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身邊只跟了紅嬤嬤和曲冬。
據說冷子清自己的陪嫁本來還有不少丫鬟小廝。
但他逃走跳崖后,當夜就被憤怒的陳固殺了。
曲冬能活下來,是運氣,因紅嬤嬤要留她伺候自己。
冷不冷跟著梅嬤嬤走,一路看過去,這王府的院子都有無數個,奴仆成群。
處處雕梁畫棟,氣派得很。
他被安排在一個叫“汀瀾園”的地方住下,挺偏遠的。
踏入園中,檐亭臺下碧波如鏡,倒映著四周的樓閣和藍天,魚群游動。
不知名樹木,枝干虬曲,蒼翠欲滴,掩映著青石小徑。
這地方倒還算雅靜涼爽,其他不說,就非常適合避暑。
繞過前院人工湖,才進主院正門,后面就是他要住的地方。
這里可就不太喜慶了,竟是連塊紅綢都沒掛。
梅嬤嬤一路上,都暗暗觀察冷不冷,心里感嘆多次:可惜了這么個神仙似的人物。
她停下,面上帶上得體的笑,微微欠身道:“王妃,您暫時先住此處。”
她說的是“暫時”,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冷不冷端著姿態微點頭:“多謝嬤嬤?!?/p>
梅嬤嬤面上謙遜:“不敢,那老奴就先去忙,不打擾您歇息了。”
冷不冷點頭。
梅嬤嬤留下那幾個丫鬟小廝,嚴肅訓話:“你們好生伺候著,若是怠慢了王妃,仔細你們的皮!”
幾人連忙應是。
她交代完就走了。
冷不冷聽出來了,人家這是拿他當客人對待呢。
嗯,人之常情。
他踏進主院中。
入眼就有一棵巨大的杜梨樹,目測至少一百三十年樹齡,正值花期,美不勝收。
微風吹過,花瓣如飄雪。
冷不冷走過去。
一身紅嫁衣立在樹下,微微昂頭伸出手去接。
王府一眾下人包括紅嬤嬤和曲冬在內,都看得呆愣在原地,呼吸都放輕了。
飄落的花瓣,微微晃動的枝頭,紅衣美人長長的發絲輕舞。
美景配美人。
他們只覺得,眼前的畫面,養眼極了。
白畔畔的瞳孔都變成了紅桃心。
而當事人絲毫沒有迷倒人的自覺。
冷不冷到處看了看自己的院子,古色古香,不算太大,但該有的都有。
最后進了臥房,他往椅子上一坐,懶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觀察屋子里的布局。
曲冬年紀雖小,卻是個寡言勤快的丫頭,自覺地去整理行李了。
王府的下人都去忙了,紅嬤嬤欲言又止。
冷不冷挑眉看她:“有話就說?!?/p>
紅嬤嬤皺眉:“此地可不是一個親王妃該住的地方,這不合規矩?!?/p>
這里就是個普通的幽靜小院,位置還很偏遠。
王府前院還像些樣子,這園子里卻連一點紅都沒見著,這婚房一個囍字都沒貼,她覺得事情不對了。
再怎么樣,這可是陛下賜婚,北川王府未免太過敷衍。
冷不冷往后一靠椅背,懶洋洋諷刺道:“那嬤嬤覺得,一個皇室親王,娶男妃合規矩嗎?”
紅嬤嬤臉色一肅:“慎言,天子圣旨便是規矩,為國運娶祥瑞是王爺的責任......”
冷不冷翻了個白眼,打斷她:
“您可得了吧,敢欺君的人,就別說虛偽的廢話了,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p>
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冷不冷一句欺君,紅嬤嬤心臟一顫。
轉而聽著他那命令人的口吻,心里極不悅,面上卻是不顯。
“公子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一臉意味深長地威脅完人,她就捏著帕子轉身出去了。
冷不冷根本沒在聽的。
紅嬤嬤出了門,在心里暗呸了聲,一個冒牌的下賤東西,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
她本就是太后身邊的心腹嬤嬤之一,除了太后和陛下,皇后都得給自己幾分面子。
就算受命“陪嫁”來上北川,一路上,陳固這個禁軍副統領都不敢給自己臉色看。
這冒牌貨算個什么東西?想靠那副皮囊謀榮華富貴,那也得有那個命享!
暗暗罵完冷不冷后,她心中卻還是隱隱不安。
先去偏房整理自個兒的行李去了。
冷不冷泡了個舒服的澡。
他穿著大紅色絲質柔軟中衣,腦袋下墊著吸水布巾,安逸地躺在不算柔軟的大床上。
想睡覺了,又覺得肚子有些餓。
[白胖子,赫連漠那家伙是不是想餓死我???]
都下午了,居然也沒人送膳食過來。
白畔畔也趴床上擺爛:【下人的刁難是虐點之一,加油冷爺!】
它說著小翅膀還握成了拳。
冷不冷:“......”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園子里暗中有不少人盯著,看來,自己一進王府就已經被監視起來了。
曲冬和梅嬤嬤留下的那兩個丫鬟,正一起跪坐在床前,給他擦干頭發。
頭發太長,她們每人負責一段,還拿著繡紋的團扇一同扇,這樣風干要快些。
冷不冷打了個哈欠,右手掌撐著臉,抬眼問兩個身穿淺黃衫的小丫鬟:
“你們叫什么名字?”
瓜子臉的規規矩矩先開口:“回王妃,奴婢元珠。”
圓臉年紀更小些的緊張道:“回王妃,奴,奴婢元寶?!?/p>
她抬眼悄悄看冷不冷,對上他視線又立即紅著臉低頭。
冷不冷:“......”
叫元珠的看起來要沉穩些,元寶長得倒是靈動可愛。兩人都是灰綠色瞳孔,看長相就是親姐妹。
冷不冷發現這漫畫世界,主要角色或者戲份多的人,眼睛和頭發都有顏色。
那些普通百姓、路人甲,普通下人等,都是黑褐色。
曲冬和紅嬤嬤也是黑褐色的,說明兩人的戲份本就不多。
比如赫連漠這個男主攻,是寶石藍眼睛,黑藍色漸變的頭發,那個韓溫文是紫瞳紫發。
在冷不冷眼里,林三和梅嬤嬤的區別就是這樣:( ^」^) [^」^]
兩人應該是有血緣關系,都是灰藍色瞳孔,只不過林三的臉是方的。
冷不冷感覺,自己像是進了個高級的Cosplay世界,角色都天生帶妝造。
他想著想著就慢慢睡著了。
前院主殿,婚禮完成后,王府長史也就是林大總管,負責接待賓客和陳固等人。
韓溫文跟著赫連漠進了書房,等林三關上門,守在門口。
他語氣肯定地說:“殿下,那男王妃不對勁!”
赫連漠將外袍脫下,往窗邊榻上一扔,又在書桌后坐下:
“確實有問題,明明無半分內力,卻像是會武的?!?/p>
韓溫文心中的懷疑更甚:
“許是藏得深,人暫時又殺不得,殿下一定要將他看緊了,小心防范。”
赫連漠淡淡點頭。
韓溫文離開后,他又在書房待了半日。
天黑后,戴著面具束著高馬尾的剎月進來了,她行禮后稟告道:
“主子,暗線的人還未查到,在鷺洲城外救您的人是誰。
巧的是,在福安酒樓闖您房間的那人也查不到。”
赫連漠正在寫著什么的手一頓,皺眉:“連暗線的人都查不到?”
在鷺洲被圍殺那夜,若不是那人擋在自己面前,箭矢定會刺入自己的心臟。
到底是誰,為何會舍命相救?
洵洲驛站的那個也查不到,更怪異的是,他連人長什么樣都不記得。
這短短一個月,他赫連漠可真是遇見了不少怪人怪事。
就連現在進門的男王妃,也是個怪人。
他收回思緒,抬眼問剎月:“本王的玉佩可有尋到?”
那是他母后僅剩的遺物,若是能找回自然最好。
剎月慚愧低頭:“屬下等無能,請主子責罰!”
赫連漠沒出聲。
他腦袋里冒出冷不冷那雙紅瞳,遂起身出門,直接往汀瀾園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