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安振華原本正在大隊里開著會,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
安振華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后生匆匆走進來,神色略顯焦急,目光在會議室里掃視一圈后,徑直朝著他走了過來。
安振華心中不禁郁悶了一下,暗自思忖這時候找他能有什么事。
可當聽到后生提及是關于自家寶貝女兒的事情,而且還是不好的事兒時,他瞬間感覺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神中滿是驚惶與擔憂。
當下,他哪還顧得上正在進行的會議,腦海中只有女兒的安危,心急如焚的他,連會議資料都沒來得及收拾,轉身便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
村長和大隊長見狀,趕忙起身追了出去,然而,他們只來得及看到安振華騎著自行車匆匆離去的背影。
村長和大隊長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除了感慨一句安家丫頭實在是受寵之外,也沒再多說什么。
畢竟他們與安家相識已久,自然知道安家那寶貝女兒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這會議也只能明日再開了,大家都能理解安振華此刻的心情。
安母蘇蕙蘭和安大哥安佑澤的工作都在縣里,從大樹村到縣里,騎自行車的話,得花費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還是大樹村地理位置優越,距離鎮和縣都不算太遠。
今日,安佑澤原本沒有出車任務,正帶著新來的同事熟悉業務。
他耐心細致地講解著工作中的各項要點,手把手地教新人如何操作車輛設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同事匆匆跑來,帶來了自家小妹出事的消息。
安佑澤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哪還顧得上會不會扣工資,毫不猶豫地立即向領導請了假,轉身便朝著家的方向奔去。
新來的同事還處在懵懂的學習狀態中,正全神貫注地聽著安佑澤的教導,結果自家師傅就這么突然地走了,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車隊里的一個老員工見狀,走過來拍了拍新來同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師傅可能明天都來不了了。”
看到新人滿臉的迷茫,老員工出于善良,又詳細地解釋了幾句安家的情況,將安家對女兒的珍視以及此次事情的嚴重性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新人。
新人聽后,不禁對這位從未謀面的安家小妹產生了些許好奇。
蘇蕙蘭并非坐班醫生,平日里,她主要負責處理一些比較棘手的病例,只有在遇到疑難雜癥時,才需要她出診。
今日恰好就有一場復雜的手術。
當她下了手術臺,距離女兒出事的消息傳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蘇蕙蘭聽到安樂寧落水的消息時,只感覺眼前一黑,雙腿瞬間發軟,整個人差點站立不穩。
好在此時后面已經沒有病人需要處理了,蘇蕙蘭只顧得上換下手術服,便心急如焚地立馬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最先到家的是安振華,他心急火燎地沖進家門,徑直奔向女兒的房間。
當看到女兒那蒼白如紙的臉時,心疼與憤怒在他心中交織。
他剛剛聽了自家老二講述事情的經過,也覺得此事疑點重重,蹊蹺萬分。
可他絞盡腦汁,在腦海中仔細搜索,卻一時想不出這村里究竟有誰會對自家乖巧的女兒下此毒手。
安佑澤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安樂寧也恰好在這個時候再次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了她一跳,若不是憑借著末世積累的經驗,敏銳地察覺到這三人身上沒有絲毫惡意,她差點就要下意識地動手自衛了。
此前,她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異能也跟著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只是此刻的異能狀態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變成了一級異能,威力大不如前。
好在空間里的東西還在,不然她哭死。
寄生在自己體內的那株變異植物也還在,只是由于她現在異能所剩不多,無法為變異植物提供足夠的能量,它還處于沉睡狀態。
不過她知道,自己可以強行將其叫醒,讓它發動攻擊來保護自己。
“爹,大哥,二哥,你們這樣很嚇人的。”不知道是因為接受了原主記憶的緣故,還是出于一種本能的親近感,安樂寧很自然地就跟眼前的家人撒起了嬌。
說來也奇怪,原主和她在性格上竟有諸多相似之處,這讓安樂寧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她不是穿書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而是回到了自己久違的家中。
聽到自家女兒(小妹)的抱怨,安振華、安佑澤和安佑寧三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趕緊往后退了幾步,站得遠了些。
他們想起媳婦(娘)可是特意叮囑過,要時刻注意房間內空氣的流通,剛剛他們三個因為太過著急,一門心思都放在女兒(小妹)身上,根本沒顧得上想那么多。
安振華看著女兒,滿臉關切地問道:“柚柚啊,你今天怎么會去到河邊?”
安樂寧聽了父親的話,下意識地開始在腦海中扒拉記憶。
然而,奇怪的是,她好似缺失了這段關鍵的記憶。
她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是穿越過來的靈魂,與原主的記憶融合出現了問題,還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但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記憶里,唯獨缺少了今天下午的這三個小時。
她努力回憶,就只記得自己本來在午睡。
可記憶再接上的時候,就是被蕭灼從河里救了起來。
“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我本來在午睡,再醒來就在水里了。”安樂寧一臉茫然地說道。
安振華、安佑澤和安佑寧三人聽了,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況,一時間面面相覷,沒了主意,只能靜靜地等待家里的醫生,也就是安母蘇蕙蘭回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蘇蕙蘭心急如焚地趕了回來。
她一路小跑著沖進家門,徑直朝著女兒的房間奔去。
一進自家閨女的屋,就看到自家閨女臉色蒼白,正坐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慢慢喝著白粥。
蘇蕙蘭見狀,心中一陣揪痛,心疼不已。
不過她知道女兒此刻需要補充營養,所以即便心中焦急萬分,也沒有立刻打擾閨女吃東西。
她強忍著內心的擔憂,輕聲問起了安二哥安佑寧事情的詳細情況,安佑寧又將之前說過的話仔仔細細地重復了一遍。
當聽到安樂寧記憶失去的時候,蘇蕙蘭的眉頭瞬間緊緊皺了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和疑惑。
隨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下意識地朝著安樂寧左手的手腕上看了過去。當看到安樂寧左手手腕上那一抹淡紫色時,蘇蕙蘭的眼睛頓時睜大,眼中滿是震驚與驚喜。
緊接著,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安振華時刻留意著自家媳婦的一舉一動,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他也后知后覺地想到了什么,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激動,與蘇蕙蘭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眼神交匯中,傳遞著一種默契和欣慰,隨后,他們都默契地選擇了保持沉默,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待安樂寧吃完粥,蘇蕙蘭才強忍著內心的復雜情緒,上前為女兒做了一番詳細的檢查。
最后,經過一番診斷,她給出的結論是,因為落水時受到了太過強烈的恐懼刺激,又加上隨后發了熱,身體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所以安樂寧出現了選擇性失憶的癥狀。
安樂寧聽了母親的診斷,雖然心中隱隱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沒有過多地懷疑,選擇了接受這個說法。
她心想,可能對于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原主來說,落水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可怕,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底,所以她的記憶才會啟動自我保護機制。
這種類似的事情在末世的時候,她就見過好幾次,有些人在經歷了極度恐怖的事件后,會選擇性地遺忘那段痛苦的記憶。
因此,安樂寧也沒再多想,只是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蘇蕙蘭又細心地叮囑了女兒幾句,讓她好生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隨后便帶著安振華、安佑澤和安佑寧幾個人離開了房間。
安家兩兄弟跟著父母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有些懵,他們滿心疑惑,不明白母親為什么在聽到小妹失憶這個消息時,反應會如此淡定。
可他們又不敢貿然詢問,畢竟父親也一臉淡定的模樣。
他們心想,要是自己貿然開口問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愚蠢,連父母的心思都猜不透。
安家父母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蘇蕙蘭再也無法強忍著內心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安振華心疼地將自家媳婦緊緊抱在懷里,沒有說話,只是用溫暖的懷抱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待蘇蕙蘭終于宣泄完了內心的情緒,哭聲漸漸停止,安振華才輕輕抬起手,心疼地擦著蘇蕙蘭臉上的眼淚,溫柔地說道:“好了,這是好事,哭什么。
明天女兒看到你這幅模樣,該多想了。”
蘇蕙蘭聽了丈夫的話,抽噎著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是了,這是好事,我不哭。
哎呀,你不早說,還不快去給我煮兩個雞蛋。”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把安振華趕了出去。
安振華知道自家媳婦是因為在自己面前失態而感到難為情了,也識趣地沒有留下來自討沒趣。
他離開房間后,原本一直強撐著的情緒也瞬間爆發了。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己的女兒終究是等來了她的福氣。
隨著女兒一天天長大,他們夫妻二人那是越來越擔心,時刻擔憂著自家體弱多病的女兒隨時可能離開他們。
好在,現在事情出現了轉機,女兒也許能夠長久地陪伴在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