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一個上午,喻初程迷迷糊糊地順著旋轉樓梯下來,一邊走還一邊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
現在才早上七點,一般這個時間他還在被窩里做夢,但今天是個例外。
之前喻先生跟喻夫人聽聞喻初程二次分化便急匆匆地從法國飛了回來,現在那邊一堆事等著他們去處理,他們馬上九點就要乘飛機回去,所以喻自珩安排了早上一家人一塊吃早飯。
早飯不宜吃太油膩的,能用的食材十分有限,家里五星級大廚昨晚想了一宿才做出一桌清淡又色香味俱全的營養早餐。
可惜喻初程從上初中起就經常不吃早飯,現在在家早上不到十一點根本見不到他人,久而久之就好像進化掉了吃早飯這一需求。
他看著這一桌豐盛的飯菜只是默默端起牛奶喝了兩口,臉上表情寡淡得就像不沾葷腥四大皆空的和尚。
“景琛,張家要給兒子舉辦升學宴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喻先生問道。
喻景琛慢條斯理地給面包涂著黃油,“知道,他們給我們家送了請帖,不過我最近工作比較忙,跟他們年輕人也沒什么話題,還是讓初程去比較合適。”
喻初程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一直在空中游蕩的靈魂逐漸歸位。
“張家?張涵舟的升學宴?”
喻景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跟張涵舟認識?”
喻初程瞬間清醒了,“談不上認識,只是知道。”
這可是書里的主角攻,穿書這么久了終于要跟主角攻見面了嗎。
但喻初程不是很想去,他記得原書里張家舉辦升學宴可是個重要情節,正是在張家的豪宅里,兩位主角第一次見面,然后就一見鐘情了。
他現在又不用繼續舔郝佳了,去當電燈泡干嘛。
“能不去嗎……”喻初程麻木地啃著蘋果,弱弱提出抗議。
但顯然不行,人家請帖都送到家了,大家又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豪門,表面功夫肯定還是要做做的。
“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帶一個朋友,張家這次排場辦得挺大,一張請帖可以多帶一人參加。”喻景琛頓了頓,警告似的補充道,“不準帶那個姓郝的。”
喻初程沒骨頭似的癱在椅子上,“放心吧,我才不會帶他呢。”
人家可是主角受,才不需要他操心呢。
*
升學宴當天,喻初程帶著季舟一塊來到了張家豪宅。
張家這次舉辦得很隆重,二樓欄桿上掛著橫幅,金碧輝煌的豪宅前廳內有一座巨大的九層蛋糕,長桌上擺放著香檳,還有各式各樣的點心、菜品。
喻初程粗略掃了一眼,就看到不僅有京都名菜,還有日式料理,法式西餐等等。
伴隨著交響樂團演奏的悠揚樂曲,傭人們端著盤子進進出出。
縱使喻初程提前有了心理準備,還是不免被張家這夸張的排場給震驚到,就好像生怕被人不知道張涵舟考上京大了一樣。
季舟嘴里塞著點心,跟喻初程隨便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來來往往的人時不時朝他們投來怪異的目光。
季舟用胳膊碰了碰低頭玩手機的喻初程,“你覺不覺得別人看我們倆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喻初程抬起頭,周遭的視線又如同潮水般瞬間收了回去,他皺了皺眉,隨后繼續看手機,起初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喲這么巧,沒想到你是喻家二少爺,上回在KTV多有得罪,喻二少不會記恨我吧?”
齊睿今天穿了件騷粉色襯衫,還特地做了發型,打扮起來人模狗樣。
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攬著帶來的女伴,徑直穿過人群朝他們這邊走來。
來者不善。
喻初程收起手機,懶得從沙發上起來,“放心,我跟你不一樣,我沒那么小心眼。”
齊睿仿佛沒聽見喻初程的諷刺,伸手摸了把女伴的腰,隨后猛地將女伴往喻初程身上一推。
女人長發大波浪,撲向沙發時發出小聲驚呼,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喻初程反應迅速地躲開。
季舟擰眉站了起來,“你干什么!”
齊睿雙手攤了攤,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喻二少最近身邊不是很缺人嗎?我正好給喻二少送個美女作伴。”
季舟不屑地輕嗤一聲,喻初程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最了解不過,這一聽就是不靠譜的小道消息。
然而,齊睿興致勃勃地彎了彎腰,跟沙發上的喻初程對視,“難道不是么?怪不得之前你在KTV那么維護段懷瑾,原來他就是你的新相好啊。”
季舟:“你特么瞎放什么屁!”
見喻初程不說話,齊睿聳肩,“還不承認是嗎?聽說你之前舔一個Omega舔得不亦樂乎,一遇到段懷瑾就把人給踹了,嘖嘖……”
季舟攥緊了拳頭,要不是他家無權無勢,不然現在這一拳已經落在這神經病臉上了。
這些話還有這感人的邏輯怎么這么耳熟呢?
喻初程眼底逐漸覆上一層陰霾,“你聽誰說的。”
齊睿看熱鬧不嫌事大,朝著大廳靠近窗戶的位置揚了揚下巴,“他啊。”
季舟和喻初程同時順著齊睿的視線看去。
季舟:“沈容?他怎么也在這兒?!他旁邊那人是郝佳?”
喻初程目光頓了頓。
主角不愧是主角,走到哪都萬眾矚目,加上郝佳又是甜美可愛類型的,頭發微卷,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笑起來時明亮的眼睛像小月牙,不少Alpha的視線都黏在他身上。
“那個喻初程真的像你說的這么渣嗎,我之前還覺得他挺帥的來著。”
“是啊,白瞎了那張臉,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
圍在郝佳身邊的幾人是郝佳今天新認識的朋友,聽完沈容的描述,對喻初程的濾鏡碎了一地,甚至有人因此開始懷疑喻家家風問題。
“你們知道嗎,上次我爸跟喻家那個大少爺一起吃飯,聽說那喻景琛是個不折不扣的弟控。”
“弟控怎么了?我倒也想有個寵我的哥哥。”
沈容生怕火燒得不夠旺似的,插嘴道:“呵呵,喻初程這么囂張肯定都是他縱容出來的,我看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喻家估計都沒一個正常人。”
喻家畢竟是京都響當當的豪門,周圍的人也都只是圍在一塊吃個瓜,但沒人敢真說喻家什么不是。
結果沈容不僅發泄了對喻初程的不滿,還連帶著整個喻家都內涵了一遍,周圍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由得靜默住了不太想繼續附和。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跟這沈容不同,家里要么是做生意的,要么父母是大公司的管理層,要是得罪了喻家,回去肯定少不了挨家里一頓抽。
郝佳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忙拽了一下沈容的衣服,“好了,今天就別說這些了,這么多人在呢。”
可惜沈容沒有領會郝佳的意思,大聲道:“憑什么不說,就要讓大家都知道喻初程是個什么樣的人。”
圈子不同階層不同,他就是要在這種場合揭露喻初程的真面目,好讓喻初程那個圈子里的人跟喻初程劃清界限。
沈容這么一喊,四面八方都向他們這里投來視線。
郝佳手心滲出一層冷汗,唇瓣緊張地翕動著,還想再勸幾句。
忽然,他臉色一變,看到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沈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