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杏壇驚變,一劍破虛《禮記·王制》背到第七遍時,后脖頸突然一痛。“孟硯!
”老儒的戒尺又落下來,“心不在焉成何體統?”我捂著后頸抬頭,
就聽見村外傳來哭嚎——張阿婆的嗓子,像被人攥住了脖子的老鴰。“先生,
我……我要解手!”老儒的戒尺懸在半空,胡子抖了抖:“半柱香,
多一刻便加抄《孝經》十遍。”我撒腿往外跑。張阿婆的兒子上月被征去修城墻,
家里就剩她和半畝薄田。春種要是沒了,這老婦今秋得啃樹皮。轉過村口老槐樹,
就見三個地痞堵著她。趙二的鋤頭尖抵著張阿婆喉結,春種撒了一地,金黃的顆粒滾進泥里。
“老東西,再啰嗦挖你眼睛!”趙二吐了口唾沫,“王二那狗日的欠我五貫,
拿你家春種抵賬!”張阿婆攥著他褲腳:“那是救命的種……求求你……”我腦子嗡的一聲。
老儒昨天剛用戒尺敲著《論語》說,見義不為,非儒也。“且慢!”我沖過去,
“《周禮》有云,‘農事既畢,始牽牛車,載糗糧’,春種乃民生根本,你們這是違犯王法!
”趙二轉頭,三角眼瞇成縫:“哪來的酸書生?”他揮起鋤頭,風帶著鐵銹味撲過來。
我本能側躲,腰間老儒送的玉墜突然發燙。“叮——”機械女聲撞進耳朵,
像誰在腦子里敲了口銅鐘:“【守仁值+1,檢測到儒家道義行為,
激活‘孔圣手札系統’】”“《論語·述而》有云:‘君子坦蕩蕩’,當前文氣可顯化詩劍。
”我踉蹌撞在土墻上,抬頭正看見趙二的鋤頭劈下來。“臭書生懂個屁!”他咧嘴笑,
鋤刃閃著冷光。玉墜的光透出來,金晃晃刺得人睜不開眼。我下意識抬手去擋,
掌心突然一涼——有東西在皮膚下流動。趙二的鋤頭停在離我面門三寸的地方。他瞪圓眼睛,
喉嚨里發出“嗬嗬”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你……你手上……”我低頭。
掌心浮起一道青痕,細得像頭發絲,卻亮得刺眼。那光順著手指往上爬,
在我面前凝成半尺長的小劍,劍身刻著八個小字: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當啷——”趙二的鋤頭掉在地上。另外兩個地痞掉頭就跑,帶起的風卷得春種亂飛。
張阿婆爬過來,抓住我的衣擺:“小硯,這是……”我盯著那把小劍,喉嚨發緊。老儒說過,
文氣顯化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事,可我不過是個讀了十年死書的窮書生。
“系統提示:當前文氣值1/100,詩劍可持續10息。”機械聲又響起來。
我指尖輕輕碰了碰劍身,涼絲絲的,像摸在清晨的露水上。趙二突然跪下來,
額頭磕得泥里都是血:“小的有眼無珠!春種您拿走!求您饒了我!”我彎腰撿起一把春種,
顆粒還沾著泥。張阿婆的手在抖,把春種往懷里揣,眼淚砸在金黃的顆粒上。“走。
”我扯起她,“回村曬種去。”那把小劍在我掌心慢慢變淡,最后只剩一道淺青的印子,
像誰用墨筆在皮膚上畫了道痕。路過老槐樹下時,我瞥見樹后一道影子閃過。是楚墨。
他抱著一卷《商君書》,指尖捏得泛白,目光掃過我掌心的青痕,又很快垂下眼。“孟硯。
”他聲音輕得像風,“你可知,這世道,仁義值幾文?”我沒理他。
張阿婆的手還攥著我袖子,暖烘烘的,像小時候老儒拍我背時的溫度。回學堂的路上,
玉墜還在發燙。我摸了摸,觸手處刻著三個小字——“孔圣札”。
掌心的青痕突然又亮了一瞬,像有人在暗處點了盞燈。(本章完)我盯著掌心淡去的青痕,
喉嚨發緊。那把小劍剛散成光點,
趙二的鋤頭突然"當啷"落地——劍尖不知何時已挑斷了他的鋤柄。
"君子坦蕩蕩......"我下意識念出那句《論語》,風卷著碎木屑撲在臉上。"孟硯!
"冷不丁被人喝住。我抬頭,就見楚墨從圍觀的人群里擠出來,手里舉著塊銅牌子,
在日頭下泛著冷光。"魯國捕快腰牌。"他指節捏得發白,"這三個地痞是我安排的試探。
"我懷里的春種簌簌往下掉。張阿婆攥著我袖子的手猛地收緊。"私斗者,斷右手。
"楚墨盯著我掌心的青痕,"你剛才那把劍——""放屁!"我吼了一嗓子。可話音未落,
老儒的竹戒尺"啪"地抽在楚墨手背上。"孽障!"老儒咳得直彎背,
"你娘咽氣前讓我教你讀《大學》,不是教你當鷹犬!"楚墨猛地甩開手,銅牌砸在泥地上。
他盯著老儒發顫的白胡子,突然笑了:"老東西,你教出個仗劍行兇的弟子,倒怪起我來了?
"我看見老儒的喉結動了動。他伸手去摸懷里的《禮記》,指尖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
"硯兒......"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燙得驚人,
"去后屋梁上......取那半塊玉......""住嘴!"楚墨一步跨過來,
袖口漏出半截黑鐵短刃。我本能抬手,掌心的青痕"唰"地亮起來——那把小劍又凝了形,
劍尖抵在他喉結上。他瞳孔縮成針尖。"孟硯,你敢......""退下!
"老儒突然拔高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疼。他的手從我腕間滑下去,
半塊玉"咔"地磕在我掌心里。玉上刻著"杏壇"二字,缺了一角,像被人硬生生掰斷的。
"先生?"我去扶他,觸到他后背的手猛地一僵——老儒的粗布衫全濕了,
汗津津的黏在身上。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喉結動了動,突然噴出一口血。"先生!
"我撲過去托住他后頸。血滴在杏壇玉上,順著裂痕滲進去,把"壇"字染得通紅。
楚墨站在原地,盯著老儒咳血的樣子,突然蹲下身撿起銅牌。他擦了擦上面的泥,
抬頭時眼睛亮得嚇人:"三日后,縣衙大堂。趙縣令最恨私鑄兇器的。
"人群里不知誰喊了句"捕快",圍觀的人呼啦啦散了。張阿婆攥著春種跑過來,
手忙腳亂地解自己的汗巾要給老儒擦血。"小硯,快背先生回屋......"她聲音發顫,
"那玉......那玉是當年魯公學宮......"老儒的頭垂在我肩上,
呼吸輕得像游絲。我捏緊掌心里的杏壇玉,血混著汗在玉上打滑。楚墨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我聽見他低低笑了一聲:"孟硯,你當這世道還容得下圣人?"后屋梁上的灰撲簌簌往下掉。
我把老儒放在竹床上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禮崩......"他氣若游絲,
"圣墟里......靠你了......"我摸他的額頭,燙得能煮雞蛋。
張阿婆端來溫水,我沾濕帕子給他擦臉,看見他鬢角沾著泥——剛才沖過來時,
他大概是從田埂上跌下來的。窗外的天暗了。我盯著掌心里的杏壇玉,
缺口處還凝著半滴未干的血。楚墨的話在耳朵里轉:三日后,縣衙大堂。
春種在桌上堆成小丘,張阿婆正用布包著往甕里裝。她突然抬頭:"小硯,
那劍......""阿婆,睡吧。"我打斷她。老儒的咳嗽聲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坐在床頭,攥著杏壇玉,聽著自己心跳如擂鼓。三日后。縣衙。趙縣令。
這幾個詞在腦子里轉,像塊燒紅的鐵。我摸了摸腰間的玉墜,"孔圣札"三個字還溫著。
掌心的青痕突然又亮了一瞬,像有人在暗處點了盞燈。第2章 市集舌戰,
仁盾護民三日后的日頭毒得很。我站在縣衙青石板上,汗順著后頸往衣領里鉆。
老儒還在咳血,張阿婆攥著半塊碎玉在床頭抹眼淚——她說這是當年周國公主頸間的吉祥紋,
耳后朱砂痣是認親的記號。"帶孟硯!"衙役踹了我后腰一腳。公堂門檻高得離譜,
我踉蹌著栽進去,抬頭正撞進趙縣令的三角眼。他手里的驚堂木拍得山響:"孟硯!
私鑄兇器,勾結流民擾亂市集,依《法典》當斬!"堂下突然傳來"叮"的一聲。
我偏頭——穿月白粗布衫的盲女被屠戶張三推得踉蹌,竹籃里的繡品撒了滿地。
她摸索著去撿,腕子上的銀鈴叮當響,耳后一點朱砂紅得扎眼。
張阿婆的話突然在腦子里炸響:"當年周公主被劫,耳后有顆朱砂痣,
像血珠子落雪上......"我喉嚨發緊,突然笑出聲。
趙縣令的驚堂木懸在半空:"你笑什么?""趙大人可知《論語》有云'君子不器'?
"我往前跨半步,腰間玉墜燙得發燙,"您說這是兇器——"我攤開掌心,
青痕驟然亮起金光,半柄詩劍虛影浮在掌間,"可這劍是文氣所化。我若真是兇徒,
昨夜您獨自去花樓時,為何不趁黑抹了您脖子?"趙縣令的臉白了。
他身后的師爺猛地扯他袖子,他卻拍案吼:"妖言惑眾!張三,
去把那盲女——""仁者愛人!"我大喝一聲。掌心青痕燒得火辣辣的,
周身突然騰起金色光盾。那盾薄得像層霧,卻"當"地一聲擋住了張三劈來的屠刀。
盲女被我拽到盾后,她發間的茉莉香混著血銹味涌進鼻子。系統提示聲在腦子里炸開,
像老儒當年敲的青銅編鐘:"【守仁值+3,
激活'仁者以財發身'仁盾】"張三的刀砍在盾上,崩出一串火星。他瞪圓了眼,
刀當啷掉在地上。圍觀的百姓哄然騷動,有個老頭顫巍巍喊:"這是文氣!孔圣顯靈了!
"趙縣令拍案的手在抖:"妖術!妖......""大人!"衙役突然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公堂后那幅"公正廉明"的字軸無風自動,露出后面半幅屏風。
屏風上的牡丹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只皂色靴。"大膽!
竟敢在衙門行巫術——"陰冷的聲音從屏風后飄出來,像冰碴子砸在青磚上。
我猛地攥緊玉墜。這聲音太熟了,熟得能想起十六歲那年冬夜,
我和他擠在灶房里分半塊烤紅薯,他哈著白氣說"等我中了秀才,定要讓天下人都讀上書"。
趙縣令的臉瞬間堆起笑:"楚公子,您......""孟硯。"屏風后的聲音低了些,
像在摩挲什么利器,"你當這公堂,是你耍戲法的地方?"盲女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浸了井水,卻在我掌心寫了個字——"禮"。我望著屏風上晃動的陰影,
喉結動了動。老儒咳血時染在玉上的紅,突然在眼前晃了晃。"楚公子。"我對著屏風笑,
"當年你我共抄《禮記》,可還記得'禮者,天地之序也'?"屏風后的動靜頓住了。
趙縣令的驚堂木"啪"地摔在地上。屏風被掀開半尺。皂色靴尖先踏出來,
再是繡著玄鐵紋的褲腳,最后是那張我看了十年的臉——楚墨眼尾泛紅,左眉骨有道新疤,
像條蜈蚣爬在玉白皮膚上。"孟硯。"他指尖叩著腰間鐵劍,
"三日前你在東市說'法如烈火,焚民如草',當街撕了《弱民令》。"我喉結動了動。
三日前那卷竹簡還在我枕頭底下壓著,邊角被我攥出了毛邊——上面寫著"民弱國強,
國強民弱",老儒看了當場吐了血。盲女突然拽我衣角。她竹籃里的繡帕被踩皺了半塊,
我彎腰去撿,繡線在陽光下泛著金——是《周頌·清廟》的半句:"於穆清廟,肅雍顯相"。
儒臨終前抓著我手腕說的話炸響在耳邊:"禮經殘卷...藏在周室血脈里的...半闕頌。
""拿下!"趙縣令踹翻案幾,"妖道惑眾,格殺勿論!"衙役們舉著水火棍撲過來。
我攥緊繡帕,掌心青痕燙得要燒穿皮肉。文氣如沸水翻涌,
仁盾"嗡"地漲開——金霧裹住整座公堂,連房梁上的灰塵都懸在半空。"今日誰敢傷一人。
"我聲音發顫,卻比以往都響,"此盾便傷其十倍!"前排衙役的棍子砸在盾上,
"咔嚓"斷成兩截。人群炸開了,賣糖葫蘆的老周頭舉著糖葫蘆喊:"文氣顯圣!
"賣菜的阿秀嬸抱著孩子擠進來,她丈夫上個月被法家抽了三十鞭,此刻正跪在盾邊哭。
楚墨的鐵劍"嗡"地出鞘半寸。他盯著我身后的盲女,突然笑了:"蘇姑娘,
當年在亂軍里救你的,可是這位孟公子?"盲女的手猛地抖起來。她銀鈴腕鐲撞在我胳膊上,
輕聲說:"那年...我五歲,馬踩碎了我的撥浪鼓...你把我塞進柴堆,
自己引開了追兵...""住口!"黑衣人從梁上躍下,蒙面,腰間掛著法家的玄鳥令。
他甩出淬毒的飛針,直取盲女咽喉——我旋身擋過去,仁盾"叮"地彈開飛針,
卻撞得我肩膀生疼。楚墨趁機抖開一卷黃絹。血漬滲在絹上,
暈成猙獰的花:"孟硯通敵證據在此!三日前你與燕國密使在破廟會面,這信上的墨,
可是你常用的松煙墨?"我接過信。墨跡未干,還沾著幾縷銀線——是蘇蘅繡帕上的金線。
她總說"繡線要選最好的,針腳不能歪",此刻這線就纏在"獻城"二字上,
像根細針扎進我眼睛。"荒謬。"我捏碎信角,"蘇姑娘的繡線,怎會在敵國密信上?
"楚墨瞳孔縮了縮。他身后的師爺突然拽他袖子,小聲道:"楚公子,
時辰不早了..."公堂外傳來暮鼓。蘇蘅往我手里塞了樣東西——是半塊繡帕,
邊緣繡著蘆葦蕩的圖案,冰碴子似的白線在帕角打了個結。"子夜。"她湊在我耳邊,
聲音輕得像嘆氣,"結冰的蘆葦蕩。"我攥緊繡帕。文氣突然弱了幾分,
仁盾"唰"地收進掌心。趙縣令的三角眼又亮起來,剛要喊人,楚墨卻甩袖走了,
玄鐵紋在門框上撞出刺耳的響。老儒的藥罐還在我懷里。我低頭看蘇蘅,
她耳后的朱砂痣在暮色里紅得像團火——十年前柴堆里的小女孩,十年后賣繡活的盲女,
原來都是她。子夜的梆子聲遠遠傳來。我摸出懷里的繡帕,蘆葦蕩的圖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冰碴子似的白線扎得我手心發疼——那里藏著禮經殘卷的線索,藏著老儒沒說完的話,
藏著楚墨眼里那道新疤的秘密。我把藥罐往懷里攏了攏,踩著月光往城外走。蘆葦蕩的方向,
有野風卷著雪粒子刮過來,裹著股若有若無的墨香——像極了楚墨腰間那柄鐵劍的味道。
第3章 夜闖敵營,禮甲照雪我裹緊粗布棉袍,鞋底碾過蘆葦蕩的冰殼子,咯喇作響。
懷里的繡帕被攥得發皺,蘇蘅說"結冰的蘆葦蕩"時,
指尖在我掌心畫了個圈——那是青鸞被抓的位置,今早她去河邊洗繡線,再沒回來。
蘆葦稈突然晃了晃。我剛要貓腰,三支冷箭從左中右扎來,箭頭泛著幽藍。
后腰撞在冰面上的瞬間,我咬著牙喊:"禮之用,和為貴!"文氣"轟"地沖上脊梁。
玉色流光從丹田漫開,在身周凝成半透明的甲胄,冰棱似的紋路爬過鎖骨。
第一支箭"叮"地彈飛,第二支擦著耳尖扎進蘆葦叢,第三支被禮甲擋在胸口,
箭頭抵著甲面滋滋冒火星。"有活的!"火把"刷"地亮起來。
二十幾個燕國斥候從蘆葦叢里鉆出來,皮甲上沾著冰碴,為首的隊長扛著狼牙棒,
刀疤從左眼拉到下巴:"周狗倒會挑地方,老子等你半夜了。
"我順著火光看過去——青鸞被捆在中間的樹樁上,嘴被破布堵著,
繡鞋上還沾著早上沒洗凈的藍靛。她拼命扭著脖子,發間的銀簪子閃了閃,
那是蘇蘅昨日新送的。"放了她。"我攥緊拳頭,禮甲上的紋路開始發燙。"放?
"隊長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你家公主的腦袋能換三座城,
這小丫頭片子...夠老子喝十壇燒刀子。"他揮了揮狼牙棒,"先廢了這酸書生的腿,
等天亮押去見楚公子——""慢著!"我跨前一步,禮甲突然脹大一圈,將青鸞罩在屏障里。
《周禮·秋官》的句子在腦子里滾:"失侯逆祀,執而獻之!爾等私劫王臣,
犯的是'大不敬'!""大不敬?"隊長嗤笑一聲,"老子敬的是刀,
敬的是楚公子給的金葉子!"他揮了揮手,"給我砍了這龜殼!"鋼刀劈在禮甲上,
濺起火星。我咬著后槽牙,文氣像被抽干似的發虛——這是我第一次同時護兩個人,
老儒說過"仁不可貪",可青鸞的眼淚正砸在冰面上,砸出小坑。混亂中,
我瞥見左邊斥候腰間的烏木令符——刻著玄鳥,是法家的暗號。楚墨!他果然勾結了燕國!
上個月他說要去魏國求學,原來早把脖子拴在法家褲腰帶上了。"小心后面!
"青鸞的悶喊從屏障里傳來。我轉身時已晚。一柄彎刀貼著后頸劈下,風刮得耳朵生疼。
生死關頭,老儒的話突然炸響:"克己復禮,為仁由己!"后背一熱。
金色符文從脊椎骨縫里鉆出來,在禮甲后心凝成"禮"字,彎刀砍在上面,
"當"地彈開半尺。我反手抓住那人手腕,往冰面上一摔,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操!
"隊長抄起狼牙棒砸過來。我側身避開,禮甲"咔"地裂開道細紋。青鸞還在哭,
眼淚把臉上的灰沖出兩道白印。我摸出懷里的藥罐——老儒熬的續氣湯,
本來要給蘇蘅治眼疾的,現在..."孟公子——"一聲輕喚混著風聲鉆進耳朵。我抬頭時,
看見蘆葦蕩盡頭的冰面上,站著個裹月白斗篷的身影。她耳后的朱砂痣在火光里晃了晃,
腕間銀鈴輕響——是蘇蘅。她抬手時,我瞥見袖中寒光一閃,像根繡針。
蘇蘅的銀繡針纏上隊長咽喉時,我正踉蹌著去扶裂開的禮甲。針尾紅繩晃得人眼暈,
她聲音輕得像落雪:"孟公子,此針可刺你穴道..."我反手攥住她手腕,
指腹蹭過她腕間那道舊疤——去年冬夜她替我補棉袍,被燭火燒的。"公主殿下,
"我喉嚨發緊,"那日亂軍里,你替我擋的那支箭,箭頭刻著'周'字。"她睫毛顫了顫,
繡針又收緊半寸。隊長脖頸滲出血珠,罵罵咧咧的嘴突然啞了。"青鸞!"蘇蘅喊了一聲。
被捆的丫鬟猛一掙,發間銀簪"咔"地斷成兩截,半卷泛黃的《周禮》從簪頭滾出來,
落在冰面上。我摸出老儒臨終塞給我的杏壇玉,
溫涼的玉突然燙得灼手——殘卷與玉面的刻痕嚴絲合縫,騰起一縷白霧,
在半空凝成"禮"字金紋。"楚墨的密信。"我從斥候隊長懷里摸出染血的絹帛,抖開時,
"燕軍三日后襲周"的字跡刺得人眼疼。青鸞突然撞開我,指甲摳進隊長心口:"他前日說,
楚公子要燒杏壇!"我咬著牙念:"君子不以言舉人!"文氣順著喉嚨沖出來,
化作赤焰裹住密信。絹帛"嗤"地燃成灰,可余光掃過蘆葦叢時,
瞥見道黑影——是方才那個戴玄鳥令的法家密探,正貓腰往林子里鉆。"跑不了。
"蘇蘅的繡針突然脫手,"叮"地釘在密探腳邊。他踉蹌跪地,玄鳥令當啷摔在冰上,
映出我發紅的眼。天光從東邊漏下來。蘇蘅突然攥住我衣襟,
殘卷塞進我懷里時帶著她的體溫:"此去稷下學宮三百里,
楚墨已在沿途設下..."遠處傳來號角聲。那聲音像根釘子,直接釘進我后槽牙。
我認得這號調——楚墨去年在演武場吹過,說是"破陣角"。"他親自來了。
"蘇蘅的手在抖,"帶了三百鐵騎兵。"我攥緊懷里的詩劍。文氣突然像燒開的沸水,
從丹田往指尖涌。低頭看時,晨光里竟凝出七柄小劍,繞著我轉,
每柄劍身上都刻著不同的詩句:"見義不為,無勇也""士不可以不弘毅"..."這是?
""文膽境前兆。"蘇蘅扯著我往蘆葦蕩外跑,"老儒說過,當文氣能化出'君子七劍',
便是要破境了。"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回頭時,看見楚墨騎在黑馬上,
玄色大氅被風吹得獵獵響。他沖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孟硯,你護得住殘卷,
護得住她么?"蘇蘅突然拽我停步。前面是座斷橋,橋下冰河翻著白浪。
她把殘卷往我懷里按得更緊:"跳下去,冰底有個溶洞——""嗖!
"第一支箭擦著我耳尖扎進斷橋木欄。我拽住蘇蘅的手,指節發白。后面傳來楚墨的聲音,
混著鐵蹄聲:"給我射!射穿這對苦命鴛鴦!"橋板開始碎裂。我望著橋下翻涌的冰水,
又回頭看追上來的火把——"跳!"蘇蘅喊。我咬著牙,拽著她往斷橋外躍去。
風灌進耳朵時,聽見背后箭雨破空的尖嘯,像無數把刀,割著后頸的汗毛。
第4章 血戰斷橋,暗藏玄機風灌進耳朵。箭簇擦著后頸扎進冰面,我拽緊蘇蘅的手往下墜。
冰水漫過頭頂那刻,我咬破舌尖,
腥甜涌進喉嚨——《無衣》的句子跟著血沫翻上來:"與子同袍,修我戈矛!
"懷里詩劍嗡鳴,青鋒突然暴漲三尺,在水下劃出銀弧。半數追來的箭矢被劈成碎片,
冰面炸出無數裂紋。"竹筒!"青鸞的喊聲響在頭頂。我抬頭,見她攀著橋墩石縫,
懷里滾出個竹筒,正往我這邊沉。她嘴角滲血,指甲縫里還卡著冰碴——方才撞開我時,
她該是早算到這一步。蘇蘅突然扯我袖口,繡帕塞進我手里:"針腳里的紋路。
"我捏緊帕子,指尖觸到硬物——半塊杏壇玉,紋路與老儒書案上的拓本一模一樣。
"按石壁!"青鸞從冰面破冰而下,發梢結著冰珠,"老博士說過,玉紋對得上密道機關!
"我抹掉石壁上的青苔,將玉佩按上去。"咔"的一聲,暗門轟然裂開條縫。
冷風裹著霉味涌出來,里面傳來鐵鏈拖地的悶響。"好個'克己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