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預告我叫林晚,29歲,職業是遺物整理師。聽起來挺酷是吧?
像是某種神秘組織的成員,或者至少該配個黑色風衣、墨鏡,走路帶風那種。可惜,
現實沒那么浪漫。我的工作,是去那些孤獨死者的家里,收拾他們留下的東西。
這些人大多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死了幾天甚至幾周才被人發現。警察來、法醫來、社區來,
最后才輪到我——一個負責清理“人生殘渣”的人。"小林,城東有單急活。
"老板老張推門進來,身上的煙味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獨居老人,死了三天才被發現。
社區催著趕緊清理。"我點點頭,把"周明德"三個字寫在記錄本上。
這是本月第七個孤獨死者,也是最普通的一個——沒有親屬認領,沒有遺產糾紛,
只需要把東西打包,房子清空,然后交給社區處理。當我推開城東舊公寓303室的房門時,
一股混合著霉味和某種甜膩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我熟練地戴上口罩和橡膠手套,
打開工具箱。先拍照記錄現場,這是規矩。房間很普通:發黃的墻紙,掉漆的木質家具,
茶幾上堆滿藥瓶。唯一特別的是那臺老式收音機,還在滋滋作響,
播放著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省電啊,老爺子。"我嘀咕著按下開關,
突然注意到開關上有些黏膩的觸感。湊近看,是某種透明凝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整理遺物的流程很固定:證件、照片、貴重物品歸一類,交給社區;衣物、日用品能捐的捐,
不能捐的打包丟掉;至于那些私人日記、信件,通常我會翻一翻,確認沒有重要信息后,
再決定是否銷毀。整理工作按部就班:衣柜里的衣服裝進黑色垃圾袋,廚房餐具消毒打包,
證件和照片單獨分類。當我拉開床頭柜抽屜時,一本黑色皮質筆記本卡在最里面,
像是被人刻意塞進去的。筆記本是皮質的,很舊,封面也沒有任何文字,但觸感異常光滑,
像是經常被人摩挲,保存得很好。翻開第一頁,
一行工整的鋼筆字映入眼簾:“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已經死了——而你,會是下一個。
”我挑了挑眉。干這行三年,見過太多獨居老人留下的奇怪遺言。
有人把全部財產留給幾個子女,寫得清清楚楚,然而,
這些子女并不存在;有人在日記里寫自己是外星間諜,
來地球為了將地球的情報傳遞給外星人;甚至還有人留下詳細的尋寶指南,
連地圖都畫了出來,
仿佛樓下大黑的窩里真的有一筆客觀的財富在等著后人去尋找——這些事情,見怪不怪。
所以,這種“死亡預言”,我一般歸類為“獨居老人的臨終腦洞”。“真有創意的威脅!”,
我甚至帶了些調侃,隨手翻到下一頁,然后整個人僵在原地。“林晚,你會在30天后,
死于一場車禍。”我愣住了,不是因為這行字的內容——而是因為,它準確寫下了我的名字。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紙頁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巧合?”我低聲說,
但心里知道或許不是。我叫林晚,這名字不算少見。但,
筆記本上還清清楚楚標注了我的職業——遺物整理師。我迅速往后翻,心跳越來越快。
接下來的內容,讓我徹底僵在原地——“2023年9月15日,你在便利店買了中杯美式,
不加糖。店員找零時多給了你五塊錢,你沒發現。”這是昨天發生的事。
我清楚地記得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店員,她低頭找零時耳后的碎發垂下來的樣子。
“今天你穿了灰色針織衫,右邊袖子的第三顆紐扣松動。“我猛地抬起右手,
果然在第三顆紐扣處看到了松動的線頭。這件衣服是上周才買的,我都沒注意到。
”右手腕有一道約3厘米的舊傷疤。”我下意識摸了摸手腕,
那道疤是小時候學騎自行車摔的,藏在袖子里,沒人知道,哪怕連我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
“你住在青松公寓7樓,養了一只黑貓,叫‘煤炭’。你的貓今早打翻了水碗,
但你急著出門沒來得及收拾。”我的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這個細節徹底擊碎了我最后的僥幸——"煤炭"今早確實打翻了水碗,
水漬現在應該還留在我家的地板上。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這些信息完全準確,包括只有同事才知道的公司全稱,
以及我上周剛搬的新地址。我的呼吸幾乎停滯。這已經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
這個素未謀面的老人,怎么會知道我的生活細節?翻到下一頁,
我的血液幾乎凝固:"死亡預告:林晚將在30天后(10月15日)死于一場車禍。
地點:延安西路與華山路交叉口時間:下午4點23分天氣:大雨"我猛地合上筆記本,
環顧四周,突然覺得這間屋子變得詭異起來。
收音機的靜電噪音、窗外風吹動窗簾的陰影、甚至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都像是某種隱秘的監視。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OK,要么是惡作劇,
要么……”筆記本的邊角已經被我捏得變形。我克制卻依舊擋不住手抖,往后翻,
翻到筆記本的最后一頁,那里有一行潦草的字跡,像是匆忙寫下的——“去找沈默,
他知道答案。”附帶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站在某棟研究所門前,胸前掛著工作證。
雖然像素模糊,但我還是看清了上面的名字:沈默。他就是沈默。沈默?
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直覺告訴我,這本筆記,和這個叫“沈默”的人,
可能關系到我為什么會成為“死亡預言”的目標。我小心翼翼地把筆記本塞進背包,
決定先離開這里。窗外的雨突然變大,雨點砸在玻璃上像無數手指在敲打。走之前,
我環顧四周,試圖發現有未清理到位的地方,突然意識到這個房間的異常之處:太干凈了。
一個獨居三天的死者家里,灰塵的分布卻很不自然,像是被人精心布置過。
床頭柜上的藥瓶排列成完美直線,衣柜里的衣服按顏色漸變懸掛,
連廚房的調味瓶都標簽朝外整齊排列。這不是獨居老人會保持的整潔,而是某種...展示。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檢查收音機底部。
——S"我幾乎是撲向那臺老式收音機。翻轉過來,底部用膠帶固定著一個微型U盤。
當我把它拔下來時,收音機突然自動開啟,發出刺耳的電流聲,
然后是一個經過處理的機械女聲:"倒計時開始:29天23小時58分。
"第二章 父親的影子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我的黑貓"煤炭"蹲在窗臺上,
綠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它很少這么安靜,通常我回家時都會蹭過來要吃的。
"連你也覺得不對勁嗎?"我撓撓它的下巴,它卻反常地躲開了,盯著我身后的門。
回想起白天倒計時響起之后,我奪門而出,在樓梯間差點撞上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
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在我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見他低聲說了句:"你比你父親慢多了。
"等我回過神來,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轉角。我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怎么會知道我的父親?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和筆記本里的沈默又有什么關系?
回到車里,我顫抖著掏出筆記本又檢查了一遍。這次,在最后一頁的夾層里,
我發現了一張泛黃的剪報:《著名心理學家林正南意外墜樓身亡,
生前最后一項研究遭質疑》配圖是父親實驗室的門口,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離開。
我把照片湊近燈光,終于看清了那個人胸前的名牌——沈默。
剪報的空白處有人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你以為的意外,都是精心設計的實驗。
"U盤插進電腦后,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像是偷拍的。
鏡頭對準一間實驗室,墻上掛滿了腦部掃描圖。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對鏡頭站著,
正在操作某種儀器。當他轉身時,我差點叫出聲——那是我父親林正南,
但比記憶中年輕許多,應該是二十年前的影像。"第七次受試者匯報。"父親對著鏡頭說,
聲音比記憶中更加冷靜,"周明德的表現超出預期,他已經發現倒計時是隨機的。
但這反而加深了他的信念..."畫面外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繼續實驗還是終止?
"父親露出我熟悉的思考表情,右手無意識地轉動婚戒:"繼續。
如果他能突破這個認知層面..."視頻突然中斷,跳出一張照片,
正是白天在筆記本夾層里的那張剪報:父親和一個年輕男子站在實驗室門口。
男子胸前的名牌寫著"沈默 研究助理"。
照片日期是2003年10月14日——父親"自殺"前一天。我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周明德 退休教師"。第一條結果就是社區發布的訃告,
寥寥數語概括了一個人的一生:周明德,68歲,原市立高中物理教師,終身未婚,
無直系親屬。死亡時間三天前,死因初步判斷為心肌梗塞。往下滑動,
討論帖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個總在公園下棋的周老師走了》《有人認識教物理的周明德嗎?
他以前是不是在研究所工作過?
》最后這條回復讓我手指一頓:"聽說他年輕時參與過什么心理學實驗,
后來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我的呼吸變得急促,繼續往下翻,
前的舊新聞標題刺入眼簾:《著名心理學家林正南墜樓身亡 遺書稱"實驗失敗"》配圖中,
父親倒在血泊里,而照片角落,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被警察帶走——正是年輕時的沈默。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新聞全文:"昨日下午4時許,
著名心理學家、XX大學教授林正南從其研究所頂樓墜亡。警方在現場發現遺書,
稱其主持的'社會認知實驗'宣告失敗。據悉,
林教授生前最后一項研究涉及"人類死亡認知的心理學機制",
理問題被校方叫停......"但最讓我在意的是最后一段:"林教授留下的研究資料中,
反復提到'Subject 0',警方拒絕透露具體含義。
"文章末尾列著幾個關鍵人物的聯系方式,其中就包括"實驗助理 沈默"。
我用顫抖的手截下這個號碼,突然注意到報道日期——2003年10月16日。
這個日期像一記悶棍敲在我頭上。今天正好是2023年9月15日,整整二十年。
"這也許不是巧合..."我翻出筆記本,找到預言我死亡的那頁:"林晚,
你會在30天后,死于一場車禍。"下面的日期赫然是10月15日。
二十年前的今天父親跳樓,二十年后同一天我遭遇車禍?這個數字游戲讓我胃部絞痛。
第三章 追蹤線索第二天,我啟動車子,決定先去父親當年的研究所看看。
導航顯示那里現在已經改建成了一家私立醫院。路上我給社區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假裝是周明德的遠親,想了解些情況。"周老師啊,"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惋惜,
"他是個很安靜的人。不過最近半年經常有訪客,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說是他以前的學生。""是不是叫沈默?""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說來也怪,
每次他來過后,周老師就會把窗簾拉上好幾天。"掛斷電話,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沈默和周明德保持聯系,
而周明德在筆記中預言我的死亡...這一切都指向那個消失二十年的研究助理。
研究所舊址現在是家精神康復中心,灰白色的建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冷清。停車場里,
我注意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和剛才在公寓樓下遇到的那輛一模一樣。
前臺護士聽說我要找沈醫生,露出了然的微笑:"沈主任正在查房,您可以在他辦公室等。
您是...?""我姓林。"我故意沒說名字,但她聽到這個姓氏時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啊,林晚小姐!"她的態度突然熱情起來,"沈醫生交代過,
您來的話直接去他辦公室就好。他說...您一定會來。
"這句話讓我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都沒告訴護士我的名字。沈默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他?
或者說,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沈默的辦公室位于醫院頂樓走廊盡頭,
門牌上燙金的“主任醫師”字樣已經有些褪色。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消毒水味,
混合著陳年書籍的油墨氣息。房間不算大,但異常整潔。一張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占據中央,
桌面上除了電腦和一臺老式顯微鏡外,只有一疊病歷整齊地碼放在左側。
桌角擺著一個銅制名牌——“沈默 神經外科主任”,名牌旁邊是一支鋼筆,
筆帽上刻著“林正南贈”四個小字。辦公桌前的書架占據了整面墻,
塞滿了厚重的醫學典籍和心理學著作。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層那排黑色皮質筆記本,
每一本的側面都用燙金數字編號,像是某種隱秘的實驗記錄。墻上掛滿了學術證書。
最引人注目的是辦公桌后的那面照片墻——上面密密麻麻貼滿了不同年齡段的,
也許我該稱他們為“試驗者”的照片,從青年到老年,每張照片下都標注著日期和編號。
我的目光被正中央的一張照片吸引:父親站在實驗室里,身旁是年輕時的沈默,
兩人中間的空位被用紅筆畫了個人形輪廓,下面寫著"Subject 0"。
"你比你父親預計的晚了三年。"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背后響起。我猛地轉身,
看到沈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寬大的橡木辦公桌前,白大褂一塵不染,
口袋里插著幾支鋼筆,繞過我,他坐了下來,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平靜得像兩潭死水。
他面前擺著一個老式錄音機,磁帶仍在緩緩轉動。"你終于來了,"他抬頭看我,
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父親等的就是你。"錄音機里突然傳出父親的聲音,
年輕了二十歲,卻帶著我熟悉的冷靜語調:"實驗日志第112天,
Subject 12表現出典型的認知失調,開始質疑倒計時的真實性。
這恰恰驗證了我的理論——當人確信死亡將至時,第一反應是否認。"沈默按下暫停鍵,
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封口處蓋著"絕密"的紅章。"你父親的研究,
遠不止新聞報道里那么簡單。"第四章 社會性死亡實驗檔案袋里是一沓泛黃的實驗記錄,
著觸目驚心的標題:《社會性死亡實驗:人類在預知死亡狀態下的行為異化》我翻到第二頁,
上面詳細記錄了實驗方法:1. 受試者篩選:選取20-45歲健康人群,
隱瞞真實實驗目的;2. 認知植入:通過催眠和藥物,
然發現"自己只剩3個月壽命;3. 行為觀測:記錄他們在"死亡倒計時"中的心理變化。
附錄里附著受試者名單,我一眼看到了"周明德"的名字,后面標注著:"突破型受試者,
第3階段仍保持清醒認知。""你父親的理論很簡單,"沈默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
"人只有在確信自己會死時,才會真正活著。"他推過來一張照片——一間昏暗的實驗室,
十幾個志愿者坐在椅子上,每個人的手腕上都綁著一個電子顯示屏,上面跳動著倒計時數字。
"這是第一批受試者,1998年。"沈默指著照片,"我們告訴他們,
顯示屏上的數字是他們剩余的壽命,精確到秒。"我盯著照片,喉嚨發緊:"這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沈默笑了,"但有趣的是,當人相信自己即將死亡時,
他們的行為會發生極端分化。""知道為什么用'社會性死亡'這個詞嗎?"沈默突然開口,
手指輕敲桌面,"因為你父親發現,當人相信自己要死時,社會身份會先于肉體消亡。
"【崩潰者】沈默翻開另一份檔案,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觀察記錄。受試者04號,男性,
32歲,程序員。第3天:開始頻繁查看倒計時,計算剩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