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入宮門我入宮那日，長安城下了今冬第一場雪。轎簾被宮女掀起時，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我手背上，涼意沁入肌膚，轉瞬即逝。我抬頭望去，
朱紅的宮墻在雪中顯得格外肅穆，那顏色艷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沈才人，請下轎。
“引路的嬤嬤聲音冷淡，像這天氣一樣不帶溫度。我攏了攏身上的狐裘，
小心翼翼地邁出轎子。腳下青磚濕滑，我險些跌倒，幸好貼身丫鬟春桃及時扶住了我。
“小姐當心。“春桃低聲道，聲音里帶著我熟悉的關切。我沖她笑了笑，
卻見那嬤嬤回頭瞪了一眼，春桃立刻噤聲，垂首退后半步。我這才想起，入宮后，
她不能再喚我“小姐“了。“沈才人初入宮廷，老奴少不得要多說幾句。“嬤嬤邊走邊道，
聲音像是從冰窟里撈出來的，“在這宮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看著。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
輕則受罰，重則——“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性命不保。“我心頭一顫，
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父親送我入宮前說的話猶在耳邊：“知意，你性子溫婉，
本不適合那吃人的地方。但沈家需要這個聯姻，
你兄長在邊關需要朝中有人照應...““奴婢明白。“我低聲應道，
學著春桃的樣子垂下眼簾。嬤嬤領我穿過一道道宮門，每過一道，身后的門便無聲地合上，
像是野獸慢慢合攏的利齒。終于，我們停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前。“凝香齋。
“嬤嬤指著匾額道，“這是沈才人的住處。七品才人本不該獨居一院，
但皇后娘娘念及沈家功勛，特意安排的。“我心中一動，
連忙行禮：“請嬤嬤代奴婢謝過皇后娘娘恩典。“嬤嬤不置可否，只道：“明日辰時，
沈才人需至鳳儀宮向皇后娘娘請安。今日就好好歇著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背影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宮道中。春桃這才敢開口：“小姐...不，才人，這地方好生冷清。
“我環顧四周，凝香齋雖不大，卻收拾得干凈雅致。院中一株老梅正開著花，暗香浮動，
倒也應了這名字。“冷清些好。“我輕聲道，“總比熱鬧處是非多。“進屋后，
我發現案幾上已備好了熱茶和點心。春桃為我斟了茶，我捧著茶盞暖手，
這才覺得凍僵的手指有了知覺。“才人，奴婢去打探過了。“春桃壓低聲音，
“如今后宮以林貴妃最得寵，她父親是當朝左相，兄長掌兵部，連皇后娘娘都要讓她三分。
“我蹙眉：“這些話以后莫要再說。隔墻有耳，若被人聽去...“話音未落，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綠色宮裝的少女走了進來，行禮道：“奴婢秋月，
是凝香齋的管事宮女，特來拜見沈才人。“我仔細打量她，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眉目清秀，
舉止得體，看不出什么不妥。“起來吧。“我溫和道，“日后這院中的事，還要勞你多費心。
“秋月恭敬道：“這是奴婢分內之事。才人初來乍到，若有不明白的，盡管問奴婢。
“我點點頭，讓她退下了。春桃湊過來小聲道：“這宮女看著倒還老實。
“2 深宮初試險我搖頭：“在這宮里，誰又能真正老實？不過是面上功夫罷了。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聽著窗外雪落的聲音，久久不能入睡。
我想起離家時母親含淚的眼，想起父親沉重的囑托，
想起兄長臨行前塞給我的那柄小匕首——“知意，
若真到了萬不得已時...“我將匕首藏在枕下，手指輕輕撫過冰涼的刀鞘。這深宮如海，
我才剛剛濕了鞋尖，真正的驚濤駭浪還在后頭。翌日清晨，
秋月領著幾個小宮女進來為我梳妝。“才人今日初次覲見皇后娘娘，
奴婢斗膽建議穿這件藕荷色的襖裙。“秋月從衣柜中取出一套衣裳，“既不失禮數，
又不至于太過招搖。“我看了看那衣裳，顏色素雅，繡著暗紋，確實合適。便點頭應允。
梳妝完畢，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幾乎認不出來了。眉如遠山，唇若點朱，發髻高挽，
珠釵微顫——這哪里還是沈家那個愛在書房躲清靜的姑娘？“才人真好看。“春桃由衷贊嘆。
我苦笑：“這宮里的美人還少嗎？“秋月引路，我和春桃跟在后面，向鳳儀宮行去。
路上遇到幾撥宮女太監，見了我都恭敬行禮，眼神卻在我身上悄悄打量。我知道，從今往后，
我便是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了——新入宮的沈才人，家世如何，樣貌如何，
能否得寵...鳳儀宮比我想象中還要宏偉。殿前廣場上已站了不少宮妃，按品階排列，
衣香鬢影，環佩叮當。我尋到自己該站的位置，垂首靜立。“那位就是新入宮的沈才人吧？
“一個嬌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抬眼看去，只見一位穿著絳紅色宮裝的麗人正打量我，
她生得極美，眉目如畫，只是眼神中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回林貴妃的話，
正是沈才人。“她身邊的宮女答道。我心頭一跳，連忙行禮：“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林貴妃輕笑一聲：“起來吧。聽聞沈將軍的女兒知書達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正要答話，忽聽一陣環佩聲響，眾妃齊齊行禮：“參見皇后娘娘。“我隨著眾人跪下，
眼角余光瞥見一襲明黃色鳳袍從面前經過，香氣清雅，不似林貴妃身上那般濃烈。
“都起來吧。“皇后的聲音溫和中帶著威嚴。起身后，我這才看清皇后的容貌。
她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容貌端莊秀麗，雖不及林貴妃明艷，卻自有一番雍容氣度。
皇后說了些場面話，無非是六宮和睦之類的。我垂首聽著，忽然感覺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抬眼看去，竟是皇后在看我，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和...好奇？請安結束后，我正要離開，
一個宮女攔住了我：“沈才人留步，皇后娘娘召見。“我心頭一緊，隨著那宮女進入內殿。
皇后已換了常服，正坐在窗邊喝茶。“臣妾參見皇后娘娘。“我恭敬行禮。“起來吧。
“皇后示意我坐下，“本宮聽聞沈家女兒精通琴棋書畫，可是真的？
“我謹慎答道：“臣妾略通皮毛，不敢當'精通'二字。“皇后笑了笑：“謙虛是好事，
但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偽了。“她抿了口茶，“本宮與你父親有些交情。沈將軍為國戍邊，
勞苦功高，本宮自然會照拂你。“3 鳳儀暗流涌我心中疑惑，不知皇后為何對我這般和善，
只能道謝：“臣妾謝娘娘厚愛。““不過，“皇后話鋒一轉，“這后宮不比邊關，明槍易躲，
暗箭難防。你初來乍到，凡事多留個心眼。“我正琢磨她話中深意，忽聽外面一陣騷動。
一個太監慌慌張張跑進來：“稟娘娘，皇上往御花園去了，
說是要賞雪中梅!“皇后神色不變，只道：“知道了。“待太監退下，她看向我，
“沈才人可喜歡梅花？“我如實回答：“臣妾最愛梅之傲骨。
“皇后意味深長地笑了：“那便去御花園走走吧。記住，機會稍縱即逝。“我恍然大悟，
皇后這是在提點我。若能偶遇皇上...離開鳳儀宮，我猶豫片刻，
還是帶著春桃往御花園方向走去。路上春桃興奮道：“才人，這可是好機會！
若能得見天顏...“我打斷她：“慎言。我們只是去賞梅，別無他意。
“御花園中積雪未消，梅香浮動。我故意走偏僻小路，不想太招搖。轉過一處假山，
忽聽前方有人聲。“...藥要繼續用，但劑量要減半。“一個男聲低聲道。“可娘娘說了，
必須...“這是個宮女的聲音，說到一半突然噤聲。我下意識停住腳步，
春桃也緊張地抓住我的袖子。透過梅枝縫隙，我看到一個太醫打扮的男子正與一個宮女說話，
那宮女赫然是林貴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兩人警覺地四下張望，我連忙拉著春桃躲到假山后。
等他們走遠，我才長舒一口氣。“才人，他們...“春桃臉色發白。
我搖頭：“我們什么都沒聽見，明白嗎？“春桃連連點頭。我正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忽聽身后一聲冷笑：“沈才人好雅興，躲在這兒聽墻角呢？“我渾身一僵，
轉身看到林貴妃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身邊跟著幾個宮女太監。
她今日穿了一身銀紅妝花襖裙，在雪地中格外醒目。“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我強自鎮定地行禮，“臣妾只是來賞梅，無意冒犯。“林貴妃緩步走近，
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好一張伶俐的小嘴。本宮倒要看看，你能伶俐到幾時。“她突然揚手，
我下意識閉眼，卻聽“啪“的一聲，春桃臉上已挨了一記耳光。“主子說話，
哪有奴才插嘴的份？“林貴妃冷聲道。我這才發現春桃正要為我辯解。看著春桃紅腫的臉頰，
我心疼不已，卻只能跪下：“臣妾管教無方，請娘娘責罰。
“林貴妃俯視著我：“既然沈才人這么喜歡跪，那就跪著吧。本宮倒要看看，這冰天雪地里，
你能跪多久。“說完，她帶著人揚長而去。春桃想拉我起來，我搖頭：“別動，
她的人肯定在暗處看著。“雪地冰冷刺骨，寒氣透過衣裙直往骨頭里鉆。我咬牙忍著，
額頭卻已冒出冷汗。春桃在一旁直掉眼淚：“才人，都是奴婢連累了你...““不怪你。
“我勉強笑笑，“記住，在這宮里，忍一時風平浪靜。“不知跪了多久，
我的膝蓋已經失去知覺，眼前也開始發黑。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4 雪地遇驚魂“這是怎么回事？“一個威嚴的女聲問道。我勉強抬頭，
看到皇后帶著人站在面前。原來已經過了這么久，皇后也來御花園了。“回娘娘，
臣妾...“我聲音虛弱，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皇后皺眉，
對身邊人道：“還不快扶沈才人起來！“又對我說，“你呀，太過老實。林貴妃讓你跪，
你就真跪到暈過去？“我被扶起來時雙腿已無法站立，全靠宮女攙扶。
皇后嘆了口氣：“送沈才人回去，傳太醫看看。““謝娘娘恩典。“我感激道，
突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娘娘，
臣妾方才看到...“皇后抬手制止我說下去：“有什么話，改日再說。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某處，我頓時會意——有人在監視。回到凝香齋，
太醫來看過，說是寒氣入體，需臥床靜養。秋月煎了藥給我，我喝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
醒來時已是深夜，屋里只點了一盞燈。春桃趴在床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淚痕。
我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心中百感交集。入宮才兩日，我已見識了后宮險惡。
林貴妃明顯視我為眼中釘，皇后雖表面友善，但不知真心如何。
還有那太醫與宮女的密談...我正出神，忽聽窗外有輕微響動。借著月光，
我看到一個黑影從院墻翻出，身手矯健，不似尋常宮人。“春桃。“我輕聲喚道。
春桃驚醒：“才人怎么了？要喝水嗎？“我搖頭，壓低聲音：“你去看看，秋月睡在哪里。
“春桃不解，但還是去了，很快回來道：“奇怪，秋月不在房中。“我心中一沉。
看來這凝香齋里，也不太平啊。三日后，我的身子好些了，正坐在窗前看書，
秋月進來稟報：“才人，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了。“我心頭一跳，連忙整理衣冠迎出去。
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他笑瞇瞇地向我行禮：“沈才人，皇上有旨，宣您今晚侍寢。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公公莫不是說笑了？臣妾入宮不久，
又無才無德...“李公公笑道：“才人過謙了。那日御花園中，
皇上遠遠看見才人雪中賞梅的身影，龍心甚悅。加之皇后娘娘多次提起才人賢淑，
皇上便記在心上了。“我這才明白皇后的用意。她讓我去御花園，不僅是為了偶遇皇上，
更是為了讓皇上遠遠看見我。而林貴妃罰我跪在雪地，
反倒讓皇上看到了我“傲雪凌霜“的樣子。“臣妾領旨。“我恭敬道，
讓春桃取了銀子打賞李公公。李公公走后，整個凝香齋都忙碌起來。宮女們準備沐浴香湯，
春桃為我挑選衣裳首飾。秋月格外殷勤，連聲夸贊我福氣好。
5 夜探深宮秘我任由她們擺布，心中卻五味雜陳。侍寢意味著什么，我很清楚。從今夜起，
我將真正卷入后宮爭斗的漩渦。林貴妃不會善罷甘休，皇后對我另有所圖，
還有那神秘的秋月...沐浴更衣后，我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
忽然想起離家時母親的話：“知意，記住，在宮里最危險的不是失寵，而是得寵。““才人，
該出發了。“春桃輕聲道。我深吸一口氣，拿起那柄兄長送的小匕首，藏在袖中。今夜之后，
我的命運將徹底改變。轎子緩緩向乾清宮行去，雪又開始下了。我掀開轎簾，看著雪花飄落，
忽然想起入宮那日手背上的那片雪——涼意沁入肌膚，轉瞬即逝。一如這宮里的恩寵，
一如紅顏的青春。轎子停在乾清宮外時，我的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李公公在轎外輕聲道：“沈才人，到了。“春桃扶我下轎，我抬頭望去，乾清宮燈火通明，
檐角飛翹，在雪夜中顯得格外肅穆。幾個宮女迎上來，引我入內。“才人請隨奴婢來。
“為首的宮女向我行禮，“奴婢是乾清宮的掌事宮女錦瑟，特來伺候才人。“我點頭致意，
跟著她穿過幾重殿門。越往里走，我的心跳得越快，幾乎要撞破胸膛。
錦瑟似乎看出我的緊張，輕聲道：“才人不必緊張，皇上最是寬和。“我勉強笑了笑，
沒有答話。寬和？那個一句話就能決定無數人生死的九五之尊，真的會寬和嗎？終于，
錦瑟在一扇雕花門前停下：“請才人在此稍候，奴婢去稟報。“她推門進去，片刻后出來，
對我福了福身：“皇上宣才人進見。“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邁步而入。
屋內溫暖如春，龍涎香的馥郁氣息撲面而來。我垂首前行，在距離御案十步處停下，
恭敬跪下：“臣妾參見皇上，愿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身。“那聲音低沉醇厚，
像是陳年的酒。我緩緩抬頭，第一次看清了天子的容貌。皇上比我想象中年輕許多，
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他身著明黃色常服，面容清俊，眉宇間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但眼神卻意外地溫和。此刻他正執筆批閱奏章，燭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過來。“皇上放下筆，向我招手。我小心翼翼地走近，
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他忽然笑了：“怎么，朕會吃人嗎？
“我連忙搖頭：“臣妾不敢。““那日御花園中，朕遠遠看見你站在梅樹下，
倒有幾分傲雪之姿。“皇上示意我坐到他身旁，“怎么今日反倒拘謹了？“我這才明白，
原來皇上早已看見了我。想到那日被林貴妃罰跪的狼狽模樣可能也被皇上看在眼里，
我耳根一陣發熱。“臣妾不知圣駕在此，冒犯天顏，罪該萬死。“我低聲道。
皇上輕笑一聲：“朕倒要感謝這場雪，讓朕得見沈將軍的掌上明珠。“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你父親為國戍邊多年，朕一直想見見他的女兒是何等模樣。“我心跳如鼓，不敢直視天顏，
只能垂著眼簾。皇上的手指溫暖干燥，輕輕摩挲著我的下巴。“聽皇后說，你精通琴棋書畫？
“6 龍顏初相見“臣妾略通皮毛，不敢當'精通'二字。““又是這句話。
“皇上似乎覺得有趣，“皇后說你謙虛，朕看你是太過謹慎了。“他松開手，“會下棋嗎？
“我點頭：“會一些。““那陪朕下一局。“皇上命人擺上棋盤，我與他對弈起來。
起初我步步謹慎，生怕贏了冒犯天威，輸了又顯得無能。但幾手過后，我漸漸沉浸在棋局中，
竟忘了對面是九五之尊。“好棋！“皇上忽然拍案，我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占了上風。
“臣妾失禮了。“我慌忙請罪。皇上卻大笑：“何罪之有？朕許久沒遇到對手了。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沈將軍果然教女有方。“一局終了，皇上勝我半子。
他顯然心情大好，命人上了宵夜。錦瑟帶著幾個宮女端來精致點心，
我注意到其中一人悄悄打量我，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這是御膳房新做的梅花酥，嘗嘗。
“皇上親自夾了一塊遞到我唇邊。我受寵若驚，小心咬了一口。酥皮入口即化，梅香清甜，
確實美味。“好吃嗎？“皇上問。我點頭：“謝皇上賞賜，美味非常。““喜歡就好。
“皇上看著我，眼神漸漸深邃，“夜已深了，安置吧。“我心頭一跳，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錦瑟帶著宮女們悄無聲息地退下，屋內只剩我與皇上二人。燭光搖曳，
映得皇上的面容忽明忽暗。“怕嗎？“皇上忽然問。我誠實地點點頭，
又搖搖頭：“臣妾...榮幸之至。“皇上輕笑，伸手撫上我的臉頰：“朕不會勉強你。
“我深吸一口氣，主動靠近他：“臣妾愿意侍奉皇上。“帷帳落下時，
我悄悄將袖中的小匕首塞到了枕下。兄長的話猶在耳邊：“知意，
若真到了萬不得已時...“但今夜，這把匕首沒有用武之地。皇上比我想象中溫柔許多，
他小心翼翼地對待我，像是怕碰碎一件珍貴的瓷器。云雨過后，我倦極而眠。朦朧中，
感覺皇上輕輕撫過我的發絲，低聲道：“睡吧，朕守著你。“這一夜，我竟睡得格外安穩。
次日清晨，我醒來時皇上已經去上朝了。錦瑟帶著宮女進來伺候我梳洗，
態度比昨日更加恭敬。“才人，皇上特意吩咐讓您多睡會兒。“錦瑟為我梳頭時輕聲道，
“皇上還命人準備了補品，說等您醒了用。“我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昨夜的一切是真實的。
直到看見床單上那一抹暗紅，才確信自己確實承了恩寵。梳洗完畢，我剛要用早膳，
李公公匆匆趕來：“沈才人，皇上有旨，晉您為五品貴人，賜封號'婉'，另賜珍珠十斛，
錦緞二十匹，金銀首飾各一箱。“我驚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一夜之間從七品才人晉為五品貴人，還賜了封號，這是何等的恩寵！“臣妾領旨謝恩。
“我連忙跪下。7 鳳儀宮斗計李公公笑瞇瞇地扶我起來：“婉貴人快快請起。皇上說了，
您身子弱，不必拘禮。“他壓低聲音，“皇上還特意囑咐，讓您今日好好休息，
明日再去向皇后娘娘請安。“我讓春桃取了銀子打賞李公公，他連連道謝后離去。
錦瑟和宮女們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同了，滿是敬畏與討好。“貴人，
這是御膳房特意為您準備的燕窩粥。“錦瑟親自端來一碗晶瑩剔透的粥品。我小口喝著，
心中卻五味雜陳。這般厚待，不知會招來多少嫉妒與暗算。
尤其是林貴妃...回到凝香齋時，院中已堆滿了賞賜之物。
秋月帶著一眾宮女太監跪地相迎：“恭迎婉貴人回宮！“我讓她們起來，
吩咐春桃將賞賜登記入庫。剛進內室，秋月就湊過來低聲道：“貴人，
今早林貴妃那邊發了好大的脾氣，摔了好幾套茶具呢。“我皺眉：“這些話以后不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