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薄唇緊抿，似乎在思考說辭。
突然，姬靈從人群中走出來，染著丹蔻的指尖直指我眉心。
“有什么好說的！姐姐不止跟男妖廝混，還與魔族來往，就算要追究，也是姐姐的錯處更大！父親，各位族親，事到如今我不能再幫姐姐隱瞞了，我曾親眼見她與魔使在月見崖私會！”
她擺出一副大義滅親的姿態。
姬靈向來會籠絡人，在族中很得人心。
她一說話，信服力很強。
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我身上。
無人注意時，姬靈給白濯遞了個眼神。
從我手中搶過圣戒。
一揮袖，圣戒上突然騰起魔焰，將整個祭臺染成不祥的暗紅。
“是魔氣！”
第6章
眾人慌忙后退。
姬靈安撫道：“諸位放心，殘存的魔氣并不會侵染靈識，只是讓大家看清楚，我所言非虛。”
祭壇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造孽啊！我魅族圣女竟然勾結魔族，傳出去讓妖界怎么看我們？”
“白濯可是要飛升妖神的，神君怎么會允許自己的妻子有勾結魔族的前科，我看這聯姻算是到頭了。”
“圣女太蠢，等狐族少主成了妖神，她便是妖后，到時享受三界供奉，要什么沒有，竟做出勾結魔族這樣下作的事。”
“沒看出來嗎？白濯少主想讓她死，我們怎能忤逆未來妖神的意思？不如順水推舟，換姬靈當圣女，做少主夫人，我們魅族照樣受妖神庇佑。”
......
我環顧一圈，說話的人有我的叔伯長輩，也有侄甥晚輩，都是我至親至愛之人。
可他們在意魅族的顏面，在意妖神的庇護，獨獨不在意姬禾這個人。
也許我死了，所有人都會長舒一口氣。
大長老眉目威嚴，喝道：“姬禾，你可認罪？”
我沒有答他的話，轉而問父親：“若我說，不是我做的，父親會給我撐腰嗎？”
父親一如往常，回避著我的視線。
千年漫長歲月里，我從來都不是被父親偏愛的那個孩子。
我勾唇，釋然一笑。
姬靈嬌媚的聲音響起：“人證物證俱在，父親是一族之長，斷然不會為姐姐遮掩罪行，私通加勾結魔族，數罪并罰，姐姐再狡辯也沒用，還是盡快認罪吧！”
族人和來觀禮的其他妖族高呼。
“極刑！極刑！極刑！”
父親眼中閃過痛色：“請鎮魂釘！”
短短幾個字，讓我的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對親情的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九十九根鎮魂釘懸在頭頂的剎那，白濯傳音給我。
用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的聲音說：“知道嗎，最讓我惡心的不是你的丑臉，是你竟然看上了我那個卑賤的弟弟，他是父親跟巴蛇生的混血雜種，卻繼承了九尾火狐血脈，妄想超過我，所以這輩子都只能待在陰穢的蛇窟里。而你，把我錯認成了他，非要履行婚約嫁給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下場就是魂飛魄散。”
他的話冷冽如刀，換作從前我會心痛。
但是現在，再難有一絲觸動。
鎮魂釘又逼近一寸，即將穿透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