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01

人人都叫我柳家的小啞巴。

柳家的小啞巴，不會說話。

可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柳茜茜，這是爹生前給我起的。

因此平時誰喊我小啞巴我也不應(yīng)答。

即便我不應(yīng)，他們也仍舊叫我小啞巴

隔壁的李嬸喊道，「小啞巴，等會下雨，把你家的衣服收了?！?/p>

我坐在院子中的破木椅上假裝沒聽見。

她又重新喊，「茜茜呀，等會下雨，把你家的衣服收了?！?/p>

這時，我便會利索地起身，將掛著的衣服從竹架上收進屋里，

其實我也不是從來不應(yīng)答的，

我在西市街的青石板路上賣包子，包子是娘包的。來買包子的大多是老主顧，有京兆尹當(dāng)值的巡捕、有高門大戶的馬車車夫、還有布行的賬房先生,

說不定皇帝和皇后娘娘微服出巡時也來吃過我娘包的包子。

我娘的包子蒸得又大又看，連言里的御廚都比不上。

[小啞巴，來兩個包子。!他們買包子時總是同樣說著諸如此類的話,

這時候我便會很識趣的點點頭，繼而從籠屜中拿出兩個包子，恭恭敬敬地包好，然后抬起兩根手指，比出一個二

包子一文錢一個，兩個包子兩文。

一手交錢，一手交包子。

沒人會和銅板過不去，小啞巴也是。我和娘就指著賣包子的錢過日子呢。

閑來時，我也會讀些話本，

我略識得一些字，都是李霆鋒教我的，

霆鋒是隔壁李嬸的兒子，同我一起長大。他頂有出息，不僅識字，還在京兆尹做巡捕。只有他和娘不會叫我小啞巴，一見我總是同娘一樣喚我「茜肥」，等我收了攤，還會送我回家。

有時我并不好意思叫他送我，他卻說，回家的路上有人牙子，看見女孩落單，套住頭一下子綁走。

我怕得很，便每次都等他一起回家，他幫我推著裝滿籠屜的小車，我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為了報答霆鋒每日的護送之恩，他當(dāng)值時來我的包子攤買包子，我從不收他的錢。同他一起來買包子的那些巡捕總是拿我們倆打趣，說我是霆鋒家的小媳婦。霆鋒只是紅著臉笑笑并不說話，我雖心中偷偷歡喜，卻并沒有當(dāng)真，因為他是京兆尹的巡捕，而我只是一個賣包子的小啞巴,我們這一片的人家都在西市街上有自己的小攤子。

李嬸的攤子就在我的包子攤旁邊，她總是高聲喊道，「荔枝育、梅子姜...王五家的新婦胖胖的，聲音洪亮，比李嬸叫聲更高，且總要比李嬸多喊幾樣，「荔枝育、梅子姜、酥蜜食、水晶角兒...」因而她攤子前的人總是比李嬸多，李常常氣得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黑。她總叮囑霆鋒，「兒啊，你以后一定要找個比王五家的嗓門更大、會做更多點心的媳婦?！惯@似乎是李嬸對霆鋒找媳婦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我做起事來總是慢吞吞的，成了婚幫夫家看攤子也不會大聲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