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主頁,青史不載的我們,終成燎原之火的特別篇。希望不會辜負(fù)我夢里的眾生。
長公主淮安:焚夜為光十六歲那年,父皇將銀冠戴在我發(fā)間,指尖微涼,
聲音低沉如古鐘:“淮安,這是鎮(zhèn)國之器。”我摩挲著它,指尖被鋒利的邊緣劃破,
血珠滲入紋路,像極了阿秀死前攥著我袖口時留下的血痕。
昨夜又夢見她——那個在牢獄里用指甲刻下“冤”字的姑娘。她渾身是血,
指甲縫里嵌著未寫完的字,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要燒穿這世間的黑暗。
如今我案頭壓著的女子訴狀,每一份都像根鋼針扎進(jìn)心口。他們說我狼子野心,
可若不做這噬人的狼,又如何護(hù)得住那些連活著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羊?
(“殿下……”安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捧著一疊訴狀,每一份都沉甸甸的,
像是千萬女子的冤魂在紙上哭嚎。“周顯又上奏了?”我頭也不抬,指尖蘸著朱砂,
在案上勾畫。“是。”安懷低聲道,“他說女子科舉是‘逆天而行’,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我冷笑一聲,將筆擲在案上,墨汁濺開,如血。“逆天而行?”我站起身,走到窗邊,
望著摘星樓的方向,“這世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窗外風(fēng)聲嗚咽,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低語。
安懷總說我太急,可當(dāng)我看見周顯小妾腕間的翡翠鐲子——那分明是三年前失蹤的貢品,
當(dāng)周顯之流用《女誡》殘頁擦凈沾滿民脂的嘴角,便知這世道等不得。(“安懷。
”我輕聲喚她。“臣在。”“你說,若我不做這噬人的狼,
如何護(hù)得住那些連活著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羊?”她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后,
像一座深潭,潭底沉著的,全是帶血的月光。)當(dāng)年那句“可惜你不是男兒”如鈍刀割肉,
割了十?dāng)?shù)年,終于將我磨成一柄出鞘的劍。那日的風(fēng)尚且?guī)е贂慕瓜悖?/p>
我望著紙鳶載著《女子科舉新策》飛向民間,我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偷溜出宮的那個夜晚。
月光溫柔,照在麥田上,我赤腳踩過泥濘,發(fā)梢沾著蛛網(wǎng),像是第一次真正活過。而現(xiàn)在,
月光刺眼,照在刑場的灰燼上,照在那些被焚毀的《女誡》殘頁上,
照在千萬個被禁錮的女子身上。但我知道,比起天邊的藍(lán),
學(xué)堂里新綻的杏花更需要這場烈火。銀冠落地時,我終于看清,有人掀翻棋盤,
有人握緊星火,有人墜入深淵,而我選擇做那第一個握緊星火的人。
原來從父皇掀翻棋盤的那一刻起,我便注定要做這局棋的執(zhí)劍人——哪怕要墜入深淵,
也要點(diǎn)燃照亮后世的燎原之火。安懷:守燼成光我數(shù)著袖中羊皮冊新添的血痕。
殿下總說我像深潭,可誰見得到潭底沉的都是帶血的月光?十二歲躲在龍案下偷虎符時,
她掌心全是汗;如今卻能從容折斷朱筆,木屑扎進(jìn)掌心都不皺一下。
望著她在摘星樓檐角的背影,忽然想起十五歲鉆狗洞偷跑的夜晚。那時她赤腳踩過麥田,
發(fā)梢沾著蛛網(wǎng),眼里有我從未見過的光。現(xiàn)在那光燒成了火,卻要把自己也焚作灰燼。
當(dāng)她松開手墜落的瞬間,
我終于讀懂十六歲的誓言——她要用命殉這道為天下女子劈開的生路。
捧著新編的《女學(xué)典章》,扉頁朱批燙得指尖發(fā)疼,原來所謂永恒,
不過是有人將自己淬成星火,墜入千萬人眼中,永不熄滅。
周顯:舊夢成灰霉味刺鼻的牢房里,我蜷縮在草席上,指甲摳進(jìn)墻縫剝落墻灰。
囚服裹著嶙峋瘦骨,連端穩(wěn)粗瓷碗的力氣都沒有。鐵窗外漏進(jìn)的月光像把刀,
割亮鬢角新添的白發(fā)——這雙手曾攥著玉笏訓(xùn)斥宮女,如今連自保都成奢望。
暗格里的珍本、小妾腕間的翡翠、篡改的《列女傳》,樁樁件件成了絞索。
“周大人——該用膳了。”獄卒的聲音冷漠,像在喚一條狗。我盯著碗里的稀粥,
忽然想起小妾腕間的翡翠鐲子……長公主那句“您那位小妾堪堪十四歲,
聽說長得很像先帝的妃子”仍在耳畔嘶鳴。我猛地將碗砸向墻壁,瓷片碎裂,粥水濺了一地。
獄卒冷笑一聲:“大人還是省省力氣吧,明日還要上刑場呢。”刑場……我閉上眼,
仿佛又看見焚書的火光,《女誡》殘頁化作灰燼,漫天飛舞,像是千萬女子的冤魂在笑。
我終于明白,堅(jiān)守半生的“祖宗禮法”,不過是掩蓋私欲的遮羞布。當(dāng)獄卒拖走我時,
望著狹小天窗,忽然讀懂先帝掀翻棋盤的不甘——我們這些守舊者,
早在淮安割斷長發(fā)擲入火堆的瞬間,就已經(jīng)輸了。刑場焚書的火光中,
《女誡》殘頁化作萬千女子的面孔,她們眼里的恨意比淮安的劍鋒更銳利。
阿秀:向光而亡斷腿的血滲進(jìn)墻縫,我仍想寫完那個“冤“字。
月光照著指甲刻下的歪扭筆畫,三天前女學(xué)堂偷學(xué)的《詩經(jīng)》還在腦子里打轉(zhuǎn)。
長公主來牢里時,袖口的墨香混著她掌心的繭——原來尊貴的殿下,
也和我一樣在這世間掙扎求生。如今我在火光里飄著,看著她割斷長發(fā)的銀冠在陽光下閃光。
被燒毀的《女誡》殘頁像蝴蝶紛飛,忽然明白原來真的有人愿意做照亮長夜的星,
哪怕燒成灰燼。手指終于不再疼痛,因?yàn)槲抑溃f萬個姑娘將不再被禁錮,
她們能堂堂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而這光芒里,有我未曾寫完的那個“冤”字。
先帝:棋局握著白子的手懸在半空,看著棋盤上即將被圍死的黑子,
忽然想起八歲的淮安解出《九章算術(shù)》時眼里的光。那時她踮著腳,裙擺沾著露水,
算出了戶部老臣都解不開的難題。“祖宗禮法不可違“的諫言如巨石壓喉,
我掀翻棋盤的玉石碎裂聲里,藏著一個父親的不甘。十二歲作《治國策》震驚滿朝,
卻只能在史書工筆上換來“容止端麗“的敷衍贊許。淮安十六歲那年早朝,
朕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準(zhǔn)了淮安入朝聽政。那丫頭穿著改制過的玄色朝服跨過金鑾殿門檻時,
周顯當(dāng)場就厥了過去。老東西的玉笏砸在地上,碎得倒比他的膝蓋還快。淮安站在殿柱旁,
腰桿挺得比御史臺的諫書還直——那冠還是是朕讓尚宮局特制的。
工部侍郎李崇義抖著身子要撞柱,被侍衛(wèi)攔下后竟嚎啕大哭:“牝雞司晨,國之將亡啊!
”朕看著淮安攥緊的拳頭,忽然想起她六歲時說的話。那日內(nèi)閣議政,
她躲在屏風(fēng)后突然沖出來,指著《列女傳》問:“父皇,為什么婦好能帶兵打仗,
現(xiàn)在的女子卻連學(xué)堂都不能進(jìn)?”次年冬夜嘔血時,朕召了安懷來。那孩子跪在榻前,
掌心全是冷汗,像極了當(dāng)年和淮安偷虎符時的模樣。
“朕走后...”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咳,帕子上赫然一團(tuán)黑血,
“周顯他們...定會反撲。”安懷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臣必以性命護(hù)殿下。”朕失笑,
卻只是擺了擺手讓她退下。朕攥著淮安的手腕咽氣時,摸到了她袖中藏著的虎符。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恍惚間好像看見八歲的淮安向我跑來,那發(fā)梢還沾著御書房的墨香。安懷,
把朕枕下的《女誡》燒了。淮安,這盤棋父皇下不完了。但你要贏。
哪怕...要掀翻整張棋盤。安懷補(bǔ)記:先帝駕崩那夜,
微臣在龍榻邊發(fā)現(xiàn)了半張被血浸透的宣紙。
上面歪斜地寫著:“準(zhǔn)她...掀了這...棋...”新帝:龍椅觀局一邊把玩著玉扳指,
一邊聽著周顯聲嘶力竭的勸阻的時候,
忽然想起了兒時只是阿姐的淮安教我寫“有教無類”的場景。她發(fā)間的沉水香混著墨香,
比太傅的刻板教導(dǎo)好聞得多。“阿姐,為什么皇位不能由你來做?“她眼底轉(zhuǎn)瞬即逝的光亮,
被十二旒珠串的晃動聲掩蓋。
”我摩挲著龍椅扶手上的裂痕——那是三年前淮安擲出虎符時砸出的痕跡。“陛下,
禮部呈報(bào),今科女進(jìn)士聯(lián)名上書,請廢《女誡》為官學(xué)教材。”安懷的聲音在金鑾殿上回蕩,
她手中奏章封皮上沾著墨跡,像是被人狠狠攥過。階下百官騷動,
我瞥見大理寺少卿的玉笏在微微發(fā)抖。“準(zhǔn)”滿朝嘩然,
守舊派的黨羽們像被掐住脖子的鵪鶉,他們大概忘了,
三年前刑場的火把曾把《女誡》燒成漫天灰蝶。退朝時,工部侍郎李崇義攔在御道中央。
這個曾經(jīng)竭力討好我的老臣,——他兒子在女醫(yī)館贖罪已有三年之久。“陛下!
”他嘶聲跪倒,“臣自請去守皇陵,還望陛下放我兒歸家...”我看著他,
忽然想起阿姐墜樓那日,她黑袍翻飛如折翼的鶴。“李愛卿”我解下腰間玉佩扔過去,
“聽說守陵人最近在教宮女們識字”玉佩落地的脆響中,我聽見朱雀大街傳來歡呼。
推開雕花窗,看見貢院方向升起無數(shù)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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