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遇孤影陽光透過禮堂高大的玻璃窗灑進來,在講臺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站在話筒前,手里握著演講稿,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禮堂。“作為高三學生代表,我想說,
這最后一年不僅是沖刺,更是我們青春最燦爛的綻放…”臺下坐滿了穿著整齊校服的同學,
大多數人都抬頭看著我,時不時報以掌聲。我的目光掃過人群,
忽然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停住了——那里坐著一個男生,頭低垂著,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
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他叫許沉,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每次月考成績單上,
他的名字總是穩穩地掛在最后一位。演講結束后,班主任王老師叫住了我。“溫暖,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她推了推眼鏡,“學校安排優秀生幫扶后進生,
我想讓你和許沉結對子。”我下意識想拒絕,卻想起那個在角落里低著頭的孤獨身影。
“他...為什么成績這么差?”“家庭原因吧。”王老師嘆了口氣,“那孩子其實很聰明,
只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第二天早自習,我拿著筆記本走到許沉桌前。
他正趴在桌上睡覺,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淤青。“許沉同學?”我輕聲喚道。
他猛地抬頭,眼神警惕如受驚的動物。近距離看,他的五官其實很精致,
只是被過長的劉海和陰郁的表情掩蓋了。“我是溫暖,王老師讓我...”我話沒說完,
他就別過臉去。“不需要。”聲音冷得像冰。但我溫暖從不輕易放棄。接下來的幾天,
我堅持把整理好的筆記塞進他的課桌,在他趴在桌上時放一瓶牛奶在旁邊。他從不道謝,
但牛奶總是會喝完。周五放學后,我抱著一摞復習資料跟在許沉身后。
“老師說讓我送你回家,順便看看你的學習環境。”他猛地轉身,眼神凌厲。“別多管閑事。
”“這不是閑事,這是我的責任。”我固執地跟上去。許沉家住在一棟破舊的老樓里,
樓道里彌漫著霉味和酒氣。剛走到三樓,就聽到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和男人的怒吼。
許沉臉色驟變,推著我往樓下走。“快走!”但已經晚了。
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樓梯口,看到我們,露出猙獰的笑。“喲,帶小女朋友回來了?
”“她只是同學。”許沉擋在我面前,聲音緊繃。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突然一把揪住許沉的衣領。“錢呢?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我沒有錢...”許沉話沒說完,男人就一巴掌扇過去,聲音清脆得讓我渾身一顫。
“叔叔!”我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我是學生會主席溫暖,學校派我來做家訪!
您再這樣我要報警了!”男人瞇起眼睛打量我,終于松開了手。“滾吧,小兔崽子。
”他搖搖晃晃地進了屋,重重關上門。樓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許沉靠在墻上,
半邊臉紅腫著,眼神空洞得讓我心疼。“你...經常這樣嗎?”我聲音發抖。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現在你知道了,以后別來了。”但我伸出手,
輕輕擦掉他嘴角的血跡。“明天我給你帶冰袋。還有,我做的紅燒肉特別好吃,你要嘗嘗嗎?
”許沉抬起頭,第一次認真地看著我。他的眼睛像兩顆琥珀,
里面盛滿了我不敢想象的傷痛和一絲微弱的光。那一刻我知道,我無法轉身離開了。
02 暗夜曙光周一早晨,我特意提前半小時到校,將一個保溫盒放進許沉的課桌。
盒子里裝著昨晚特意多做的紅燒肉和煎蛋,還有兩個松軟的奶香饅頭。
許沉踩著早自習鈴聲進來,校服領子豎得老高,遮住了半邊臉。他坐下時動作有些僵硬,
像是身上有傷。看到課桌里的保溫盒,他愣了一下,轉頭看我。“吃吧,還熱著。
”我小聲說,假裝專心看書,余光卻瞥見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香氣飄出來的瞬間,
他的喉結動了動。整整一節課,許沉都低著頭,但我知道他在吃。因為他的肩膀放松了些,
那種戒備的姿態不見了。下課鈴響,他把空盒子塞回課桌,
輕得幾乎聽不見地說了聲“謝謝”。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道謝。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固定的儀式。我每天變著花樣帶早餐,有時是包子豆漿,
有時是三明治水果。許沉從最初的抗拒到默默接受,再到后來,
會在吃完后把洗干凈的飯盒還給我,
里面偶爾夾著一張字跡工整的數學題解答——那是他對我前一天不會的題的詳細講解。
三周后的月考,許沉從年級倒數第一前進了幾十名。王老師在班會上表揚他進步顯著,
同學們都轉頭看他,許沉卻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卷子邊緣,指節發白。放學后,
我在空教室里找到他。他正對著滿分的數學卷子發呆,眼眶發紅。“你真的很聰明。
”我在他旁邊坐下,“數學老師說你解題思路比參考答案還簡潔。”許沉沉默了很久,
突然說:“我小學時拿過華羅庚杯金獎。”我瞪大眼睛。
那是全國最高水平的小學生數學競賽。“后來呢?”“后來我爸說學這些沒用,
把我所有的獎狀和參考書都燒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有一次我偷偷參加初中聯賽,
他把我鎖在儲物間三天。”我的心揪成一團。
“所以你故意考差……”“這樣他就不會管我了。”許沉抬起頭,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清明,
“直到你開始往我課桌里塞筆記。”那天我們聊到天黑。
許沉告訴我他母親在他五歲時離家出走,父親酗酒成性,喝醉了就打他出氣。
他手臂上的淤青是家常便飯,嚴重時肋骨都斷過兩根。“為什么不告訴老師?”我聲音發抖。
“沒用的。小學時有老師報警,他被拘留了幾天,回來后...”許沉沒說完,但我懂了。
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路。到家門口才擦干眼淚,卻看到爸爸的車不在——他又加班了。
餐桌上留著錢和紙條:“暖暖,自己叫外賣,爸爸晚點回來。
”我突然理解了許沉看我家的眼神。我們都孤獨,只是方式不同。
03 心墻崩塌奧數比賽報名截止前一天,我把表格拍在許沉桌上。“填了它。
”許沉看都不看:“我說過——”“我知道你說過什么。”我打斷他,“但這次不一樣。
省賽在周六,你爸上班的日子。決賽如果晉級,是在寒假,我們可以說去參加學校補習。
”許沉的手指在桌下微微發抖:“你不明白風險——”“我明白。”我壓低聲音,“但許沉,
你甘心嗎?明明那么聰明,卻要裝成笨蛋?”他的眼神動搖了。
我知道他每天深夜等父親睡著后,會打著手電筒看我從圖書館借來的大學數學教材。
最終他填了表格。我幫他交了報名費——用我攢下的零花錢。比賽那天,
我在考場外等了四個小時。許沉是最后一個出來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最后一道題,
我想到了兩種解法。”他說,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生動。
成績公布那天,許沉的名字赫然列在省一等獎名單上。我高興得在教室里跳起來,
引來一片笑聲。許沉低著頭,但我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恭喜。”我悄悄塞給他一張紙條,
“天才少年。”他回給我一張紙條:“謝謝你,我的陽光。”期中考試,
許沉沖進了年級前一百。王老師驚喜萬分,在班會上讓我分享“幫扶經驗”。
我紅著臉說這都是許沉自己的努力,轉頭看到他耳尖通紅。我們的關系悄然改變。
放學后他不再立刻消失,而是會等我一起走到校門口;課間我講笑話時,
他會微微勾起嘴角;有時我解不出題煩躁地抓頭發,他會輕輕遞來一張寫著提示的紙條。
但真正的轉折發生在文學課后的那場爭執。我們被分到一組討論《麥田里的守望者》,
我認為霍爾頓是個需要理解的叛逆少年,許沉卻堅持說他是個懦弱的逃避者。“你根本不懂!
”我氣得聲音都高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面對世界的殘酷!”許沉臉色瞬間蒼白,
抓起書包沖出了教室。我立刻后悔了——我的話無意中戳中了他最痛的傷。
第二天我早早到校,在他桌上放了道歉紙條和一本《小王子》。許沉來了,
看到紙條后愣了很久,然后從書包里掏出一朵壓得有點皺的野花,放在我桌上。放學時,
他第一次主動提出送我回家。秋日的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路無言卻不覺尷尬。
到我家樓下,他突然輕輕抱了我一下,快得像是我的錯覺。“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他在我耳邊說,然后轉身跑開,背影融進金色的夕陽里。我站在原地,心跳快得不像話。
04 共赴前路十二月初,我發現許沉下午總是不見蹤影。跟蹤他一次后,
我找到了那家他打工的快餐店。他穿著不合身的制服在后廚洗碗,手指凍得通紅。
“你怎么——”他看到我,臉色大變。“兩份兼職?”我指著他胸牌上的“周末全天”字樣。
許沉抿著嘴:“大學學費。”我二話不說找經理也要了份周末工。許沉反對無效,
只能看著我笨拙地學收銀。“你沒必要這樣。”下班后他悶悶地說。“有必要。
”我搓著他凍僵的手,“因為我們是朋友。”許沉的眼睛在路燈下閃閃發亮,像是含著淚。
他生日那天,我謊稱家里有事不能送他,
其實是去取提前訂的蛋糕和小禮物——一條深藍色圍巾,和我的是同款不同色。
當我捧著點滿蠟燭的蛋糕出現在他家樓下時,許沉整個人呆住了。“許個愿吧。”我笑著說。
他閉上眼,睫毛輕顫,然后吹滅蠟燭。黑暗中,我聽到他吸鼻子的聲音。
“這是我第一次過生日。”他小聲說。我幫他圍上圍巾,他珍而重之地摸著柔軟的羊毛,
突然抓住我的手:“溫暖,我...”話沒說完,樓上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醉醺醺的吼叫。
許沉臉色驟變,把我往路燈下推:“快走!明天見!”第二天他沒來上學。再見到他時,
他嘴角有傷,圍巾不見了。“他發現了我的存折。”許沉木然地說,
“他拿走了里面所有的錢,說是‘撫養費’。”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報警!”“沒用的。
”許沉搖頭,“他會說那是他的錢。而且...”他掀起校服下擺,露出肋部大片淤青,
“下次會更狠。”我抱住他,感覺他在我懷里發抖。“會好的,”我哽咽著說,
“高考后我們離開這里,去同一所大學。你數學這么好,可以申請獎學金,
我也可以打工...”許沉緊緊回抱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好。”他聲音嘶啞,
“一起離開。”那一刻,我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有了一種叫希望的東西。
05 雨夜未吻高三下學期開始,學習壓力驟增。我和許沉幾乎把所有空閑時間都用來復習。
圖書館成了我們的第二個家,他輔導我數學,我幫他補英語。一個周六,
我們在圖書館待到閉館,出來時突遇暴雨。躲進公交站臺時,兩人都濕了半邊身子。
許沉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肥皂香。“冷嗎?”他問。我搖頭,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雨幕中的路燈給他蒼白的臉鍍上暖色,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我們越靠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一輛公交車呼嘯而過,
濺起的水花驚醒了我們。許沉猛地后退,耳尖通紅。回家的路上,
我們都沒提那個差點發生的吻。四月份,班里發生了一樁失竊案。生活委員收的班費不見了,
而當天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的正是許沉。“肯定是他!”一個男生指著許沉,
“誰不知道他窮得叮當響!”許沉站在原地,臉色慘白,拳頭攥得死緊。
我沖到他前面:“你有證據嗎?許沉每天打工到深夜,用得著偷這點錢?”“你這么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