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絕望深淵雨水順著窗戶玻璃蜿蜒而下，像無數條透明的蛇在窗外爬行。
小七坐在餐桌前，雙手捧著早已涼透的咖啡，
目光呆滯地望著那些水痕在玻璃上交織、分離、再交織。
"哇——哇——"樓上的哭聲又一次響起，尖銳得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小七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咖啡杯在她掌心微微顫抖。已經三個小時了，從凌晨三點到現在，
那個孩子的哭聲就沒有停過。"徐志強，"小七的聲音嘶啞，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發出了聲音，"你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沙發上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在他油膩的臉上。"他是你的孩子，
你去。"徐志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游戲音效不斷從手機里傳出。
小七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緩緩站起身，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上樓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整個房子在她眼前微微晃動。嬰兒房里，
兩歲半的徐小滿正躺在小床上，手腳亂蹬，臉漲得通紅，口水順著嘴角流到脖子上。
看到小七進來，他的哭聲更加尖銳了，那雙與常人不太一樣的眼睛——眼距稍寬，
眼角上斜——直直地盯著她，里面似乎沒有任何情感，只有本能的哭喊。"別哭了，
求你了..."小七機械地抱起孩子，輕輕搖晃。小滿的頭無力地靠在她肩膀上，
哭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但不過幾秒鐘，又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醫生的話在她腦海中回響："唐氏綜合癥，
伴隨先天性心臟病...需要特別護理...終身可能需要人照顧..."小七閉上眼睛，
淚水無聲地滑落。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她想象中的婚姻，更不是她期待的孩子。
如果當初沒有倉促結婚，如果當初再等一等，如果父親還在..."吵死了！
"徐志強的吼聲從樓下傳來，"連個孩子都哄不好，你還能干什么？"小七咬緊嘴唇，
直到嘗到血腥味。三年前，父親突發腦溢血去世，
母親在半年后就嫁給了那個比她大十歲的商人。二十三歲的小七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了家，
像個多余的行李被隨意丟棄。當徐志強出現，表現出一點關心時，
她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投入這段感情，并在認識四個月后結婚了。現在想來，
那不過是另一個深淵。小滿在她懷里掙扎，小手胡亂抓撓，指甲在她脖子上留下幾道紅痕。
小七突然感到一陣窒息，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放下孩子，
踉蹌著退到墻邊，大口喘息。"如果能重來..."她喃喃自語，
"如果能回到過去..."小滿的哭聲像一把鈍刀，一點點鋸著她的神經。
小七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藥瓶上——那是她的抗抑郁藥。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如果吃下全部...她猛地搖頭，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不，
她不能這么做。但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每天面對一個不愛她的丈夫，
一個永遠無法像正常孩子一樣成長的兒子，
一份勉強維持生計的超市收銀員工作...小七抹去眼淚，重新抱起小滿。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雷聲隆隆作響。她機械地搖晃著孩子，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
思緒卻飄向了遠方。如果能回到五年前，
如果能在父親去世后做出不同的選擇...她絕不會因為一時孤獨就草率結婚，
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絕境。小滿終于哭累了，在她懷里沉沉睡去。
小七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回小床，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樓下，徐志強已經不在沙發上了，
臥室門緊閉著——他又去睡了，留下她一個人處理一切。小七站在樓梯口，感到一陣眩暈。
她已經三天沒好好睡覺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廚房水龍頭滴水的聲音，冰箱運作的嗡嗡聲，
窗外雨打樹葉的沙沙聲，所有這些細小的聲音在她耳中被無限放大，
像無數把小錘子敲擊著她的頭骨。她需要出去透口氣。小七抓起門邊的雨傘，輕輕帶上門。
雨夜的空氣冰冷潮濕，卻讓她混沌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些。街上空無一人，
路燈在雨中形成一個個模糊的光暈。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任憑雨水打濕褲腳。
如果能重來...一輛卡車突然從拐角處沖出，刺眼的車燈直射她的眼睛。小七僵在原地，
雨傘從手中滑落。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然后是劇烈的疼痛，接著是一片黑暗。
## 第二章：重返過去"小七？小七！醒醒！"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小七艱難地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她立刻又閉上了眼。"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
我差點要叫救護車了！"小七再次嘗試睜眼，這次她成功了。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視線中——林悅，她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
但在她結婚后就漸漸疏遠了。"林...悅？"小七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是我啊！
你睡糊涂了？"林悅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你昨晚熬夜看劇了？
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接，只好直接過來找你。"小七猛地坐起來，一陣眩暈襲來。
這不是她的臥室——這是她大學畢業后租住的單身公寓，五年前住的地方！
墻上還貼著她和父親的合影，床頭放著大學時代的教科書。"今天是幾號？
"小七抓住林悅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對方皺起了眉。"2020年5月12日啊，怎么了？
"林悅疑惑地看著她，"你沒事吧？臉色好蒼白。"2020年5月12日。
父親去世后的第三個月。小七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她沖向衛生間，
鏡子里的自己年輕了五歲，沒有眼角的細紋，沒有眉間的川字紋，黑眼圈也沒有那么深。
她回到了過去。小七雙腿發軟，扶著洗手臺才沒有跌倒。昨晚的雨夜，那輛卡車，
那刺眼的燈光...她真的死了嗎？還是說那一切只是一場噩夢？但那些記憶如此清晰，
小滿的哭聲，徐志強的冷漠，每一天的絕望..."小七？"林悅站在衛生間門口，
一臉擔憂，"你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要不要去醫院？"小七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好友。
如果這真的是重生，那么現在就是改變一切的關鍵時刻。五年前的今天，
她剛剛開始和徐志強接觸，母親正準備再婚，她的人生正處在關鍵的十字路口。"我沒事，
"小七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你說得對，我昨晚熬夜了。
"林悅松了口氣："那就好。對了，你媽媽讓我提醒你，這周日別忘了回家吃飯，
她有事要宣布。"小七的心一沉。
她當然記得這個"宣布"——母親要介紹她認識即將成為她繼父的周叔叔。
前世的那次聚餐以她摔門而出告終，之后她和母親冷戰了整整一個月，
也正是在那段最孤獨的時期，她認識了徐志強。"我會去的。"小七平靜地說。
林悅驚訝地挑眉："真的？我還以為你會像上次一樣拒絕呢。
你說過永遠不接受別人取代你爸爸的位置。"小七看向墻上父親的照片，
那個總是笑瞇瞇的男人，會在她每次回家時做她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會在她失戀時笨拙地安慰她，
會在她找到第一份工作時驕傲地向所有鄰居炫耀..."爸爸是不可取代的，"小七輕聲說，
"但媽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林悅的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哇哦，這是誰？
一夜之間我的小七變成哲學家了？"小七笑了笑，這次是真心的。如果這真的是第二次機會，
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不會再因為孤獨和憤怒草率決定自己的人生，不會再讓母親傷心，
更不會嫁給徐志強那樣的男人。"對了，"林悅突然想起什么，
"那個一直給你發微信的徐志強，你們進展如何？"小七的血液瞬間變冷。
徐志強已經出現了。在前世，她就是在父親去世后的空虛和與母親吵架后的憤怒中，
接受了徐志強的追求，以為那就是愛情和依靠。"沒什么進展，"小七堅定地說，
"而且以后也不會有。"林悅驚訝地看著她："上周你還說他挺體貼的，考慮和他約會呢。
""我改變主意了。"小七走向衣柜，開始挑選衣服。她需要離開這個房間，
需要呼吸新鮮空氣，需要確認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陪我去喝咖啡吧，我請客。"一小時后，
小七坐在大學時常去的那家咖啡廳，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照在她的手臂上，溫暖而真實。周圍學生的談笑聲，咖啡機的嗡嗡聲，
甚至窗外偶爾經過的汽車聲，所有這一切都如此生動。這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過去。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一陣風鈴聲響過。小七不經意地抬頭，
然后整個人僵住了——徐志強站在門口，目光掃視著室內，最后落在她身上，
露出了一個她無比熟悉的笑容。"小七？這么巧？"徐志強朝她們走來，他穿著筆挺的襯衫，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外表看起來無可挑剔——就像前世他們初次見面時一樣。
小七的手指緊緊握住咖啡杯，指節泛白。她記得這個笑容背后的虛偽，
記得這雙眼睛里隱藏的自私，記得這雙手將來會如何推卸所有家庭責任。"你好，
"小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有什么事嗎？
"徐志強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冷淡："我給你發了好幾條微信，你都沒回。我有點擔心，
就想著來你常提的這家咖啡廳碰碰運氣。"他的目光轉向林悅，"這位是？""我朋友林悅。
"小七簡短地介紹。徐志強伸出手："久仰大名，小七經常提起你。"林悅禮貌地握了握手，
然后疑惑地看向小七。
好友在想什么——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男人看起來完全不像她剛才描述的"不合適"的人選。
"我們正在談一些私事，"小七直視徐志強的眼睛，"不太方便被打擾。
"徐志強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當然，理解。我只是想確認你沒事。
"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票，"對了，我朋友給了我兩張今晚音樂會的票，
如果你有空..."前世的小七會為這樣的"體貼"感動不已，但現在她只感到一陣惡心。
她知道這只是徐志強的慣用伎倆——用小小的恩惠換取大大的回報。"抱歉，我沒空。
"小七的聲音冷靜而堅決。徐志強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小七，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如果有，請你告訴我。"小七深吸一口氣："徐志強，我們認識時間不長，
但我已經確定我們不合適。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咖啡廳里突然安靜下來，
周圍幾桌的客人都偷偷看向這邊。徐志強的臉漲得通紅，
眼中閃過一絲小七熟悉的光芒——那種被拒絕后的憤怒。在前世，
她直到結婚后才經常看到這種眼神，然后是隨之而來的冷暴力和言語打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