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圈太子爺分手后,他在全網放肆地聲稱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我。一個月后,
我遇到了一個和他長相神似的少年。少年單純,陽光,擁有年輕人無與倫比的朝氣。
和少年分手的那天,他紅著眼說,你最特別,最會曖昧,最會逃避。我沒有曖昧,
我會給他們每一個人一個光明身份,哪怕最后讓其黯淡離場。
因為他們都只是我過世白月光的替身。1和沈冬城分手后,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年輕有為,
商業精英,外貌不凡,家世卓越,哪一點都足以讓他成為京城香餑餑。我和他在一起兩年,
做了兩年臭名昭著的舔狗,一朝傳言分手,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沈冬城更是笑著放話,
不出一個月我就會后悔。結果他等了一天、兩天、三天……兩個月后,我在外商酒會碰到他。
他拽著我的手,「陳知妤,鬧夠了沒有?」我蹙著眉,對相談正歡的客戶致歉,
回頭看向沈冬城。他眉頭緊鎖,
滿眼不耐:「我不過是那時候看天色太晚了青青一個人回去不方便先送她而已,
你至于跟我鬧那么久脾氣?」送宋青青回去?噢,我想起來了。
我和他提分手前一晚是我生日。
我在家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晚餐和蛋糕特地囑咐他早點回家,結果他跑去白月光的宴會,
把自己灌得爛醉,抱著她口口聲聲念叨自己多么想她,多么愛她。我到現場接他,
其余人都在旁邊看我的笑話。說實話,我并沒有多么心痛。畢竟沈冬城一開始是我追的,
我同樣知道他有一個愛而不得但出國的白月光。我費盡心思把他追到手,只為了他對我好。
他對我確實很好,逗小貓一樣開心了多摸兩下,前提是他的白月光不出現。
宋青青聽說他談戀愛后,一年前火速回國。于是在后面一年里,總有陸陸續續的意外發生。
和我約好的聚餐,會因為有人受傷而臨時離開;計劃很久的旅游,
會因為她無故取消;我在酒宴為了拿下項目喝到胃出血,在后院疼得攣縮,
看到宋青青抱著沈東城,兩個人如膠似漆,互訴恩愛。外面的人都說,
我對沈冬城的忍耐是沒有底線的,我愛他用情至深,若沒了愛,非死即傷。
每次聽到這些言論我都只是淡笑。世界上最刻骨銘心的是愛,最一文不值的,也是愛。
現場嘈雜,哪怕齊聚了某些嘲笑奚落的目光,我依舊很冷靜,「沈冬城,你要知道,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沒答應。」我只是淡淡道:「這場戀愛開始的時候,你也沒說答應。
」是的,這場戀愛開始的時候,沈冬城沒點頭也沒拒絕。他只是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在散場的宴會接到他,偷偷親了親他醉酒后迷離的眼睛,淺淺地笑。于是第二天,
京圈就傳我們在一起了。沈冬城神色頓了頓,好似反應過來,隨后睨著我:「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我說不愛就不愛了,緊抓我的手腕不放。我嘆了口氣,盯著他的眼睛與他對視,
「那我問你,你知道我提分手前一天,是什么日子嗎?」沈冬城眉心狠狠皺起。很顯然,
他只記得那天我打電話催他回家,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享受了被追捧的愛,
一時失去了習慣不了罷了,你不愛我,我也不糾纏你,好聚好散沈冬城。」我掰開他的手。
沈冬城:「你不可能一下子變成這樣的,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就知道你這種虛偽的——」
我抬手將杯子的酒水全部潑在他的臉上。鮮紅的酒漬淋滿他的俊臉,周圍炸起一片驚呼。
「愛是有時效的,不愛就是不愛,沒有光環的你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
我舉著空蕩的酒杯,面無表情道:「沈冬城,別給臉不要臉。」2宴會被當眾潑了一杯酒,
沈冬城臉色黑得嚇人。像他這種天之驕子,吃癟次數屈指可數,
更別談被曾經號稱自己舔狗的弱女子下面子。果不其然,
第二天我酒醒就看到了他的微博聲明。這件事鬧上了熱搜,他下場撕報道新聞,
并發言一定會用手段折磨我,遲早讓我哭天喊地地回頭求他。看完一切,我關了電腦,
扯了抹無關緊要的笑。就算失去與沈家合作,陳家作為百年世家以及綿延不絕的發展,
立足京城不足為懼。反倒是沒了沈冬城,我恢復了安靜的生活,日子過得平淡且簡單。
一個月后,京城舞臺劇宣傳找我協商注資計劃,我親臨現場觀察,
在一眾人中看見了一抹高挑的身影。那是一張和沈冬城極為相似的臉龐,少年身姿卓越修長,
雖是相像的五官,線條分明的輪廓與清淡的眼神倒顯得格外稚嫩些。
那會他們才結束了一場舞劇表演,飯局一起聚餐,舞劇負責人懂事地讓他來給我敬酒。
我搖頭,隔著一桌酒菜,看到他與我遙遙對望,眼神含滿倒刺,像炸毛的某種動物。
我莫名笑笑,舉杯一飲而盡,隨后不再看一眼。為了競標項目,我最近應酬喝酒過度,
連軸轉得身心疲憊,也無心接受別人有目的的示好,接二連三推了一些,
沒成想倒看到了這些損招。入冬下雪那晚,我終于成功拿下項目。前廳依然在觥籌交錯,
我胃病犯了,窩在寂靜的后門等車。冰涼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仰頭觸目一片看不透的黑。
夜幕暗得嚇人,看不見一點光,什么都看不見。沒有星星的時候,我格外想他。他曾經說過,
以后要化作最明亮的星星,只要我一抬頭就能看得見。臉頰融化的雪花變成一滴滴水珠,
一把黑傘遮住我的視線,替我擋住了大半的飄雪。我盯著那張異常熟悉的臉,沒有說話。
是舞臺劇一起吃飯的那個少年。「需要幫忙嗎?」他看我面色難受的模樣,唇動了動,
半晌才說話。其實他一出現我就看見了,他在角落站了很久,大概是猶豫要不要走,
沒想到最后還是過來了。「沒事,老毛病犯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少年張了張嘴,
片刻才低聲:「少喝點酒。」我笑了笑,終于正眼看他:「商務場合,不喝酒成不了大事。」
他捏緊傘,指骨分明有力:「女孩子喝太多酒傷身體。」確實,這些年我日夜操勞,
不僅為沈冬城忙前忙后,還不斷爭標談判,落下不少身體毛病。不過,女孩子這個稱呼,
我也好久沒聽過這么有人叫我了。我出神片刻,認真回他:「商業人不做虧本買賣,
有舍有得,自然而然的。」「而且和你們一起的那場飯局,負責人不也是有求于我,
讓你來敬酒嗎?」他啞然,憋了好一會,扭頭道:「我沒有敬。」我盯著他那張清俊的臉,
溫和地笑:「你很有骨氣。」他捏緊了傘,忽然就不說話了。雪下得很大,
后門的路一下子被積雪埋了,司機進不來。我要自己走一段路,
他撐著傘追上來:「我送你吧。」他那把黑傘不是很大,堪堪遮住兩個人的身影,
但他刻意斜著,擋住了飄向我這邊的雪。我們兩個人一步一個腳印,在平坦的地面留下痕跡。
走到某個路口,有個賣烤紅薯的店叫嚷,我聞聲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冷不防移開視線,抖了抖唇,「你要吃嗎?」我確定了他剛剛在看我,淡淡笑著搖頭,
「我不愛吃甜的。」他又不說話了。司機就停在前方,我正要打開車門進去,
他忽然喊了句等下,把傘塞給我就往回跑。雨雪紛飛,他消失在昏暗的視線中,
很快又帶著一身涼氣跑回來,隨后把剛買的烤紅薯塞我手里。剛出爐的紅薯熱氣騰騰的,
在寒冷的溫度格外暖手。少年呼出一口冷氣,碎發上灑著雪,眼睛很亮,他勾著笑,
五官依稀與記憶中的人重合。我恍然,卻被他清朗的聲音打斷:「姐姐,買給你暖手的,
再見。」準備發車時,隔著車窗我冷靜問: 「你叫什么名字?」「宋在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到他在一字一頓地重復,眼神認真地看著我:「姐姐,
我叫宋在航。」3車緩緩發動了。少年的身影在夜色中縮小,逐漸消失。我收回視線,
頭抵車窗想了想,呼了口氣,在冰冷的窗邊寫下一個名字。
司機在前面說:「沈少爺今晚在城東辦了派對,據說是給宋青青小姐慶生。」
他忘了我的生日,在我辛辛苦苦籌辦一天時毫不留情地拋下我接送別人,他一向低調內涵,
這次卻大費周章地替小情人舉辦生日宴,恨不得人人皆知。愛與不愛就是這么明顯。
哪怕我花了兩年,也捂不熱一個人的心。「往后他的事情都不用告訴我了。」我沉默片刻,
輕聲道,「派去盯著他的人全部撤回,臨江別墅也不用回去了,回陳家。」分手了,
就該徹底結束。雪花飄飄,我靠在后倚,靜靜望著方才寫下的三個字。不出片刻,它消失了。
我抓不住它,和他一樣。京城落雪三日,舞臺劇成功匯演。主辦方邀請我去現場,
特地給了前席。他們還沒成功咬下陳家這塊投資大餅,做事極為殷勤。項目是我過審的,
定音一錘在我手中,可我并不看好。劇目立意不突出,節奏拖沓,角色邊緣化等缺點很多,
他們劇宣唯一的亮點只有宋在航。我只看了一半去了后廂休息,
演出謝幕很久后我從快速通道路過,碰巧看見少年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舞臺上演奏。
謝幕的時間點早就過了,試演來的都是投資方,劇目一結束大部分走得不留情,
自然沒人會預想有人會在這里繼續練。我就靠在墻上,環抱的雙臂稍稍壓緩了胃部的疼痛感,
目光里倒映著少年的背影。他面對的是黑壓壓的空席,會場最亮的一束光落在他身上,
落在地板上的背影孤獨而倔強。他就這么偏頭抬手,流暢的音符一點點地浮現出來,
光影打落在他高挺的鼻梁,認真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回去的路上,我看著顛簸的路途良久,
最終拿出手機回復了一句信息。「早點回家。」沒關的頁面顯示上一句:「姐姐,少喝點酒。
」4我投資了宋在航的舞臺劇。我的助理懷疑我瘋了,在她聲討我之際,
我收到了宋在航的晚飯邀請。地點在一個環境很好的半露天頂樓餐廳,
能看到半個城市的夜景,據說很難預約。宋在航到的比我早,他點了很多養生的菜,沒有酒,
只有養生湯。我看著菜譜,忍不住輕笑出聲。「謝謝你。」他很坦誠地開口。
我莫名起了興致,盯著他那張俊朗的臉,調侃道:「如果近百萬的投資只有這句輕飄飄的話,
這份買賣其實是不值的。」他反問道,「姐姐投資了我,難道不是認可了我嗎。」
「你確定我的投資是因為你嗎?」他突然抬頭,認真盯著我的眼睛:「我確定及肯定。」
「我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我笑了下,突然很想打擊他,「有沒有人說過,
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很顯眼,少年氣勢忽然懈了下來,「我知道。」
我嘴角的笑意無限擴大,不置可否。他下一句開口讓我愣了一下,「我爭不過他,
我想沈冬城應該也爭不過。」「我不知道我們和他的差別是什么,但我想,
我們兩個擁有最大的優勢,那就是長得和他相像。」我斂起了笑容,「你知道什么。」
「只是了解了一點點你的背景,因為我想追求你,姐姐。」「你喜歡我?」「嗯。」
「喜歡我什么?」「有錢、還是有權?」他低低道:「我對你一見鐘情。」噢,
居然是我年老色衰的容顏。我沒說話,后面倒是突然吵吵嚷嚷。
餐廳的經理帶著宋青青和沈冬城出現,據說是因為最好的餐位沒了,她鬧著要看夜景,
硬生生讓經理給她騰出一個位。好巧不巧,她扭頭不偏不倚看見了我,并且鬧了起來。
這頓飯是宋在航邀請的,他本可以直接拒絕,我的視線落在人群外蕭瑟站立的沈冬城,
忽然道:「可以和我們一起。」沈冬城起初是沒注意到我的,眼睛瞇了一下,才認出來。
我知道為什么。離開他后,我不再拘泥于他喜歡的小白花打扮,一身棕色的長大衣,
復古紅唇,卷發披肩,很簡約明了的妝,配上我明艷的五官,
在人群里甚至比白開水般的宋青青還養眼。聽到我邀約,他皺眉,估計覺得我在討好他,
很快又笑了起來,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四人落座,
宋青青目光在我和沈冬城之間來回轉幾圈,看我的目光很大程度透露出一股對舔狗的鄙夷。
我盛了半碗綠豆湯挪過去,「這家的糖水不錯,我記得你很喜歡綠豆,嘗嘗。」
氣氛就是在這時沉默的,沈冬城沒說話,反而宋青青嗤笑:「冬城綠豆過敏,
他喜歡這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還好意思稱自己關心他。」我沉默了片刻,平淡地擦了擦手,
面不改色道:「抱歉,可能是記錯了,我以前記得他喜歡喝的。」「冬城……」
宋青青委屈一喊,沈冬城立馬皺眉:「陳知妤你別裝了,我什么時候當著你的面喝綠豆湯了,
我過敏你真不知道嗎?」我不是很想搭理他們,低頭動了動手腕,
宋在航開口:「沈先生真的以為,她是在說你嗎?」沈冬城這才看了他一眼,
其實他一開始發現我在場時同樣注意到了宋在航,眼下對上槍口,
止不住一陣輸出:「不是說我難不成說你嗎?」「我還尋思她最近怎么不回來當舔狗了,
敢情是找了個新的小白臉。」「還真別說,這五官眉眼和我還真有幾分相像,陳知妤,
看來為了找我的替身你廢了不少功夫。」「只是你眼光不太好啊,這小白臉要錢沒錢的,
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也罷,沒什么好挑的,這種人配你綽綽有余。」
這話聽得宋在航直皺眉,年輕就是氣盛,在他要動手前我攔住了他,冷聲道:「沈冬城,
你的嘴巴最好給我放干凈點。」「我能扇你一次就敢扇你第二次。」「你!」
沈冬城臉色不太好看,一提起這個他就很不爽,反而是宋青青護主,
二話不說端起桌面的綠豆湯往我一潑。我躲得快,她只潑臟了我的大衣。我去洗手間清理前,
只平淡地睨她,「這款大衣是品牌冬季新款,市值十六萬八,
補償款記得讓你對象打我銀行卡上。」「你!」宋青青氣急了,直追我到洗手間。
我隔著鏡子看著她那張俏麗的容顏,忽然心生感慨,原來沈冬城的白月光真人長這樣啊,
還是挺好看的。只是稍微有點咄咄逼人,「你到底怎樣才能離開冬城?」長得挺好看,
就是腦子不太好。「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知道?」「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來糾纏他!
?」「我糾纏他?」我聽笑了,也就今天見了一面,「我記得我和他沒分手前,
糾纏他的一直是你吧?」「他是我的,我只是之前和他鬧了點矛盾出國而已,他喜歡我,
我回來了找他在一起怎么了?你只是替身,難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
一個兩個讓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有點煩了:「哦,他喜歡你,那你們之前在一起了嗎?」
「我和他沒分手之前,你不是三嗎?」「那不一樣,他不喜歡你,他喜歡的只有我,」
宋青青揚起臉,倨傲道,「我是他的白月光,你是他無聊的消遣而已。」5從洗手間出來,
我在走廊遇到了宋在航。很顯然,我倆都不想回去碰上傻子,直接換了個場地。我跟他道歉,
「今天讓你受氣了,下次我請你吃飯補回來。」宋在航盯著我的眼睛,「他們這么罵你,
你不生氣嗎。」「跟傻子有什么好計較的。」他笑了一下,「姐姐,看著我的眼睛,
再說一遍。」我與他對視。少年的眼眸是濃墨重彩的黑,里面的情緒浮動讓人捉摸不透,
像能吸引人的旋渦。我率先別開了視線。沉默良久,我開口:「沒有人會永遠活在過去,
同樣沒有人會一直因為傷疤難過。」我的心沉寂太久了,缺乏喜怒哀樂,對我來說,
生氣甚至是一個很陌生的詞。所以很多時候,沈冬城會認為我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骨子里的冷淡,讓他在我身上找不到一絲情趣。
他醉酒和我談論對白月光念念不忘的思緒萬千時,我只會盯著他那張臉悵然若失。
我很少向沈冬城索取什么,付出卻一直不求回報,我太包容他了,
他便一直認為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以至于我說走就走的果斷離開,
讓他不敢置信以及憤怒找補。宋在航的出現,仿佛讓他找到了情緒發泄的缺口,
他堅定不移地認為,我放不下他,所以找了個與他相像的替身。他其實從來都不了解我,
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氣是什么。但凡他認真地調查我一下,就不會這么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他在乎嗎,他不在乎。我在乎嗎,我也不在乎。6一周后,京城的天氣轉暖,
舞臺劇的投資順利,匯演行程也進展起來。按理說,需要跟團的宋在航應該忙得要死,
但他每天給我發消息的頻率依舊只增不減。少年總是有使不完的朝氣,興致勃勃地分享日常,
就連出差沿途碰到的風景都要樂此不疲地拍給我看。「上京這邊有條老巷,
里面藏著許多珍稀古玩,有一些手工發夾很適合你,我挑了幾個,等我回來給你戴上。」
「川州飲食偏咸,吃得不是很習慣,我來的第一天水土不服稀里嘩啦全吐完了,難受得要死。
你在京城好好吃飯沒,少喝點酒,不然你也和我一樣吐得稀里嘩啦的。」
「學了點養生湯的新做法,回來我親手給你煮點嘗嘗。」「沿海的花開得很旺盛,可惜風大,
一吹就落了滿地,你在京城看不到花了吧,全是雪。
不知道我回來能不能邀請到你和我來看花。」「有沒有人說過你回信息很慢哇,大小姐。」
「今天沒話題,有點想你。」我:「……」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追一個人能那么聒噪。
對此,宋在航反駁:「這不叫聒噪,這在分享,我想參與到你的生活里。」「噢線上參與嗎?
」「……」少年氣到了,「我回來約你你會跟我出來嗎?」「不會,我很忙。」
就連他發的信息我都是忙半天偶爾回一句。「那你懟我做什么。」我難得笑了一下,
「想讓你知難而退,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在我眼里,你不是這樣的。」
我突然起了興趣,「那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樣的人呢?」
「堅韌、大膽、獨立、果敢……漂亮,」他最后補了一句,語氣很輕,「從我第一眼看見你,
就這么認為了。」我沉默幾秒,「你第一眼見我,不是在酒席上嗎?」
觥籌交錯的酒色生香里,他能看見什么。宋在航:「我覺得你有必要改變一下對自己的認知,
一個能獨自扛起企業KPI的佼佼者,從來不是什么失敗家。」「在感情里,我是。」
「你不是。」「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開口問:「那你從我這里想要什么?」
「我在你眼里,是這么物質的人嗎?」我不說話。宋在航氣笑了,「陳知妤,
你真的很自以為是。」然后氣勢洶洶地掛了電話。看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連續好幾天都不找我。直到胃不舒服,我抽時間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舞臺劇路演結束回來的人才給我發了個邀請。又是請我去看他的演奏。不過是獨奏。
宋在航很會挑地方,選的是我投資他前那晚碰見他偷偷練習的表演展臺。
彼時我坐在臺下正席中間,偌大的場合里只開了一盞耀眼的白燈,
光輝落在少年挺拔的身軀上,他垂眸認真地揮動指尖。場內只有我們兩人,
溫和動聽的音律響起。他不敢看我,只能時不時偏頭看著琴弦。我借著燈光靜靜地直視他,
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少年低垂的眼角,不由自主瞥到眼尾那顆痣。我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他們都很像的人。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盛昭。
7以前的絕大部分好友都以為我和盛昭是青梅竹馬,其實也不盡然。
我第一次遇見盛昭的時候,是一個很狗血的開頭。那會盛家決定加大投資京城的相關企業,
發展從海外逐步收攏,為了加快步伐截斷了不少小企業的利益,小企坐吃山空,
走投無路之際綁架了盛家小少爺,甚至一不做二不休,路過的連閑雜人等都沒放過。
而我就是路過無辜順帶被拐的閑雜人等。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被扔到那個大山里面的小黑屋里了,
轉頭就看到氣定神閑閉目養神的盛昭。那會我才八歲,正是藏不住情緒的年紀,看到有人,
我眼淚嘩啦啦地流。盛昭估計是被我哭得頭疼了,手轉著胸前戴的瓷哨,半天才截止我,
「受傷了?」我盯著黑乎乎的臉頰環顧周身,抽抽噎噎,「沒有。」「沒有哭個錘子。」
「……」我癟嘴,哭得更撕心裂肺。盛昭就是這個時候解開了繩子,
他手里捏著不知道哪里來的玻璃碎片,估計是嫌我太煩了,湊過來給我割繩子。
他其實也沒比我大多少,隔著昏暗的光線,我才看清他手心為了藏碎片的血跡。
綁架犯在外面嘰里咕嚕地通著電話,約莫是談得不順,隔得老遠都能聽到他們暴躁的跺腳聲。
盛昭替我撥開繩子時順帶捂住了我想說話的嘴。他說為了避免同時被抓,我們要分開跑,
我南他北,草叢跑到盡頭會有一條河,順著河方向繼續跑,就能看到大道。
我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分真假,但他的鎮定自若唬住了我。于是撬窗,他拖著矮小的我爬出去,
我那會比較矮,從窗臺跳下去崴了腳,不礙事,動靜也不大。分開跑之前,
我不確定地回頭看了盛昭一眼。借著昏暗的夜色,我看到少年額頭沁著汗,黑眸清亮干凈。
我沉著一口氣,于是頭也不回地往南跑,下了草坪的坡,遠處傳來綁架犯的大聲嚷嚷。
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我咬牙,跑得更快,竄過灌木叢猝不及防從斜坡上滾了下來,
腳踝硬生生卡在石頭縫里,怎么也拔不出來。我捂著嘴不敢發出動靜,
就聽到匆忙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逼近,有手電筒的照明和罵罵咧咧的男人喘氣聲,
臟話層出不窮。只是手電筒才堪堪掠過我前方的灌木叢,刺耳的口哨在北方傳來。
那伙人猛地回頭,驚呼一聲,連連朝北方趕去。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里了,
我媽抱著我眼睛哭得紅腫。她說幸好警察及時趕到抓住了悍匪,
勘測現場找到了暈倒在灌木叢里的我。據說盛家少爺比起我傷得更重,
人販子后面沒談攏打算撕票,發現兩小孩都不見后抓緊追,一開始是打算抓行動力差的我,
沒成想居然沒發現我,反倒捕捉到了往北跑的盛昭的動靜。
盛昭再敏捷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被一群人窮追不舍抓到后,警察才趕到。
我媽自然是一門心思放在我身上,出了這檔事我被嚇傻了,她怕我憋出心理陰影,
緊急送往鄉下姥姥家休養生息。再見盛昭是三個月后的冬季,難得一見的大雪紛飛。
巷子口的阿姨說隔壁戶新搬來一家給小孩養病的人家。「據說是前些日子遭遇不測啊,
被人折了腿,我看了是個挺俊的少年呢,可惜坐輪椅,估計得養好久了。」
「這年頭能有什么不測被折腿的,我看那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少接觸。」
「人長得挺好看的,別瞎說。」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我好奇爬過鄰居的圍墻,
勢要看看傳說中的新鄰居。可惜出師不利,我低估了自己的身高,踏空摔進積高的雪堆里。
然后,我聽到了輪子軋雪的動靜,只好保持動作一動不動地沉默。直到頭頂傳來淡笑,
少年清朗沉穩的嗓音響起,「你是不是以為一直趴著,就可以讓我看不見你。」寒冬臘月,
我抬起頭。我看到了盛昭清冷的俊臉。看到明凈的月光下漂浮的白雪,它從瑟瑟的枝頭劃過,
落在少年的眼角,融化在那顆淚痣上,最后慢慢沁在我的心里。
8宋在航的音樂結束了很久都沒動靜,直到少年在我面前晃了晃手心,我才如夢初醒。
宋在航問:「是不是節奏很好聽,姐姐難得聽得很出神。」我面不改色:「……是。」
宋在航與我對視,他沒說話。我盯著他眼角的淚痣,逆光之下的他面龐籠罩光影,
五官明滅不清,莫名的,我感覺他臉色有點蒼白,唇無血色,仿佛有些病殃殃的。
我忽然道:「還生氣嗎?」他回答很快,「沒有。」我認真地看他,
忽然肯定:「你好像有點開心。」「是的。」「為什么。」他忽然就笑了,眼眸彎彎,
眼角的淚痣活靈活現起來,「因為你來聽我的演奏。」我看著他的眼睛,記憶排山倒海。
少年從懷里拿出一個漂亮的盒子,打開是一朵精巧的絨花發飾。「上京的傳統文化首飾,
感覺很適合姐姐,特地買回來送你。」
我忽然又想起來了他日常喋喋不休給我發的一大段信息,
包括那句如果可以他想回來給我戴上。「給我戴上吧。」少年沒動作,
似乎以為聽錯了我的話。直到他小心翼翼給我撩起耳鬢的卷發,
那朵漂亮的絨花成功佩戴在發間,他抿了抿唇,黑眸彎起,與記憶里的臉龐重疊。
我借著燈光仰頭,湊到他眼角輕輕落下一個吻,眼淚無聲地落。這個吻,仿佛撬動了一切。
比起宋在航的回復,有些人的報復比我想象來的更快、同時也更低級一點。凌晨我回到家,
微博熱搜已經掛了好一會。頭條都是我和宋在航在舞蹈院里單獨兩人的錯位照。
鏡頭捕捉得很好,我托著少年的臉頰,吻落在他的眼角,
模糊的像素依稀能辨別出那張與沈冬城相似的臉。惡意的評論接踵而至。
「還以為陳知妤多么傲氣,甩了太子爺馬不停蹄找了個一模一樣的窮小子替身啊。」
「她能不能有點骨氣,沒有男人會死嗎?舔了兩年還不夠嗎?」「她對太子爺是真愛啊,
得不到本人就找替身了。」「我覺得這姐好可憐,沈冬城不喜歡她,即便當初再怎么放狠話,
終究是放不下只能找替身了。怪就怪太子爺的暗戀對象是宋青青了。」我隨便看了些評論,
還未對公司的公關下指令,熱搜又爆了一條。宋在航在微博發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絨花首飾盒的單獨照,另外一張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偷拍的我低頭撩發,
那朵漂亮的絨花綴在發間,明耀動人。他附言,「是我追的陳知妤。」
那些惡言惡語從他發表那刻起,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瞬間消散。9我又想起了盛昭。
其實我和沈冬城在一起的后期很少想起盛昭,但和宋在航在一起時卻總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