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王爺,有不得不入京的理由呢?”楚瀟眨著眼,看向眼前兩位深思熟慮的人。
“不可,父王一旦入京,北方勢力便會蠢蠢欲動,一旦反撲,防線說不得便會立刻崩潰,那時,我父子二人說不定便真是千古罪人了。”顧衍回道。
雖然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父王進京這一條路,但是一想到父王進京后可能引發的禍事,便出聲否定了楚瀟的提議。
“誰說一定要王爺親自來了,王妃也可以啊。”
楚瀟喝了口茶,然后繼續說道。
“我們要的,不過是糧草未到的一個由頭,至于這話是王爺還是王妃來說,這一家人,不都一樣嗎?”
眼前的二人,不由得呆愣住了,楚瀟好像給他們提供了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顧衍的眼里閃過一道精光,此刻的他在仔細的想這道方法的可行性。
“那,王妃進京的理由是什么?”顧明鶴不解的問道。
“塞北苦寒,與兒分別過久,日夜憂思,想入京看看自己的兒子,這個由頭總夠了吧。”顧衍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腹黑的狐貍身上。
“此中細節,我就不方便參與了,要是世子殿下有歹人消息了,還望您通知一聲,感激不盡。”楚瀟察覺到二人接下來恐怕要商量對策,于是起身告辭。
“好,南舟,替我送送大小姐。”顧衍說道。
聞言,楚瀟二人跟著南舟下了樓。
“南舟是吧?”楚瀟站定在樓下后,忽然出聲問道。
“屬下南舟,乃世子殿下的貼身侍衛。”南舟此刻有點摸不清頭腦,按理來說,二人也就之前有過那一點交集。
“你看那邊,太陽落山了。”楚瀟指給南舟看。
趁南舟轉過頭之際,楚瀟故技重演,又狠狠踩了南舟一腳。
南舟吃痛的縮回腳面,轉頭只看見楚瀟帶著知畫向著遠處狂奔。
無奈的南舟此刻心里又有一種抬頭望月的無力感,他也沒想到這女子如此記仇。
在三樓目送二女的顧衍和顧明鶴此刻相視一眼,皆連連搖頭,一個是在感慨楚瀟的孩子心性,一個是覺得南舟好像有點笨了。
“衍哥,你好像,也老大不小了啊。”顧明鶴看著早已跑遠的楚瀟,特意向顧衍提道。
“你想說什么,不妨明說?”顧衍瞇了瞇眼。
“我還是頭一次見你不排斥女的,要不是今天親眼看見。我差點以為你有龍陽之好了。”顧明鶴裝作沒看見世子殿下眼里的威脅之意。
其實也不怪顧衍,實在是這位爺生在塞北,自小便在軍營中長大,本來接觸的女子就少,到了京城后,人人都對自己敬而遠之,少有那么一兩個桃花,也是只想爬上自己的床。
有官家妄圖巴結這位爺,于是花重金買通管家,往顧衍的床上塞了人,第二天,那官家府內就多了兩具尸體,一個是管家,一個是那女子。自此以后,眾人紛紛膽寒,對顧衍敬而遠之,畢竟誰也不想惹這么一位煞星。
“她,好像跟別的女子不一樣。”顧衍約莫是想起了什么,出聲說道。
那日春光正好,他以為是什么奸細之流,便沒在意,手中拿著木頭,一時不知雕什么,忽然瞥見她發間一支素色的銀簪子,襯的她的小臉如人間清雪一般。
偏巧此時微風吹過,吹走了她發間的細碎散發,驚鴻一瞥間,他才看清眼前之人,眉眼如畫,唇上三分朱色,不失一番鮮活生氣。
一時間入了神,手不由自主的就按她的模樣開始雕刻。
原以為,不過是萍水相逢,誰曾想,那看似匆匆的驚鴻一瞥,竟成了心頭揮之不去的月影。
“衍哥,你不會在思春吧?”顧明鶴看著眼前之人如立定一般,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出聲打斷道。
“小七,你說,我若要是不想用思念之情讓母妃進京呢?”顧衍此刻改變了主意。
說完,也不聽顧明鶴說了啥,轉身下樓而去。
父王,母妃,我好像給你們找到世子妃了。
“小姐,緩一會,緩一會,跑太快了。”知畫連忙叫停了楚瀟。
“好了好了,沒事了,那邊有個小攤位,咱倆過去坐下歇會。”楚瀟帶著知畫坐在了一旁的面攤上。
要了兩碗蔥花面,二人也不管什么主仆之儀,紛紛狼吞虎咽起來。
實在是剛才在酒樓,只喝茶,餓慘了啊。
待二人吃完飯,前方不遠處一陣嘈雜的聲音吸引了二人。
只見前方馬背上坐著一位華服少女──正是睿王府的昭陽郡主。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卻養出了一身的跋扈氣,杏眼微挑,嘴角卻掛著一絲輕蔑的笑,手中的馬鞭卻是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手掌。
她的目光看向街角處,街角處跪著一個男子,粗麻孝衣裹在身前,面前一張草席草草的蓋住亡父的尸身,木牌上赫然寫著“賣身葬父”。
昭陽郡主眸光一掠,忽地勒馬嗤笑:“倒是個孝子呢。”
隨即她揚鞭一指,對左右侍從說道,“本郡主今日發善心,給他十兩銀子。”
那男子剛要叩謝,卻聽郡主話鋒一轉,笑吟吟補了句:“只是這銀子不能白給。你既賣身,便先學學做狗的規矩。”
只見她靴尖一點馬鐙,竟將一只腳高高踏在侍衛捧來的繡墩上,石榴裙下露出寸許空隙,“來,來鉆過去,這銀子便是你的了。”
四下嘩然,隨即開始討論起來。
楚瀟拉著知畫,上前而去,原本是想看看發生了什么,不曾想目睹了這一幕。
那男子攥緊拳頭,腦海里不知在想什么,一旁是自己的尊嚴,一旁是已故的父親。
就在男子想起身鉆過昭陽郡主的裙下時,一道女聲出言將之打斷。
“住手,他都已經這樣了,你怎么還要這般羞辱于他。”
說話之人正是在旁準備看熱鬧的楚瀟。
昭陽郡主隨即冷下臉來,出聲質問道:“我乃當朝郡主,你是何人?也敢管我的事。”
“見過郡主,臣女楚瀟,丞相之女。”楚瀟施完禮后,不卑不亢的回答。
“朗朗乾坤,這種事竟然發生在天子腳下,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可若是家父因此參睿王一本,想必郡主也不好收場吧。”
昭陽郡主恐怕此時也意識到不妥了,但是高貴如她,也絕不會低頭。
“哼,楚瀟么,我記下了,這道梁子就算結下了。”
說完她便轉身勒馬,向府里走去。
“知畫,拿點銀子給他。”楚瀟眼見郡主離開,也是向一旁的知畫說道。
“小民謝過小姐,待小民將父親后事料理完后,再來跪謝您的恩情。”那男子接過銀兩,磕頭道謝。
“不用不用,快快去吧。”楚瀟安慰過那男子后,眼見快入夜了,便跟知畫回了府。
然而不久后的皇宮,葉瑄帶著一位黑衣人,站定在養心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