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心想,自己若是把這個老人扶起來,會不會也像當初的彭宇一樣,被對方反咬一口?
假如再賠個十萬八萬,那真是要了自己的命。
工作這幾年,他基本沒攢下什么錢。
和蘇妹談戀愛是平時最大的開銷,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月光。
之前他獲得局先進個人,被獎勵了一萬塊,都郵給老家的父母。
袁斌的父母這些年供他念大學,幾乎花光了家里的積蓄,基本也是一分錢都拿不出。
想到可能會惹上麻煩,袁斌心里打了退堂鼓。
可他站起身準備離開,良心上又過意不去。
真的就放任老人躺在這里不管么?
他想起自己一個大學同學的老父親,當初也是在家干活的時候摔了一下,導致輕微的腦出血。
所有的腦出血中,他算是最輕的,可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晚了,送到醫(yī)院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醫(yī)生當時還抱怨,哪怕早來五分鐘,人都能救過來。
一念之差,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袁斌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救人。
他打了急救電話,陪著老人一起上了急救車。
到了醫(yī)院,他也自掏腰包,墊付了醫(yī)藥費。
袁斌在醫(yī)院等了一會兒,看到醫(yī)生過來,他主動上前詢問老人的情況,想知道自己送來的是否及時。
醫(yī)生回道:“老人的情況已經基本穩(wěn)定,不過還需要在這里住幾天院,你先把住院的錢交了吧。”
袁斌這邊剛有一點猶豫,醫(yī)生就不耐煩了。
“老人的情況需要住院,交個錢磨磨唧唧的。”
袁斌心想自己犯不著和她別扭,直接交代自己不是老人的家屬,只是在路上看到老人摔倒,他出于好心才把老人送過來。
醫(yī)生聽完立馬投來異樣的目光,來了句:“那你也有責任。”
袁斌覺得好笑:“我有什么責任?救人有錯了?”
醫(yī)生回嗆了一句:“人是你撞倒的吧?”
袁斌忍住怒意,說道:“我把人送來,人就是我撞倒的?就是你們這些人,敗壞了社會的風氣!”
“你說什么?你敢再說一遍?”
袁斌不想和她糾纏,打算直接離開醫(yī)院,醫(yī)生卻拉住他不讓他走。
“你不能走,等老人家屬來了你才能走!”
袁斌忽然恍然大悟,難怪之前人來人往,沒人敢上前去扶老人。
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袁斌甩開醫(yī)生的手,硬生生的離開了醫(yī)院。蘇妹就在這個醫(yī)院工作,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隔天上班的路上,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是名女性,開口便問:“請問,您是袁斌袁先生吧?”
袁斌警惕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哪位?”
對方說:“我叫關云秋,昨天你送到醫(yī)院的老人,是我老母親。”
袁斌暗叫不好,對方家屬竟然訛上來了,可他昨晚明明沒有留任何聯(lián)系方式啊,姓關的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過對方隨后便打消了自己的疑慮,稱打電話主要是想表達一下感謝,而且強烈要求要與袁斌見一面。
袁斌留了個心眼,以自己很忙給推脫了。
對方見袁斌不想露面,也不強求,對袁斌連連道謝。
這份誠意,袁斌倒覺得是真的。
做了件好事,袁斌本來心情不錯,呂政一個電話過來,把他僅有的好心情全攪和沒了。
“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掛斷電話,袁斌咬了咬牙,呂政只不過是提了個副主任,他是不是以為自己登基了?
袁斌沒理會他,到了單位,他先到自己之前工作的地方,發(fā)現(xiàn)那里竟然被搬空了,只剩下一張孤零零的桌子。
袁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轉頭問孫琪:“孫琪,我的東西呢?”
孫琪的回答也是氣人:“你問我,我問誰啊?我也剛來。”
說完她還翻了個白眼。
袁斌做代理主任的時候,孫琪很配合他的工作,對袁斌表現(xiàn)得也非常尊重。
袁斌被人舉報后,她就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也算是露了原形了。
袁斌壓著怒火,推門走進檔案室旁邊的倉庫,推門走進去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他的東西都被零七八落的堆在里面。
至于這個沒有窗戶的倉庫,收拾完了,更加顯出它的狹小,簡直和牢房一樣。
再看看那些堆得跟垃圾一樣的辦公用品,袁斌更加火大。
呂政的電話這時又打了過來,開口便問:“到單位了么?”
袁斌本想質問呂政,他的東西是誰搬過來的,畢竟人是呂政安排的。
可他發(fā)泄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他如果和呂政爭吵,就是以下犯上。
同事們都會覺得是他因為自己被舉報的事情找呂政的茬。
這個時候他一定要沉住氣。
他盡可能心平氣和的回應呂政:“到了。”
“那你來我辦公室!”
袁斌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揮了幾下拳頭,才來到呂政的辦公室。
一看到袁斌,呂政就扔過去幾張紙。
“需要你寫一份材料,盡快,李局長要看。”
言語里對人沒有半點的尊重。
不過袁斌倒是忽然眼前一亮。
材料既然是寫給李局長的,他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讓李局長領略一下自己的筆桿子。
所謂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他不可能讓呂政踩一輩子!
這個時候的袁斌,身上還有一些年輕人的幻想,只要肯拼,他就算沒有關系,也一定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篇文章,他差點被開除公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