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菜的活是何雨柱和黃主任一起干的。

目前李懷德的姘頭劉嵐還沒頂崗進廠，后廚也沒有一個女人，只能自己上了。

兩人來來回回跑了兩趟才把菜上齊。

何雨柱看了下廠里接待的客人，除了自己廠里的李懷德和李主任，就只認(rèn)識楊廠長大餅楊了。

他也沒和人多說話，就稍微介紹了一下菜品名字，重點提及了自創(chuàng)的酸菜魚之后，讓大家品嘗鑒賞之后，就退了場。

和黃主任回到后廚，何雨柱把留下來的菜，每樣分了一點點留出來，讓頂頭上司黃主任帶著回辦公室吃去了。

黃主任見何雨柱這么上道，會做人，非常滿意，口口聲聲贊揚道。

“柱子，你這做的真不錯，我聞著這菜都要流口水，這回招待領(lǐng)導(dǎo)肯定滿意，以后我也就放心把一食堂交給你管理了，好好做，等哪天我這退下去了，你肯定能升職，頂上去，我看好你。”

何雨柱笑著謙虛道。

“主任，甭管啥時候您退了，那也是我的領(lǐng)導(dǎo)，我這肯定不能忘了您的提拔與栽培了啊。”

“呵呵，你小子，嘴皮子功夫見漲啊，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說，這會肚子餓了，我得去趕緊吃兩口，一會還得去招待廳那候著，看要不要加菜啥的。”

“哦，主任您先吃飯去吧，我這就去門口候著吧。”

“不用，你這忙活了半天，也沒吃飯呢，你先回去吃點，這邊我看著就行。”

“那好，一會要是有要加菜，您再來通知我。“

“行。”

加菜倒是沒有加菜，本身菜的份量就不少，何雨柱特意加大了量。

大家又都是領(lǐng)導(dǎo)，體面人，哪怕在好吃，這么多人還要加菜，顯得誰沒吃過好的似的。

只是等何雨柱接到黃主任的通知去收拾招待廳的時候，見到的場面就是菜碟里除了點油光，啥也不剩。

“柱子你看，你這手藝真不錯，領(lǐng)導(dǎo)們走的時候還很是表揚了一下你今天做的菜。

尤其是那道大家沒吃過的酸菜魚，很是可口鮮美，我看這酸菜魚，用料也不是太講究，主要就是魚和酸菜，以后可以作為我們軋鋼廠的專屬接待菜，誰來都可以做。”

“嗯，這魚比肉好弄的多，可以經(jīng)常做。”

“是啊，這肉可是真難弄，就這些肉還是采購科費了老大的功夫給弄來的。”

下午忙完活，給工人打完飯，一食堂就剩下整理衛(wèi)生的工作了。

何雨柱也閑了下來，馬大山已經(jīng)去辦手續(xù)去了，食堂也不再來了，馬華則是聽著何雨柱的吩咐和大家一起打掃衛(wèi)生。

何雨柱自己坐在了大板椅子上喝茶歇息，看著后廚的工人們忙碌干活。

下午四點的時候，就該通知大家領(lǐng)這個月的工資了。

今天是八月份的最后一天，發(fā)工資的日子，明天放假一天。

不光食堂的工作人員，都等著發(fā)工資，干活格外有勁頭，臉上都是帶著藏不住地笑容。

就連車間里也是一樣，因為下午要發(fā)工資，明天放假休息，車間里提前兩小時開始檢修維護保養(yǎng)機器。

此時一車間的賈東旭也在忙活著保養(yǎng)自己的機器。

這是一臺老舊車床，老大哥援助的老式機床。

賈東旭是個三級鉗工，每個月工資加上補貼四十多塊，按說滿足一家人的開銷不成問題，還多多少少有些結(jié)余。

可賈家的實際情況和一般的家庭不一樣，他娘和媳婦秦淮茹都是農(nóng)村戶口，住在城里沒有定量平價糧食。

每個月都得買議價糧，高出平價糧一倍的價格，還不一定買的到。

要不或者就是和工友之間私下用錢換糧票，再不夠吃就只能去鴿子市淘換一些粗糧。

可要是沒有災(zāi)荒，勉強一個月下來倒也能夠拼湊下來。

現(xiàn)在災(zāi)荒幾年了，鴿子市的糧食價格屬實是吃不起。

自己在廠里上班，除了中午能稍微吃飽，其他時候都是餓著肚子上班干活。

兩年多下來賈東旭餓的是頭昏眼花，全身浮腫，每天走路直晃悠，雙腿打擺子。

在車間都暈倒過好幾次，可大家也沒法，幫不了太多，都是忍著挨著，誰家都是一大家子人等著養(yǎng)活。

賈家里的老底子也早掏光了，還在外面欠了一堆饑荒，別的不說，就欠院里鄰居一大易中海一大爺，一車間的七級鉗工師傅家的錢，都上百塊了。

工友之間零零碎碎也有上百塊，眼看著下午要發(fā)工資，發(fā)了工資多少得先還一部分等著急用和他打了招呼的工友。

賈東旭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感覺人生一片迷茫，沒有一點盼頭，他快熬不下去了。

迷茫的賈東旭渾渾噩噩機械性地擦拭著機器，想著家里的身體有病，常年需要吃止疼片的老母親。

想著一雙兒女，還有聽話的媳婦，以及即將出生的第三個孩子，自己該怎么養(yǎng)活她們。

媳婦秦淮茹人雖然是農(nóng)村的，可很是漂亮聽話，跟著自己就過了幾年安生日子，為賈家生兒育女，現(xiàn)在又懷孕了，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卻連一頓飽飯都讓她吃不上。

懷著孩子的秦淮茹，因為缺少營養(yǎng)，整個人也瘦的有些脫相，身子也是浮腫起來。

要是在沒有改變，媳婦肚子里的孩子都未必能夠保得住。

可賈東旭思來想去，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正當(dāng)他還在迷茫之際的時候，突地想到前些日子聽工友們的聊天。

聽著他們說在別的工廠，有人出了意外工傷，人死了，家里得了幾百塊補償，就連工位也讓家里人頂替了，還轉(zhuǎn)成了城里戶口，家里的媳婦孩子都吃上了定量。

這情況和他家里的情況有些類似，賈東旭當(dāng)時就記在了心里。

看了看眼皮子底下正擦拭的機器，想著沒有希望的未來，想要改變，也許只有犧牲自己這一條路子，讓媳婦頂自己的崗接班轉(zhuǎn)戶口，這賈家的日子才能過的下去。

不然一直買高價糧，孩子都是鄉(xiāng)下戶口，就連上學(xué)也有影響，這日子沒法過了。

賈東旭想通了此節(jié)，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氣，眼圈泛紅，眼眶里噙著淚水，臉上帶著莫名解脫的微笑。

他太累了，堅持不住了。

趁著四周沒人注意他這邊，站在機器前，再次留戀地打量了一下一車間的環(huán)境和工友。

看看這奮斗十多年的工廠。

賈東旭鼓起勇氣，抖著手重新打開了機器開工。

隨手拿起一塊沒有加工的工件，固定在了機器上。

嘴里說著試試機器，有工友看著賈東旭開了機器，聽到他說的話，也沒在意。

只不過過了一會，突地聽到一聲痛苦的慘叫聲從賈東旭機器臺那邊傳來。

等眾人尋聲望去的時候，賈東旭已經(jīng)被機器帶著卷成了一團，整個人都包裹在了機器的轉(zhuǎn)軸上面。

整個身體都扭曲成了麻花。

大家先是愣怔一下，接著有反應(yīng)快的人，立馬大聲喊叫出來。

“啊，出事了，快，快拉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