燃起沖天火光。我扯下她耳墜塞進袖口,銀線繡著的雙鶴紋在月光下泛冷。
這是皇后宮里的制式,賢貴妃不過是枚棋子。指尖撫過袖中藏著的玉瓶,
里面是用三年時間從冷宮墻根毒苔里提煉的“半步癲”,
此刻正順著女官的傷口滲進血脈——她會在三個時辰后瘋癲而死,像極了當年暴斃的淑妃。
冷宮鐵門“咣當”打開時,我正坐在破草席上數房梁的裂痕。明黃色身影闖入視線,
蕭承煜腰間玉佩還掛著我親手編的穗子,只是穗頭的珊瑚珠早被他換成了東珠。“蘇綰月,
你果然沒死。”他靴底碾碎地上的毒酒殘漬,玄色大氅掃過我膝頭,“鐘粹宮走水,
朕的嫡子還在里面。”我抬頭望著他眉間朱砂痣,想起及笄那年他說“待我凱旋,
便以十里紅妝迎你”,后來他帶著戰功歸來,迎的卻是丞相之女沈明薇。而我的父親,
鎮北將軍蘇定山,在那夜被冠以通敵罪名,滿門抄斬前給我留了道密旨:“入宮,
查清楚當年白城軍糧案。”“皇上可知,鐘粹宮的火是從香爐燒起的?”我摸向鬢邊銀簪,
簪頭暗格彈出三寸淬毒銀針,“賢貴妃送給太子的平安香里,摻了西域火蝶粉,遇熱即燃。
”蕭承煜猛然攥住我手腕,指腹碾過我掌心薄繭——那是日日在冷宮石墻上磨藥留下的。
他眼中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忽聽得宮外傳來騷動,侍衛總管渾身是血撞進來:“陛下!
刺客……往冷宮來了!”第二章 血詔刺客的刀光劈開殿門時,我正把銀針刺進蕭承煜后頸。
不是要殺他,而是逼出他體內藏了三年的“牽機引”——那是當年他在我冊封賢妃之夜,
親手喂給我的毒,卻不想我暗中調換了藥碗,反讓他中了慢性毒?!疤K綰月!
”他踉蹌著撞翻炭盆,火星濺在我袖口,燒出焦黑的鳳凰紋。十二道宮門之外,
我聽見更鼓停了,這是宮里變天的信號。刺客首領摘下面巾,竟是皇后身邊的暗衛,
喉間刻著沈家的狼首刺青。銀針挑開刺客牙關,
我聞到淡淡杏仁味——是沈家秘制的“斷舌散”。蕭承煜按住腰間佩劍,指尖卻在發抖,
我忽然想起他登基那夜,也是這樣顫抖著替我描眉,說“阿綰,從此這天下都是我們的”。
“皇上可記得,三年前臣妾被打入冷宮時,您說過什么?”我踩住刺客握刀的手,
骨裂聲混著風雪灌進他耳中,“您說‘蘇定山通敵證據確鑿,朕保不住你’,
可后來臣妾才知道,白城軍糧案的密信,是從您的御書房流出去的?!钡钔鈧鱽砑钙瓶章?,
冷宮外墻轟然倒塌,漫天大雪里,二十道黑影如夜鴉撲來。蕭承煜突然將我拽進懷,
冰涼的掌心按在我后腰——那里藏著半幅血詔,是父親臨終前用指血寫的,
上面畫著沈家私鑄銅錢的礦脈圖?!半迯奈葱胚^你父親通敵。
”他的聲音混著血腥氣落在我發間,“當年朕要護你,只能將你禁在冷宮,
可你……”話未說完,一支弩箭擦著他耳際釘在廊柱上,箭頭刻著沈家暗紋。我忽然笑了,
指尖扣住他手腕脈門:“皇上是想說,臣妾不該在冷宮種毒花,不該用老鼠試毒,
不該把每個靠近冷宮的人都變成棋子?”推開他時,袖中淬毒的金簪已抵住他咽喉,“您看,
這三年臣妾學的不是怨天尤人,是怎么用您給的鴆酒,泡出更毒的藥。
”第三章 紅梅燼五更天的鐘響傳來時,冷宮已被禁衛軍圍得水泄不通。
賢貴妃沈明薇踩著碎冰闖入,鬢邊東珠步搖正是方才被我扯下的那支,
她看見蕭承煜頸間血痕,指尖掐進掌心:“陛下萬金之軀,怎可與這等毒婦近身?”“毒婦?
”我把玩著金簪,簪頭還沾著刺客的血,“賢貴妃可知,您送給皇后的那盒胭脂,
摻了南海鮫人淚?皇后娘娘用了三個月,眼下兩頰的黑斑怕是連太醫院都治不好吧?
”沈明薇臉色驟變,蕭承煜忽然按住我握簪的手:“夠了。”他指尖劃過我掌心薄繭,
聲音輕得像落雪,“跟朕回宮?!被貙m的步輦經過太液池時,我望著水面倒映的宮墻,
想起初入宮那日,也是這樣的雪天,父親送我進宮,
袖口藏著半片狼首紋的令牌——那是當年他與先太子,也就是蕭承煜的皇兄,
共同掌管的暗衛令。后來先太子墜馬而亡,父親被誣陷通敵,所有線索都指向沈家?!澳锬铮?/p>
您的藥。”小宮女端著青瓷碗進來,正是我教她在冷宮后墻采的積雪草。門簾掀起時,
我看見殿外跪著的掌事女官,腕間戴著的翡翠鐲,正是母親當年的陪嫁。
“皇上今晚宿在鐘粹宮。”沈明薇的貼身侍女送來新制的華服,語氣里藏著得意,
“太子受驚,陛下自然要多陪陪貴妃娘娘?!蔽颐A服上繡的金線鳳凰,忽然笑了。
這鳳凰尾羽缺了三根,是沈明薇故意的——她總怕我壓過她的風頭。袖口暗袋里,
半幅血詔硌著皮膚,父親臨終前說,完整的血詔在沈家密室,而開啟密室的鑰匙,
就在蕭承煜常年佩戴的玉佩里。子時三刻,鐘粹宮方向傳來驚叫。我披著狐裘站在檐下,
看著沈明薇被抬出來,渾身青斑,正是中了“半步癲”的癥狀。蕭承煜掀簾而出,
目光落在我臉上,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皇上可還記得,臣妾在冷宮種的那株紅梅?
”我取下鬢間銀簪,簪頭刻著的狼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它的根須浸過鴆酒,花瓣能制蠱,
而現在——”指尖劃過他手腕,那里正浮現出與我相同的紅梅胎記,“您體內的‘牽機引’,
該發作了?!钡谒恼?局中局蕭承煜倒下時,掌心還攥著我鬢邊落下的紅梅簪。
我撿起他的玉佩,用銀針撬開暗格,半片狼首紋令牌掉在雪地上,
與父親留給我的那半嚴絲合縫。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父親舊部的暗號,三年來,
我通過冷宮墻根的毒花傳遞消息,終于等來了這一天。“娘娘,沈相帶人圍住了宮殿。
”小宮女跪在地上,眼中閃過精光——她本是父親麾下暗衛,“他說陛下遇刺,
要請娘娘去軍機處對峙?!蔽彝R中自己眉間的朱砂痣,那是用沈明薇送來的胭脂點的,
摻了能讓人致幻的藥粉。如今沈相進宮,
正是中了我的“請君入甕”之計——他私鑄銅錢的礦脈圖,此刻應該已經在御史臺手中了。
“去告訴沈相,陛下在鐘粹宮。”我披上繡著暗紋的披風,那是用冷宮毒花汁液染的,
等閑人觸碰即會皮膚潰爛,“就說本宮陪陛下賞梅。”穿過長廊時,十二盞宮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有人扣住我手腕,熟悉的檀香混著血腥氣涌來,
蕭承煜的聲音貼著耳際響起:“阿綰,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反手將銀針抵住他心口:“知道什么?知道先太子墜馬是你設計,
知道白城軍糧案是你故意泄露密信引沈家上鉤,知道你讓我入宮,根本不是為了保護,
而是要拿我做餌,引出沈家背后的逆黨?”他忽然笑了,
笑聲里帶著幾分苦澀:“你以為冷宮的毒花是誰默許你種的?
你以為每次沈明薇送來的胭脂水粉,為何都能被你檢出毒藥?阿綰,朕要的從來不是你做餌,
而是想讓你在這吃人的宮里,有自保的本事?!痹捯粑绰?,前方傳來金戈之聲。
沈相帶著禁軍闖入,手中捧著“清君側”的詔書,
卻在看見蕭承煜時愣在當場——他胸前龍紋玉佩碎成兩半,露出里面刻著的“暗衛”二字,
正是當年先太子的令牌。“沈卿家來得正好?!笔挸徐习醋∥野l顫的指尖,
掌心的紅梅胎記與我相映成輝,“朕讓賢妃查了三年,
終于查到沈家私鑄銅錢、謀害先太子的證據?!彼蛭?,眼中有火光跳動,
“當年先皇兄墜馬,是因為馬具上涂了沈家的‘醉心紅’,而白城軍糧案,
不過是朕拋出去的誘餌,就等你們上鉤?!钡谖逭?鳳凰劫沈相的鋼刀劈來時,
我終于明白了蕭承煜的謀劃。他隱忍十年,從先太子意外身亡,到故意冷落我這個將軍之女,
再到將我打入冷宮任人欺凌,不過是要讓沈家放松警惕,以為他沉迷美色、荒廢朝政。
而我在冷宮里種毒花、煉毒藥、收買每一個來冷宮的宮人,
甚至故意讓沈明薇以為我恨極了蕭承煜,都是他暗中默許的局。
父親的血詔、沈家的礦脈圖、暗衛的令牌,原來我們都在等一個時機,
等沈家露出謀反的尾巴?!疤K綰月!”沈相的刀被蕭承煜徒手握住,鮮血滴在我繡鞋上,
他眼中是近乎瘋狂的恨意,“你以為你贏了?當年你父親就是知道了先太子的死訊,
才被本宮設計通敵,現在你——”話未說完,他忽然瞪大雙眼。我看著他心口插著的金簪,
簪頭狼首還在滴血——是父親當年的佩飾。暗衛從四面八方涌來,為首的正是父親副將,
他跪地呈上完整的血詔,上面除了礦脈圖,還有先太子臨終前的手書:“承煜賢弟,
若兄不測,沈家必反,望你……”詔書在火光中卷曲,蕭承煜忽然抱住我,
滾燙的血滲進衣襟:“當年朕不敢留你在身邊,是怕沈家對你下手,
打入冷宮反而是最安全的??赡恪彼皖^看著我掌心的薄繭,聲音哽咽,
“你怎么就不能信朕一次?”我望著他眉間朱砂痣,想起十六歲那年,
他在將軍府后院折下紅梅送我,說“阿綰,等我登上皇位,就封你做皇后”。
后來他真的封了,卻在冊封禮上給我喝鴆酒——那酒里其實沒有毒,是試我是否會反抗,
而我,為了查明父親的冤案,生生咽下了那杯酒?!靶牛俊蔽姨ь^吻去他眼角血跡,
“我信你要肅清沈家,卻不信你會顧念舊情。這三年在冷宮,我每天都在想,
你會不會來救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你從來都在布局,而我,從來都是你最鋒利的刀。
”沈相的尸體被拖走時,天邊泛起魚肚白。蕭承煜抱著我坐在雪地,
掌心貼著我后腰的血詔:“阿綰,等沈家私黨肅清,朕就昭告天下,當年蘇將軍是忠臣,
朕要追封他為……”“不必了。”我打斷他,摸出袖中瓷瓶,里面是能解“牽機引”的解藥,
“比起虛名,我更想要這后宮的權,前朝的勢?!笨粗痼@的眼神,我輕笑,“陛下以為,
冷宮的毒花只能制毒?它們還能救人,就像當年您救下我,現在,該我護著您了。
”晨鐘響起時,我踩著沈明薇的東珠步搖走進鐘粹宮。賢貴妃已經瘋了,
抱著炭盆喊“火、火”,她鬢邊那支步搖,
正是我讓小宮女故意遺失在刺客尸體旁的——沈家暗衛的信物,怎么能少了這畫龍點睛之筆?
“娘娘,皇后娘娘請您去景仁宮?!毙聯Q的侍女跪在地上,
袖口繡著的雙鶴紋讓我想起昨夜的女官。我摸著鬢間新換的金鳳步搖,忽然明白,
這宮里的爭斗從來不會停,沈相倒了,還有新的權臣,賢貴妃瘋了,還有新的妃嬪。
但沒關系,我低頭看著掌心的紅梅胎記,蕭承煜的胎記在左手,我的在右手,
合起來正是完整的鳳凰紋——這是當年先太子送給我們的玉佩所刻,原來他早就知道,
我們會成為彼此的倚仗。走出殿門時,春風卷起滿地殘雪,冷宮墻頭的紅梅開得正盛。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蕭承煜隔著鐵門遞給我一株紅梅幼苗,說“等它開花,
朕就來接你”。如今花開了,而我終于明白,這宮里的權謀,從來不是單槍匹馬,
而是你我并肩,以血為墨,以骨為筆,在這紫禁城的紅墻上,寫下屬于我們的天命。
第六章 翡翠鐲里的血字景仁宮的暖閣飄著沉水香,皇后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
腕間翡翠鐲泛著幽光——正是我母親當年的陪嫁之物。三年前父親入獄時,
這鐲子本該隨抄家名冊充公,此刻卻戴在皇后腕上,鐲內側刻著的「定山」二字,
像道猙獰的疤。“賢妃妹妹如今氣色倒是好了許多?!被屎笾讣鈩澾^茶盞,
鎏金蓋碗碰撞聲里藏著冷意,“聽聞昨夜鐘粹宮的火,是妹妹用毒計逼出了沈家逆黨?
”她抬眼時,眉梢紅痣晃了晃,與沈明薇房里那幅舊畫中的女子有七分相似。
我盯著她腕間翡翠鐲,袖中藏著的驗毒銀針在掌心發燙。母親臨終前說,
這鐲子內側刻著沈家私鑄銅錢的礦脈暗語,當年她被沈相逼死時,正是死死攥著這鐲子。
“皇后娘娘說笑了,臣妾不過是個被打入冷宮的棄妃,哪來的毒計?”我指尖劃過案上點心,
玫瑰酥里滲出淡淡砒霜味,“倒是娘娘這鐲子,看著像老物件呢。”皇后猛地收緊袖口,
翡翠鐲撞在桌沿發出脆響:“不過是本宮早年在宮外撿的,妹妹若喜歡——”話未說完,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新晉的慶貴人捧著一盆綠梅闖入,鬢邊銀蝶步搖叮當作響:“皇后姐姐,
您看這梅花開得多好,比冷宮那株……”她話沒說完就僵在原地,
因為我正用銀針挑開玫瑰酥,露出里面藏著的半片狼首紋紙箋?;屎竽樕E變,
我忽然笑了:“慶貴人來得巧,這玫瑰酥里的砒霜,倒是和當年淑妃娘娘吃的一模一樣呢。
”銀針劃破慶貴人指尖,她痛呼著后退,腕間露出與皇后相同的紅痣。
我心中一凜——這是沈家「血契」的標記,凡是沈家暗線,都會在肘彎點上紅痣。
三年前淑妃暴斃,原來不是賢貴妃動的手,而是皇后借她人之手?!巴舷氯ァ?/p>
”皇后猛地拍響驚堂木,卻在我按住她手腕時渾身僵硬。翡翠鐲被我摘下,
內側刻著的「定山」二字下方,隱約有血滲的小字:“戊申年冬,定山將軍府走水,
火起于西廂房。”那是父親入獄前兩日,將軍府莫名失火,燒死了三名暗衛。
我指尖扣進皇后腕骨,她冷汗涔涔:“賢妃妹妹別沖動,那鐲子是沈相……不,
是本宮當年從火場撿的!”殿外突然傳來鐘鼓之聲,
二十七響長鐘震動宮墻——這是有親王薨逝的喪鐘。我松開手,翡翠鐲摔在青磚上迸出裂紋,
露出藏在夾層里的半幅圖紙,正是沈家礦脈圖的另一半?!盎屎竽锬?,”我撿起圖紙,
看著她驚恐的眼神,“您說這鐲子是從火場撿的,可西廂房明明是沈家暗衛縱火,
為的是燒掉父親與先太子的密信?!敝讣鈩澾^她眉梢紅痣,“而您這顆痣,
倒像是用沈家‘點血痣’的秘術點的,能維持十年不褪?!被屎笸蝗化偪竦厮撼蹲约旱哪?,
白粉撲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三道疤痕——正是當年母親與沈相廝打時留下的抓痕。
我終于明白,她根本不是什么丞相之女,而是沈家豢養的替身,真正的皇后,
早在十年前就被沈相害死了?!百t妃娘娘,皇上召見?!毙√O的通報打斷了對峙。
我踩著碎玉鐲出門,掌心的礦脈圖與父親的血詔嚴絲合縫,而遠處鐘粹宮方向,
蕭承煜的身影正立在飛檐之下,望著漫天飄落的綠梅——那是沈家的族花。
第七章 密折里的斷章御書房的炭火燒得噼啪響,蕭承煜倚在龍案前,
指間夾著的密折邊緣焦黑,正是我昨夜讓人送來的沈家礦脈圖。他抬頭時,眼底泛著青黑,
眉間朱砂痣被燭火映得猩紅,像滴未干的血?!鞍⒕U,你可知這礦脈圖上的寒鐵礦,
”他指尖劃過圖中標記的“落鳳山”,聲音沉得像淬了冰,“是當年先皇兄墜馬的地方。
”案頭攤開的舊檔里,夾著半張殘破的藥方,正是先太子臨終前服用的“安神湯”,
下方批注著“含醉心紅,與馬具所涂毒藥同源”。我望著他案頭擺著的紅梅瓷瓶,
那是三年前我在冷宮送他的,瓶身刻著的“承煜”二字,
此刻與密折上的字跡重疊——原來先太子早知道弟弟的名字,早就在為他鋪路。
“陛下是想說,先太子墜馬不是意外,而是故意引沈家露出馬腳?
”我摸出從皇后那里得來的血字殘頁,“戊申年冬,父親在西廂房藏了先太子的手書,
說沈家私鑄銅錢的礦脈里,藏著能打造玄甲的寒鐵?!笔挸徐厦腿贿o密折,
指節泛白:“玄甲,是當年先皇兄秘密打造的強軍鎧甲,可沈家為了獨吞寒鐵礦,
竟買通馬夫在馬具涂毒,讓先皇兄墜馬而亡。更可恨的是——”他翻開另一份密折,
上面是父親的絕筆,“蘇將軍臨終前說,沈家不僅私鑄銅錢,還暗中打造兵器,
打算獻給北疆的狼族?!北苯亲?,正是當年白城軍糧案的“通敵”對象。
我忽然想起父親密旨里的“查清楚”,原來不是查他是否通敵,而是查沈家與狼族的勾結。
御書房外突然傳來兵器相撞聲,十六名蒙面人破窗而入,袖口繡著的綠梅紋,
正是方才慶貴人簪子上的圖案?!白o駕!”我將蕭承煜推到暗格前,
袖中淬毒的銀針已射向領頭刺客的眉心。他們用的是狼族的“殘影步”,
刀光里夾著腥甜的毒藥味——是用冷宮毒花提煉的“腐骨散”。我忽然明白,
這些刺客竟是皇后暗中培養的狼族死士,難怪沈家倒了,還有人敢行刺。
蕭承煜抽出腰間佩劍,劍鞘落地時露出刻著的狼首紋——與父親的暗衛令牌相同。
劍光劈開刺客面巾,領頭者耳后竟有與我相同的紅梅胎記,只是顏色發灰,
像是被毒藥侵蝕過?!皻⒘怂 贝炭蛡兺蝗蛔冋?,刀刃全部對準我。我閃身避開時,
袖中裝著“半步癲”的玉瓶被劃破,藥粉撒在刺客傷口上,他們瞬間發出狼嚎般的慘叫,
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蕭承煜抱住我時,我看見他掌心被刀刃劃傷,
鮮血滴在刺客耳后的紅梅胎記上,胎記竟慢慢變紅,與我的一模一樣。“阿綰,
這些人……”他聲音發顫,“是先皇兄當年訓練的暗衛,被沈家下了毒,篡改了胎記。
”刺客們倒地抽搐時,領頭者從齒間吐出半枚玉佩,正是先太子當年送給我們的鳳凰佩。
我忽然想起,父親曾說先太子有一支神秘的“紅梅衛”,每個暗衛耳后都有紅梅胎記,
能與鳳凰佩共鳴。“陛下,”我撿起玉佩,看著蕭承煜震驚的眼神,“沈家雖然倒了,
但狼族還在北疆虎視眈眈,而這落鳳山的寒鐵礦,既能打造玄甲,也能煉制毒藥。
”指尖劃過他掌心的傷,“接下來,該是我們讓北疆知道,大楚的皇后,
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钡诎苏?寒鐵坑里的玄甲三日后,
我帶著冷宮培養的“毒花衛”踏入落鳳山。山體裂縫里滲出的寒水,
正是當年父親密信里提到的“蝕骨寒泉”,能淬毒,亦能鍛鐵??拥滋芍倬咝?,
甲片上刻著的狼首紋與沈家暗紋重疊,卻在我撒下紅梅粉時,浮現出隱藏的鳳凰圖騰。
“娘娘,坑底有暗門。”暗衛首領掀開玄甲,露出刻著星象圖的石門。
我摸著掌心的紅梅胎記,將鳳凰佩按在星象圖中心,石門將開未開時,
寒風卷著沙礫送來狼嚎——北疆狼族的使者,竟跟著礦脈圖找到了這里。
“蘇貴妃好大的派頭。”狼族大王子阿骨打騎著雪狼闖入,
腰間掛著的玉佩讓我瞳孔驟縮——那是沈明薇當年送給蕭承煜的定情信物,
刻著狼族的“噬月紋”。他盯著我掌心的胎記,忽然笑了,“原來你就是蘇定山的女兒,
當年白城軍糧案,可是本王子親手給沈相送的信呢?!焙谒_下結冰,
我悄悄捏碎袖中藏著的毒梅,那是用冷宮紅梅與寒泉之水培育的“冰魄梅”,
香氣能讓人瞬間凍僵血脈。阿骨打突然按住心口,雪狼發出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