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愣了愣,旋即飛快將段懷瑾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這人看起來也不像Omega啊,應該是給對象買的吧。
“沒有嗎?”
段懷瑾的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穩。
店員聽得耳根一熱,連忙說道:“啊也有的,您順著這個貨架走到頭右轉就能看到了。”
段懷瑾依照店員所說的方向找到了Omega用品專區。
便利店的貨架不高,卻林林總總擺著許多不同牌子的抑制劑,每個牌子還有很多種味道供選,讓人眼花繚亂。
段懷瑾下意識要去拿無味的,他自己用無味的抑制劑用習慣了,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
可指尖在碰到盒子的時候,他莫名想到那天在衛生間里,當犬齒刺破細嫩皮肉時鼻尖掠過的那一絲蜜桃果香。
“……”
段懷瑾頓了頓,食指指腹劃過盒子,最終選了下一層的水蜜桃味抑制劑。
他拿了很多盒,還都是當中最貴的牌子,又拿了不少阻隔劑。
結完賬后,他今天剛到手的工資還沒捂熱,就已經見底了。
這么多東西夠喻初程用上個半年的了。
段懷瑾指尖勾著沉甸甸的袋子,回到住處時養父母還沒睡。
養母林梅曾是張家傭人,自從把孩子掉包后就心虛辭掉了工作,現在在一家紡織廠上班,白天用機器給人做衣服,晚上回來還要給在工地干工的丈夫段海翔縫補磨壞的褲子。
見段懷瑾回來,林梅頭也不抬,“去把廚房的碗洗了,你爸今晚喝醉了沒力氣,我現在正忙著。”
很久沒人敢這么理所當然地指使他了,乍一聽還有點陌生。
段懷瑾不辨喜怒地垂下眼睫,藏住了眼底的冷笑。
上一世他也是到了最后才知道原來林梅早就跟自己的親兒子張涵舟相認了,這會兒高中剛畢業不久,張涵舟已經開始每個月給林梅打錢了。
他們把段懷瑾蒙在鼓里,也確實裝得天衣無縫,以至于段懷瑾費了不少周章才弄明白。
但段懷瑾并不打算拆穿,前世的記憶就像上天給他開的金手指,他要溫水煮青蛙,跟他們慢慢玩,以免打草驚蛇。
“好。”
林梅到底跟段懷瑾生活了十八年,多多少少聽出了這個字跟平日里的細微差別。
可還不等她抬眼探究,段懷瑾就關上了房門,把她的視線擋在門外。
房間很小,對一個身高只差三厘米就一米九的人來說實在顯得有些壓抑逼仄了,稍微邁兩步便到了窗邊,隨便一個轉身衣服都差點碰上墻灰,但勝在整潔干凈。
段懷瑾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單手滑開手機,找到喻初程的微信。
這人的微信頭像是只貓,倒是跟本人有些相稱。
段懷瑾露出袋子里的抑制劑和阻隔劑,拍了個照發過去。
段懷瑾:【那天你給我叫了120我卻咬了你,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彌補你,所以就自作主張在超市買了一些東西,你應該都用得上,等下次你來網咖我帶給你。】
收到消息的時候喻初程正蔫了吧唧地在酒吧跟季舟喝酒消愁。
上次他都快成餓死鬼了,結果外賣沒到就從網咖跑了,季舟當時就察覺不對勁,回去后又死活聯系不上喻初程,季舟還以為這家伙出什么事了。
幸好,沒什么大事,就是變了個性。
季舟拍了拍喻初程的肩,“行了看開點,做Omega也沒什么不好的,你看我都沒嘲笑你。”
喻初程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季舟忍笑忍到嘴角都快抽筋,他就信了。
手機震了兩下,喻初程醉眼朦朧地拿起來一看,瞬間黑了臉。
“怎么了這是?”季舟好奇地湊過頭來,結果看到消息后險些把嘴里的酒噴出來,隨后壓抑不住笑音,“不是我說,不就咬一口嗎,你倆是不是有點過于曖昧了。”
一個Alpha,青天白日標記了一個Omega,完事后出于愧疚還給那個Omega送抑制劑,這跟本壘打之后給人送套,保證下回一定戴有什么區別。
喻初程感覺手里被揣了個燙手山芋,差點摔了手機。
他木著臉:【不必了,真沒什么事,東西我就不收了】
至于那個網咖,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去了。
段懷瑾:【你要是不想見我我能理解,你讓你朋友來拿也行】
喻初程:【你給它退了吧,我朋友說他沒時間】
季舟瞪圓了眼,“我有時間啊——”
喻初程氣結,“你別說話。”
段懷瑾挑了挑眉:【包裝袋已經撕了,退不了了】
他伸手把盒子外面那層透明包裝袋撕下,扔進垃圾桶,然后作證似的又拍了張照片過去。
喻初程:“……”
要是別人這么干,喻初程肯定要說自作自受,他才不管這么多呢。
可對方是段懷瑾,前期無權無勢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原書里對十八歲的他描寫甚少,喻初程摸不清他現在的脾性,也怕不小心觸了反派的霉頭,被他惦記上。
季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嘿,這牌子我知道,算是抑制劑里的勞斯萊斯了,零添加,醫療衛生院官方認定的無副作用,聽說一支要好幾十呢,這么多盒看樣子沒個大幾百下不來,我都舍不得給自己打這么貴的,這家伙還挺大方。”
喻初程更頭疼了。
退又退不掉,段懷瑾自己也用不了。普通抑制劑也就幾塊錢一支,這些直接翻了十倍。而且按照段懷瑾現在這生活水平,買這些估計錢包大出血。
不管喻初程多么畏懼后期的段懷瑾,現在的段懷瑾也只是個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世的小可憐,明明什么事都沒做錯,卻過的那么艱難,辛苦打工賺生活費,還這么真誠地想要彌補他,他喻初程再怎么隨性擺爛,良心還是有的。
喻初程幽幽地嘆了口氣:【那謝謝你了,我周五去拿】
發完,喻初程就關上手機不想再看。
他抿了口酒,咂咂嘴,感覺十分不是滋味。
他不是來借酒消愁的嗎?怎么越消越愁了……這跟他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不太一樣啊。
季舟不知道喻初程為什么情緒這么低垂,只當是喻初程還為了變成Omega這件事煩惱。他抬手跟喻初程碰了下酒杯,忽然想起了什么。
“誒——你上回被郝佳拒絕之后應該對他徹底死心了吧。”
喻初程苦大仇深地托著下巴,嘟囔道:“能不死心嗎,再說了,我倆現在都撞號了,怎么了?”
“他事后一直聯系不上你,就給我發了消息,說戒指還在他那,問你什么時候方便,他想還給你。”
“你讓他別還我了,反正也沒多少錢。”
季舟一聽,立馬坐不住了。喻初程家底殷實,可季舟是普通家庭出身。他當即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地搖著喻初程的脖子,“你個敗家兒子,你不要可以給我啊,我轉手給這玩意兒賣了還能值不少錢呢。”
“你想要你自己去拿唄,我又不攔你,還有——”喻初程使勁掙開季舟的爪子,皮笑肉不笑地記仇,“請你注意我現在已經變成Omega了,你離我這么近是不是有點過于曖昧了。”
季舟滿不在乎地切了聲,“放心吧,你是Beta也好Omega也罷,我是跟你做朋友又不是跟你性別做朋友,就算咱倆現在躺一張床上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咱倆還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
“得了吧,你要真當我是兄弟,就把身上那些信息素收一收,我快被你熏死了。”
季舟疑惑,“我沒亂放信息素啊,我今天還噴了阻隔劑,你可別亂說,我以后可是還要找香香軟軟的女朋友的。”
“那怎么這邊這么悶,還有一股海鹽味。”
自從喻初程分化后嗅覺就比之前敏銳了不少,他四下嗅了嗅,實在受不了這里的空氣,打算出去透透風。
結果一站起來,喻初程就感覺渾身被抽了力氣,小腿變成了棉花,瞬間重心不穩跪倒在地。
季舟一驚,立馬放下手里的杯子,“喻初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