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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岫玉絲毫不掩飾他是文盲,也從不覺羞恥。
后來我從他的下屬那兒打探到,他十八歲之前一直獨居苗疆深山,與毒蟲做伴,會說人語已是殊為不易了。
這也就能解釋他怎么能臉不紅心不跳邀請我同榻而眠了。
他于情之一字上就是一張完全的白紙。
但他最近特別怪,叫人從外面買進許多兒女情長的話本子,讓我讀給他聽。
望著他求知若渴的眼神,我竟然生出一絲憐憫。
從午后到黃昏,讀得口干舌燥,我把書一丟,問他:“你下次能不能找別人讀?”
他本是踞坐著的,突然靠近,一雙眼睛澄澈干凈,直白問道:“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我慌了神,遮掩道:“胡說什么!我明明很喜歡你!”
此言一出,一下午的辛勞換來的幾分好感值又跌了回去。
他坐回原位,語氣不滿:“你撒謊。”
這真是沒辦法,我同他現(xiàn)在能心平氣和,友好相處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臨走前,他又拉住我。
“你明天還來。”
我有些崩潰:“還念?”
江岫玉不說話。
次日,我故意拖了半刻鐘到。
他今天換下了那身綴滿銀鈴的苗疆衣衫,改穿一身素凈溫潤的衣袍。
望著我似笑非笑。
我坐在他身邊,接過他遞來的書。
剛一打開,我紅了滿臉,但還是鎮(zhèn)靜道:“你最近到底在學些什么東西?”
他按著我的手,如孩童般疑惑道:“書上說,唇齒相貼,能叫男女心生歡喜,你想試試嗎?”
“試你個大頭鬼!”
他就像著了魔一般,恍若未覺,抓著我的手臂,貼近。
我下意識捂住嘴唇。
然而他輕笑一聲,強勢地控住我雙手,吻了上來。
柔軟冰涼的觸感融化,轉(zhuǎn)化為交纏的唇齒。
望著江岫玉沉迷的神情,我也漸漸放棄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他抽離,指尖抹了抹我的唇邊。
直白道:“你喜歡親吻。”
我又羞又惱,匆匆站起來:“我喜歡個鬼!你這個神經(jīng)病!”
他跟上來,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再跟我親吻幾次,我可以解了你的蠱。”
我狐疑轉(zhuǎn)頭:“當真?”
江岫玉怪則怪矣,卻不像是會說謊的人。
反正親一次也是親,親幾次也是親,我也不虧。
“行,你要親幾次?”
他竟然真的思考了一會兒:“七次。”
回到院里,我開始冥思苦想。
江岫玉現(xiàn)在對我的好感值雖然已經(jīng)不是負數(shù),但也僅僅只有百分之十一。
顯然他不可能喜歡我,那他到底是腦子什么毛病,非要跟我接吻。
被江岫玉關(guān)在長樂教的第二個月底,我收到了來自朝中的字條。
我的同僚們從未放棄尋找我的下落,并且已經(jīng)探得長樂教的老巢,只等與我里應(yīng)外合,剿滅這群烏合之眾。
我唯一的猶豫,是江岫玉。
若說其他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是罪有應(yīng)得,可是江岫玉自下山便被長樂教收留,一張白紙被教唆著殺人,既不知律法,也從無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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