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年顧園,詭異委托都市的喧囂被遠遠甩在身后,
李明軒駕駛的越野車在蜿蜒的城郊公路上行駛,兩側是快速倒退的濃密樹影。
車載導航的機械女聲盡職地指引著他,
目的地是一個他從未在任何地圖上留意過的名字——顧園。李明軒,三十出頭,
戴一副細框眼鏡,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卻又難掩銳氣。
他是業內小有名氣的青年建筑設計師,作品以大膽創新和人文關懷著稱。然而,
近期的幾個項目都因各種原因擱淺,讓他急需一個能證明自己、扭轉局面的機會。
這個“顧園”的委托來得有些突然,甚至可以說詭異。三天前,一個陌生號碼打來,
電話那頭的男聲沙啞而急促,自稱顧思齊,是顧園的現任主人。
他開出了一個讓李明軒無法拒絕的酬金,只要求他對顧園進行基礎修繕和部分現代化改造,
設計風格不限,唯一的要求是“快”。“盡快,李設計師,越快越好。
”顧思齊的聲音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背后追趕他,“但有一樣,
無論如何,西北角那片荒廢的院子和那口老井,千萬不要動。”這古怪的叮囑像一根細刺,
扎在李明軒心頭。車子終于駛離柏油路,拐進一條碎石鋪就的窄道。
兩旁高大的喬木枝葉交錯,幾乎遮蔽了天空,光線驟然暗淡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腐葉氣息,溫度也仿佛比外面低了幾度。又行駛了約莫十分鐘,
一座沉寂的莊園輪廓在樹影間顯現。“顧園到了。”李明軒喃喃自語,
將車停在斑駁的石砌大門外。眼前是一座典型的晚清風格宅邸,青瓦覆蓋的歇山頂,
飛檐翹角,朱漆大門雖已褪色,但依舊能看出當年的氣派。只是,
整個園子都籠罩在一片陰沉沉的氛圍里,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紗幔包裹著,
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蕭索。高聳的圍墻上爬滿了深綠色的藤蔓,濃得化不開,
幾乎將墻體完全吞噬。顧思齊早已等在門口。他比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更年輕,
卻面色蒼白得嚇人,眼窩深陷,像是久病未愈,又或是長期失眠。
他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深色外套,更顯得身形單薄。“李設計師,你來了。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干澀。“顧先生。”李明軒伸出手,顧思齊的手冰涼而微顫。
沒有過多的寒暄,顧思齊領著李明軒走進了顧園。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悠長的呻吟,
仿佛驚醒了沉睡百年的寂靜。一入園內,那股陰冷壓抑的感覺更加明顯。園子很大,
幾進幾出的院落,亭臺樓閣,曲徑通幽。只是,
本該精致典雅的園林景觀此刻卻顯得荒疏破敗。花圃里雜草叢生,池塘水色渾濁,
幾株造型奇特的古樹枝干虬結,張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投下大片濃重的陰影。
陽光似乎都吝嗇地不愿多灑一分到這園子里。李明軒作為建筑設計師,
本能地打量著四周的結構。他注意到一些讓他感到不適的細節:某些廂房的橫梁似乎過低,
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槐樹,正對著主臥的窗戶,
姿態詭異;幾處窗欞的雕花圖案,細看之下竟是些扭曲的人形或怪獸。
“這宅子……有些年頭了吧?”李明軒試圖打破沉默。“嗯,祖上傳下來的,
快一百五十年了。”顧思齊的聲音低低的,目光游移,似乎不愿多談宅子的歷史。
他們穿過幾重庭院,顧思齊始終腳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李明軒注意到,
園中的許多窗戶都用厚重的木板封死,即使是白天,內部也昏暗不明。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與塵埃混合的氣息,還有一種……一種難以形容的,
像是陳舊血腥被稀釋了無數倍后的隱約味道。李明軒甩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敏感了。
終于,他們來到了顧思齊反復強調的“禁地”——西北角的院子。與其他院落相比,
這里更是荒涼得不成樣子。半人高的雜草幾乎淹沒了路徑,一座小小的角門歪斜地敞開著,
門軸銹死,發出“咯吱咯吱”的哀鳴。院子中央,一口古井赫然在目。
井口用一塊巨大的、邊緣生滿青苔的石板嚴嚴實實地封著,
石板上還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刻痕,不像是文字,倒像是某種符咒。明明是夏末,
站在這井邊,李明軒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脊背。那寒意并非來自溫度,
而是一種源自心底的、本能的悚然。“這里,”顧思齊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指著那口井,
“無論如何,不要靠近,更不要試圖打開它。”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仿佛那井下囚禁著什么絕世兇物。李明軒點點頭,心中疑竇叢生。一個普通的修繕項目,
為何會有如此詭異的禁忌?這顧思齊,這顧園,究竟藏著什么秘密?初步勘察完畢,
李明軒帶著滿腹疑問離開了顧園。他答應顧思齊盡快出設計方案,并組建施工隊進場。
酬金確實豐厚,但他心中那份不安卻越發強烈。當晚,李明軒做了個模糊的噩夢。
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顧園,宅子里空無一人,卻到處都是哭泣的影子,
那些影子圍繞著西北角的老井,發出凄厲的哀嚎,想要爬出來,又像是在召喚著什么。
他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睡衣。窗外,夜色正濃。接下來的幾天,李明軒一邊趕設計圖,
一邊聯系施工隊。他找了相熟的包工頭老王,老王手下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師傅。
當李明軒提到“顧園”時,老王愣了一下,咂摸著嘴道:“顧園?城郊那個老顧家的宅子?
那地方……嘖,邪性得很吶。”“哦?怎么說?”李明軒心中一動。
老王壓低了聲音:“我年輕時候聽老輩人說過,那顧園以前出過不少怪事,好像還鬧過鬼,
說是有小孩在園子里玩,平白無故就失蹤了,再也找不著。后來顧家就敗落了,
那園子也荒了好些年。李設計師,這種老宅子,陰氣重,你可得當心點。”李明軒笑了笑,
沒太在意:“老王,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個。放心吧,就是個普通的修繕活。”話雖如此,
顧思齊那蒼白的面容、老井邊的寒意、以及那個詭異的噩夢,
卻像陰影一樣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他不知道,當他的設計圖紙一筆筆勾勒出對顧園的改動時,
某種沉睡已久的禁忌,正被他親手緩緩觸動。而顧園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背后,等待他的,
將是一場遠超他想象的恐怖之旅。命運的羅盤,已經開始悄然轉動,
指向一個充滿血色與煞氣的未來。第二章:羅盤失靈,怪事頻發一周后,
李明軒帶著打印好的初步設計方案和一支精簡的施工隊,再次踏入了顧園。
陽光依舊被高墻和濃密的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園內那股特有的陰冷氣息,
似乎比上次更加濃重了幾分。老王帶著三個工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他們扛著工具箱和測量儀器,好奇又帶著幾分敬畏地打量著這座古老的宅院。“李設計師,
這宅子可真夠大的,就是……瘆得慌。”一個叫大周的工人搓了搓手臂,小聲嘟囔著。
李明軒不置可否,徑直走向主廳,準備和顧思齊敲定一些細節。
顧思齊依舊是那副蒼白焦慮的模樣,看到李明軒和施工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李設計師,方案帶來了嗎?我們盡快開始吧。”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
李明軒將圖紙鋪在落滿灰塵的八仙桌上,開始講解他的設計思路。
他盡量避開了西北角的禁區,主要對主屋、廂房的采光、通風以及水電管線進行現代化改造,
同時保留古宅原有的風貌。然而,當李明軒拿出電子測距儀,
準備對主廳的幾個關鍵尺寸進行復核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測距儀的屏幕閃爍了幾下,
發出一陣輕微的“滋滋”聲,隨后數字顯示變得混亂不堪,最后干脆黑屏了。“咦?沒電了?
”李明軒皺眉,他記得出門前剛換過新電池。他拿出備用電池換上,結果依舊。“邪門了。
”他嘟囔一句,又從工具包里拿出傳統的卷尺。旁邊的老王也拿出隨身攜帶的老式風水羅盤,
想看看這宅子的基本朝向和氣場。然而,當他將羅盤平放時,上面的指針卻像喝醉了酒一般,
瘋狂地轉動起來,根本無法穩定指向。“這……這羅盤怎么回事?”老王臉色微變,
他這羅盤跟了他幾十年,從未出過這種狀況。他試著換了幾個位置,結果都一樣,
指針要么瘋狂旋轉,要么就死死地指向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甚至指向西北角那片荒院。
“可能是這里磁場有點問題吧。”李明軒試圖用科學解釋,但心中那份不安卻悄然加重。
顧思齊見狀,臉色更加難看,他催促道:“別管那些了,李設計師,按照圖紙施工就行,
我相信你的專業。”施工正式開始。工人們先從清理庭院雜草、修補破損的門窗入手。
起初幾天,倒也還算平靜,除了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以及一些工具偶爾會莫名其妙地失靈外,并無大事。但漸漸地,一些細微的怪事開始浮現。
負責清理東廂房的工人小劉,在搬運一堆腐朽的木料時,腳下突然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并沒受傷,但起身時卻發現,剛才還好端端放在墻角的一把鐵鍬,
不知何時竟橫在了他剛才摔倒的地方,如果他再偏一點,后果不堪設想。“他娘的,
誰把鐵鍬放這兒了?”小劉罵罵咧咧,其他工人卻都說沒動過。
另一名負責修補屋瓦的工人老張,在屋頂作業時,聲稱聽到有人在下面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聲音像是個女人,帶著幾分幽怨。他探頭往下看,院子里卻空無一人。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那聲音斷斷續續,在他耳邊縈繞了一整個下午。夜晚,李明軒為了趕進度,
常常獨自留在顧園加班,對著圖紙反復修改。空曠的宅院在夜色中更顯陰森。
他總感覺背后有人在盯著他,那種毛骨悚然的注視感如影隨形。有時,
他會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從隔壁空置的房間傳來,或是窗外一閃而過模糊的黑影。
他強迫自己認為是過度疲勞產生的幻覺。這天傍晚,收工時分,意外發生了。
工人趙三在搬運一塊舊石板時,腳下突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去。
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撐地面,卻不偏不倚地按在了一塊碎裂的瓷片上。
鋒利的瓷片瞬間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涌了出來。“哎喲!”趙三痛呼一聲。
老王趕緊上前查看,只見趙三的傷口并不算深,但流血卻異常洶涌,
而且血液的顏色似乎比正常的要暗沉一些。他們用布條緊急包扎,血卻依舊不斷滲出。
“這傷口……怎么流這么多血?”老王嘀咕著,眼神里透著一絲驚疑。更詭異的是,
接下來的幾天,趙三手上的傷口不僅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有些微微發黑,
周圍的皮膚也泛起一層不正常的青紫色。他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工人們私下里議論紛紛,都說這顧園實在太“沖”,太“邪性”。有人開始打退堂鼓。
“老王,這活兒……我有點不想干了,太瘆人了。”小劉私下找到老王,面帶懼色。
老王也愁眉不展,但他和李明軒簽了合同,不好輕易撂挑子。
李明軒也察覺到工人們的情緒變化,他自己的狀態也不太好。失眠越來越嚴重,
噩夢也愈發清晰。他夢見自己被困在顧園一個漆黑的房間里,
墻壁上伸出無數雙冰冷的手抓他,耳邊充滿了女人的哭泣和小孩的嬉笑。他開始懷疑,
這座宅子的問題,可能并不僅僅是“陰氣重”那么簡單。顧思齊依舊每天都會打來電話,
但內容卻只有一個——催促進度。對于工地上發生的怪事,他似乎并不關心,
只是反復強調:“盡快完工,錢不是問題,但一定要快!”他聲音中的焦慮和恐懼,
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一天下午,李明軒獨自在后院勘察一處需要修繕的廊道。
夕陽的余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布滿塵埃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正拿著卷尺測量,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極輕的“沙沙”聲,像是有人穿著布鞋在地上行走。他猛地回頭,
身后空無一人,只有一扇半掩的房門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他皺了皺眉,正要繼續工作,
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在剛才那扇半掩的房門門縫里,似乎有一雙眼睛,
一雙沒有瞳孔、漆黑空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李明軒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定睛再看,門縫里卻什么都沒有,只有從房間里透出的更深的黑暗。是幻覺嗎?
還是……他感到一股寒意從尾椎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這座顧園,仿佛一個潛伏的巨獸,
正慢慢睜開它的眼睛,而他們這些闖入者,已經成了它注視的獵物。他深吸一口氣,
強壓下心中的悸動。看來,有些事情,已經無法再用“巧合”或“迷信”來解釋了。
第三章:血字警告,陳伯現身趙三手上的傷勢不僅沒有好轉,反而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整個人也日漸消瘦,眼神渙散。李明軒不得不讓他先回家休養,并支付了一筆額外的補償金。
這件事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施工隊里激起了更大的波瀾,人心惶惶。又過了兩天,
一個更加直接的警告,讓李明軒徹底無法再自欺欺人。那天清晨,李明軒比工人們早到一步,
準備檢查前一天的工作進度。他走進剛剛粉刷過一遍底漆的東廂房,
打算規劃下一步的墻面處理。房間里光線尚有些昏暗,彌漫著新油漆和舊木頭混合的氣味。
他習慣性地掃視四周,目光落在正對著門口的那面墻上時,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雪白的墻壁上,赫然出現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是用一種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寫成的。那顏色,像極了干涸的血液。字跡模糊不清,
似乎書寫者在極度驚恐或虛弱的狀態下完成,
但李明軒還是勉強辨認出其中幾個字:“離……開……快……”一股寒意從腳底炸開,
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心臟狂跳。這是誰干的?惡作劇?
還是……他猛地沖出房間,環顧四周,整個顧園靜悄悄的,除了晨曦中鳥兒的鳴叫,
再無其他聲響。等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回到東廂房時,
墻上的血字竟然變淡了許多,仿佛正被墻壁慢慢吸收。僅僅幾分鐘的工夫,
那觸目驚心的警告就幾乎消失不見,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痕跡,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李明軒的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這絕不是普通的惡作劇。工人們陸續抵達,李明軒沒有聲張,
只是默默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希望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樣,
看不出任何異樣。當天的工作效率明顯下降,工人們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時交頭接耳,
眼神中帶著恐懼和不安。顯然,顧園的詭異已經深入人心。下午,李明軒的助手小王,
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臉色有些發白地找到了他。“李……李哥,”小王聲音有些發顫,
“我……我想跟你說個事兒。”“怎么了?”李明軒看他神色不對。小王咽了口唾沫,
壓低聲音道:“我老家是這附近的,我奶奶信佛,也懂點……懂點那些門道。
我把顧園這邊發生的事兒跟她說了,她讓我趕緊離開,說這地方……這地方不干凈,
可能有……可能有不好的東西。”李明軒沉默了。他自己何嘗沒有這種感覺。
小王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奶奶說,如果實在沒辦法,可以找一個人看看。
她認識一位陳伯,以前是跑江湖看風水的,據說有點真本事。現在年紀大了,不怎么出山了,
就住在鎮上。要不……我們請他來看看?”李明軒看著小王,心中掙扎。
他一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風水玄學嗤之以鼻。但眼下顧園發生的種種怪事,
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趙三的詭異傷勢,
憑空出現的血字警告……這些都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陳伯……可靠嗎?
”李明軒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我奶奶說他很厲害,
年輕時幫不少人解決過麻煩事。而且,他收費也不高,就是看看,總比我們這樣瞎猜強。
”小王懇切地說。李明軒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你聯系一下他,
看看他愿不愿意過來一趟。”事到如今,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果這位陳伯真能看出些什么,或許能解開顧園的謎團,至少能讓工人們安心一些。
第二天下午,小王領著一位老者走進了顧園。這位陳伯,看上去六十多歲,身材不高,
略有些清瘦,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中山裝,腳下一雙布鞋,頭發花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茍。
他面容普通,唯獨一雙眼睛,平靜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手中提著一個樣式古舊的布包,
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些什么。李明軒迎了上去,禮貌地打了招呼。陳伯微微頷首,
目光卻已經開始打量起這座宅院。他沒有急著說話,只是緩步在園中行走,時而駐足,
時而抬頭望向屋檐梁柱,時而又低頭觀察地面的磚石草木。他的步伐很慢,卻異常沉穩。
每到一處,他都會從布包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邊緣包漿的老舊羅盤。
那羅盤的盤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文字,中央的磁針在顧園之外還算穩定,
但一進入園內,便開始微微顫動。當陳伯走到那口被石板封住的老井附近時,
羅盤上的磁針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劇烈旋轉起來,甚至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干擾。陳伯的眉頭瞬間緊鎖,原本平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
他繞著老井走了幾圈,又抬頭看了看西北角那片荒廢院落的整體布局,
以及周圍幾棵老樹的方位。李明軒和小王屏息凝神地跟在他身后,不敢打擾。半晌,
陳伯才緩緩收起羅盤,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李設計師,”他轉過身,看著李明軒,
語氣沉重,“你這宅子……麻煩不小啊。”李明軒心中一沉:“陳伯,您看出了什么?
”陳伯指了指四周:“此宅陰氣極重,煞氣內蘊,絕非尋常的兇宅。更重要的是,
這里有一個人為布置的……兇局。”“兇局?”李明軒和小王都吃了一驚。“不錯。
”陳伯的目光掃過李明軒帶來的設計圖紙,圖紙攤在院中的石桌上,“你這些改造方案,
有些地方……怕是已經觸動了這兇局的根本,引動了煞氣。”他伸出枯瘦的手指,
點在圖紙上東廂房的位置:“比如這里,你打算開一扇落地窗以增加采光,
卻不知此位恰是這兇局的一個‘氣口’,本是用來緩慢泄出部分煞氣的。你這一改,
等于是將煞氣重新逼了回去,甚至會加速它的積聚。”他又指向另一處:“還有這里,
你打算拆除一道影壁,讓庭院更通透,
但這影壁原本是用來阻擋一股從特定方位沖來的‘穿堂煞’。一旦拆除,煞氣直沖內堂,
后果不堪設想。”聽著陳伯的分析,李明軒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設計的初衷是為了讓老宅煥發生機,沒想到卻在無意中犯了風水上的大忌。
“那……那墻上的血字,還有工人受傷……”李明軒急忙問道。
陳伯點了點頭:“多半與此有關。這兇局已成,內里的‘東西’不希望被打擾,
更不希望有人破壞它的‘巢穴’。血字是警告,傷人則是更直接的示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被封死的老井,眼神變得異常銳利:“而這所有問題的核心,
恐怕就在那里。”李明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覺得那口老井仿佛一只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陳伯,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兇局?還有……還有破解之法嗎?
”李明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意識到,
自己可能真的卷入了一件遠超想象的麻煩事。陳伯沉默片刻,緩緩道:“要破解,
先得知其根源。這局……布得相當歹毒,恐怕年代也久遠了。若我沒看錯,
這應該是一種失傳已久的……”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最終吐出了幾個讓李明軒和小王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字眼:“‘七星倒逆養尸局’。
”第四章:七星倒逆,養尸之秘“七星倒逆養尸局?”李明軒和小王同時失聲,
臉上寫滿了驚駭與不解。這名字聽起來就充滿了邪異與不祥,
與他們平日里接觸的現代科學理念格格不入。陳伯的面色異常凝重,他沒有理會兩人的驚呼,
而是緩步走到庭院中央,目光掃過園內幾處看似隨意的景致——東南角的一座玲瓏假山,
西南邊一汪小巧的荷花池,正北面一棵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槐,
以及東北、正東、正西三個方位看似不起眼的幾塊奇石或矮樹叢。他的手指在空中虛點,
將這幾處與西北角那口老井串聯起來。“你們看,”陳伯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這顧園的整體布局,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那假山、水池、老樹,以及這幾處不起眼的標記物,看似散亂,實則暗合天上星斗之位。
只是……”他話鋒一轉,語氣中透出一絲寒意:“尋常風水布局,多是順應天時地利,
借助星辰之力以求福澤。但這顧園,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北斗七星,主生殺大權,
其正位排列,能引天地正氣,庇佑生靈。但若將其方位倒逆,以特定的邪法布置,
則會形成‘七星倒逆’之局。”陳伯的目光變得幽深,“七星倒懸,陰陽逆轉,
其匯聚的便不再是生機,而是至陰至邪的煞氣。”李明軒聽得心驚肉跳,
他努力理解著這些玄奧的說法,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
“那……‘養尸’又是什么意思?”小王顫聲問道,他的臉色已經和顧思齊有的一拼了。
陳伯的目光轉向那口被石板封死的老井,眼神復雜:“‘養尸局’,顧名思義,
便是以地脈陰煞之氣,滋養尸身。
此局通常需要一個‘引子’——或為含冤而死、怨氣極重之人的尸身,
或為施術者以邪法煉制的特殊尸骸。將其置于煞氣匯聚的‘陰眼’之中,
再輔以‘七星倒逆’之局,源源不斷地吸納天地間的陰邪之氣。”“年深日久,
尸身受煞氣浸染,不僅不會腐朽,反而會逐漸異變,化為……‘行尸’,
甚至更恐怖的‘尸煞’。”“尸煞……”李明軒喃喃自語,這兩個字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起了恐怖電影中那些青面獠牙、力大無窮的僵尸,不禁打了個寒顫。
“西北角,在八卦中為乾位,屬金,本應是陽剛正氣之地。”陳伯繼續解釋,
聲音如同古鐘般沉悶,“但在此局中,乾位被刻意壓制,甚至扭曲,化為了極陰之所。
而那口老井,便是整個‘七星倒逆養尸局’的‘陰眼’,也是‘尸穴’所在。所有的煞氣,
最終都會匯聚于此,滋養井下的‘東西’。”李明軒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他終于明白為何顧思齊反復強調不要動西北角和老井,原來那里竟是如此兇險的禁地。
“這……這局是誰布下的?為了什么?”李明軒追問道,他迫切地想知道這背后的一切。
陳伯搖了搖頭:“如此歹毒的局,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看這顧園的年代,
此局恐怕已布置了百年以上。至于布陣之人,多半是某個心術不正的邪派方士。其目的,
不外乎幾種——或是為了報復仇家,以仇人之尸養煞,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并禍延其后人;或是為了家族竊取他人氣運,
以邪法延續某種不可告人的秘術;甚至……是為了煉制某種邪物。”他頓了頓,
看向李明軒:“而顧家后人,無論知情與否,都難逃此局的反噬。這種邪局,一旦失控,
或者布陣者、養局者氣運衰敗,煞氣便會反噬其主,波及血脈。輕則家道中落,怪病纏身,
重則……家破人亡,斷子絕孫。”聽到這里,
李明軒猛然想起了顧思齊那蒼白的面容、焦慮的神情以及那句“盡快完工”。原來,
他并非只是想簡單修繕祖宅,而是在與某種看不見的恐怖力量賽跑,試圖擺脫家族的宿命。
“那……我們現在的施工,是不是……”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們的施工,
無疑是觸動了這兇局的平衡。”陳伯肯定道,“尤其是你,”他看向李明軒,
“你的一些設計改動,雖然是無心之舉,卻恰恰引動了原本被壓制或緩慢流動的煞氣,
使得局勢更加不穩。墻上的血字,便是‘它’對你們的警告。”李明軒感到一陣后怕。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在進行一項富有挑戰性的建筑改造,卻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
都可能是在喚醒一個沉睡百年的惡魔。“陳伯,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這局……還能破嗎?”李明寨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著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老者,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陳伯的眉頭緊鎖,久久沒有說話。園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連風聲都似乎帶著嗚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七星倒逆養尸局’一旦形成,
尤其是滋養百年以上的,其煞氣之兇戾,遠非尋常風水煞可比。要破此局,難如登天。
”李明軒的心沉了下去。“不過,”陳伯話鋒一轉,“凡事皆有一線生機。
既然此局是人為布置,便總有其破綻和克制之法。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立刻停下所有施工,
尤其是那些會改動宅子原有格局的工程。否則,只會加速煞氣的爆發。”他看向李明軒,
眼神銳利:“李設計師,你必須做出選擇。是立刻帶人離開,從此不再踏足此地,
將這燙手山芋還給顧家;還是……留下來,與我一同查清此局的更多細節,尋找破局之法?
但我必須提醒你,后者……兇險萬分,甚至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李明軒站在原地,
心中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抽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他只是個建筑設計師,
憑什么要卷入這種神鬼莫測的事件中?但另一方面,他想起了顧思齊那絕望的眼神,
想起了趙三那詭異的傷勢,以及自己內心深處那份對未知的探索欲和不甘。如果就此放棄,
他恐怕會抱憾終身。而且,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被某種力量纏上了,即使離開,
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深吸一口氣,看向陳伯,眼神逐漸堅定:“陳伯,我選擇……留下來。
我需要知道真相,也希望能盡我所能,幫助解決這個問題。”小王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化為一聲嘆息。陳伯凝視著李明軒,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卻也帶著一絲沉重:“好。既然你決定了,那從現在開始,一切都要聽我安排。首先,
我們要做的,是穩住此地的煞氣,其次,便是要從顧家后人那里,
盡可能地了解更多關于此局和顧家先祖的秘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老井,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石板,看到井下那不為人知的恐怖。
顧園的秘密,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而一場圍繞著百年兇局與血脈咒怨的生死較量,
已然拉開了序幕。第五章:血月之夜,尸煞初醒李明軒做出決定后,陳伯便立刻著手布置。
他先是讓李明軒遣散了大部分工人,只留下膽子較大且信得過的老王和小王協助。隨后,
他從隨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些朱砂、黃紙、墨斗線以及幾枚刻有符文的銅錢,
開始在顧園內外一些關鍵方位進行臨時性的“鎮煞”和“安撫”。他的動作不快,
但每一步都極為嚴謹,口中念念有詞,是一些李明軒聽不懂的咒語。陽光下,
那些看似普通的物品在陳伯手中仿佛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力量。“李設計師,
”陳伯一邊在主屋門楣上貼上一道黃符,一邊說道,“我推算過,今晚到明日凌晨,
恰逢‘血月’之夜。”“血月?”李明軒一怔,他記得新聞里似乎提過,
近期會發生一次月全食。“正是。”陳伯的臉色凝重起來,“月全食之時,月亮呈現暗紅色,
古稱‘血月’。此乃極陰之兆,天地間的陰氣會達到一個頂峰。對于這種‘養尸局’來說,
血月之夜,便是煞氣最易躁動、尸煞最易蘇醒的時刻。我們必須在此之前,
盡可能地做好防范,并找到壓制它的關鍵。”李明軒聽得心頭一緊,
沒想到危機來得如此之快。傍晚時分,天空漸漸暗了下來。一輪本該皎潔的明月,
此刻卻像被鮮血浸染過一般,透著詭異的暗紅色,高懸在顧園上空,散發出不祥的光芒。
園內的氣溫仿佛驟降了十幾度,陰風陣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如同無數鬼魂在低語。
李明軒、陳伯、老王和小王四人聚集在主廳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陳伯在廳堂中央點燃了三炷特制的粗香,香煙裊裊,卻不向上飄,反而詭異地貼著地面彌漫。
“今晚,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離開這主廳。”陳伯叮囑道,
“我已經在這里布下了簡單的‘避煞陣’,希望能抵擋一陣。”夜,越來越深。起初,
一切還算平靜。但隨著血月越升越高,顧園周圍開始出現異樣。先是院外的野狗,
突然像瘋了一般狂吠起來,聲音凄厲而驚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緊接著,
棲息在園內樹上的鳥雀也受驚般地四散飛起,發出陣陣哀鳴。“來了。”陳伯低喝一聲,
眼神銳利如鷹。話音剛落,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從西北角那片荒廢的院子方向傳來。
“咚……咚咚……”那聲音,像是有人用巨錘在敲打什么,
又像是某種沉重的東西在一下下地撞擊著井口的石板。每一次撞擊,
都讓李明軒的心臟隨之猛地一縮。石板,在晃動!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血色月光,
李明軒隱約看到,那塊封住老井的巨大石板,邊緣竟然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
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
形容的惡臭——像是腐肉、霉土和陳年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從裂縫中爭先恐后地溢出。
“它……它要出來了!”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著顫。老王也面色慘白,
緊緊握著手里的一把鐵鍬,手心全是冷汗。李明軒強迫自己冷靜,
但握緊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突然,主廳的幾扇窗戶猛地“啪啪”作響,
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拍打。窗紙上,映照出一些扭曲拉長的黑影,一閃而過,
快得讓人看不真切。“嗚……嗚嗚……”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
開始在眾人耳邊響起。那聲音時遠時近,時男時女,充滿了無盡的怨毒與痛苦,
仿佛有無數冤魂在他們周圍哭泣、詛咒。“好冷……”小王哆嗦著說道,
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窖,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李明軒也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從四面八方向他侵襲而來。他眼前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幻象:斑駁的墻壁上,
似乎有無數雙腐爛的手在蠕動,想要伸出來抓住他們;地面上,
滲出了一灘灘粘稠的、散發著腥氣的黑色液體;掛在墻上的一面落滿灰塵的舊鏡子,
鏡面突然變得一片血紅,隱約映出一個披頭散發、面目猙獰的女人輪廓……“守住心神!
不要被幻象迷惑!”陳伯厲聲喝道,他從懷中取出一面小巧的八卦鏡,口中快速念誦著咒語。
八卦鏡在他手中微微震動,散發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將主廳籠罩起來。
那令人心悸的低語聲似乎減弱了一些,眼前的幻象也變得模糊起來。但撞擊聲并未停止,
反而愈發猛烈。“砰——!”一聲巨響,伴隨著碎石飛濺的聲音。西北角方向,
似乎有什么東西徹底掙脫了束縛。緊接著,一股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黑氣,
如同洶涌的潮水般,從西北角彌漫開來,迅速吞噬著整個顧園。
月光在這黑氣面前也黯然失色。“它出來了!”陳伯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一直沉默不語的老王,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向后拖拽,身體不受控制地撞向廳堂一角的博古架。
“嘭!”博古架上的瓷器古玩稀里嘩啦碎了一地。“老王!”李明軒驚呼一聲,想要上前。
“別過去!”陳伯一把拉住他。只見老王痛苦地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黑色的血液,
他雙目圓睜,驚恐萬分地指著空無一人的前方,
聲音:“它……它……它碰我……好冷……好痛……”他的臉上迅速浮現出幾道烏黑的指印,
仿佛被一只冰冷而巨大的手狠狠掐過。“該死!煞氣太強,已經能直接傷人了!
”陳伯臉色鐵青,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八卦鏡上。八卦鏡光芒大盛,
將那股無形的攻擊力量暫時逼退了一些。但老王的情況卻急轉直下,他開始劇烈地抽搐,
眼神渙散,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陳伯!老王他……”李明軒焦急萬分。
陳伯迅速從布包里取出一張黃符,點燃后在老王面前晃了晃,又取出一枚銀針,
刺入老王的人中。老王的抽搐稍稍緩解了一些,但依舊人事不省。“煞氣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