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綰綰,侯府嫡女,卻在及笄禮后錯信人渣,落得家破人亡。重生歸來,
正逢那杯毒茶遞來。這一次,我親手撕爛偽善面具,
看表妹的眼淚、書生的偽裝如何碎成齏粉。侯府的血,從來不該白流!
1 重生覺醒**檀香混著脂粉香在暖閣里裊裊不散,鎏金香爐中浮著三朵新貢的沉水香,
蘇綰綰盯著案上那碟瑪瑙纏花酥,指尖掐進(jìn)掌心的力道幾乎要滲出血來。今日是她及笄之禮,
侯府正廳里此刻該是珠翠盈門、絲竹繞梁,可她眼前晃動的,
卻是前世刑場上漫天的風(fēng)雪 —— 那時她跪在碎冰上,看著父親被拖向絞架時,
鬢角垂下的白發(fā)上結(jié)著冰碴子。"阿姊可是累了?" 清甜如蜜的嗓音自身后響起,
蘇綰綰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鏡中映出柳如煙素白的裙角,她捧著青瓷茶盞,
腕間翡翠鐲在燭火下泛著溫潤光澤,正是去年老夫人賞給她的及笄禮賀禮。
那杯茶...... 前世她接過這盞茶后,便在偏廳昏迷了整整兩個時辰。等再醒來時,
沈硯之正握著她的手作焦急狀,說什么 "貿(mào)然闖入后宅只為確認(rèn)姑娘安好",
偏她竟信了這書生的鬼話,只道是天定良緣。"頭暈得緊。" 蘇綰綰按住額角,
指尖劃過鬢邊新戴的紅寶石流蘇,冰涼的觸感讓她愈發(fā)清醒,"許是晨起時多吹了風(fēng),
勞煩妹妹幫我送回沁心閣吧。" 說話間已轉(zhuǎn)身避開茶盞,袖擺拂過柳如煙手腕時,
她分明看見對方指尖驟然收緊,茶盞邊緣泛起細(xì)密的水紋。穿過九曲回廊時,
檐角銅鈴被晚風(fēng)吹得叮當(dāng)響。蘇綰綰望著眼前熟悉的雕花游廊,每一塊青磚都在提醒她,
自己竟真的回到了十六歲這年。前世此時,
她滿心都是沈硯之在詩會上為她題的那首《鵲橋仙》,卻不知那工整的小楷背后,
藏著多少算計與背叛。直到貼身丫鬟小翠將房門掩上,蘇綰綰才敢重重跌坐在梨花木榻上。
銅鏡里映出她蒼白的臉,眉間一點(diǎn)朱砂痣艷得驚心 —— 這是前世她最愛的妝容,
如今卻像個諷刺的印記,烙在每一個被欺騙的日夜。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新婚之夜,
沈硯之替她卸去釵環(huán)時,指尖劃過她后頸的朱砂痣,溫聲說 "綰綰生得這樣美,
該是天上的仙子"。可三年后,他握著柳如煙的手站在她病床前,
眼中再無半分溫情:"侯府既已敗落,你便安心去吧。" 那時她才知道,
自己陪嫁的田莊鋪?zhàn)樱缫迅麚Q姓到了柳如煙名下;父親為沈硯之疏通的人脈,
最終成了彈劾侯府的利刃。最狠的是那碗藥。柳如煙端著參湯坐在床前,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阿姊別怪妹妹,硯之哥哥說只有這樣,
才能保侯府一絲血脈......" 可她咽下那碗苦藥后,等來的卻是抄家的圣旨。
母親在牢里撞柱前,最后一句話是 "綰綰,回家",而她連母親的尸首都沒能收殮。
"砰" 的一聲,蘇綰綰捏碎了手中的纏花帕子。帕角繡著的并蒂蓮刺得她眼眶發(fā)疼,
這是柳如煙親手繡的,前世她竟以為這是姐妹情深。如今想來,每一針都藏著毒,
就像柳如煙望向她時,永遠(yuǎn)含著水光的眼睛。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子時三刻。
蘇綰綰起身推開雕花窗,月光如霜鋪滿院落,西角門方向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她瞇起眼,
看見個青衫身影閃進(jìn)角門 —— 是沈硯之的書童小四,前世這個時辰,
他該是來送沈硯之的 "情書"。指尖撫過案頭未拆的信箋,蘇綰綰忽然冷笑。
信里該是寫著 "夜深露重,姑娘切勿貪涼",配上半闕《蒹葭》,
前世她讀罷便要差小翠回贈玉佩。可現(xiàn)在她知道,這封信之后,
便是沈硯之故意 "偶遇" 她兄長,求其推薦入太學(xué)的戲碼。"小姐?
" 小翠聽見動靜進(jìn)來,看見蘇綰綰盯著信箋冷笑,嚇得連忙跪下,"可是奴婢哪里做錯了?
""起來。" 蘇綰綰親手扶起小翠,這個跟著她長大的丫頭,前世為了替她找沈硯之,
被柳如煙的人打斷了腿。此刻看著小翠惶惑的眼神,她喉間發(fā)緊,"明日起,
你幫我盯著西角門,但凡有陌生男子出入,立刻來報。"小翠怔住,
小姐從前最厭煩這些庶務(wù),總說 "女子不該操心這些腌臢事",
如今卻...... 她看著蘇綰綰眼中灼灼的光,突然覺得自家小姐好像變了,
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更聲又起,卯時將至。蘇綰綰對著銅鏡摘下鬢間紅寶石,
忽然看見鏡中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得像臘月的冰。她記得前世沈硯之得志后說過,
"侯府的千金,到底還是有些用場的",可這一世,她要讓這對鴛鴦明白,侯府的血,
從來不是任人啜飲的甜漿。案頭燭火突然爆起燈花,蘇綰綰望著跳動的火光,
忽然想起老夫人房里那幅《雄鷹展翅圖》。前世她出嫁時,
老夫人摸著她的頭嘆氣:"我們綰綰該是翱翔九天的鳳,怎可困在金絲籠里。
" 如今她終于懂了,這侯府的天,從來都該由自己來撐。窗外傳來第一聲雞鳴,
蘇綰綰揉碎了那封未拆的信,碎屑如雪花般落在青磚上。她知道,今日之后,
柳如煙會像往常一樣來探病,沈硯之也會 "恰好" 路過沁心閣。但這一次,
她不會再為那虛偽的溫柔停下腳步 —— 她要親手撕爛這兩個人的畫皮,讓他們看看,
被踩進(jìn)泥里的鳳凰,振翅時如何掀起漫天風(fēng)雪。指尖撫過后頸的朱砂痣,蘇綰綰忽然輕笑。
這一世,她蘇綰綰,要做自己的判官。
2 拒婚交鋒**晨光透過湘妃竹簾在青磚上投下斑駁光影,蘇綰綰剛用完燕窩粥,
便聽見環(huán)佩聲響由遠(yuǎn)及近。柳如煙身著月白羽紗裙,鬢邊別著朵白芙蓉,
未語先嘆了口氣:"阿姊昨日受了驚,夜里可曾安睡?
"案上青瓷碗里的桂花糖糕還冒著熱氣,蘇綰綰垂眸撥弄著纏枝蓮紋的帕子,
指尖劃過繡線時故意頓了頓 —— 這帕子是柳如煙今晨讓人送來的,
邊角繡著極小的并蒂蓮,與前世如出一轍。"勞妹妹掛心," 她抬眼時已換上三分倦色,
"倒是妹妹腕上的翡翠鐲,戴著可還合手?"柳如煙的手猛地縮了縮,
腕間翡翠鐲正是老夫人去年賞給蘇綰綰的及笄禮之物。前世她假意替醉酒的蘇綰綰保管,
后來便再未歸還,此刻被當(dāng)面提起,眼尾立刻泛起薄紅:"阿姊說笑了,
這鐲子原是老夫人說給妹妹做個念想......""念想?" 蘇綰綰忽然輕笑,
指尖敲了敲案頭的鎏金香爐,沉水香的煙靄恰好漫過柳如煙驟變的臉色,"老夫人疼惜晚輩,
向來是按規(guī)矩賞的。妹妹若喜歡首飾,改日我讓庫房開個單子,你挑些合心意的。
" 話里話外皆是主仆之分,哪里還有半分前世的親昵。柳如煙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
卻仍維持著柔婉笑意:"阿姊身子剛好,可要去花園走走?
硯之公子今日在城西悅心樓辦詩會,說要......""詩會?
" 蘇綰綰忽然打斷她的話,指尖劃過案頭攤開的《詩經(jīng)》,停在《蒹葭》那一頁,
"沈公子近來詩名大噪,聽說前日在吏部侍郎府,還即興題了首《松風(fēng)》?"提及沈硯之,
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亮色:"正是呢,硯之公子才高八斗,
連侍郎大人都夸他......""可惜那詩第三聯(lián) ' 空谷傳幽韻,清泉映素心 ',
" 蘇綰綰指尖輕輕叩擊書頁,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倒是與十年前已故翰林學(xué)士陳大人的《山行》第三聯(lián)一模一樣。
"青瓷茶盞 "當(dāng)啷" 落地,
柳如煙的臉?biāo)查g慘白:"阿姊、阿姊怎的......""怎的知道?" 蘇綰綰站起身,
紅寶石流蘇在晨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妹妹忘了,父親書房里收著全套《陳學(xué)士文集》。
" 她凝視著柳如煙慌亂的眼神,忽然壓低聲音:"沈硯之若真有才華,
何需借他人詩句充作己作?"不等柳如煙辯解,蘇綰綰已轉(zhuǎn)身喚小翠:"備車,我要去城西。
" 臨出門時又回頭補(bǔ)了一句:"妹妹若是想去,便換身素凈些的衣裳 —— 詩會之上,
濃妝艷抹可不合文人雅趣。"悅心樓前停著七八輛青油小轎,蘇綰綰的朱漆馬車甫一停下,
立刻引來眾人側(cè)目。她身著月白纏枝蓮紋長裙,外罩鴉青紗衣,鬢邊只別著支和田玉簪,
端的是侯府千金的清貴氣度。二樓雅間里,沈硯之正撫掌笑談:"昨日得見一幅古畫,
那松針勾勒之法......" 話未說完,便見樓梯處人影晃動,
蘇綰綰在小翠攙扶下拾級而上,腰間玉佩隨步輕響,驚得他手中折扇 "啪嗒" 落地。
"蘇姑娘?" 有認(rèn)識的公子哥連忙作揖,"今日詩會乃文人雅集,
姑娘怕是......""聽聞沈公子詩才卓絕," 蘇綰綰淡淡一笑,
眼尾余光掃過沈硯之青白的臉色,"特意來討教一二。" 說著已翩然入座,
指尖劃過案頭宣紙,上面墨跡未干的正是那首《松風(fēng)》。沈硯之喉結(jié)滾動,
強(qiáng)作鎮(zhèn)定:"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過信筆涂鴉......""信筆涂鴉?
" 蘇綰綰忽然舉起手中書卷,正是《陳學(xué)士文集》,
"陳大人十年前登岳麓山所作《山行》,第三聯(lián) ' 空谷傳幽韻,清泉映素心 ',
與沈公子的《松風(fēng)》如出一轍,不知是何緣故?"雅間里頓時鴉雀無聲。有人接過書卷比對,
倒吸一口涼氣:"當(dāng)真一字不差!" 眾人看向沈硯之的目光立刻變了,
交頭接耳聲中滿是不屑。沈硯之的冷汗浸透中衣,手指緊緊攥住桌沿:"蘇姑娘莫要誤會,
許是在下記錯了......""記錯了?" 蘇綰綰忽然冷笑,從袖中取出張泛黃的紙箋,
"這是沈公子去年冬日所作《雪梅》,其中 ' 疏影橫斜水清淺 ' 一句,
可是從林逋《山園小梅》化用而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震驚的臉色,
"至于今日這首《松風(fēng)》,怕是連化用都談不上,直接照搬了吧?
""你......" 沈硯之猛地站起身,袖口帶翻了硯臺,墨汁在宣紙上暈開大片污漬,
"蘇綰綰,你我相識一場,何苦如此相逼?""相識一場?" 蘇綰綰也站起身,
玉佩在腰間輕顫,"沈公子可記得,去年中秋在侯府花園,是誰說 ' 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離 '?" 她忽然逼近半步,聲音冷如冰錐,"如今看來,
公子的 ' 一心 ',怕是全在侯府的人脈上吧?"雅間里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有與侯府相熟的公子立刻離座,生怕沾染了這等腌臢事。沈硯之面如死灰,
忽然瞥見樓梯拐角處柳如煙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沈公子不必看旁人,
" 蘇綰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見柳如煙慌忙轉(zhuǎn)身的裙擺,"今日我來,
就是要告訴各位," 她展開手中早已備好的宣紙,
上面列著沈硯之近半年來抄襲的詩句及出處,"此人所做詩詞,十之八九皆為剽竊,
望各位莫要再被蒙蔽。"宣紙 "啪" 地拍在桌上,蘇綰綰轉(zhuǎn)身欲走,
忽又回頭補(bǔ)上一句:"對了,沈公子若想入太學(xué),
還是先學(xué)好 ' 誠' 之一字吧 —— 侯府,從不與欺世盜名之輩為伍。"下樓時,
小翠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想來是沈硯之打翻了茶盞。
蘇綰綰望著樓外隨風(fēng)搖曳的柳枝,忽然想起前世他在自己病榻前說的話:"綰綰,你若死了,
侯府便再無人能礙我。" 那時她才明白,原來從始至終,自己只是他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馬車上,小翠看著自家小姐冷凝的眉眼,終于忍不住開口:"小姐從前最不喜與人爭執(zhí),
今日......""從前蠢," 蘇綰綰指尖劃過車窗上的雕花,忽然輕笑,
"如今才知道,有些人的面皮,就得親手撕下來才痛快。" 她望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
心中已有了盤算 —— 沈硯之不會善罷甘休,柳如煙想必也要另尋對策,不過沒關(guān)系,
她有的是時間,陪他們慢慢玩這場戲。回到侯府時,夕陽正給飛檐鍍上金邊。
蘇綰綰剛進(jìn)二門,便見父親的幕僚正匆匆往書房去,懷中抱著的,
正是她今早讓小翠送去的《陳學(xué)士文集》和沈硯之的抄襲清單。她勾了勾唇角,看來,
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今日之事。晚膳時,蘇明遠(yuǎn)看著上座的女兒,
難得地多夾了筷她愛吃的蟹粉豆腐:"聽說你今日去了詩會?"蘇綰綰放下筷子,
正色道:"女兒從前識人不清,險些誤了終身。今日去,一是揭穿沈硯之的真面目,
二是......" 她頓了頓,直視父親眼中的探究,"向父親賠罪,從前女兒任性,
總以為侯府的榮耀是負(fù)累,如今才明白,這榮耀,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底氣。
"蘇明遠(yuǎn)的筷子在半空頓了頓,忽然仰頭大笑:"好!不愧是我蘇明遠(yuǎn)的女兒!
" 他放下筷子,眼中閃過欣慰,"明日隨我去給老夫人請安,她若是知道你這般長進(jìn),
定要笑得合不攏嘴。"暮色中的侯府靜悄悄,蘇綰綰站在窗前,看著西角門方向。她知道,
今夜沈硯之定會來找柳如煙商量對策,就像前世那樣 —— 只不過這一次,
她早已讓小翠在角門處埋了暗哨,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會一字不漏地傳到她耳中。
指尖劃過案頭新得的《孫子兵法》,蘇綰綰忽然輕笑。前世她讀《詩經(jīng)》讀《楚辭》,
以為風(fēng)花雪月便是愛情;如今才懂,這世間最鋒利的,從來不是刀劍,而是人心。沈硯之,
柳如煙,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這一局,我要讓你們,步步皆輸。
3 歸家布局**卯初刻的朝露還凝在青竹梢頭,蘇綰綰已穿著月白素錦裙立在老夫人院外。
翡翠屏風(fēng)后傳來晨起的響動,王嬤嬤掀開湘妃竹簾時,
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 從前這位嫡小姐睡到日上三竿是常事,
哪里見過她這般候在晨光里。"可是綰綰來了?" 老夫人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慵懶,
蘇綰綰跟著王嬤嬤進(jìn)去時,正見祖母靠在雕花拔步床上,
鬢邊銀絲用赤金纏枝蓮抹額松松攏著,手中捧著本《女誡》。"給祖母請安。
" 蘇綰綰跪地行大禮,額頭觸到冰涼的青磚時,忽然想起前世出嫁前,
老夫人也是這樣坐在床上,往她妝匣里塞翡翠鐲,說 "在外頭受了委屈,就回家"。
可那時她滿心都是沈硯之,連頭也沒回。老夫人手中的《女誡》"啪" 地合上:"罷了,
如今知道規(guī)矩了?" 話雖嚴(yán)厲,眼角卻漾起笑意,招手讓她近前。蘇綰綰起身時,
瞥見床頭擱著的蜜餞匣子 —— 正是她兒時最愛吃的玫瑰糖霜,想來是王嬤嬤一早備下的。
"聽說你昨日去詩會鬧了一場?" 老夫人指尖劃過她腕間的翡翠鐲,
正是昨日她從庫房里重新取回的那只,"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蘇綰綰低頭望著祖母掌心的紋路,那些曾被她忽略的歲月痕跡:"從前不懂事,
讓祖母操心了。" 她忽然握住老夫人的手,觸感比記憶中更顯冰涼,"如今才明白,
侯府的門楣,是護(hù)著咱們的山。"老夫人的手猛地顫了顫,渾濁的眼中泛起水光。
她別過臉去,用帕子擦拭眼角:"你父親昨夜在我房里說了半宿,
說你在詩會上如何揭穿那酸儒。" 忽然冷笑一聲,"當(dāng)年你非要嫁給他時,
我就說書生的酸氣里藏著刀,偏你......""是孫女蠢。" 蘇綰綰跪在床前,
仰頭望著老夫人,"如今孫女想跟祖母學(xué)管家,學(xué)識人,學(xué)怎么守住侯府的家業(yè)。
" 她指尖劃過老夫人腕上的壽紋銀鐲,"就像祖母這些年做的那樣。
"老夫人盯著她看了足足一盞茶時間,忽然吩咐王嬤嬤:"把庫房鑰匙拿來。
" 又轉(zhuǎn)頭對蘇綰綰道:"明日起,你跟著王嬤嬤盤查各院月例,后日隨我聽賬。
" 說著從枕邊摸出個錦囊,"這是各房暗樁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你父親當(dāng)年考功名時,
我怕他在外頭吃虧......"蘇綰綰接過錦囊時,掌心發(fā)燙。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 老夫人將侯府最核心的暗線交到了她手上,前世直到侯府被抄,
她都不知道祖母房里竟有這樣一張遍布京城的消息網(wǎng)。早飯后,蘇明遠(yuǎn)差人請她去書房。
檀香繚繞中,父親指著案頭尺高的賬冊:"這是京郊莊子和城南綢緞莊的流水,你先看看。
" 他忽然放下手中狼毫,目光灼灼,"昨夜陳先生說,你送去的抄襲清單里,
竟連沈硯之三年前替人代筆的證據(jù)都有。"蘇綰綰指尖劃過賬冊上的朱砂批注,
想起前世沈硯之曾說 "侯府的賬務(wù)繁瑣,夫人不必操心",如今才明白,
他是怕自己發(fā)現(xiàn)陪嫁田莊的進(jìn)項(xiàng)早已被轉(zhuǎn)移。"父親可還記得,三年前秋收,
莊子上報的收成比往年少了三成?" 她忽然抬頭,"那時沈硯之剛結(jié)識戶部的周大人。
"蘇明遠(yuǎn)的眉峰驟然擰緊:"你是說......""孫女還需要些時日查證。
" 蘇綰綰將賬冊翻到夾著銀杏葉的那頁,"但孫女記得,周大人家的糧倉,
那年新添了三間庫房。"父女倆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寒意。蘇明遠(yuǎn)忽然起身,
從書架后取出個檀木匣子,里面整齊碼著一疊密信:"這是你祖父當(dāng)年留下的,
關(guān)于太子黨和秦王黨的勢力分布圖。" 他頓了頓,"沈硯之背后的人,怕是不簡單。
"午后在翡翠閣盤查首飾庫房時,
蘇綰綰發(fā)現(xiàn)柳如煙的陪嫁賬目竟記在侯府名下 —— 前世她以為這是老夫人對表妹的照拂,
如今才懂,這是柳如煙暗中侵吞侯府資產(chǎn)的手段。"把這些賬冊單獨(dú)收著。" 她吩咐小翠,
"明日讓賬房先生解釋清楚,為何旁支的陪嫁會入嫡房的庫。"暮色漫進(jìn)雕花窗時,
王嬤嬤送來份名單,上面列著各院管事娘子的生辰八字和籍貫。蘇綰綰掃過 "柳院周嬤嬤,
揚(yáng)州人,嫁入侯府十二年" 時,忽然想起前世抄家時,
正是這個周嬤嬤領(lǐng)著官兵進(jìn)了老夫人的密室。"王嬤嬤," 她指尖輕點(diǎn)名單,
"周嬤嬤的兒子,是不是在沈硯之的幕僚名下當(dāng)差?
"王嬤嬤的眼皮猛地一跳:"姑娘如何知道......""我不僅知道,
" 蘇綰綰合上名單,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還知道她每月十五都會去城西的素心庵,
替柳如煙傳遞消息。" 她轉(zhuǎn)頭看著王嬤嬤震驚的臉,"勞煩嬤嬤明日安排人跟著,
若是查證屬實(shí)......"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侯府的規(guī)矩,您是知道的。
"掌燈時分,蘇綰綰跪在祠堂里,望著祖父的牌位出神。前世她極少來這里,
總覺得祠堂的香火味太過沉重,如今卻發(fā)現(xiàn),牌位上 "忠勇" 二字,
是多少代人用血汗掙來的。"小姐," 小翠抱著件鶴氅進(jìn)來,
"老夫人說祠堂風(fēng)涼......""你說," 蘇綰綰摸著牌位上的鎏金刻字,
"沈硯之第一次來侯府,是不是就是從這祠堂開始算計的?
" 她記得前世沈硯之曾說 "令祖父的忠勇之名,讓晚生欽佩不已",
轉(zhuǎn)身卻用侯府的人脈去投靠祖父的政敵。小翠不懂這些,只默默替她披上鶴氅。
祠堂外傳來打更聲,子時一刻,正是前世她收到沈硯之第一封情書的時辰。蘇綰綰忽然輕笑,
指尖劃過案頭的《商君書》—— 這一世,她要讓那些把侯府當(dāng)墊腳石的人知道,有些石頭,
踩上去便要崩了牙。回到沁心閣時,窗臺上擱著個青瓷瓶,
里面插著支白芙蓉 —— 柳如煙最愛的花。蘇綰綰冷笑一聲,將花瓶摔在青磚上,
瓷片飛濺間,她看見瓶底刻著極小的 "硯" 字。原來早在及笄禮前,
這兩人便已暗通款曲,用這些小物件傳遞消息。"小翠," 她望著滿地狼藉,"明日起,
沁心閣的一草一木,都要換過。" 指尖劃過碎瓷片,鮮血滲出的瞬間,
她忽然想起前世刑場上的雪 —— 那時她流的血,終于要在這一世,連本帶利討回來。
更聲漸遠(yuǎn),蘇綰綰攤開老夫人給的暗線聯(lián)絡(luò)圖,目光落在 "城西悅來客棧" 的標(biāo)記上。
她知道,那里住著侯府安插在太子黨中的細(xì)作,而沈硯之近日頻繁出入的吏部侍郎府,
正是太子黨的重要據(jù)點(diǎn)。硯臺里的墨汁尚未凝結(jié),
蘇綰綰提筆寫下第一封密信:"查沈硯之與太子黨往來證據(jù),重點(diǎn)清查三年前秋糧案。
" 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又添上一句:"另,柳如煙陪嫁賬目中,有侯府田莊地契三張,
速尋下落。"窗外的月亮悄悄爬過飛檐,蘇綰綰望著信上火漆印的侯府紋章,
忽然覺得掌心發(fā)燙。這是她第一次以侯府嫡女的身份發(fā)號施令,
不再是那個被愛情蒙住眼的蠢貨。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每一步,
都將牽動著京城各方勢力的神經(jīng) —— 而她,早已做好了迎接風(fēng)暴的準(zhǔn)備。
4 揭穿陰謀**巳時三刻的日頭正盛,蘇綰綰坐在翡翠閣的雕花圓桌前,
看著小翠將剛燉好的銀耳蓮子羹擱在冰鎮(zhèn)上。青瓷碗里浮著幾朵雪白的百合,
甜香混著冰盞的涼意漫上來,卻讓她想起前世柳如煙送來的那碗?yún)?—— 表面漂著枸杞,
底下卻沉著讓人昏睡的朱砂。"周媽媽送來了新制的玫瑰露。
" 穿月青衫子的小丫鬟垂手立在廊下,指尖絞著帕子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扯斷流蘇。
蘇綰綰抬眼望去,認(rèn)出是柳院的三等丫鬟巧兒,前世正是她在廚房當(dāng)差時,
被柳如煙收買在她的膳食里動手腳。"勞煩巧兒妹妹了。" 蘇綰綰淡淡一笑,
示意小翠接過琉璃瓶。指尖擦過瓶身時,
她忽然瞥見巧兒腕間紅繩上拴著的平安符 —— 正是上個月沈硯之在報國寺求得的款式,
與柳如煙房里那串一模一樣。銀耳羹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巧兒發(fā)白的臉,
蘇綰綰舀起一勺正要送入口中,忽然手腕輕顫,羹湯潑在桌布上,綻開深色的印子。"呀,
" 她驚呼一聲,"這桌布還是去年江南進(jìn)貢的云錦,可怎么好?
"巧兒慌忙跪下:"姑娘贖罪,是奴婢......""罷了," 蘇綰綰揮揮手,"小翠,
帶巧兒去換身干凈衣裳,別叫人看了笑話。" 待兩人轉(zhuǎn)身,她指尖蘸了蘸潑灑的羹湯,
放在舌尖輕舔 —— 果然有淡淡的麻味,正是西南邊陲的蒙汗藥 "醉心散"。
半盞茶時間后,小翠攙著渾身發(fā)抖的巧兒回來,姑娘鬢角的發(fā)絲已被冷汗浸透。
蘇綰綰撥弄著鎏金護(hù)甲,忽然盯著她腕間的平安符:"這物件,可是沈公子給的?
"巧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恐:"姑娘、姑娘說笑了......""說笑?
" 蘇綰綰忽然冷笑,從袖中取出張浸過礬水的密信,在火盆上輕輕一烤,
淡黃色的宣紙上漸漸顯出血色小字,"沈硯之昨日卯時三刻在城西悅來客棧,與柳如煙私會,
約定今日巳時在銀耳羹里下醉心散,待我昏迷后,由周嬤嬤開角門放他進(jìn)來。
"巧兒 "撲通" 栽倒在地,額角撞在青磚上:"姑娘饒命!
是柳姑娘說...... 說只要奴婢辦妥此事,
就送奴婢去沈公子的幕僚府上當(dāng)差......"蘇綰綰起身時,護(hù)甲劃過巧兒發(fā)間的銀簪,
簪頭刻著的并蒂蓮紋路讓她眼底生寒:"去把周嬤嬤和柳如煙請來," 她吩咐小翠,
又轉(zhuǎn)頭對候在廊下的護(hù)院娘子道,"再去柳院搜查,重點(diǎn)找沈硯之的書信和地契文書。
"翡翠閣里的銅漏滴答作響,柳如煙踩著碎步進(jìn)來時,
面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懵懂:"阿姊喚我何事?可是......" 話未說完,
便看見跪在地上的巧兒和案頭烤出字跡的密信,指尖絞著帕子的力道驟然加大。
"妹妹可認(rèn)得這平安符?" 蘇綰綰將巧兒腕間的紅繩摘下,拍在桌上,"去年冬至,
沈硯之在報國寺求了二十串,其中三串給了吏部侍郎的千金,五串給了他的同窗,
剩下的......" 她目光掃過柳如煙驟然繃緊的肩膀,"都在妹妹房里的檀木匣中吧?
"柳如煙的嘴唇動了動,尚未出聲,外間突然傳來騷動。王嬤嬤捧著個雕花匣子進(jìn)來,
掀開蓋子便是一疊泛黃的地契,最上面那張赫然蓋著侯府的朱紅官印:"姑娘,
在柳院的妝匣夾層里找到的,還有這些......" 她抖開一疊信箋,
沈硯之的小楷在陽光下格外刺眼。蘇綰綰接過地契,
指尖劃過 "城南三十頃良田" 的字樣,忽然想起前世陪嫁清單上消失的那部分田產(chǎn)。
"妹妹好手段," 她將地契摔在柳如煙腳邊,"借著替我保管陪嫁的由頭,
把侯府的田莊更名到自己名下,還不忘在契約上按我的指印 —— 只可惜,
" 她勾起唇角,"你不知道侯府的地契都要用特殊的桑皮紙,印泥里摻著朱砂和麝香,
經(jīng)年不腐。"柳如煙的臉色瞬間比宣紙還白,忽然撲到蘇綰綰腳邊:"阿姊饒命!
都是硯之哥哥逼我做的,他說只要拿到侯府的田產(chǎn),就娶我做正妻......""正妻?
" 蘇綰綰忽然大笑,笑聲里帶著刺骨的寒意,"你可知沈硯之在老家早有發(fā)妻?
三年前他父親過壽,
我親眼看見他娘子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給他奉茶 ——" 她猛地揪住柳如煙的發(fā)髻,
迫使對方與自己對視,"你以為自己是心上人,不過是他用來哄騙我的棋子罷了!
"柳如煙的瞳孔驟縮,顯然從未想過沈硯之竟有妻室。她癱坐在地,
喃喃自語:"不可能...... 他說他家中只有老母......""夠了。
" 老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鎏金手杖重重磕在青磚上,驚得眾人紛紛跪下。
蘇明遠(yuǎn)跟在其后,望著女兒眼中的冷冽,忽然想起亡妻臨終前說的話:"綰綰像我,
骨子里有股子狠勁,只是從前被情愛蒙了眼。""周嬤嬤呢?" 老夫人掃過空著的跪位,
王嬤嬤立刻呈上根染血的銀簪,簪尾刻著個極小的 "硯" 字。"回老夫人,
" 蘇綰綰接過銀簪,"周嬤嬤得知事情敗露,試圖從角門逃走,被暗衛(wèi)拿下了。
她袖口藏著沈硯之的手書,要她在今夜子時打開庫房暗門 ——" 她將信箋遞給父親,
"上面還蓋著太子黨的朱雀印。"蘇明遠(yuǎn)的臉色瞬間鐵青,
信箋在掌心捏出褶皺:"果然是他們!三年前的秋糧案,
原來早就盯上了侯府的糧莊......""祖母,父親," 蘇綰綰跪在老夫人面前,
望著她鬢間的銀絲,"孫女從前糊涂,讓奸人混入侯府,如今懇請祖母允許,
將柳如煙禁足柳院,
得出戶;周嬤嬤和巧兒按侯府規(guī)矩發(fā)賣邊疆;至于沈硯之......" 她轉(zhuǎn)頭望向父親,
"請父親修書給順天府,將他私通內(nèi)宅、盜取官契的證據(jù)呈上。"老夫人盯著地上的地契,
忽然冷笑:"當(dāng)年你祖父在時,便說太子黨狼子野心,如今竟敢算計到我侯府頭上。
" 她抬手吩咐王嬤嬤,"去把庫房的暗樁調(diào)三個到順天府,務(wù)必讓沈硯之的罪行坐實(shí)。
"暮色漫進(jìn)雕花窗時,柳如煙被兩個婆子架著離開,發(fā)間的白芙蓉跌在地上,
被往來的腳步碾成碎末。蘇綰綰站在窗前,看著她踉蹌的背影,
忽然想起前世她在自己病榻前掉的那些眼淚 —— 原來每一顆,都浸著侯府的血。"小姐,
" 小翠捧著溫?zé)岬慕柽M(jìn)來,"老夫人說,今夜讓您隨她聽各莊子的秋報。"接過茶盞時,
蘇綰綰忽然看見窗臺上停著只灰雀,喙間銜著半片楓葉。她忽然輕笑,
指尖劃過案頭沈硯之的密信 —— 上面除了作案計劃,還畫著個極小的侯府地形圖,
庫房暗門的位置標(biāo)得清清楚楚。"去告訴暗衛(wèi)," 她將信箋投入火盆,
看紙頁在火苗中蜷曲成灰,"明日起,侯府的每一道暗門,都要換三重鎖。
" 指尖撫過后頸的朱砂痣,她忽然望向西北方的角樓,
那里曾是前世她最后看見侯府的地方,"還有,
盯著太子黨最近的動向 —— 他們既然敢對侯府下手,就該知道,
"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侯府的反噬,從來不會遲到。"更鼓敲響申時三刻,
蘇綰綰跟著老夫人走進(jìn)賬房時,燭火恰好照亮墻上掛著的侯府輿圖。
她望著圖上星羅棋布的田莊標(biāo)記,忽然明白,前世沈硯之和柳如煙偷走的不只是地契,
更是她對家族的信任。如今她親手撕開這層虛偽的面紗,才發(fā)現(xiàn)侯府的根基,
從來都不是靠情愛維系,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警醒與謀略。賬房先生展開最新的秋報時,
意到老夫人用銀簽子在 "城南糧莊" 處畫了個圈 —— 那正是沈硯之試圖染指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父親書房里的《孫子兵法》,其中有句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從前她只當(dāng)是兵書里的教條,如今才懂,這世間最殘酷的戰(zhàn)場,從來都在人心之中。
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蘇綰綰望著賬冊上跳動的燭影,忽然覺得掌心發(fā)癢。她知道,
這只是開始,沈硯之背后的太子黨不會善罷甘休,
柳如煙在禁足期間必定還會搞小動作 —— 但沒關(guān)系,她有的是耐心,
就像老夫人教導(dǎo)她的那樣,"管家如治軍,要步步為營,更要刀刀見血"。
墨汁在硯臺里泛起漣漪,蘇綰綰提筆在秋報上批注,
筆尖落下時力透紙背:"城南糧莊監(jiān)守自盜,著令三日內(nèi)徹查,涉案者不論親疏,
皆按律論處。" 她望著自己寫下的字,
忽然想起前世沈硯之在她墓碑上刻的 "賢妻蘇綰綰之墓"—— 這一世,她要讓他知道,
侯府的嫡女,從來不是任人書寫的碑銘,而是握刀的執(zhí)筆者。
5 家族溫情**霜降后的晨霧還未散盡,蘇綰綰踩著滿地碎金似的銀杏葉往松濤院去,
裝著昨夜親自抄錄的《齊民要術(shù)》農(nóng)桑篇 —— 這是老夫人前日提及的京郊莊子改良事宜,
她特意熬到子時,用蠅頭小楷在頁眉處注滿了前世從賬冊里記下的畝產(chǎn)數(shù)據(jù)。
雕花木門 "吱呀" 推開時,老夫人正由王嬤嬤扶著在廊下散步,
鬢邊簪著的白芙蓉在晨露中微微顫動。"可是帶了杏仁酥?
" 老人家一眼瞥見她袖中鼓起的帕子,嘴角先彎出了笑紋,
像極了蘇綰綰幼時偷藏點(diǎn)心被抓包的模樣。"祖母的鼻子倒比獵犬還靈。
" 蘇綰綰笑著取出纏枝蓮紋食盒,掀開時熱氣裹著杏仁的焦香撲面而來,
正是她照著母親留下的食譜親自調(diào)制的。老夫人接過時,
指尖忽然撫過食盒邊緣的纏枝紋:"這是你母親的陪嫁,她走那年,你才七歲。
"喉頭突然發(fā)緊,蘇綰綰望著老夫人鬢間的銀絲,想起前世母親棺槨入土?xí)r,
自己正被沈硯之哄著試穿新制的嫁衣,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母親臨終前,
" 她忽然跪下,額頭觸到老夫人繡著松紋的裙擺,"是不是說過,要我守住侯府的門楣?
"老夫人的手在她發(fā)頂停頓許久,忽然嘆了口氣:"她握著我的手說,' 娘,綰綰性子倔,
別讓她吃了虧。' 卻不知這孩子啊,偏要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肯回頭。" 說著將她扶起,
指尖劃過她腕間新戴的翡翠鐲,"你祖父當(dāng)年從戰(zhàn)場上帶回這對鐲子,說要給長媳,
后來你母親戴著它管家,如今輪到你了。"主仆三人在暖閣用過早膳,
老夫人忽然從紫檀木匣里取出幅畫卷。展開時,青黑色的雄鷹正展翅掠過雪山,
爪下攥著半柄斷劍 —— 正是蘇綰綰前世在祠堂見過的那幅《雄鷹展翅圖》。
"這是你祖父臨終前畫的," 老夫人指尖撫過雄鷹凌厲的喙,"他說侯府的子孫,
要么做翱翔九天的鷹,要么做埋進(jìn)雪山的骨,斷不能做讓人踩在腳下的泥。
"日頭爬過飛檐時,蘇明遠(yuǎn)差人來請她去演武場。秋陽下,父親正握著祖父的玄鐵劍舞劍,
衣擺翻卷間,劍穗上的侯府紋章在光影里明明滅滅。"可還記得你十歲那年,
" 他收劍時忽然開口,"非要跟著你兄長學(xué)騎馬,摔斷了左臂?
"蘇綰綰摸著袖中母親留下的玉扳指,那時她哭著說 "侯府的女兒不該舞刀弄槍",
如今卻明白,父親教兄長習(xí)武時,總在她窗外停留,直到確定她安睡才離開。
"父親是想讓我學(xué)劍?" 她望著玄鐵劍上斑駁的血痕,那是祖父當(dāng)年征戰(zhàn)北疆留下的印記。
蘇明遠(yuǎn)卻搖了搖頭,從腰間解下枚青銅腰牌:"這是秦王黨的密令符,
你祖父曾與秦王有過命之交。" 他壓低聲音,"沈硯之投靠的太子黨近日動作頻繁,
城西悅來客棧的暗樁傳來消息,他們打算用柳如煙做餌,引你出城。"腰牌在掌心沉甸甸的,
蘇綰綰忽然想起昨夜老夫人說的話:"侯府的人,從來不是單打獨(dú)斗。
" 她指尖撫過牌面的飛虎紋,忽然笑道:"父親可還記得,去年中秋家宴,我嫌您板著臉,
賭氣摔了您心愛的汝窯杯?"蘇明遠(yuǎn)愣了愣,忽然大笑起來:"你母親還說要罰你跪祠堂,
是我偷偷把碎片粘好了藏在書箱里。" 他轉(zhuǎn)身指向演武場角落的兵器架,"明日起,
你跟著你兄長學(xué)射箭 —— 侯府的女兒,該知道如何保護(hù)自己。"申時初刻,
老夫人房里飄出蟹粉豆腐的香味。蘇綰綰看著父親親自給老夫人盛湯,
忽然想起前世自己總嫌侯府的規(guī)矩繁瑣,非要學(xué)文人作派用銀匙,
卻不知父親每次陪老夫人用膳,都會默默記下她愛吃的菜色。"嘗嘗這莼菜鱸魚燴,
" 老夫人給她夾了筷,眼睛笑得瞇成縫,"是你父親特意吩咐廚房按你小時候的口味做的,
少放鹽,多擱了半勺糖。" 瓷勺碰到碗沿時,她忽然壓低聲音,"你兄長從前線寄了信,
說等打完北疆的仗,要帶匹汗血寶馬給你當(dāng)及笄禮。"喉頭又開始發(fā)緊,
蘇綰綰望著碗里燴著的金箔鱸魚,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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