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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24 16:44:00

    (一)我叫沈若青,十六歲那年,一頂花轎把我從蘇州沈家抬進了上海灘赫赫有名的蘇公館。

    黃包車穿過法租界鋪著法國梧桐的長街,最終停在一座朱漆鐵藝大門前。

    那門樓是中西合串的,頂上是飛檐翹角,底下卻是西洋的石柱。門房穿著熨帖的藏青短衫,

    拉開沉重的大門時,我從轎簾的縫隙里,只望見深深的庭院,還有影影綽綽的西式洋樓。

    我的心,也隨著那扇門的開啟,一點點沉了下去。我知道,往后的日子,

    便是這高墻深院里的漫長消磨了。我的丈夫是蘇家嫡出的二少爺,蘇明遠。拜堂那天,

    紅燭高燒,廳堂里擠滿了賀喜的賓客,喧囂熱鬧。他穿著藏藍暗花長衫,胸前一朵大紅綢花,

    身姿挺拔,相貌是英俊的。我蓋著厚重的紅蓋頭,只瞧見他一雙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尖兒,

    穩穩地停在我面前。司儀高聲唱喏,他的聲音倒是溫潤的,隔著蓋頭,聽不出喜怒。

    他說:“請?!北銧苛宋依C著龍鳳呈祥的紅綢一端。那綢子冰涼,

    像他指尖不經意間觸碰我時的溫度,也像我當時忐忑不安的心。

    新房在公館東邊的一棟兩層小樓里,名喚“靜安小筑”。名字取得雅致,布置也算用心。

    紫檀木的雕花大床,配著西洋的蕾絲窗紗和磨砂玻璃罩的煤油臺燈,后來又換了電燈。

    墻上掛著一幅新派的山水,筆法細膩,色彩卻又透著幾分洋氣的明快。

    明遠似乎很喜歡這些新奇玩意兒,他書桌上擺著德產的“百利金”自來水筆,

    還有一部最新式的電話機,烏黑沉重,像一只蟄伏的獸,安靜地等待著傳遞遠方的消息。

    頭一夜,紅燭燃盡,喜娘和丫鬟們都退下了。他并沒有碰我。只在床沿坐了片刻,

    然后便起身,在外間的躺椅上和衣而臥。我聽著窗外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汽車喇叭和夜半歌女的靡靡之音,一夜無眠。天蒙蒙亮時,他起身,

    窸窸窣窣地穿衣。我依舊閉著眼,心卻怦怦跳。他似乎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然后我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接著便是他離去的腳步聲。靜安小筑,從一開始,

    便是“靜”多于“安”。(二)蘇家是做洋行生意起家的,棉紗、五金、西藥,

    什么賺錢便做什么。到了我公公蘇老爺這一輩,更是把生意做到了南洋和歐洲。家大業大,

    規矩自然也大,人口也多得令人心煩。蘇老爺有兩房太太,大太太是明媒正娶的,

    杭州府的名門閨秀,生了我們大爺蘇明輝和我的丈夫明遠。二太太是位姨奶奶,姓柳,

    聽說是早年蘇老爺在南洋做生意時認識的紅顏知己,生了三小姐明慧和四少爺明杰,

    只是明杰自小體弱,未足十歲便夭折了。大太太,我們都叫她老太太,是個面容清癯,

    不茍言笑的婦人。她常年穿著深色的湖縐衫褲,梳著一絲不茍的纂兒,

    髻上插一支赤金鑲紅寶的扁方,手里總是捻著一串油光锃亮的沉香佛珠。每日清晨,

    各房都要去正廳給她請安。我頭一回跟著明遠去,心里揣著七八分的小意和十二分的小心。

    老太太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目光如炬,像兩把錐子,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我一番,

    仿佛要將我里里外外都看個通透。“沈家也是書香門第,把你教養得不錯,

    瞧著是個安靜本分的?!彼曇舨桓?,卻自帶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嫁到蘇家,

    就要守蘇家的規矩。明遠性子散淡,素日里有些不著調,你要多上心,仔細服侍好他。

    最要緊的,是早日為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這才是你身為媳婦的正經?!蔽掖故讛棵?,

    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臉頰微微發燙,不知是羞的還是怕的。

    大嫂是滬上“四明銀行”徐家的小姐,閨名婉玉,比我年長幾歲,為人看著爽利大方,

    眉眼間卻也藏著幾分精明。她見我拘謹,便笑著拉我的手:“二弟妹莫怕,

    老太太就是看著嚴厲,其實心腸最軟不過。往后咱們妯娌多親近,有什么不懂的,

    只管來問我。”我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心里卻明白,這深宅大院里的“親近”,

    多半是面子情。大爺明輝在海關做事,性子沉穩,話不多,

    對我這個新弟媳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三小姐明慧剛從圣瑪利亞女中畢業,

    穿著時髦的過膝格子裙,燙著俏麗的卷發,見了我就甜甜地喊“二嫂”,

    聲音像黃鸝鳥一樣清脆。她大約是這死氣沉沉的蘇公館里,唯一一抹鮮活跳脫的亮色。只是,

    明遠待我,始終是淡淡的,客氣中透著疏離。他多數時候都宿在書房,

    說是洋行的文件多如牛毛,怕擾了我清靜。偶爾回房,也是和我分被而臥,

    中間隔著楚河漢界般的距離。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著墨香,

    有時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陌生的香水氣,像針尖一樣細微,卻扎得我心里隱隱作痛。

    我不敢問,也不敢怨。丫鬟金環是我的陪嫁,自小與我一同長大,見我日漸沉默,

    眼底的愁緒越積越濃,常偷偷替我垂淚:“少奶奶,這二少爺的心,

    怎么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呢?”我只能苦笑。男人的心,哪里是捂就能熱的?何況,

    這繁華似錦的上海灘,這高門大戶的蘇公館里,缺的從來不是如花美眷,也不是溫香軟玉。

    (三)不久,我就知道了那陌生香氣的來源。

    是霞飛路上新開的一家法國香水鋪子里的“夜巴黎”,

    也是百樂門舞廳里最紅的歌女白雪痕最愛用的香水。聽公館里嘴碎的下人們竊竊私語,

    明遠為這位白小姐一擲千金,包了最好的包廂,點了最貴的酒水,

    還送了她一棟法租界的小洋房。報紙的花邊新聞上,

    偶爾也會刊登他們雙雙出入高級餐廳、舞場的合影,郎才女貌,笑靨如花,刺得我眼睛生疼。

    老太太自然也知道了,氣得摔了只她最心愛的乾隆年間的粉彩茶杯,碎瓷片濺了一地,

    像她當時的心情。她把明遠叫到跟前,關起門來,狠狠訓斥了一通。我隔著門板,

    聽不清具體的言語,只聽見老太太拔高的聲調和明遠壓抑的沉默。末了,

    老太太厲聲道:“玩玩可以,那種下九流的女人,不許帶進家門,更不許動什么歪心思!

    你媳婦兒若青那里,你自己掂量著辦,別寒了她的心,也別丟了蘇家的臉!”那晚,

    明遠破天荒地回了靜安小筑。他喝了許多酒,滿身酒氣,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頹唐。

    他坐在床沿,就那么定定地看著我,看了許久,

    久到我幾乎要以為他會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結果,他只是啞著嗓子說:“若青,

    委屈你了。”我搖搖頭,起身想去給他倒杯醒酒茶,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滾燙,

    帶著酒氣的灼熱。他說:“若青,你是個好女人。真的,你很好。

    只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蔽彝?,

    燭光下他的臉英俊卻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痛苦和無奈。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

    是舉案齊眉的尊重,是琴瑟和鳴的恩愛,還是抵死纏綿的愛戀?在踏進蘇家大門的那一刻,

    這些,或許就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岸?,”我輕聲說,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若青別無所求,只求能在這蘇家安安穩穩地度日,

    不給二爺添麻煩,便心滿意足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復雜的情緒閃過,

    快得讓我抓不住。然后,他松開了我的手,頹然躺倒在床上,很快便發出了沉重的呼吸聲。

    那一夜,他依舊留宿在我房里,卻依舊是各自擁著冰冷的被子,背對背,了無交集。

    (四)日子就像那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不見盡頭,卻也沖不淡公館里的愁緒。

    我學著大嫂婉玉的樣子,開始管著份內的一點家事,主要是靜安小筑的開銷用度,

    還有底下幾個丫鬟婆子的調派。學著在各種應酬場合,

    做個端莊得體、不多言不多語的蘇家二少奶奶。學著在老太太面前,

    做個孝順恭謹、唯唯諾諾的兒媳。閑暇時,便在小樓里看看書,做做針線。

    明遠偶爾會送我幾本新出版的西洋小說,雨果的,巴爾扎克的,

    扉頁上還用他那瀟灑不羈的字體批注著幾句讀后感。我捧著那些厚厚的書本,一字一句地看,

    與其說是看故事,不如說是想從那些墨跡里,窺見他幾分真實的心緒,

    了解他那個我完全陌生的精神世界。三小姐明慧常來找我玩。她到底是年輕,心思單純些,

    不像公館里其他人那樣,話里話外都帶著機鋒。她會嘰嘰喳喳地講學校里的趣事,

    講霞飛路新開的咖啡館里哪款蛋糕最好吃,講電影明星阮玲玉又出了什么新片子,

    講她偷偷看的那些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她也會拉著我的手,壓低了聲音,悄悄問:“二嫂,

    我二哥他人呢?怎么總不見他陪你?報紙上那些……你別信,都是捕風捉影。”我只能笑笑,

    摸摸她的頭,說:“你二哥忙生意,應酬多。”“忙什么呀,”明慧嘟著嘴,一臉不忿,

    “我看他是忙著跟那個白雪痕鬼混!哼,我聽王媽說,他還給那女人買了大鉆戒呢!二嫂,

    你也太好性兒了,男人是會蹬鼻子上臉的,你得拿出點手段來管管他!

    ”我苦笑著搖搖頭:“小孩子家,別管大人的事。你二哥心里有數。”其實,我知道,

    明慧是真心為我抱不平。這偌大的蘇公館里,除了我的陪嫁丫鬟金環,真心待我的,

    大約也只有這位天真爛漫、涉世未深的小姑了。大嫂婉玉,待我雖好,禮數周全,

    卻總隔著一層難以逾越的膜。她有自己的兒子啟文需要操心,有大爺明輝的前程需要鋪路。

    她曾在我剛進門不久,一次閑聊時,看似無意地勸我:“二弟妹,這女人啊,

    終究是要有個傍身的。趁著年輕,還是……還是早日替明遠生個一男半女的好。有了孩子,

    這腰桿子才能挺得直,說話才有分量。”我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

    明遠連我的身子都甚少碰觸,孩子又從何而來?老太太的目光也日漸不滿,每次請安時,

    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哪家的媳婦又添了丁,哪家的孫子已經會滿地跑,會叫祖母了。

    話里話外的敲打,像鈍刀子割肉,讓我難堪又無奈。我只能垂下頭,

    假裝聽不懂那些弦外之音,心里卻像被黃連水浸過一般苦澀。(五)轉眼,春去秋來,

    又是一年。上海的秋天是美的,公館花園里的桂花開了,甜膩的香氣能飄進我的小樓,

    飄進我空落落的心房。只是這香氣,也帶著幾分蕭瑟和凄清。白雪痕那邊,似乎鬧得更兇了。

    下人們的閑言碎語,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公館里飛來飛去。聽說她有了身孕,

    明遠一度想把她接進蘇家,給她一個名分。老太太自然是雷霆震怒,堅決不允,

    拍著桌子罵:“戲子無義,婊子無情!她肚子里的種,還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

    想進我蘇家的門,除非我死了,從我尸身上跨過去!”蘇老爺也為此發了話,不許明遠胡來,

    說蘇家丟不起這個人。明遠為此跟家里大吵一架,摔門而去,好幾天沒回家。

    我依舊每日雷打不動地去給老太太請安,聽著她不加掩飾的抱怨和怒火。我知道,這些火氣,

    有相當一部分也是沖著我來的——無能的兒媳,連自己丈夫的心都攏不住,

    才讓他去外面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敗壞門風?!暗降资俏覀兲K家門楣太高,

    攀不上你們沈家的貴女,還是你沈若青自己不爭氣,沒那個福分?”老太太冷冷地看著我,

    手里的佛珠捻得飛快,咯咯作響,像是在敲打我的心。我跪在冰涼堅硬的地磚上,

    額頭抵著手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敢落下來。這時候哭,

    便是懦弱,便是心虛,更是火上澆油。還是大嫂婉玉在旁邊打了個圓場,

    勸道:“老太太息怒,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二弟妹年紀還小,不懂事,

    二弟又常不在家,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她。您慢慢教導就是了。

    ”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沒再多說,卻也沒給我好臉色。那段日子,

    是我進蘇家以來最難熬的。公館里上上下下的眼睛,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身上,

    帶著同情,帶著憐憫,或許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視和幸災樂禍。金環氣不過,

    與幾個嘴碎的婆子爭辯了幾句,反倒落了口實,

    被管事的張媽以“頂撞主子、搬弄是非”為由,罰去后院的洗衣房做半個月的粗活。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正搓著一大盆床單,雙手泡得通紅發脹。見到我,她眼圈一紅,

    握著我的手哭道:“少奶奶,都是奴婢不好,給您惹麻煩了,讓您受委屈了。

    ”我替她擦去眼淚,心里一片寒涼。這便是世家大族的生存法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若失勢,身邊的人也跟著遭殃。我連自己最貼心的丫鬟都護不住,更遑論其他?

    (六)事情的轉機,來得意想不到,也帶著幾分血腥的殘酷。白雪痕小產了。孩子沒保住。

    消息是明遠的一個貼身小廝傳回蘇家的。據說是在一次與人爭風吃醋的推搡中動了胎氣,

    送到醫院時已經晚了。老太太聽了,只是淡淡地捻著佛珠,閉目說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阿彌陀佛。”便再無下文,仿佛只是死了一只無關緊要的螞蟻。明遠為此消沉了許久。

    他搬回了靜安小筑,卻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書房里,煙一根接一根地抽,

    房里總是煙霧繚繞,嗆得人喘不過氣。我默默地替他收拾狼藉的房間,按時送去茶水飯食,

    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打擾他。一日深夜,我被一陣壓抑的、細微的哭聲驚醒。我循聲而去,

    推開書房虛掩的門,竟看見明遠伏在書桌上,肩膀微微聳動,像個無助的孩子。

    桌上散落著幾張女人的小照,正是那個叫白雪痕的歌女。照片上的她,笑得明艷動人,

    眼波流轉,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凄楚和風情。我站在門口,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里滿是狼狽、痛苦和一絲被撞破的難堪。

    “若青……”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

    從他手中輕輕拿過那些照片,連同他桌上喝了一半的酒瓶,一并收了起來。然后,

    我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什么也沒說。我知道,

    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是蒼白的,甚至可能是諷刺的。他失去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也失去了一段或許真心付出過的感情。而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卻像個尷尬的局外人,

    旁觀著他的悲傷。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叭羟?,”他看著我,

    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很混賬?

    我連自己心愛的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我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原來,他竟是真的愛過那個叫白雪痕的女人,愛到愿意稱她為“心愛的人”。那份愛,

    或許濃烈,或許真摯,只是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和門第的鴻溝。“二爺,”我艱難地開口,

    聲音有些干澀,“這不是你的錯。世事……世事本就難料,造化弄人罷了。”他苦笑一聲,

    松開我的手,頹然倒回椅子里?!笆前。朗码y料。我以為我可以給她一個名分,

    給她一個家,可到頭來……我什么都給不了她,反而害了她?!彼麤]有說下去,

    只是將臉埋在手掌里,久久沒有動靜。那一晚,我們之間似乎有某種微妙的屏障被打破了。

    他斷斷續續地講起白雪痕的身世,講起她的不易,講起他們曾經那些短暫卻快樂的時光。

    我靜靜地聽著,像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遙遠的故事。天快亮時,他似乎累了,

    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我取了條薄毯,輕輕蓋在他身上。看著他熟睡的容顏,

    少了平日的桀驁不馴,多了幾分脆弱和疲憊。我忽然覺得,這個男人,

    或許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堅不可摧,也沒有那么遙不可及。他也有他的軟弱,他的無奈,

    他的求而不得。(七)白雪痕的事情過后,明遠待我的態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他不再刻意回避我,眼神里少了幾分審視和疏離,多了幾絲從前沒有的溫和與歉疚。

    偶爾也會在飯桌上同我說幾句話,問問我日常起居,關心我是否睡得安穩。

    他回靜安小筑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老太太大約是覺得“外患”已除,

    也該把心思放到“內務”上了。她開始頻繁地召見我,話里話外都是催促生養,延續香火。

    又不知從哪里請了位據說是“送子觀音”轉世的“神醫”來給我調理身子,日日湯藥不斷,

    都是些黑乎乎、苦澀難聞的藥汁。那些藥苦得令人作嘔,我卻只能在老太太期盼的目光下,

    含笑飲下,然后躲回房里吐得天翻地覆。明遠看在眼里,有一日在我又一次喝完藥后,

    蹙著眉頭對我說:“若青,若是實在不喜歡,便……便不必如此勉強自己。孩子的事情,

    也急不來。”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我為了迎合長輩,委屈了自己。

    我心里掠過一絲暖意,卻還是搖了搖頭:“不礙事的,二爺。這也是……媳婦的本分。

    老太太也是為我們好。”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大嫂婉玉也常來靜安小筑坐坐,與我閑話家常,實則是替老太太探探我的“動靜”。

    她說:“二弟妹,如今二弟對你上心了,這是好事。你們夫妻和睦,孩子自然就來了。你呀,

    也該主動些,抓住機會。男人嘛,都是一樣的,你不對他好,自然有別的女人對他好。

    ”她朝我擠擠眼,笑容里帶著幾分過來人的了然和意味深長。我臉紅了,垂下頭沒說話。

    主動?我該如何主動?像那些交際場上的名媛貴婦一樣,穿著露出大片雪膚的緊身旗袍,

    說著嬌嗲露骨的俏皮話,用火辣辣的眼神勾引他嗎?我做不來,也不屑做。

    沈家雖不是什么頂級豪門,卻也是清白的書香門第。我自小讀的是《女誡》、《內訓》,

    學的是琴棋書畫,修的是賢良淑德。我所理解的夫妻之道,是相敬如賓,是舉案齊眉,

    是平淡歲月里的細水長流。若要靠那些狐媚妖嬈的手段去爭寵獻媚,

    我寧可不要這份所謂的“恩寵”。(八)轉過年來,我十九歲了。上海的春天,潮濕而黏膩。

    開春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以往準時準點的月事,遲遲不來,

    人也總是懨懨的,沒什么精神,聞到油膩的東西就想吐,嗜睡,

    還特別喜歡吃些酸梅、楊桃之類的東西。金環是最先察覺出異樣的,她又驚又喜,

    悄悄請了相熟的穩婆來給我搭脈。那穩婆在我腕上搭了半晌,臉上便露出了喜色,

    笑著說:“恭喜少奶奶,賀喜少奶奶,這是滑脈,是喜脈?。】礃幼?,至少也有一個多月了!

    ”消息像一陣春風,迅速傳遍了整個蘇公館,上下都轟動了。老太太彼時正在佛堂念經,

    聽聞喜訊,竟激動得當場扔了佛珠,連鞋都顧不上穿好,就急匆匆地趕到了靜安小筑。

    她拉著我的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我的臉,

    第一次露出了那種發自肺腑的、不摻任何雜質的笑容:“好孩子,好孩子!若青啊,

    你可算是為蘇家爭了口氣!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彼贿B聲地道謝,

    賞了我許多金銀首飾,綾羅綢緞,還特意從她房里撥了兩個最精明仔細的老媽子過來,

    專門伺候我的飲食起居,看得比眼珠子還緊。大嫂婉玉也替我高興,

    親自送了好些她當年用過的小孩子穿的虎頭鞋、小肚兜,還有些進口的嬰兒奶粉和用品,

    說是提前給未出世的侄兒或侄女備著。三小姐明慧更是興奮得不得了,

    天天放學后就跑來摸我的肚子,隔著衣料,小心翼翼地問:“二嫂,小寶寶在里面乖不乖啊?

    他什么時候才能出來跟我玩啊?”明遠知道后,正在洋行開會的他,竟當場愣了許久,

    連手里的鋼筆掉在地上都沒察覺。他匆匆趕回家,走到我面前,仔仔細細地看著我,

    眼神里有驚訝,有欣喜,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伸出手,

    想要碰碰我的小腹,卻又有些猶豫,最終只是輕輕地問:“若青,你……還好嗎?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點點頭,看著他眼底難掩的激動,眼眶也有些濕潤:“我很好,

    二爺。孩子也很好?!蹦且豢?,我忽然覺得,之前所有的委屈、隱忍和煎熬,

    似乎都有了意義。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像一道溫暖的光,照亮了我灰暗而逼仄的生活,

    也給了我在這深宅大院里繼續支撐下去的勇氣和希望。(九)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產房里撕心裂肺的痛楚過去后,穩婆歡喜的聲音像一縷天光照進混沌:“恭喜二少奶奶,

    賀喜二少奶奶,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少爺!”我渾身汗濕,虛弱得連睜開眼的力氣都快沒有,

    只聽見嬰兒響亮的啼哭,像一首最動聽的樂曲,撫平了我所有的疲憊和不安。

    蘇老爺親自給他取了名字,叫蘇承宗。承繼宗祧,這名字沉甸甸的,

    寄予了蘇家上下多少期盼,不言而喻。洗三那天,靜安小筑前所未有地熱鬧。

    蘇公館更是賓客盈門,車水馬龍。我抱著裹在錦被里,睡得香甜的承宗,

    坐在上房楠木嵌螺鈿的床上,接受著各方親友的道賀。身上穿著大紅的軟緞夾襖,

    頭上簪著老太太賞下的赤金點翠鳳凰釵,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喜氣洋洋,

    連空氣里都彌漫著淡淡的姜醋甜香。老太太坐在我床邊,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是從未有過的舒展慈祥。她拉著我的手,摩挲著,拍了又拍:“好孩子,好孩子!若青啊,

    你可是我們蘇家的大功臣!這孩子,眉眼像明遠,鼻子嘴巴卻像你,是個有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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