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卓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臉上異常難看。
市紀委辦公室今天早上剛發過來一個借調函。
他此前通過各種方式打聽，想知道上面有沒有內定的借調人選。
假如上面沒有安排人，他想推薦自己的人過去。
綜合辦公室的范昊，是早年有人托吳卓塞進來的。
對方的門子很硬，可以這么說，照顧范昊，就等于是照顧自己的仕途。
所以他一直都想等機會照顧范昊。
這次提辦公室副主任就是個好機會。
畢竟這次一共要提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內定人選呂政，這個名額他活動不了。
不過另一個名額他想給范昊留著。
結果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余重之竟然想要提袁斌。
他之前摸過袁斌的底，父母都是農民，沒有任何的背景。
余重之雖然看好他，可兩人也沒有親屬關系，之前讓袁斌做代理主任已經讓吳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如今的副科名額竟然也要給袁斌，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他為此找過余重之專門聊過這件事，暗示余重之，這種機會要讓給那些有政治背景的人。
可余重之干脆不聽他的話，硬是把名額給了袁斌。
這也是為何吳卓看不上袁斌，處處針對他的主要理由。
如今市紀委要在教育局抽調一個人過去幫忙，可以說，這個機會的含金量，絲毫不亞于提干。
吳卓找人暗中打聽，倒是打聽到一些內部消息。
抽調的人選完全由紀委書記林正源一個人定，其他人的意見他都不參考。
吳卓這邊又實在找不到可以和林正源搭上線的關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便宜被別人撈走。
他也想知道，局里誰有這個本事，能搶到他的前面去。
今天借調函下來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人。
“怎么可能是袁斌呢？”吳卓看著借調函自言自語，隨即又把文件摔在桌子上。
“咚...咚咚...”
敲門進來的人是范昊，他知道吳卓在幫他活動借調的事，以為自己板上釘釘。
畢竟最有競爭力的呂政已經提干，他和吳卓想的一樣，實在不知道局里還有誰有這個背景。
剛才聽到沈永斌的話，他特意跑到吳卓這里想要核實一下。
“吳局我剛才聽人說，市里的借調函下來了。”
吳卓眼帶恨意的抽了口氣，不情不愿的應了一聲。
范昊說：“吳局，這個人是誰我都能理解，咋可能是袁斌呢？”
吳卓聽出范昊話里的意思。
他表面上是在說袁斌不夠資格，實則想表達，怎么我連這個人都競爭不過？
畢竟背后幫他運作的人是吳卓，這是一種巧妙的指責。
這種指責，吳卓心里也只能接受。
范昊進來的時候，他一再和范昊背后的人表示，自己會照顧好范昊。
結果四年下來，副科沒提拔上，這次被借調的好機會也被人搶走。
換誰誰都會不滿意。
這些所謂的領導，也就只能在那些沒有背景的人面前耍耍官威。在范昊這樣后臺很硬的人面前，他們反而像是弱勢群體。
面對范昊，吳卓也只能說：“我待會再去問問李局的意思。上面想要抽調咱們教育局的人，我們作為教育局的領導，也有舉薦權和監督權。”
吳卓心里的確是這么想的，要去說服李培武，讓作為局長的他一口回絕。
袁斌已經是停職的人，在教育局工作，他的工作都勝任不了，去紀委幫忙，怎么可能用他？
吳卓隨后就去了李培武的辦公室。
提到借調人員的事情，李培武的臉色也不好看。
讓袁斌停職，也是他的意思。
教育局人員眾多，上面偏偏抽調這個剛被停職的人，簡直就是在抽打他作為局長的臉。
吳卓看到李培武的臉色，心中暗喜，覺得自己的想法有戲，趁機說道：“李局長，這個袁斌是個很清高的人，能力沒看見多少，身上的刺兒倒是不少，讓他去幫忙，往小了說，等于是給教育局抹黑，好像我們教育局沒人了一樣。”
“往大了說，對我們市的文化形象也沒有積極作用。咱們教育局隨便拉出一個，哪個不比他強？”
李培武雖然剛到教育局，卻已經看出吳卓對范昊格外關照，大概猜到吳卓看似踩袁斌，實則是想推范昊。
這件事李培武有自己的衡量。
新紀委書記林正源上任第一天，省里兩個領導親自護航，說明此人的背景不容小覷。
李培武本來也想用這次的借調機會賣個順水人情，因此也私下打聽過，借調的事由誰來定。
紀委他有熟人，假如這件事不是林正源定，他還可以私下里活動活動。
偏偏這個名額就是新來的紀委書記拍板，自己若是不讓袁斌上，等于是駁林正源的面子，為了一個借調的名額，實在犯不上得罪紀委的領導。
吳卓能做到副局長的位置，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來找自己商量這件事，等于讓他來做這個得罪大領導的壞人，畢竟他是教育局的一把手。
李培武才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盤算再三，開口對吳卓說道：“吳局長，袁斌能力好壞，咱們先不評論，上面既然點名要他，應該是有所考量，咱們暫時還是先不要違背上面的意思，你覺得呢？”
“暫時”兩個字入了吳卓的耳，他心里感嘆李培武果然高明。
李培武思考的問題，是上面為什么偏偏選擇袁斌做這個借調員。
假如是巧合，那么這個人是可以更換的，他和吳卓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巧合，說明袁斌有他們不知道的特殊背景，那么就要重新思考一下和袁斌的相處模式。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一件事，林正源為什么要選袁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