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貧辦內部，產業項目股可比冷門的科教股強太多了。
產業項目股的股長叫石紅梅，她對姜云山的到來十分不爽。
至于原因也很簡單，她當初之所以能當這個股長，就是搶了姜云山的功勞。
好不容易才把姜云山給踢開，結果他現在居然又回來了。
關鍵是，據說還是新來的副主任專門提出來的，這讓石紅梅感覺多少有些不安。
對于有著“縣委一枝花”之稱的寧景瑜，石紅梅雖然內心妒忌無比，但卻是一點都不敢小看的。
她聽說，這寧景瑜的來頭很大，而且根子在市里。
不過，石紅梅倒也并不會認為，寧景瑜會因為姜云山就特意要對付自己。
“以后，你就坐這里吧！”
石紅梅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長相刻薄，她面無表情的把姜云山安置在了最靠門口的位置。
“好的，石主任！”姜云山的臉上沒有任何異常，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哼！”石紅梅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接下來的兩天，寧景瑜都沒有再出現在姜云山的面前。
這讓石紅梅原本還有些懸著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而受到石紅梅態度的影響，產業項目股的其他幾名同事都對姜云山保持了距離。
“姜云山！怎么這么沒眼色？你沒看到地上都臟了嗎？還不快點去打掃衛生！”
這天一大早，石紅梅就尖著嗓子訓斥姜云山。
“好的，石股長，我這就去！”
姜云山既然選擇了重回產業項目股，就對石紅梅可能的刁難早有準備，所以他一點都不生氣。
“快點，別磨磨蹭蹭，打掃完衛生記得把水也換了！”石紅梅背著手，聲音很大。
“咦？一大早的，這是在干什么？”
就在這時，寧景瑜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啊！寧主任來了？我們在搞衛生！”石紅梅有些尷尬的彎了彎腰。
“石股長，你另外安排個人搞衛生吧，我找姜云山有事！”
寧景瑜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語氣也是淡淡的，但卻讓石紅梅大吃一驚。
“沒問題沒問題…姜云山，別忙了，寧主任找你有事！”
石紅梅急忙從姜云山手中搶過拖把，假模假式的開始拖起地來。
姜云山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寧景瑜身邊：“寧主任，你找我？”
他的態度十分自然，不卑不亢。
“嗯…我打算去趟石巖鄉的半山村，聽陸股長說你很熟悉那里，你陪我走一趟吧！”寧景瑜輕輕點點頭，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好的！什么時候出發？”姜云山回答的十分干脆。
“現在就走吧，聽說還要走兩個小時的山路，早去早回！”
寧景瑜說完就當先離開。
姜云山一言不發的跟在了她身后。
等他們走遠，石紅梅立刻就扔下了手里的拖把，徑直朝扶貧辦主任胡振國的辦公室走去。
……
寧景瑜和姜云山坐在扶貧辦的二手捷達車上，一路上幾乎沒有什么交流。
等到了石巖鄉，鄉扶貧辦主任高山已經等在了鄉政府門口。
“高主任，我們現在就去半山村吧！”寧景瑜沒有任何廢話，緊繃著一張俏臉。
高山在請示了鄉領導后，有些不情不愿的帶著寧景瑜他們朝著半山村走去。
半山村真的就是在山里面，根本就沒有通公路，進出村子必須靠步行翻山。
一路上，寧景瑜表現出的體能讓姜云山都感到了意外，整整兩個小時的跋涉，寧景瑜居然都堅持了下來。
到達半山村的時候，鄉扶貧辦主任高山直接就癱在了地上，而寧景瑜卻還能站著說話。
到了這個時候，又輪到寧景瑜感到意外了。
她看到姜云山居然受到了村民的熱情歡迎，她這個縣里的副主任，和鄉里的扶貧辦主任反而被丟在了一旁無人問津。
不過，她卻沒有什么不滿，因為半山村的破敗和貧窮已經完全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讓她感到心驚不已。
可以說，半山村是她見過的最貧苦的地方，沒有之一…
一眼望去，整個村子里連一間青磚大瓦房都沒有，全是土墻房子，除了幾根電線桿，根本看不到任何現代的痕跡。
“高主任，這就是你們鄉的扶貧成果？”寧景瑜扭頭看向了癱在地上的高山。
“寧主任…這個…”
高山是個頭發禿了一半的中年男子，他努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高主任…你就直接說說你們鄉扶貧辦，之前對半山村的扶貧都做了哪些工作吧！”
眼前的破敗景象讓寧景瑜心里莫名有些窩火。
她嘴里問著話，眼睛卻根本沒有看高山，視線反而落到了不遠處的姜云山身上。
她看到正被一群村民歡迎的姜云山，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半欣喜，一半愧疚。
她有些難以理解，姜云山臉上這愧疚究竟是從何而來。
“寧主任…我們鄉扶貧辦還是做了很多事的…”
“我們在鄉黨委和政府的重視下，針對半山村的貧困現狀，采取了因地制宜的方針，積極聯系上級政府和社會機構…”高山抹了一把汗水，張嘴就是長篇大論。
“停！”
寧景瑜板著臉直接打斷了高山。
“這些話你就別拿來糊弄我了…”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們扶貧辦做了什么具體措施就行了！”
“這…”高山頓時就啞巴了。
“怎么？難道什么措施都沒有？”
寧景瑜皺眉，語氣也變冷了，嚇的高山就是一個激靈。
雖然寧景瑜才上任幾天，但她來頭很大的傳聞在整個扶貧系統都已經傳開了。
“不是…我們有措施的…我們每年都會給村里發放救濟金和物資！”高山急忙解釋。
“救濟金和物資？去年發了多少救濟金？物資都發了什么？這些都有據可查嗎？”寧景瑜板著臉，連珠炮一般的提出了問題。
“這個…”高山頓時張口結舌。
“嘿嘿！”就在這時，蹲在一旁對他們冷眼旁觀的一位老漢，突然發出了一聲怪笑，立刻就成功的吸引了寧景瑜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