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凌源在竹健慧的帶領下來到一座獨棟房院。
房子的占地比較大,所修飾的建筑物也比較有藝術性,但不知是不是時間長久的原因,借著車燈的照亮下,其灰燼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一座別墅啊!”凌源心底喃喃,看向旁邊的竹健慧,然后又看了看所坐的車,震驚感也隨之消失。
開豪車的女司機,住這樣的房子不也正常嗎?
把車停進車庫后,竹健慧帶領著凌源走進這棟別墅。
“由于平常都住學校,就沒時間打掃,房子里的衛生比較臟。”說話間竹健慧打開房門,邁進這座別墅。
凌源跟上,轉眼就見大理石的地板墻面,和高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精美吊燈,四周高高的墻壁都載滿了華麗家具。
雖說衛生臟吧,但并不是物品的雜亂,而是地板上有一層淺淺的塵土。
緊接著竹健慧帶著凌源認識了下凌源的臥室、廚房、鍛煉房、娛樂房和洗手間以及竹健慧自己的臥室。
“這間是我的臥室,不要進來哦,隨便進女生的臥室是不禮貌的。”
既然寄居籬下,那就要遵守房主的要求,凌源認為自己的活動區域就只有臥室、廚房和廁所這三個地方:“三點一線的生活就好。”
雖然這間別墅里面房屋錯綜復雜,但在凌源bug級的記憶下不值一提,而且其他地方也與他沒有關系。
“要不要嘗嘗姐的手藝,我跟你說噢,凡是嘗過姐手藝的人,都夸我的手藝好,還想讓我做給他們吃的,但是呢,我只允許他們吃一次。”
凌源點頭,可看著眼前這位正在吹噓自己廚藝的女人,總感覺她的話怪怪的,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升起。
“怎么總有種慧姐做的很難吃的錯覺。”凌源心底腹誹。
不一會兒,廚房傳來陣陣聲響,那是蔬菜進鍋遇上熱油所發出的呲啦聲。
凌源想去打下手的,可被竹健慧言拒了。
說:“姐的廚藝,只有姐才能做到,也獨有姐能證明!”
無奈凌源只好在客廳等著了。
其實凌源想打下手的另一個目的是怕竹健慧她會在食物里面下什么東西,他對竹健慧的防備仍沒放下。
久等片刻,竹健慧吆喝凌源過來端盤子,在進廚房的片刻,凌源快速掃了一遍廚房的所有的東西。
在出來的這段路程,凌源閉上眼睛,腦海應照著想法浮現出三幅畫面,即一幅是先前的廚房、一幅是現在的廚房,還有另一幅是客廳到廚房的路。
借著這三幅畫面凌源不著聲息的分析著第一、二幅畫面,時間定格的畫面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顯現出來:
遞交給凌源的菜盤、擺在一旁的其他菜肴、觸手可及的變動調料、散亂的廚具、正在鼓動的抽油煙機、沒有關上門的冰箱里可以看見的瓜果蔬菜、竹健慧身上的紅色圍裙……
兩幅畫面的不同被凌源一點點摘出。
至于第三幅則是為了能夠讓凌源在閉上眼睛且分析畫面的期間安全的抵達客廳餐桌上。
經過對廚房里所有事物的再三排查后凌源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
“沒有可疑的地方,但還得謹慎些。”
竹健慧端著最后的一道菜從廚房走了出來,放到凌源面前說道:“快嘗嘗,看看好吃不好吃,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凌源感覺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就是不好吃了也不能說難吃,得說不符合口味。
一時間凌源無言,但手上的筷子也沒有動下去,片刻也不知道哪里想出來的詞,開口道:
“慧姐,你先動筷,餐桌禮儀、餐桌禮儀。”
“你小子,放心姐做的不難吃的。”說完便用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嘴里。
“嗯!不錯,口感正好!”
見竹健慧動筷吃了下去沒事后,凌源才開始動筷,只不過吃的只是竹健慧夾過的。
一口下去:“真不錯!”當嫩肉進口的時候,其香味和潤滑流露出來,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再品嘗一口后,凌源就對這道菜有了想法,雖然不是難吃,但如果再加點糖的話,凌源相信這道菜會更好吃。
至于凌源為什么這么想,他也不知道,只是感覺罷了。
見凌源夸贊后,竹健慧臉上的笑容也開始逐漸平和起來,沒有那般的肆意和張揚,就好像其他任何時候的笑是假裝,而此刻的笑才是發自內心的。
竹健慧也正常的吃了起來,跟凌源聊著、吃著、笑著,只不過竹健慧沒發現,凌源所吃的菜都是在竹健慧夾過后才開始吃的。
“看你對校園生活挺感興趣的,不應該啊,你這般年紀不都應該特別不愿意呆在學校嗎?”
聊著聊著,凌源就對竹健慧的校園生活好奇了起來,便一個一個問題的問著,問的竹健慧都開始懷疑凌源沒上過學了。
回過神的凌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明明自己的記憶還沒恢復,可為什么對校園的生活會這么渴望呢?
“要不你去上學吧!”
“可以嗎?慧姐,我……要不還是算了。”凌源覺得目前還是先以恢復記憶為主,再思考別的什么事情。
竹健慧看出凌源的顧慮,同時也明白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開口道:
“正好,我認識一個朋友,他爸爸是一所中學校校長,以我跟他的關系,他肯定會幫我這個忙的。”
竹健慧態度刻然,并沒有給凌源拒絕的機會。
“謝謝慧姐。”
“嗯,好了,這是新的洗漱用品……”竹健慧看了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學校了,你今天剛出院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明天再過來看你。”
“……至于上學,明天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的,謝謝慧姐!”
在凌源的目送手揮下,竹健慧再次開著她的紅色轎車揚長而去。
至此,今天一天結束,也是凌源醒來記憶所全部記住的第一天。
洗完漱,凌源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里開始觀摩記憶。
記憶的斷層所產生的那種落空感依然存在,且依舊強烈,其營生的尋找記憶的欲望也無比強烈,但都被凌源克制住了。
迫于當下無法可做、無跡可尋,也只好就這樣順其自然。
記憶逐漸浮現,從推門而進的女護士李沫,再到救他到醫院的竹健慧,再到離開那座醫院……
畫面定格到這里,此刻的畫面里有兩個背影,一個氣質沉重的女士和一個傷心的女學生。
倒退畫面,畫面來到還未出醫院大門,站在醫院大堂的那一刻,可惜那時的目光并沒有在門口那里,而是在正巧拿東西趕回來的竹健慧身上。
畫面前進、再前進,依舊沒有,直至四人兩兩擦肩而過時凌源再次暫停了畫面,這次有了兩人的畫面,但只有那位女士的側顏。
女士的側顏很好看,但卻透露著疲憊之意,眼袋也有著若隱若現的黑眼圈。
觀至此,凌源并沒有對這位女士產生任何記憶,也沒有什么感覺,但之后她們的背影卻給凌源烙下深深的熟悉之感。
“她們背影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尤其是那個女學生。會不會我也認識像她們這樣的一對母女呢?”
記憶再次前進,到竹健慧帶著自己去理發店修剪長發,鬧的托尼師父接連感嘆這么漂亮柔順的頭發為什么一定要剪短啊。
可隨即在得知凌源是個男孩子后,托尼老師接連道歉。
畫面再前進,到竹健慧給自己準備房屋、做飯、答應自己上學、洗漱用品后的每一句謝謝,又想起在做飯時對竹健慧所產生的疑心。
“慧姐,你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啊?又為什么甘愿為我做這么多?”
凌源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明亮的小夜燈將天花板照的通亮,但其四角仍有陰暗的地方。
凌源看向暗處:“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會將一些事隱于暗處,但這些并不影響那足以照亮陰暗的光,即便是不會照亮每個角落。”
“謝謝你,慧姐。”
竹健慧對凌源好,他不會忘記。如果哪天需要凌源去做什么的話,那么他肯定會傾盡全力。
北上廣市北部的一座平房外,一位知性的女性接過小女生的東西問道:
“想拿的東西都拿了嗎娜娜?生活用品什么的可以不拿,到家里有新的。”
權月娜站在院門口,向里望著這座平房里的點點滴滴,最終目光落至院中一棵挺立的紅棗樹,那是小時候自己想吃吵著讓哥哥栽種的,樹苗是從楊奶奶家求的,如今七八年已過,曾經的小樹苗已經變成大樹,小孩已經變成少女,可栽培、養育的那個人卻已經離開。
被保護在大樹下的花朵會經歷風雨,但不會過度摧殘,如今花朵依然綻放,大樹離開,花開可在陽光下肆意散發其艷麗和花香,大樹的離開又何嘗不是讓其接受更燦爛的陽光呢。
既然確定在醫院門口所錯過的人是凌源,那為什么不和權月娜相認,又為什么不回來找權月娜?
其結果可想而知,但這個結果權月娜不想去想,老板娘也不愿去提,兩人都默契的規避這個事實,以給予并保留印象中那個哥哥和懂事的少年。
最后看了一眼停靠在墻上的自行車,這是凌源最后所留下的物品,同樣的也是權月娜心底最后的一點希望了。
垂下頭,拉起院門上的把手,緩緩將其關閉,在門就要關上的最后一刻,權月娜還是停住了。
她知道關上這扇門后,自己可能再也和那個男人沒有了關系,她知道這關的不僅僅是這扇簡單的房門,而是這長達十年的感情和愛意。
似乎做下某種決定,權月娜最終將院門關上,抬起頭,將這把鎖,牢牢地鎖上!
站在門前,看著這座生己養己的房宅,腦海里浮現了奶奶的臉龐,老人的臉依舊是那么的溫順、祥和,即便已是滿臉褶皺,可在權月娜的印象中,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臉龐。
老人離去,凌源歸來。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總不會有人一直幸福著,也總不會有人一直孤獨著。
如今她已然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小女孩,今后的路也總有一天得靠自己走,只不過現在提前罷了。
“好了,姑姑,我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