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邂逅雨水順著咖啡館的玻璃窗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霓虹閃爍的世界。
林小雨站在吧臺后，機械地擦拭著咖啡杯，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角落里那架老舊的三角鋼琴。那是"藍調"咖啡館的鎮店之寶，
雖然琴鍵有些泛黃，音準也偶爾會跑偏，但在她眼里，它比任何奢侈品都珍貴。"小雨，
五號桌的美式。"店長阿杰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好的。"她放下手中的杯子，
轉身去準備咖啡。她的動作嫻熟而優雅，即使是在做這樣簡單的工作，
也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韻律感。咖啡館的門被推開，帶進一陣潮濕的風。林小雨抬頭，
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
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他環顧四周，
目光在掃過那架鋼琴時微微停頓，然后選擇了靠近鋼琴的一個位置坐下。"歡迎光臨藍調，
請問需要點什么？"林小雨拿著菜單走過去，聲音輕柔得像她名字里的雨。男人抬頭，
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直視著她。那一刻，林小雨莫名感到一陣心悸。"黑咖啡，不加糖。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好的，請稍等。"她轉身離開，
卻感覺那道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回到吧臺，林小雨熟練地研磨咖啡豆。阿杰湊過來，
壓低聲音："哇，極品啊，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你說他會不會是什么大公司的CEO？
""別八卦了，快去送你的外賣。"林小雨笑著推了他一把，卻忍不住又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他正低頭看手機，側臉線條堅毅而優雅，在咖啡館昏黃的燈光下像一幅古典油畫。
咖啡很快準備好了。林小雨端著托盤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放在男人面前。"您的黑咖啡，
請慢用。""謝謝。"男人微微頷首，然后突然問道："那架鋼琴，有人彈嗎？
"林小雨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角落里的鋼琴。"偶爾會有客人彈，
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閑置的。"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么。林小雨回到工作崗位，
卻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看向那個方向。他喝咖啡的姿勢很特別，不是隨意地啜飲，
而是先聞香氣，再小口品嘗，仿佛在鑒賞什么珍貴的藝術品。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咖啡館里的客人漸漸少了。林小雨看了看表，還有半小時就打烊了。這時，
她聽見一陣騷動——那個西裝男人站了起來，走向鋼琴。"請問，
"他對正在收拾桌子的店長說，"我可以彈一會兒嗎？"阿杰顯然被這個請求驚到了，
他看了看林小雨，后者輕輕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不影響其他客人。"男人優雅地坐下，
修長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片刻，然后落下。第一個音符響起時，
林小雨就屏住了呼吸——那是德彪西的《月光》，一首她最愛的曲子。
他的演奏技巧稱不上完美，有些段落甚至略顯生澀，但那種情感的表達卻直擊心靈。
林小雨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仿佛看見月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時，她才發現自己眼眶濕潤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咖啡館里剩下的幾個客人都被這意外的演奏打動。男人站起身，微微鞠躬，
然后看向林小雨的方向，眼中帶著詢問。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林小雨走向鋼琴。
"您彈得很美。"她真誠地說。"謝謝，不過我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他笑了笑，
那笑容讓他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我小時候學過幾年，
后來因為家族...因為一些原因放棄了。今天突然很想再試試。
"林小雨的手指輕輕撫過琴鍵。"德彪西很難的，您能彈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你呢？
"他突然問，"你會彈嗎？"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林小雨心中緊鎖的門。
她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能為我彈一首嗎？"他的請求如此直接，
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真誠。林小雨深吸一口氣，在琴凳上坐下。
她的手指在琴鍵上方懸停片刻，然后如蝴蝶般輕盈落下。她選擇了肖邦的《夜曲》，
一首充滿憂郁與希望的作品。音樂從她指尖流淌而出，像一條蜿蜒的小溪，時而湍急，
時而平緩。她完全沉浸在演奏中，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甚至忘記了那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這是她三個月來第一次碰鋼琴——自從離開音樂學院后，
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彈了。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林小雨才如夢初醒。她抬起頭，
發現男人正凝視著她，眼中閃爍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太美了，"他輕聲說，
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從沒聽過這樣的演奏。"林小雨感到臉頰發燙。"謝謝，
我...我是音樂學院的學生，鋼琴系。""學生？"他微微皺眉，"那為什么在這里工作？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進林小雨的心。她勉強笑了笑："生活所迫吧。
音樂這條路...不好走。"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后突然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顧遠，顧氏集團副總裁。
下周我們公司有個重要的晚宴，需要一位鋼琴師。如果你有興趣..."林小雨接過名片，
上面燙金的字體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顧氏集團，這座城市最大的地產開發商，她當然聽說過。
"我...我不確定自己夠資格...""相信我，"顧遠的聲音堅定而溫和，
"你比任何我聽過的高價聘請的鋼琴師都要出色。考慮一下？報酬會很豐厚。"就在這時，
咖啡館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看到顧遠后眼睛一亮："顧遠！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這兒？張叔叔他們都在等你呢！"顧遠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抱歉，我馬上來。"他對女孩說，然后轉向林小雨，"考慮一下我的邀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快步走向門口，但又突然轉身，"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林小雨。
"她輕聲回答。"林小雨，"他重復了一遍，仿佛在品味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然后他就離開了，留下林小雨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那張燙金名片，
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哇哦，"阿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顧氏集團的太子爺啊！
小雨，你要走運了！"林小雨搖搖頭，小心地把名片放進圍裙口袋。"只是工作而已。
"她說著，卻無法解釋為什么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打烊后，林小雨撐著傘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像一首無字的歌。她想起顧遠彈琴時專注的側臉，
想起他聽她演奏時眼中的光芒，想起他說"很適合你"時微微上揚的嘴角。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林小姐，我是顧遠。抱歉突然聯系，
但我必須告訴你，你的演奏讓我想起了為什么曾經那么熱愛音樂。期待你的回復。」
林小雨站在雨中，讀著這條短信，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心中悄然發芽。
她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新的開始，但她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回到家，
簡陋的出租屋里，那臺陪伴她多年的電子鋼琴靜靜地立在角落。林小雨走過去，掀開琴蓋，
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這一次，她彈的不是肖邦，不是德彪西，而是一段全新的旋律，
一段剛剛在她心中誕生的旋律。窗外，雨停了，一輪彎月悄悄爬上天際。
第二章 鋼琴情緣林小雨站在顧氏大廈的玻璃幕墻前，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邊。
她今天穿了一條簡單的黑色連衣裙，頭發挽成一個低髻，只在耳畔垂下兩縷微卷的發絲。
這是她最正式的一身衣服，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演出服"。"林小姐？
"一個穿著制服的接待員向她走來，"顧總已經在宴會廳等您了，請跟我來。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林小雨的心跳隨著樓層數字的跳動而加速。她昨晚幾乎沒睡，
一直在練習顧遠可能喜歡的曲目。那張燙金名片被她摩挲得邊角都有些卷曲，
而那條短信她讀了不下二十遍。宴會廳的門被推開，金色的燈光如瀑布般傾瀉而出。
林小雨瞇了瞇眼，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明亮。
然后她看見了站在遠處的顧遠——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正在和幾位年長的男士交談，
表情嚴肅而專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顧遠突然轉頭，視線穿過整個大廳與她相遇。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向同伴致歉，大步向她走來。"你來了。"他在她面前站定，
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愉悅，"我擔心你不會來。"林小雨抿了抿嘴唇："我答應過的。
"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三角鋼琴，"現在開始嗎？"顧遠搖搖頭："先吃點東西。
晚宴還沒正式開始，你演奏的時間在后面。"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來吧，
我帶你認識幾個人。"林小雨猶豫了一下："我只是來彈琴的...""不，
"顧遠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你是我今晚最重要的客人。"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
帶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林小雨感到一陣微妙的戰栗從脊背竄上來，
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氣來平復心跳。接下來的半小時像一場夢。顧遠帶著她在賓客間穿梭，
向每個人介紹她是"杰出的青年鋼琴家"。
沒有人問為什么一個"杰出鋼琴家"會在這種商業晚宴上演奏，他們只是禮貌地微笑，
偶爾投來好奇的目光。"緊張嗎？"當他們暫時獨處時，顧遠遞給她一杯檸檬水。
林小雨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縮回。"有點。
我從來沒在這么正式的場合演奏過。""你會驚艷全場的。
"顧遠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突然伸手輕輕握住，"你的手很冷。
"林小雨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完全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那一刻，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顧遠！"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顧遠迅速松開手，轉身面對走過來的中年男人。"父親。"他的聲音立刻變得正式起來。
林小雨打量著這位顧氏集團的掌舵人——顧志明。他和顧遠有相似的五官，但線條更加冷硬，
眼神銳利如鷹。"這位是？"顧志明的目光落在林小雨身上，帶著審視。"林小雨，
今晚的鋼琴師。"顧遠介紹道，"她是我聽過的最有天賦的年輕鋼琴家。
"顧志明微微挑眉："音樂學院的學生？""是的，顧先生。"林小雨挺直了背脊，
"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嗯。"顧志明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轉向兒子，
"張董事帶著他女兒來了，你應該去打個招呼。那女孩剛從英國留學回來，金融碩士。
"顧遠的表情變得僵硬："父親，我說過我不喜歡這種安排。""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顧志明壓低聲音，但林小雨還是聽清了每一個字，"是責任。你遲早要接手公司，
需要一個能在事業上幫助你的伴侶，而不是..."他的目光掃過林小雨，"一個彈鋼琴的。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林小雨頭上。她看見顧遠的下頜線繃緊了，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
只是對父親點了點頭："我去去就回。"然后轉向林小雨，眼中帶著歉意，"該你表演了。
"林小雨機械地走向鋼琴，耳邊嗡嗡作響。
顧志明的話像刀子一樣刻在她心上："一個彈鋼琴的"。
仿佛她的夢想、她的才華、她為之付出的一切，都只是輕飄飄的幾個字，毫無價值。
手指落在琴鍵上的那一刻，所有的雜念都消失了。她選擇了李斯特的《愛之夢》，
一首充滿激情與柔情的作品。音樂從她指尖流淌而出，像一條奔騰的河流，
沖刷著所有的屈辱與不安。演奏結束時，掌聲雷動。林小雨抬頭，看見顧遠站在人群最前方，
眼中閃爍著令她心跳加速的光芒。但緊接著，
她注意到他身邊站著一位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年輕女孩——想必就是那位"金融碩士"。
女孩挽著顧遠的手臂，正湊在他耳邊說著什么。林小雨迅速移開視線，起身鞠躬。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把自己完全沉浸在演奏中，一首接一首，不敢停下來，不敢思考。
晚宴接近尾聲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賓客們陸續離開，林小雨收拾好琴譜，
準備悄悄離去。"我送你。"顧遠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一把黑色長柄傘。
"不用了，"林小雨勉強笑了笑，"你還有客人要招待。""林小雨，"他叫她的全名，
聲音低沉而堅定，"那是我父親安排的相親，不是我想要的。"雨聲淹沒了她的心跳。
林小雨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眼中滿是真誠的歉意。"為什么是我？
"她終于問出了這個困擾她多日的問題，
"為什么邀請一個素不相識的咖啡館服務員來這么重要的場合？"顧遠沉默了片刻，
然后說："因為那天在咖啡館，你彈琴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我還相信音樂能改變世界。"他苦笑了一下，"后來我父親讓我明白，
世界上比音樂重要的事情太多了。"雨越下越大，敲打著玻璃幕墻，
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門。"我送你回家。"顧遠再次說道，這次不容拒絕。
他的車是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內飾散發著淡淡的皮革香氣。車內空間狹小而私密，
林小雨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雨水的古龍水味道。"地址？"他問。
林小雨報出了自己租住的老舊小區名字，
然后尷尬地補充："可能不太好找..."顧遠輸入導航，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輕視。
車子駛入雨夜，沉默在車內蔓延。雨刷有節奏地擺動，像某種無聲的節拍器。"我父親的話，
你別放在心上。"顧遠突然開口，"他對藝術一向...缺乏欣賞。
"林小雨望著窗外模糊的燈光："他說的是事實。音樂不能當飯吃，
至少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這樣。""但它能喂養靈魂。"顧遠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下。雨水在擋風玻璃上匯成小溪，折射著路燈光芒，像流動的液態黃金。
顧遠轉頭看她，目光灼熱得幾乎要將她灼傷。"下周六我家有個私人聚會，"他說，
"沒有我父親，只有幾個朋友。你愿意來演奏嗎？報酬雙倍。"林小雨想說"不"，
想說"我們不該再見面了"，但當他這樣看著她時，所有的理智都化為烏有。"好。
"她聽見自己說。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林小雨住的小區很快就到了，
比她希望的快得多。"到了。"顧遠停下車，卻沒有解鎖車門。
雨水拍打車頂的聲音像某種催促。"謝謝你的..."林小雨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顧遠突然傾身過來，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咖啡和雨水的味道。時間仿佛靜止了。
林小雨屏住呼吸，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放大，睫毛投下的陰影，下巴上若隱若現的胡茬，
還有那雙專注得可怕的眼睛...就在他們的唇即將相觸的瞬間，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魔咒。顧遠猛地后退，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表情變得復雜。
"抱歉，我必須接這個。"他說著按下接聽鍵，"父親..."林小雨迅速解開安全帶，
在他結束通話前就沖進了雨中。她沒有回頭，即使聽見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雨水混合著溫熱的淚水滑下臉頰，她跑得那么快，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她。回到家，
林小雨甩掉濕透的鞋子，跌坐在電子鋼琴前。她的手指重重地落在琴鍵上，
彈出一串不和諧的音符。那個幾乎發生的吻，顧志明輕蔑的眼神，
那個金融碩士挽著顧遠的手臂的畫面——所有這些碎片在她腦海中旋轉，
像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她彈得越來越用力，直到手指發痛，直到樓下的鄰居敲天花板抗議。
最后，她筋疲力盡地趴在琴鍵上，發出一聲悶響。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是顧遠的短信：「對不起。周六的邀請依然有效，如果你愿意來。我家有一臺施坦威，
你會喜歡它的聲音。」林小雨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回復：「把地址發給我。」
發完這條消息，她把手機扔到床上，走進狹小的浴室。熱水從花灑中噴涌而出，
沖刷著她的身體，卻洗不掉腦海中顧遠靠近時的那一幕。她閉上眼睛，
任由水流帶走臉上的淚痕。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對一個永遠不可能屬于她的世界產生渴望。
但就像飛蛾撲火，她無法抗拒那光芒的誘惑，即使知道最終會被灼傷。周六很快到來。
林小雨站在顧遠家的別墅門前，心跳如擂鼓。這是一棟位于城郊的現代風格豪宅，
隱藏在茂密的樹叢中，低調而奢華。門開了，顧遠站在那里，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比在公司時隨意許多。"你來了。
"他微笑著側身讓她進入。室內裝修簡約而精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雨后的花園，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梔子花香。"其他人呢？"林小雨問道，注意到屋子里異常安靜。
"臨時取消了。"顧遠輕描淡寫地說，領著她走向客廳一角，"來，看看這個。
"那里擺放著一臺閃亮的施坦威三角鋼琴，黑色的漆面如鏡子般光滑，映出林小雨驚訝的臉。
"這是...""我十八歲生日時買的，"顧遠撫摸著琴蓋，
"那時候我還相信自己能成為一名鋼琴家。"他打開琴蓋，"彈點什么？"林小雨坐下來，
手指輕輕滑過琴鍵。完美的觸感，完美的音色，這是每個鋼琴師夢寐以求的樂器。
她彈起了肖邦的《雨滴前奏曲》，音符如珍珠般滾落，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
顧遠坐在她身旁的琴凳上，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的須后水味道。
當曲子進行到最憂傷的段落時，他突然加入，右手在高音區彈奏和聲。他們的手臂輕輕相碰，
像兩棵在風中搖擺的樹，枝葉交織。音樂結束時，兩人都沒有動。
林小雨能感覺到顧遠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溫熱而急促。"林小雨，"他低聲喚她的名字，
聲音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脆弱，"如果我告訴你，下周父親安排我和張董事的女兒訂婚，
你會說什么？"第三章 音樂重生林小雨盯著郵箱里的那封郵件，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微微發抖。學院教務處的正式通知：因拖欠學費，她的獎學金資格被取消，
如48小時內無法補繳本學期費用，將面臨退學處理。雨水敲打著咖啡館的玻璃窗，
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她現在模糊的視線。三個月前，
她還能勉強靠打工和獎學金維持學業，但自從房東突然漲租后，一切就開始崩塌。"小雨，
你的三號桌拿鐵好了。"店長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馬上來。"她迅速抹了抹眼角，
端起托盤。三號桌坐著一對情侶，女孩正興奮地展示手指上的鉆戒，男孩寵溺地看著她。
林小雨放下咖啡，職業性地微笑，心里卻像被針刺了一下。顧遠說要訂婚了。
那句話像一塊石頭，壓在她胸口整整一周。她本不該再去想他，
不該再去那個有施坦威鋼琴的別墅，可每當她閉上眼睛，
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完美琴鍵的觸感，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
下班時雨下得更大了。林小雨撐開那把已經有點變形的傘，走進雨中。
她應該直接回那個潮濕的地下室，煮一碗最便宜的泡面，
然后想辦法湊學費——可她雙腿卻不聽使喚地走向了音樂學院。夜晚的學院幾乎空無一人。
林小雨輕車熟路地溜進三樓的練習室——這是她作為優等生的小特權，
擁有夜間使用琴房的資格。或許再過兩天，這個特權也會消失。
她坐在那臺老舊的立式鋼琴前，手指懸在琴鍵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突然，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底竄上來，她猛地按下琴鍵，發出一聲刺耳的不和諧音。
"這不像你的風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小雨驚得差點從琴凳上摔下來。
顧遠站在那里，西裝外套被雨水打濕了肩膀，手里拿著一把滴水的黑傘。
"你...你怎么在這里？"她的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嘶啞。顧遠走進琴房，隨手關上門。
"我去了咖啡館，阿杰說你請假了。"他的目光掃過她紅腫的眼睛，"發生什么事了？
"林小雨別過臉去。"沒什么，只是...練琴遇到瓶頸。
"這個拙劣的謊言連她自己都不信。顧遠沒有拆穿她。他放下傘，走到鋼琴旁，
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我本來打算明天給你，
但既然遇到了..."林小雨疑惑地接過那張紙，展開一看，是一張支票。
上面的數字讓她倒吸一口冷氣——足夠支付她兩年的學費。"我不能要這個。
"她像被燙到一樣把支票塞回去。顧遠沒有接。"為什么？你需要錢，我有錢。這很簡單。
""這不簡單！"林小雨猛地站起來，琴凳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是你包養的情人，也不是你對抗父親的工具！"顧遠的眼神暗了下來。
"我從來沒這么想過。""那你是怎么想的？"林小雨的聲音在顫抖，
"一邊準備和門當戶對的千金訂婚，一邊給一個窮學生塞錢？"雨聲填滿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顧遠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他突然抓住林小雨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看著我，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如果我告訴你，我拒絕了那場訂婚，如果我告訴你，
我和父親大吵一架，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周我發了瘋一樣找你——你會相信嗎？
"林小雨的呼吸停滯了。顧遠的眼睛在昏暗的琴房燈光下像兩團燃燒的炭火，
灼熱得幾乎要將她融化。"為什么？"她輕聲問。顧遠松開她的手腕，轉向鋼琴。
他的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
彈奏起一段簡單而憂傷的旋律——是她在咖啡館第一次為他彈奏的肖邦《夜曲》的片段。
"因為這首曲子，"他說，"因為你在雨中奔跑的背影，
因為你在彈琴時眼里的光...因為這一周我試圖像父親希望的那樣生活，
卻發現沒有音樂——沒有你——的世界灰暗得令人窒息。"林小雨感到雙腿發軟。
她扶住鋼琴，才沒有跌坐在地上。顧遠繼續彈奏著，那熟悉的旋律在狹小的琴房里回蕩，
與窗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不知何時，她坐到了他身邊，手指自動找到了和聲部分。
他們就這樣在雨聲中四手聯彈，像兩個迷失在暴風雨中的旅人，
通過音樂傳遞著無法言說的情感。曲子結束時，顧遠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我了解你的驕傲，
"他輕聲說，"這不是施舍，是投資。我相信你的才華，就像相信音樂對我的意義。
"一滴淚水從林小雨臉頰滑落。顧遠用拇指輕輕擦去，然后，
像是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驅使，他俯身吻去了那滴淚痕。這個吻像是一個開關，
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情感。林小雨仰起臉，他們的唇終于相觸，溫柔而試探，然后逐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