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統籌總理的,一定是八面玲瓏能說會道脾氣好。
可聽了鄭老摳這番話,李喜還是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這個老癟犢子,實在太惡心人了。
村里紅白喜事兒,鄭老摳必然到場,隨禮一毛,吃三個人的量。
一毛啊!
災害三年,村里都沒有隨一毛錢的。
這比騙吃騙喝還特么惡心人呢。
可氣的是,較真張還挑不出毛病,畢竟沒有刻板規定不能隨一毛錢的。
埋汰他兩句,人家不在乎,臉皮比城墻還厚。
東家辦事圖順遂,遇到這樣的也只能忍氣吞聲。
今天也是如此,趙武氣的頭上青筋鼓起老高,但還得反過來安慰李喜。
“算了喜子哥,來了就是客,老鄭你隨意哈!”
鄭老摳雙手豎大拇指:“喜子你看看東家,這叫格局。再看看你,就這涵養還當總理呢?呸!挺大歲數都活狗身上了?”
“哎呀臥槽,你特么的......”
李喜鼻子都氣歪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開仗,趙武趕緊張羅人把他拉到一邊,這才避免一場沖突。
涼棚里,王慧蘭看到鄭老摳,也恨得牙癢癢。
“這個老王八犢子,去年秋天他家老二結婚,死皮賴臉上家哄你爸去給做席。整一堆破爛玩意兒,讓你爸給掂對十個菜,把你爸愁壞了。
回頭新媳婦兒娘家那邊嫌菜破,這老癟犢子還把你爸好一番埋怨,最后一個大镚兒都沒給。
鄭老摳他就作吧,眼瞅著他家老頭子就不行了,就他這人性,到時候指定沒人上前幫忙。
he~tui~”
那天李衛國回去之后,氣得兩天沒吃飯,滿嘴起大火泡。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李春已經替老爸報仇了。
連續兩天,從鄭老摳家偷了三只老母雞,早就回本兒了。
后來還想再去把剩下三只連窩端來著,沒想到那老登正經挺挺狠呢,裹著破棉襖,愣是在雞窩看守一個禮拜。
最終,李春還是沒熬過他,放棄了繼續復仇的打算。
第二輪開始,大家又忙碌起來。
李海在涼棚嘮嗑耽誤一會兒,隨了禮,其他桌已經坐滿,只能跟不受待見的鄭老摳同桌。
其他幾人也一臉無奈,跟這老逼登坐一起犯膈應,喝酒都不香了。
四道涼菜端上桌,大家推杯換盞齊開動。
聽上一輪吃席的村民說,麻仁花生超好吃,幾乎所有人的筷子全都奔著花生伸了過去。
其他幾桌都很和諧,可當李海他們準備動筷的時候,鄭老摳猛然抬頭,雙目圓睜指向后山一聲暴喝。
“臥槽!你們快看,那是啥?”
突如其來一嗓子,幾乎所有人都條件反射的扭頭看了過去。
結果……
狗der都沒看到。
再把頭扭回來,李海和同桌幾人驚訝的發現,桌上好像少了一道菜。
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就是少了一盤菜。
麻仁花生沒啦!
鄭老摳那家伙,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只布口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整盤麻仁花生打包了。
然后,在李海幾人注視下,大大咧咧把布袋子揣進卡布襠,若無其事的拿起筷子,夾一大塊兒銀耳塞嘴里,端起酒杯愜意的砸了一口。
“嘖~哈~”
看著鄭老摳那副德行,李海幾人都氣炸了。
“鄭老摳,你這是干啥?”
鄭老摳吧嗒吧嗒嘴,一臉無辜。
“咋了?”
“還咋了?”
“你咋把菜裝起來了,我們還特么一口沒吃吶。”
鄭老摳恍然大悟,齜牙咧嘴把手伸進卡布襠一通鼓搗,好一會兒才把布袋子薅出來,往桌上一拍。
“要不我倒出來,你們再嘗嘗?”
幾人好懸沒吐嘍,你從那里掏出來,我們還咋吃啊!
“鄭老摳,我艸你大爺,你特么簡直不是人啊!”
“都別攔著我,老子非削他不可……”
其他幾桌人嘎嘎直樂。
這老犢子簡直損到家了,可吃虧的不是他們,看著咋就那么招笑呢!
鄭老摳脖子一梗,一點兒都不懼:“孫賊,你還想打我?信不信你一抬胳膊,老子就躺下?去你家吃半年,還給我家省糧食了呢!”
李海他們都氣完犢子了,但真就不敢動他。
這年頭訛人的情況不多,但鄭老摳絕壁能干得出來啊!
“你.....”
“老犢子,你給我等著的嗷!”
幾人搬著凳子湊到一起,小聲嘀咕了幾句。
等再上菜,一人負責伸胳膊阻攔鄭老摳,其他人麻溜兒把盤子拖過去,三下五除二扒拉到各自碗里。
不到三秒鐘,擺在鄭老摳面前就只剩下空盤子,連菜湯都被咔哧的干干凈凈。
這下輪到鄭老摳傻眼了。
如此,連續四道菜,鄭老摳一點兒沒撈著。
等燉肉端上來,那幾人還想如法炮制,這次,鄭老摳可急眼了,直接站起來,脖子盡量往前伸,腦袋一晃。
“阿~嚏~”
哈喇子,菜渣子,芝麻粒子,覆蓋了整個桌面。
幾人呆立當場,眼神空洞,徹底石化。
“鄭老摳,我@#%¥.....”
這波鬧騰了好幾分鐘,那幾個大老爺們兒都要委屈哭了。
趙武的臉都成了黑鍋底,可還是咬牙壓住了火氣,跟李喜一起安撫幾人,在其他桌加凳子,把他們分散安排進去。
鄭老摳舔著臉沖趙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嗷,實在沒憋住。”
趙武咬著后槽牙哼道:“沒關系,老鄭你慢慢吃,吃好喝好,千萬別噎著啊!”
李海是老實人,擠在別的桌有些不好意思,根本搶不過人家。
王慧蘭心疼兒子,干脆把他叫到涼棚,每道菜給他留點,再給他撈了一碗肉,就跟那吃了。
好在接下來,鄭老摳沒再作妖。
一人把著一桌子菜,摟得溝滿壕平,這才心滿意足背著手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李春心中很不爽。
自己做的菜給這老東西吃,還特么不如喂狗呢!
而且還坑了大哥一把,就更不能慣著了。
想到這,李春招招手,把李虎叫了過來。
李虎家跟鄭老摳家相鄰,鄭家一切都看在眼里。
“虎子,聽他們念叨,老摳他爹要死了?”
“嗯吶唄!好長時間吃不下東西,都脫相了。估計就這幾天了。”
“哦~我明白了......”
李虎突然恍然大悟,點指李春桀桀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