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進揚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俊逸沉穩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閃爍不定,“出來說。”
有什么話不能在屋里坐著好好說的,非要出去?
“哦。”
葉芙琢磨不清男人的想法,應了一聲,跟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虛軟的腳被門檻絆了一下。
“啊!”
她驚呼了一聲,身體一栽,手下意識的去抓扶旁邊的物體。
下一秒,入手一把溫熱。
堅硬,又有些柔軟。
這手感怎么……
“摸夠了嗎?”
頭頂,傳來男人壓抑著惱怒的聲音。
葉芙抬頭,發現自己的雙手正不偏不倚的抓在男人的胸肌上——
她扶著兩塊大胸肌,光速穩住了身體。
“抱、抱歉。”
她將爪子藏在身后,嘴里雖然說著抱歉,但心下還是沒忍住一陣感嘆:
果然是練過的,這大胸肌,手感未免也太好了。
沈進揚僵硬的低頭,掃了一眼被抓皺的胸口,忍了又忍,才吐出了一句,“走路也能平地摔?你那雙腿是擺設?”
葉芙沒好氣的嘀咕:“那還不是怪你……”
要不是昨晚被掏空了身子,她至于腿軟嗎?
“……”
沈進揚啞火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天井邊上,葉芙在大石頭上抹了一把,坐了上去。
然后,抬眸看向男人,“你要跟我說什么?”
沈進揚沒看她,冷聲道,“我明天一早回部隊。”
葉芙眼睛瞬間一亮。
明天一早就走?
那豈不是就沒時間去辦離婚手續了?
按照他一年才回來一次的頻率,她又可以在這里安安穩穩的茍上一年了。
“你很高興?”沈進揚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冷了幾分。
葉芙心頭一驚,下意識把嘴角往下按了按:她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
很快,她調整好了狀態。
“怎么會?我、我當然是舍不得你走了。但是軍令如山,為了國家、部隊的建設,我多吃點苦也沒什么的。”
說著,她一邊伸手輕輕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
她微微側頭,感覺耳尖那一小塊皮膚莫名有點發燙。
沈進揚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不僅限于床上。
也不知道這樣蹩腳的借口,能不能糊弄過去。
她咬著唇,眼神亂瞟,明顯有點發虛。
沈進揚多聰明,自然知道她是信口胡謅的。
可一低頭,就看到粉腮側低,烏黑細碎的鬢發遮著如水的眸子,欲羞不休的模樣。
這女人……似乎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一舉手一投足,無聲的透出些被滋潤過的風情。
她是如何變成這般,他再清楚不過。
喉間有些干澀,他無意識的舔了一下唇,深邃的眸子壓了壓,掩去諸多情緒,并沒有拆穿她的小伎倆。
“這些給你。”
葉芙抬頭,就看到沈進揚將一條折疊整齊的連衣裙放在了她身側。
上面,還有七十多塊錢,加一些票據。
“給我的?”
葉芙眼睛一亮。
要知道原主在啤酒廠當臨時工,旺季有活干,一個月能掙個八九塊的。
到了淡季,有時候只有四五塊,還得給正式工替班,才能湊夠十塊給婆婆當生活費。
這七十塊錢,對她來說可是一筆巨款。
而且,那條大紅色的連衣裙好像是最時興的的確良的面料,起碼的二三十吧。
葉芙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頭,而是立刻警惕了起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些錢……該不會是你給我的分手費吧?”
沈進揚:“……”
不說話?
那就是默認了?
這連衣裙的款式只有供銷社有的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寧曉溪好像就在那里當售貨員來著。
難不成,劇情并沒有被她強行扭轉。
男女主還是看對眼了?
那她豈不還是死路一條。
那可不行!
“沈進揚,你這個男人怎么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呢?早上不是說好了一年之后再去辦離婚手續嗎?怎么出去一趟就變卦了?我不管,我身子還疼著,你休想把我掃地出門,我哪兒都不去!”
沈進揚無語的壓了壓眉眼,正準備開口,突然堂屋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
軍人與生俱來的敏銳讓他立刻提高了警惕,“誰在那?”
“……”
堂屋沒開燈,黑乎乎的,也沒人回應。
“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沈進揚聲音拔高了,身體無意識的往葉芙那邊側,將她堪堪擋在身后。
“大、大哥……是我。”
細弱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干瘦細小的身影從暗處緩緩蹭了出來。
“麥冬?”葉芙一眼就將那小姑娘認了出來。
是趙春梅最小的女兒沈麥冬,正在念初中。
因為婆婆極度重男輕女,沈麥冬常年吃不飽穿不暖,明明已經十四歲了,卻嚴重的營養不良,只有一米三左右,看上去跟個小學生一樣。
沈麥冬瑟縮的倚著堂屋的門框,眼神不太敢往沈進揚那邊看,“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我就是放學回來餓了,想找點吃的……”
葉芙順著小姑娘的視線,看到了她攥在手心里被咬了兩口已經發霉的紅薯。
葉芙對沈家的人都不太待見,除了這個小姑子。
因為原主有一次在車間被卸酒瓶的翻斗車撞傷了腿,沈家的人都把她當累贅,別說送她去醫院了,就連口飯都沒人給她送。
還是沈麥冬看不下去,偷了六個雞蛋,請來了村上的赤腳醫生,給她敷了草藥才好轉。
因為這六個蛋,她挨了趙春梅六個耳光,跪了一晚上。
后來,原主被趙瑞平欺騙,沈麥冬也曾經提醒過她,說那個男人不是好人,只是那會原主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什么也聽不進去,才釀成了禍事。
只可惜,這個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且成績拔尖的女孩子,初中還沒畢業就被趙春梅以三百塊的彩禮,賣給了一個挑貨郎。
那挑貨郎走街串巷,專搞破鞋,還喜歡打牌,一輸錢就把氣撒在沈麥冬身上,家暴更是家常便飯。
沈麥冬被打瞎了一只眼,逃回來五次,每一次都被趙春梅跟趙建軍強行送了回去。
挑貨郎更加肆無忌憚,一次比一次打的狠。
最后沈麥冬在懷胎八月的時候,被打到大出血,一尸兩命。
她死了,挑貨郎卻只是被定了一個“家庭糾紛失手殺人”的罪名,蹲了六年監獄就被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