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攝政王府的沉香閣里蒸著白露茶霧。沈曦月跪坐在青玉案前,
指尖摩挲著袖中那枚染血的賬本,看著屏風后那道身影將朱筆懸在奏折上方,遲遲未落。
"王爺既允我入府,總該賞盞茶喝。"玉色裙裾掃過黑檀木地板,她徑自掀開鮫綃紗簾。
謝珩握著筆桿的手背青筋微突,月光透過琉璃瓦在他眉骨投下陰翳,
猩紅蟒袍下暗金云紋隨著呼吸起伏,像蟄伏的獸。"沈家嫡女深夜叩門,
倒不怕本王治你父女個攀附之罪。"他蘸了蘸朱砂,在彈劾沈侯爵的折子上畫了個圈。
沈曦月將燙金冊子推過桌案,十指蔻丹在燭火下泛著血光:"戶部貪墨的三萬石軍糧,
換王爺一紙婚書,可值當?"燭芯突然爆出火星,她嗅到空氣里多了一絲甜膩。
謝珩的蟒紋皂靴碾過她散落的裙帶,玄鐵扳指扣住她后頸時,她才發現熏籠里添了合歡香。
"這般下作手段,倒像是你父親的手筆。"他指尖劃過她鎖骨,帶起一串戰栗,
"可惜本王不愛任人擺布。"沈曦月反手拔下金簪刺入掌心,
血腥氣沖散滿室旖旎:"王爺若想要軍糧流向的證據..."她染血的指尖撫上他喉結,
"便該知道,我沈曦月從不是任人采擷的嬌花。"謝珩突然低笑出聲,
舌尖卷走她腕間血珠:"有意思。"他扯開她腰間玉帶,
卻將染血的簪尖對準自己心口:"明日便叫御史臺瞧瞧,沈家嫡女行刺當朝攝政王。
"沈曦月突然勾住他脖頸,咬破他下唇:"何不說攝政王強占侯府嫡女?
"她貼著他耳垂輕笑:"我母親陪嫁的十二座鐵礦,王爺當真不想要?"窗外驚雷劈開春夜,
謝珩的瞳孔在閃電中縮成一線。他掐著她腰肢按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上,
朱砂混著血水染透明黃綢面。沈曦月盯著他鎖骨處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忽然想起三日前,
姨娘們將母親陪嫁鋪子的地契扔進炭盆時,庶妹那句"商賈之女也配掌家"。"謝衍。
"她第一次喚他名諱,指尖探入他散開的衣襟,"我要你明日當著滿朝文武,求娶我!
”謝珩的手指驟然收緊,金絲楠木案幾在江浸月腰后硌出青紫。
他俯身咬住她耳垂綴著的東珠,
喉間震出悶笑:"鐵礦?你當本王是那些眼皮子淺的貪官?"指節碾過她腰窩時,
暗格里突然彈出玄鐵鎖鏈,將那雙染血的手腕扣在雕龍柱上。沈曦月仰頸嗤笑,
金絲牡丹抹胸在掙扎間滑落半寸:"王爺怕了?"她故意將玉腿纏上他腰間玉帶鉤,
"還是說..."尾音化作喘息,
因著他突然咬住她頸間懸著的鎏金鑰匙--那正是江家密庫的憑證。窗外雨幕傾瀉,
謝珩的蟒袍浸了水汽愈發沉重。他握著她的腳踝將人拽到案邊,
朱砂筆尖順著脊線描摹:"十二座鐵礦的輿圖,換你父親項上人頭如何?"筆鋒陡轉,
竟在她后腰繪出前朝龍脈走向。她趁勢咬住他喉結,玉足勾起案上酒盞:"豈敢。
"琥珀光傾灑在兩人交纏的發間,"不過是想著..."指尖突然探入他后頸衣領,
在火焰胎記上重重一按:"若這龍紋胎記被宗正寺瞧見..."話未說完便被堵住唇舌,
謝珩掐著她下巴灌入辛辣酒液:"找死。"玄鐵扳指擦過她腿根,
卻在觸及某處時觸到細微凸起-一那竟是烙著謝氏族徽的金箔,藏在女子最隱秘處。
"好你個沈曦月。"他怒極反笑,扯斷她腰間十二孔玉璜,"三年前往本王榻上塞美人時,
便存了這般齷齪心思?"沈曦月倏然翻身,銀牙扯開他腰間蟠螭玉扣:"我要的可不是交易。
"染血的指甲劃過他胸腹舊傷,那是三年前北疆戰場上她親手埋下的暗樁所留,"謝懷瑾,
你當真認不出三年前雁門關外替你擋箭的馬奴?"燭火忽明忽暗,謝珩瞳孔縮成獸類的豎線。
他猛地撕開她鵝黃心衣,卻在看見鎖骨下方新月狀疤痕時頓住--那夜亂軍之中,
少女替他挨的狼牙箭正釘在此處。" 原來那日..."他忽然將人抱起壓在琉璃屏風上,
鎏金燭臺被打翻在地,"沈曦月,你從那時就在算計本王?"沈曦月忽然屈膝頂住他心口,
染血的賬冊拍在他赤紅面容:"齷齪?"她扯開破碎裙裾,露出大腿內側朱砂繪就的礦脈圖,
"王爺當年為奪兵權,將生母棺槨藏在云州鐵礦時,可曾想過.…."驚雷炸響,
謝珩突然暴起將她按在滿地奏折上。明黃綢緞浸了血酒,
映得她后背龍紋刺青愈發清晰--竟是前朝皇室獨有的雙頭蛟。"你果然知道。
"他咬破她肩頭,鐵銹味在唇齒蔓延,"沈曦月,
你可知曉見龍紋者.….""當誅九族?"她反手扯落他發冠,烏發如瀑掃過龍紋,
可若這九族里..."染血的指尖點在他心口:"包括攝政王殿下呢?"暴雨沖刷著琉璃瓦,
沉香閣地龍燒得噼啪作響。謝珩忽然輕笑,扯過蟒袍蓋住兩人身軀:"明日大婚。
"他含著她的耳珠呢喃:"王妃可要好生看著,
本王是如何.."手掌覆上她頸間脈動:"吞了你們沈家這尾毒蛟。
"沈曦月望著梁間垂落的玄鐵鏈,在劇痛襲來的瞬間彎起眉眼。紗帳外,
染血的軍糧賬冊浸泡在酒里,漸漸顯露出塞外布防圖--這才是她真正的陪嫁。
暴雨在卯時初歇,攝政王府的朱漆大門卻浸在血泊里。沈曦月赤足踩過門檻時,
繡金嫁衣下擺正掃過門房青紫的臉--那老仆今晨被人發現溺斃在荷花缸,
手里還攥著半塊江家暗衛的魚符。"吉時到--"禮官顫聲高唱,她腰間禁步撞碎滿地晨光。
謝珩的玄鐵扳指扣住她腕骨,將人拽上九階玉臺時,她瞥見太廟方向騰起的黑煙。
那是存放謝氏宗譜的千秋閣。"王妃笑什么?"謝珩的蟒袍廣袖籠住她后背,
指尖卻抵住她脊椎第三節凸起--昨夜云雨時,他發現那里藏著枚毒針。
沈曦月將合巹酒喂到他唇邊,鳳冠垂珠掃過他手背龍紋:"笑王爺昨夜折了十二影衛,
竟是為燒幾卷破紙。"琥珀酒液倒映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她突然翻身跨坐他腰間,
"不如猜猜,我往禮部送去的婚書副本...用的是哪種火漆?"話音未落,
羽林衛的鐵蹄已踏碎長街紅綢。謝珩捏碎翡翠杯,瓷片嵌入她膝頭瞬間,
她拔下銜珠鳳釵刺入他肩井穴。鮮血浸透三層吉服,落在漢白玉階上竟凝成詭異的青黑色。
"沈曦月!"謝珩扼住她咽喉撞上鎏金柱,婚宴賓客的驚叫中,
她看見他鎖骨處的龍紋胎記滲出金粉--果然如母親手札所載,
謝氏皇族秘藥會在動情時顯現。"王爺可知..."她喘息著扯開霞帔,
露出心口朱砂繪就的山河脈絡,
"你生母棺槨里根本沒有尸骨..."染血的指尖劃過他暴起青筋,
"二十年前云州鐵礦坍塌時,
三百工匠陪葬的...可是位懷著龍胎的苗疆圣女?"太極殿方向突然傳來鐘鳴,
謝珩瞳孔泛起妖異的金。他徒手捏斷玄鐵鎖鏈,卻在她跌落祭壇時本能地伸手去接。
沈曦月趁機咬破舌尖,將蠱血渡入他唇齒--三年前雁門關那支狼牙箭上,
淬的正是苗疆情蠱。"謝懷瑾。"她撫上他漫起金紋的眼尾,
"現在你我才是真正的...同命鴛鴦。"禮炮轟鳴中,西北天際炸開血色煙花。
那是她安插在戶部的暗樁發出的信號--十二座鐵礦的輿圖,此刻正隨著婚宴的合歡果,
送往北疆叛軍手中。鎏金柱的裂痕蛛網般蔓延,謝珩指節擦過唇邊蠱血,忽然低笑出聲。
他染金的瞳孔倒映著沈曦月頸間滲血的齒痕:"同命蠱需以心頭血為引,
王妃不妨猜猜..."蟒袍下暗器機括輕響,三枚透骨釘擦著她耳畔沒入柱中,
"昨夜本王為何要留那碗合衾酒?"殿外忽傳來金鐵交鳴聲,
原本撲向祭壇的羽林衛突然調轉刀鋒。沈曦月瞳孔驟縮--那些鎧甲下翻飛的靛藍里衣,
分明是謝家私兵假扮。她腕間銀鐲突然發燙,鏤空處滲出猩紅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