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生日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去給陸沉送午餐。隔著辦公室的門,
我聽見他朋友問:“你要和何家聯姻,秦苒怎么辦?”他的回答讓我站在門外,
突然發現——原來不愛一個人,真的只需要一瞬間。1我站在陸沉辦公室門外,
手里提著他最愛吃的飯。九年。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我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給他送午餐。
陸沉總是忘記吃飯,胃不好,卻又挑剔得很,外面的食物他嫌不干凈。我正要推門,
里面傳來隋景的聲音。“你要和何家聯姻,秦苒怎么辦?”我的手僵在半空。
隋景是陸沉為數不多的好友,他們之間的談話向來直白。我屏住呼吸,
等待那個我追隨了九年的男人的回答。“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提她干什么。
”陸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像在討論一份過期的文件。我以為我會崩潰,會痛哭,
會沖進去質問他。但奇怪的是,我的心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原來不愛了,是這樣的感覺。
我輕輕放下已經抬起的手,轉身離開。電梯里,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精心搭配的連衣裙,
一絲不茍的妝容,還有那盒我排了兩小時隊才買到的限量版鰻魚飯。多么可笑。
走出陸氏大廈,我將午餐扔進垃圾桶,連帶著那些年小心翼翼珍藏的期待。雨突然下了起來,
和九年前那個下午一樣大。那年我十六歲,剛轉學到新學校,放學時被大雨困在教學樓門口。
陸沉撐著傘經過,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將傘傾斜到我這邊。“送你到公交站。”他說。
那把黑傘不大,他半邊肩膀都被雨水打濕。
我偷偷看他被雨水浸透的白襯衫下若隱若現的肩線,心跳快得不像話。后來我才知道,
他是高三的風云人物,陸氏集團的太子爺。而我,只是眾多暗戀他的女生中不起眼的一個。
大學時我拼命考進他的學校,畢業后又費盡心思進入陸氏實習。九年里,
我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后,記住他所有的喜好與習慣,在他需要時隨時出現。
我以為終有一天他會回頭看看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陸沉眼里,
我從來都只是“無關緊要的人”。手機震動起來,是陸沉的來電。我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第一次沒有立刻接起。雨停了。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拒接鍵。2回到家,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打開那個塵封已久的儲物箱。九年來,我像個可悲的收藏家,
積攢了所有與陸沉有關的物品。現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最上面是那把傘——我們初遇時他借給我的黑傘。第二天我特意買了新的還他,
卻偷偷留下了這把。傘柄上還殘留著當年他手指的溫度,我曾像個變態一樣反復摩挲。
然后是那枚袖扣。大學時他參加辯論賽,我在后臺幫他整理衣服時撿到的。
明明可以當場還給他,我卻鬼使神差地藏了起來,仿佛擁有了他的一個小秘密。
最底下壓著一疊便利貼。成為他助理那兩年,
我每天都會在他桌上貼一張提醒:“九點董事會,別空腹喝咖啡”“今天降溫,
外套在衣柜里”“胃藥在左邊第二個抽屜”。便利貼女孩。我自嘲地笑了笑,
這就是我在他生命中的角色。手機震動起來,是陸沉的短信:「下午的會議紀要還沒發我。」
連個稱呼都沒有,理所當然得像在使喚Siri。以前我會立刻停下手頭所有事情,
在十分鐘內整理好發給他。但現在,我盯著屏幕看了三秒,然后按滅了手機。繼續整理箱子,
我發現一張電影票根。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約”我看電影。當然,
真實情況是他臨時需要女伴出席首映禮,而他的名媛女友們都沒空。“秦苒,
七點來寰宇影城。”那天他打電話來,用的是命令而非邀請的語氣。我卻為此激動得手抖,
花三小時化妝選衣服,最后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站了整晚,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坐下。
箱子里還有一堆禮物——都是我送他的。
領帶、鋼筆、定制袖扣...每一件都花了我大半個月工資,而他收下時連包裝都懶得拆,
隨手扔進抽屜。最可笑的是那條圍巾。我熬了三個通宵親手織的,手指被針扎得滿是傷口。
他接過去時皺了皺眉:“我不戴這種廉價貨。”后來我在他司機脖子上看到了它。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陌生號碼。“秦小姐,我是陸總的助理小林。陸總讓我問您,
那份與明和的合同您什么時候能處理好?他說您最了解這個項目。
”我幾乎能想象陸沉說這話時的表情——眉頭微蹙,語氣不耐,
仿佛我只是個暫時罷工的工具。“告訴陸總,“我平靜地說,“文件我已經發到他郵箱了,
就在二十分鐘前。”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啊...好的,我這就告訴陸總。
抱歉打擾您了。”掛斷電話,我繼續整理箱子。最后一件物品是個小盒子,
過的鋼筆、過期的咖啡券、客戶送的他不喜歡的巧克力...每一樣都是他施舍的殘羹冷炙,
我卻當寶貝一樣收藏。手機第三次響起,是大學同學蘇雯。“苒苒,下周同學聚會你來嗎?
聽說周慕白也從國外回來了。”周慕白。這個名字讓我恍惚了一下。
他是比我們大兩屆的學長,當年和陸沉并稱經管雙星。不同的是,陸沉高傲冷漠,
周慕白卻溫潤如玉。大三那年他去了哈佛交換,后來留在華爾街工作,我們就再沒見過了。
“我...考慮一下。”我含糊地回答。“來吧!你都缺席多少次了?每次都說要陪陸沉。
”蘇雯頓了頓,“對了,你和陸沉...還好嗎?”我望著面前裝滿回憶的箱子,
輕聲說:“我們結束了。”“天啊!真的嗎?”蘇雯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你終于想通了!
我早就說陸沉配不上你,他那副全世界都該圍著他轉的嘴臉——““雯雯,“我打斷她,
“幫我個忙。別告訴其他人我和陸沉的事,尤其是...別讓陸沉知道我會去聚會。
”“明白!”蘇雯興奮地說,“保證給你個驚喜。”掛掉電話,我看著整理好的箱子,
突然覺得無比輕松。九年的單戀,原來只需要一個下午就能打包封存。我抱起箱子準備扔掉,
卻在最后一刻抽出了那把黑傘。不是出于留戀,
而是提醒自己——再也不要在雨中等待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同學聚會那天,
我特意選了條從沒穿過的紅裙子。以前跟著陸沉出席場合,他總是要求我穿素色,
“不要太顯眼”。今天,我想為自己醒目一次。聚會地點在母校附近的餐廳。我剛進門,
蘇雯就沖過來拉住我:“周學長已經到了!就坐在靠窗那桌,我特意給你留了旁邊的位置。
”我被她拽著往前走,遠遠看見窗邊一個挺拔的背影。那人轉過身來,眉眼如昨,
只是輪廓更加分明。“秦苒?”周慕白站起身,眼中閃過驚喜,“好久不見。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是陸沉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而是帶著真誠的欣賞。
”紅色很適合你。”“謝謝。”我下意識地撫了撫裙擺,“聽說你在華爾街工作?
怎么突然回國了?”“想家了。”他笑著為我拉開椅子,“國外再好,終究不是根。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心頭一顫。九年里,陸沉從未問過我想要什么,
仿佛我的存在只是為了配合他的需求。聊天中我得知,周慕白回國后創辦了自己的投資公司,
就在陸氏大廈對面。“這么巧?”我驚訝地說,“我在恒林建筑上班,離你那兒很近。
”“我知道。”他抿了口酒,“有次午休時我看見你在陸氏樓下等人,本想打招呼,
但你看起來很著急。”我怔住了。那一定是某次陸沉臨時召喚,我匆忙趕去的場景。
在旁人眼里,原來那么狼狽嗎?“你和陸沉...“周慕白斟酌著詞句,“還好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小刀,輕輕挑開我剛結痂的傷口。但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怎么疼。
“我們...“我正要回答,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陸沉“兩個字刺目地閃爍著。
周慕白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我的手機,然后禮貌地移開:“需要接嗎?”“不用。
”我按下拒接鍵,將手機反扣在桌上,“我和陸沉,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說出口的瞬間,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周慕白沒有追問,只是舉起酒杯:“為自由干杯。
”聚會結束時,周慕白主動提出送我回家。我們沿著校園小路慢慢走著,夜風拂過臉頰,
帶著初秋的清爽。“你變了很多。”他突然說。“是嗎?”“嗯,眼神不一樣了。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以前你總是帶著一種等待的神情,
好像隨時準備為誰赴湯蹈火。現在...你終于在看自己了。”這句話像箭一樣射中我的心。
原來我的卑微,連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周學長...“我喉頭發緊。“叫我慕白就好。
”他微笑著遞給我一張名片,“有空一起吃飯。不是客套,是真心邀請。”我接過名片,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溫暖干燥。與陸沉永遠冰冷的觸感截然不同。回到家,
我發現陸沉打了七個未接來電,還有十幾條短信,最后一條寫著:「秦苒,別鬧了,
明早我要見明和的陳總,你知道怎么安排。」以前這種消息會讓我徹夜難眠,
絞盡腦汁思考如何讓他滿意。但現在,我只覺得可笑。我回復:「陸總,建議您聯系新助理。
祝商祺。」然后將他所有聯系方式拉黑。窗外月光如水,我第一次感到,沒有陸沉的世界,
原來如此清凈美好。3拉黑陸沉后的第三天,
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鬧夠了就回來,明和的項目需要你。」
我盯著屏幕,幾乎能透過文字看到陸沉那張永遠不耐煩的臉。他一定以為我是在耍小性子,
等著我像以前一樣,乖乖回去搖尾乞憐。我刪掉短信,繼續做我的季度報表。
辦公室窗外陽光正好,我突然意識到,這三天我居然一次都沒有下意識看手機,
擔心錯過陸沉的消息。像是摘掉了勒在脖子上九年的項圈。午休時,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周慕白。「聽說公司附近新開了家杭幫菜,有興趣今晚嘗嘗嗎?」
文字末尾還加了個微笑表情,禮貌而不逾矩。我猶豫了一下,回復:「好啊,幾點?」
「六點半我去你公司樓下接你?」他補充道,「如果忙的話改天也行。」
這種商量的語氣讓我有些不適應。陸沉從來只會說“七點,別遲到“,
然后讓我在寒風中等到他心血來潮出現。「就今天吧,六點半見。」我回復完,
嘴角不自覺上揚。下班時間剛到,周慕白的消息就來了:「我在樓下,不用急。」
我對著化妝鏡補了補口紅,這是九年來第一次不是為了見陸沉而精心打扮。電梯下到一樓,
我剛走出大門,就看見周慕白站在不遠處。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休閑褲,
陽光給他的輪廓鍍了層金邊。看見我,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來。“等很久了嗎?”我問。
“剛到。”他笑著遞給我一個小紙袋,“路過甜品店看到的,記得你大學時愛吃馬卡龍。
”我接過紙袋,里面是幾個精致的馬卡龍,正是我最喜歡的覆盆子口味。
他竟然還記得這種小事。“謝謝,這太貼心了。”我小心地捏起一個咬了一口,
甜而不膩的口感在舌尖化開。“味道還行嗎?”他微微低頭看我,眼神專注。“很好吃。
”我由衷地說,突然意識到這是九年來第一次有人記得我的喜好。為陸沉買過無數次甜點,
他卻從未問過我是否喜歡。我們并肩走向餐廳,周慕白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既不會讓我覺得疏遠,又不會太過親近而令人不適。
這種尊重讓我想起每次和陸沉走在一起時,他都會不耐煩地拽著我的手腕往前沖,
仿佛我是件需要搬運的行李。餐廳里,周慕白為我拉開椅子,點菜時先詢問我的忌口和偏好。
這些細節像溫水一樣慢慢浸潤我干涸已久的自尊。“所以,為什么突然回國?
”我小口啜飲著檸檬水問道。周慕白放下菜單,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說實話,
是因為一個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母親病了,需要人照顧。”他接著說,
“父親走得早,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松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
”你母親...還好嗎?”“已經好多了。”他微笑,“她很期待見你。”“見我?
”我差點被水嗆到。“大學時我常跟她提起你,說有個學妹特別優秀,
設計的建筑模型連教授都贊不絕口。”他的語氣里帶著真誠的欣賞,
“她還記得你幫我修改過獎學金申請材料。”我怔住了。那些我以為無人記得的微小付出,
原來一直被某人珍視著。而陸沉呢?我為他熬夜做的企劃案,為他擋下的酒局,
為他付出的一切,在他眼里不過是理所當然。正聊著,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又是一個陌生號碼,但這次的內容讓我渾身發冷:「玩得開心嗎?餐廳不錯,
就是檔次低了點。——陸沉」我猛地抬頭環顧四周,餐廳玻璃窗外,
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緩緩駛過。“怎么了?”周慕白察覺到我的異常。“沒什么。
”我強作鎮定地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只是...推銷短信。
”周慕白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追問。但愉快的氣氛已經被打破,
接下來的晚餐我吃得心不在焉。送我回家的路上,周慕白突然停下腳步:“秦苒,
如果有人讓你感到困擾,可以告訴我。”夜燈下,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我鼻子一酸,
差點就要把一切和盤托出。但最終只是搖搖頭:“謝謝,我能處理好。”到家后,
我發現門口放著一個精致禮盒,里面是條卡地亞項鏈,
附著的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適可而止。——陸」我冷笑一聲,
把禮盒原封不動地放在樓道垃圾桶上。九年來,陸沉一直用這種昂貴而冰冷的禮物打發我,
仿佛我是可以用錢收買的情婦。以前我會欣喜若狂地收下,現在只覺得惡心。洗完澡出來,
手機顯示有三個未接來電,全是那個陌生號碼。我剛要關機,
一條短信跳出來:「明天上午十點,陳總要見你談明和項目,別讓我失望。」
我盯著這條消息,突然感到一陣荒謬。陸沉憑什么認為,在他那樣羞辱我之后,
我還會隨叫隨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五十分,我正在會議室準備部門周報,前臺通知我有訪客。
走出去一看,陸沉的助理小林站在那,一臉尷尬。“秦小姐,
陸總讓我來接您去明和...““告訴陸總,我在上班,沒空。”我平靜地說。
小林臉色煞白:“可是...陸總說一定要把您帶過去...““那就讓他親自來。
”我轉身要走,小林卻一把拉住我的袖子。“秦小姐,
求您別為難我...“她幾乎要哭出來,“陸總說如果請不動您,
我就別回去了...“看著她顫抖的嘴唇,我心軟了。小林剛畢業不久,
不該為陸沉的任性買單。“好吧,我跟領導請個假。”邁巴赫一路飛馳到明和大廈。
電梯直達頂層會議室,推開門,陸沉正背對著我們站在落地窗前,
修長的身影在陽光下像尊完美的雕像。“陸總,秦小姐來了。”小林小聲匯報。
陸沉緩緩轉身,眼神像冰刀一樣刮過我全身:“遲到了七分鐘。”我站在原地,
沒有像以前一樣低頭認錯。他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大步走過來:“鬧夠沒有?
”他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撲面而來,“拉黑我?拒接電話?誰給你的膽子?
”“陸總找我來是談公事的吧?”我直視他的眼睛,“陳總人呢?”陸沉瞇起眼,
突然笑了:“秦苒,你長本事了。”他伸手想捏我的下巴,我后退一步躲開。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皺眉:“裝什么清高?
你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你和誰吃飯?周慕白?”他冷笑,“他玩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都多。
”我用力掙脫他的手:“陸沉,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和誰聯姻,我和誰吃飯,
都輪不到對方過問。”“沒有關系?”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九年了,秦苒,
你身上哪一處不是我的?”他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我的身體,“你以為換個男人就能抹掉?
”我氣得渾身發抖,卻突然意識到——這就是陸沉的真面目。傲慢、自私、控制欲爆表。
我怎么會愛這樣一個怪物九年?“陸總,“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您沒有公事要談,
我要回去上班了。”“站住!”他厲聲喝道,“今天你敢走出這個門,
就別想在這個行業混下去!”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隨你便。”走出明和大廈,
我的雙腿還在發抖,但心里卻有種奇異的解脫感。原來拒絕陸沉,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回到公司,前臺叫住我:“秦小姐,剛才有位周先生送來這個。”那是一個小巧的保溫杯,
里面裝著熱巧克力,杯身上貼著便簽:「希望沒有打擾你工作。天冷,暖暖手。——慕白」
我捧著溫暖的杯子,眼眶突然濕潤了。
這才是真正被珍視的感覺——不是陸沉那種充滿占有欲的施舍,
而是周慕白這樣潤物無聲的關懷。下班時,周慕白的車果然等在公司樓下。見我出來,
他立刻下車迎上來。“還好嗎?”他輕聲問,目光里滿是關切。
“你怎么知道...““陸沉派人調查我。”他苦笑,“我猜他應該也找過你麻煩了。
”我點點頭,突然覺得無比疲憊。周慕白輕輕攬住我的肩膀:“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車里暖氣很足,他貼心地調低了音樂音量。
這種細致的體貼與陸沉形成鮮明對比——陸沉的車里永遠是他喜歡的重金屬音樂,
不管我是否頭痛。“其實...“我猶豫著開口,“我今天去見陸沉了。
”周慕白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但語氣依然平靜:“你做什么決定我都理解。
”“我去是為了不讓他的助理為難。”我低聲解釋,“但我和他說清楚了,我們結束了。
”周慕白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柔和:“你不需要向我解釋。只是...“他頓了頓,
“陸沉不是輕易放手的人。”“我知道。”我苦笑,“他威脅要讓我在行業里混不下去。
”周慕白突然打了轉向燈,將車停在路邊。他轉身面對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秦苒,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我在這個圈子還有些人脈。”我搖搖頭:“謝謝,
但這是我自己的戰斗。”他凝視我片刻,突然笑了:“你比大學時更堅強了。”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里,
陸沉摟著一個性感女郎在某個高級餐廳用餐,配文:「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把手機遞給周慕白看:“幼稚不幼稚?
”周慕白皺眉:“他一直在監視你?”“大概吧。”我聳聳肩,
“以前我會為這種照片哭一整晚,現在只覺得可笑。”周慕白若有所思:“秦苒,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正式追求你。”我愣住了。“不是現在,“他急忙補充,
“等你準備好了再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值得被好好對待。”車窗外,
夕陽將云層染成金紅色。我望著周慕白認真的側臉,九年來第一次感受到,
愛情原來可以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平等的選擇。“給我點時間。”我輕聲說。
他微笑著點頭,重新發動車子。后視鏡里,夕陽如血,仿佛我那段即將徹底逝去的單戀。
4日歷上的紅圈提醒我,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二十五歲。跟陸沉相識的第九個生日。
以往這一天,他都會讓秘書準備一份昂貴的禮物,
然后帶我出席某個商業晚宴——不是為了慶祝,而是因為“陸氏總裁女伴“這個身份,
是他能想到給我的最好禮物。手機震動起來,是周慕白的消息:「明天有空嗎?
想請你吃頓飯。」我咬著嘴唇回復:「明天是我生日。」「那更該慶祝了。」他秒回道,
「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嗎?」我盯著這個問題,突然愣住了。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九年里,
我的生日總是圍繞著陸沉的安排轉,從未想過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不知道。」我老實回答。
「那就交給我安排?」周慕白附上了一個笑臉表情,「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我回了個“好“字,心里泛起一絲期待。這種期待和等待陸沉召喚時的焦灼完全不同,
更像是小時候春游前夜那種單純的雀躍。第二天一早,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快遞員,
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藍絲絨盒子。“秦小姐,您的加急快遞,請簽收。”我接過盒子,
心里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打開一看,果然——一條蒂芙尼鉆石項鏈在晨光下閃閃發光,
附贈的卡片上只有寥寥數字:「七點,金陵酒店。司機六點半接你。——陸」
沒有“生日快樂“,沒有“親愛的“,甚至連署名都懶得寫全。
這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和往年一樣,不過是張入場券的價碼。我把盒子放在茶幾上,
沒有像往年一樣立刻戴上拍照給他看。手機適時響起,是周慕白。“醒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生日快樂。”“謝謝。”我忍不住微笑,“這么早就打電話?
”“想成為第一個祝福你的人。”他頓了頓,“雖然可能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看了眼茶幾上的項鏈:“確實收到了'祝福'。”“陸沉?”“嗯。
一條項鏈和晚宴邀請,老套路。”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打算去嗎?”“不想去。
”我輕聲說,“但往年...““今年不一樣。”周慕白打斷我,“今年你有選擇權。
”他語氣中的堅定讓我心頭一暖:“嗯,我有選擇權。”“那...晚上六點我來接你?
”他的聲音又恢復了那種溫和的試探,“穿得舒服就行,不是什么正式場合。”掛掉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那條項鏈發呆。九年來,我第一次對陸沉的“恩賜“產生了抵觸。
那些我以為理所當然的“特權“,現在想來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輕視。中午,
陸沉的助理小林打來電話:“秦小姐,陸總讓我確認您今晚是否會出席。項鏈還合意嗎?
”“告訴陸總,我另有安排。”我平靜地說。“可是...“小林的聲音透著惶恐,
“陸總說您每年生日都...““今年例外。”我掛斷電話,順手把項鏈放進抽屜深處。
下午五點半,我開始梳妝打扮。沒有像往常一樣濃妝艷抹,只化了淡妝,
選了條簡單的米色連衣裙。鏡中的我看起來輕松自在,
不像以前跟著陸沉出席場合時那樣緊繃。六點整,門鈴準時響起。開門看見周慕白站在門外,
手里捧著一小束白色滿天星,簡單卻精致。“生日快樂。”他把花遞給我,“你比花還美。
”我接過花束,聞到淡淡的清香:“謝謝,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束花。”“真的?
”他顯得很驚訝,隨即笑了,“那我明年要準備更大的。”他帶我去了城郊一家小餐館,
不起眼但溫馨。老板娘熱情地招呼周慕白,顯然他是常客。“這里沒有金陵酒店的排場,
“他為我拉開椅子,“但有全市最好的紅燒肉。”“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紅燒肉?
”我驚訝地問。“大學聚餐時,你總是第一個夾紅燒肉。”他笑著倒茶,
“我還記得你邊吃邊說'肥而不膩才是最高境界'。”我心頭一熱。這樣的小細節,
連我自己都忘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菜上齊后,
周慕白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生日禮物。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希望你別嫌棄。
”盒子里是一枚手工制作的銀質書簽,頂端雕刻著精細的紫藤花圖案,
背面刻著我的名字和生日日期。“這是...““我設計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大學時選修過金工課,最近又撿起來了。刻得不太好,你別細看。
”我摩挲著書簽上細膩的紋路,突然說不出話來。比起那條冷冰冰的鉆石項鏈,
這枚傾注了時間與心意的書簽珍貴太多。“我很喜歡。”我輕聲說,“真的。
”晚餐在愉快的聊天中度過。周慕白談起他在國外的趣事,說起他母親的病情好轉,
還提到他公司新接的項目。與陸沉永遠談論自己不同,周慕白不斷把話題引向我:“你呢?
工作還順利嗎?”“平時周末喜歡做什么?”當被問到“最喜歡什么地方“時,我再次語塞。
九年里,我的生活半徑完全圍繞著陸沉的需要,從未想過自己的喜好。
“好像...沒什么特別喜歡的地方。”我尷尬地承認。
周慕白若有所思:“那待會兒帶你去個地方,說不定會成為你新的'最喜歡'。”離開餐館,
他開車帶我來到江邊。夜幕已降,對岸的燈火像散落的星辰,江風帶著微微的濕潤拂過臉頰。
“我每次回國都會來這里。”他靠在欄桿上,“看著江水流動,會覺得無論多難的事,
終會過去。”我學著他的樣子靠在欄桿上,感受著難得的寧靜。與陸沉在一起時,
我永遠處于緊張狀態——擔心說錯話,擔心舉止不當,擔心給他丟臉。而此刻,
我可以只是我自己。“冷嗎?”周慕白問。“有點。”我下意識抱住手臂。下一秒,
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周慕白的動作自然而不逾矩,
與陸沉那種充滿占有欲的觸碰截然不同。“謝謝。”我裹緊外套,聞到淡淡的檀香味,
“你不冷嗎?”“我體溫高。”他笑著拍拍胸口,“自帶暖氣。”我們沿著江邊慢慢走著,
聊起大學時光,聊起共同認識的朋友,聊起未來的計劃。
周慕白說起他想在郊區開一家小書店的夢想,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你呢?”他問,
“如果不考慮任何限制,你最想做什么?”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我塵封已久的夢想盒子。我談起大學時對建筑設計的熱情,
談起那些被陸沉嗤之以鼻的創意構想,談起放棄出國深造機會的遺憾。“現在也不晚。
”周慕白認真地說,“你有天賦,秦苒。不該被埋沒。”他的話讓我鼻子一酸。九年了,
第一次有人對我說“你有天賦“,而不是“你該知足”。回程路上,我的手機不停震動。
掏出來一看,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陸沉。還有數條短信:「司機等了半小時,你在哪?」
「別鬧脾氣,陳總特意要見你。」 「秦苒,接電話!」 「那條項鏈十五萬,
你就這么不珍惜?」 最后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我親自來接你。」我正要關機,
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突然從側面超車,猛地橫擋在我們車前。周慕白急踩剎車,
我們同時向前一傾。陸沉從車上下來,西裝革履,顯然是直接從晚宴過來的。
他大步走到副駕駛這邊,敲了敲車窗:“出來。”我坐著沒動。周慕白降下車窗:“陸總,
有事?”陸沉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死死盯著我:“玩夠了嗎?跟我回去。”“我已經說過,
今晚有安排。”我盡量保持冷靜。“什么安排?”他冷笑,“跟這種小公司老板吃路邊攤?
秦苒,你品位什么時候這么低了?”周慕白解開安全帶:“陸沉,請你注意言辭。
”陸沉這才正眼看他,眼神輕蔑:“周慕白?聽說你回國創業了?怎么,華爾街混不下去了?
”“陸沉!”我厲聲打斷他,“請你離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為了他趕我走?
”突然伸手想開車門,發現鎖著,更加惱怒,“下車!現在!”我深吸一口氣,
轉向周慕白:“能送我回家嗎?”周慕白點頭,重新發動車子。陸沉擋在車前不動,
兩人僵持了幾秒,最終陸沉不得不讓開。后視鏡里,他站在路中間的身影越來越小,
卻依然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怒意。車內一片沉默。半晌,周慕白開口:“抱歉,
讓你遇到這種情況。”“該道歉的是我。”我苦笑,“讓你看到這么難堪的一面。”“秦苒,
“他輕聲問,“你害怕嗎?”我望著窗外流動的夜色,突然發現答案出乎意料:“不,
我不怕。”這個認知讓我自己都驚訝。九年里,我害怕陸沉生氣,害怕他不高興,
害怕失去他的“寵愛”。而現在,當他真正暴怒時,我卻發現自己心如止水。
周慕白送我到家樓下,堅持要送我上樓。電梯里,他突然說:“其實陸沉說得不對。
”“什么?”“我不是小公司老板。”他眨眨眼,“公司規模還行,去年剛上市。
”我噗嗤笑出聲:“這是在炫耀嗎?”“是在告訴你,“他認真地說,“如果陸沉找你麻煩,
你有后盾。”到家門口,我脫下他的外套還給他:“今晚謝謝你,
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明年會更好。”他接過外套,猶豫了一下,
輕輕擁抱了我,“晚安,壽星。”這個擁抱短暫而溫暖,不帶任何占有欲。關上門,
我靠在門板上,心跳終于后知后覺地加速。洗漱時,手機又響了。我以為還是陸沉,
拿起來卻發現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一張照片,金陵酒店宴會廳里,
陸沉陰沉著臉坐在主桌,周圍賓客噤若寒蟬。配文:「陸總整晚心不在焉,一直在看手機。
你贏了。」我刪除照片,正準備關機,又一條消息跳出來,這次是周慕白:「忘了問,
今天的江邊,能排進你'喜歡的地方'前三嗎?」我笑著回復:「暫時第一。」放下手機,
我望向窗外。城市的夜空難得能看到幾顆星星,微弱但堅定地閃爍著,
就像此刻心中那份新生的、還不敢確認的感情。5周一早晨,我剛到公司樓下,
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陸沉輪廓分明的側臉。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領帶一絲不茍,像是要去參加重要會議。以前這種時候,
我會小跑過去,為他整理領帶,再遞上準備好的咖啡。今天,我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向大門。
“秦苒。”他叫住我,聲音不大卻不容拒絕。我停下腳步,轉身看他:“陸總有事?
”這個生疏的稱呼讓他眉頭一皺。他下車走到我面前,
身上散發著熟悉的古龍水味:“這幾天很忙?”“還好。”我后退半步,拉開距離。
“明和的案子需要你跟進。”他遞給我一個文件夾,“資料在這里。”我接過文件,
翻開看了看,是份普通的市場分析報告,完全可以由他的新助理處理。“我會看完,
有問題發郵件給你。”我合上文件夾。陸沉盯著我,眼神逐漸變冷:“你變了。
”“人都會變。”我平靜地回應,“如果沒別的事,我要上班了。”“下班我來接你。
”他突然說,“陳總想見你。”這明顯是臨時編的借口。陳總上周已經出差去了歐洲。
“抱歉,今晚有約了。”我看了眼手表,“遲到了,先走一步。”沒等他回應,
我快步走進大樓。透過玻璃門,我看到陸沉站在原地沒動,臉色陰沉得可怕。接下來的一周,
陸沉以各種理由出現在我公司附近。有時是“恰好路過“,有時是“有文件要交接“,
甚至有一次聲稱“你上次落在我車上的東西”。他遞給我一個精致的小袋子,
里面是條我從未見過的絲巾。周五下班,我剛走出電梯,就看見陸沉站在大堂。
這次他沒穿西裝,而是休閑裝,看起來像是刻意打扮過。“今天沒應酬?”我主動開口。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搭話,眼睛一亮:“推掉了。帶你去吃飯?”“不了,有約。
”我繞過他往外走。他跟上我:“又是周慕白?”我沒回答。門外,周慕白果然已經在等了。
看見我和陸沉一起出來,他微微皺眉,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陸沉冷笑一聲:“周總很閑啊,天天來接人下班。”“慕白。”我加快腳步走向周慕白,
故意親昵地叫他的名字,“等很久了嗎?”周慕白會意,伸手接過我的包:“剛到。
”然后對陸沉點頭致意,“陸總,我們先走了。”陸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秦苒,
我們還沒談完。”他的力道很大,我疼得皺眉。周慕白立刻上前一步:“陸總,請你松手。
”兩人對峙的幾秒鐘里,大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最終陸沉松開手,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慕白,別太得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底細?
”周慕白面色不變:“隨時歡迎陸總指教。”車上,我揉著發紅的手腕,
周慕白遞給我一瓶冰水:“敷一下。”“謝謝。”我勉強笑了笑,“抱歉把你卷進這種局面。
”“不是你的錯。”他啟動車子,“陸沉派人調查我,查出些有趣的東西。”“什么?
”“比如我公司的真實規模,比如我在華爾街的業績,比如...“他瞥了我一眼,
“我父親是誰。”我驚訝地看著他:“你父親?”“周氏集團的創始人。”他輕描淡寫地說,
“不過我已經自立門戶了。”我這才明白為什么陸沉會說“你那點底細”。
周氏集團是少數能與陸氏抗衡的企業之一。“所以...“我猶豫地問,
“陸沉會因此收手嗎?”周慕白搖頭:“相反,他會更瘋狂。陸沉最恨別人比他強。
”車子停在一棟藝術館前,我這才注意到今天的周慕白格外正式,深藍色西裝,
頭發也精心打理過。“這是...““我的攝影展。”他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辦個人展,
想請你看看。”藝術館內燈光柔和,墻上掛著一系列黑白照片。
周慕白帶我走到最中央那組作品前,標題是《等待》。
“這是...“我凝視著照片中那些在車站、醫院、公園里等待的人們,突然哽住了。
每一張面孔上都帶著那種我熟悉的、無望的期待。尤其是最后一張,
一個模糊的女性背影站在雨中,望著遠處一棟辦公大樓的燈光。“你拍的?”我輕聲問,
喉嚨發緊。“嗯,在國外那幾年拍的。”他站在我身側,沒有看我,“等待是最煎熬的狀態,
既不能前進,又不甘心后退。”我的視線模糊了。那張雨中的背影,
多像曾經的我——站在陸氏大廈樓下,等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人。“秦苒?
”周慕白遞來紙巾,“你還好嗎?”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接過紙巾,
我勉強笑了笑:“拍得太好了,觸景生情。”“這位就是秦小姐吧?
”一個溫和的女聲從身后傳來。轉身看見一位優雅的中年女士,眉眼與周慕白有七分相似。
“媽。”周慕白介紹道,“這是秦苒,我大學學妹。秦苒,這是我母親。”“阿姨好。
”我慌忙擦干眼淚。周母拉住我的手:“慕白常提起你。照片讓你感動了?”我點點頭,
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藝術就該打動人心。”她慈愛地看著我,
“慕白說你也是學設計的?有空來家里玩,我有好多藏品想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