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解剖臺解剖刀劃開第四根肋骨的瞬間,冷藏室警報器突然嘶鳴。
江嶼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指懸停在半空,手術燈在尸體胸腔投下晃動的菱形光斑。
他瞥了眼墻上的電子鐘:凌晨2點47分。
這個時間本該只有換氣扇的嗡鳴與器械碰撞的金屬聲。"江主任!
"實習生小陳撞開解剖室的門,防塵帽歪斜地掛在耳后,"冷...冷藏系統故障!
"不銹鋼臺面上的女尸正在滲出細密水珠。江嶼皺眉盯著尸體頸側的尸斑,
玫瑰色淤痕在潮濕空氣中愈發鮮艷——這不該是冷藏三個小時的尸體該有的狀態。
他扯下口罩轉向觀察窗:"備用電源啟動要多久?"玻璃外晃過三四道奔跑的人影,
應急燈的綠光把走廊切割成碎片。
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王師傅說配電箱被人潑了硫酸......"手術燈忽然劇烈閃爍,
江嶼在明暗交替間看到尸體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這不可能。他抓起放大鏡俯身查看,
卻聽到背后傳來金屬門滑軌的摩擦聲。"立即終止解剖!"五個穿防彈衣的特警沖進解剖室,
槍口在冷光燈下泛著幽藍。江嶼轉身時,帶血的解剖刀尖正對上來人的喉結。
刑偵支隊長周野的警號在防暴頭盔下泛著冷光,他舉起蓋著紅章的文件,
紙頁擦過刀刃發出裂帛聲:"特殊案件調查令,從現在起這里由重案組接管。
"尸體腹腔的積水順著臺面滴落,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江嶼的視線掠過文件抬頭的燙金徽章,
突然用刀尖挑開女尸緊閉的嘴唇:"你們來晚了,她已經開始說話了。
"暗紅色液體從尸體嘴角涌出,在白色裹尸布上暈開一朵血花。周野猛地按住江嶼手腕,
解剖刀當啷掉進托盤:"你知道自己在妨礙什么?""知道。"江嶼掙開鉗制,
鑷子探入尸體喉管,"我在妨礙一具尸體二次被殺。"當鑷子夾出沾滿黏液的照片時,
小陳的嘔吐物噴濺在周野锃亮的警靴上。那是張被胃酸腐蝕的記者證,
塑封膜下林疏月的證件照正在微笑,簽發日期赫然是昨天。
周野的瞳孔在防暴面罩后收縮成針尖。他扯下頭盔,露出眉骨處猙獰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銀行劫案留下的勛章。此刻那道疤正在抽動,像條蜈蚣在皮膚下游走。
"封鎖現場!"他對著耳麥低吼,手指已經按在配槍上,"所有接觸過尸體的人,
立即進行硝煙反應測試。"江嶼卻將鑷子伸向尸體咽喉深處,
黏連的組織被撕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當第二張證件照被拽出來時,
特警們的槍口齊齊上抬三厘米——那是周野的警官證,照片上的他還沒留胡子,
領花嶄新得刺眼。"看來這位女士對警察有特殊愛好。"江嶼把兩張證件并排放在托盤里,
林疏月和周野的照片在血水里輕輕相碰。周野的配槍保險栓彈開的聲響清脆悅耳。
解剖室溫度在急速回升,尸體表面凝結的水珠匯成細流,順著不銹鋼臺面滴落在江嶼的鞋尖。
他忽然嗅到某種熟悉的香氣,混在福爾馬林氣味里像條陰險的蛇。"玫瑰精油。
"他猛地扯開尸體左肩的裹尸布,暗紫色的尸斑圖案赫然是朵綻放的玫瑰,
"這是疏月調查美容院黑產時的標記。"話音未落,整棟樓突然劇烈震顫。
冷藏柜門轟然洞開,二十七個尸袋像垂死的白鯨在滑軌上抽搐。小陳尖叫著抱住頭蹲下,
某個尸袋擦過她后背砸在周野腳邊,露出半張被碾爛的臉——正是上周殯儀館失蹤的遺體。
江嶼在震蕩中撲向操作臺,指尖剛碰到紫外線檢測儀,整面觀察窗突然炸成晶霧。
他本能地翻滾到解剖臺下方,聽見子彈擊穿不銹鋼臺的嗡鳴。
周野的怒吼穿透玻璃爆裂聲:"九點鐘方向!狙擊手!"彈道分析儀在江嶼腦中自動運轉。
從彈著點散射狀裂紋判斷,子彈來自西南方約400米的寫字樓。他蜷縮在解剖臺后,
看見周野的戰術靴碾過滿地玻璃碴,在血泊中踩出詭異的梅花印。"帶他走!
"周野拽起小陳扔給特警,自己卻撲向正在滲血的尸袋。
江嶼看到他扯開尸袋拉鏈的瞬間脖頸青筋暴起——那具本該送去火化的遺體,
胸腔被掏空成血窟窿,心臟位置塞著個正在倒計時的電子表:00:04:37。
江嶼突然想起林疏月失蹤前夜說的話。她當時咬著筆帽在餐桌上整理線索,
長發在臺燈下泛著暖黃:"市立殯儀館這半年有十七具遺體失蹤,
家屬收到的骨灰盒里裝的都是貓骨灰。"冷藏室的溫度飆升至15℃。
尸體手指在加速腐敗中詭異地彎曲,指甲縫里的黑垢簌簌掉落。江嶼用鑷子夾起碎屑時,
呼吸突然停滯——那是半片帶磁條的門禁芯片,邊緣還沾著他辦公室特有的藍色墻漆。
"江主任!"小陳的尖叫從走廊傳來,"您的虹膜認證在刷解剖室門禁!
"周野的槍口立即調轉方向。江嶼舉起鑷子,
芯片在血跡中泛著冷光:"如果我說此刻有另一個我正在開門,你信嗎?
"倒計時跳到00:03:29。整棟樓的消防噴淋突然啟動,
混著福爾馬林的水流劈頭蓋臉澆下。江嶼在暴雨般的水幕中看到尸體右手小指又抽搐了一下,
這次他看清了皮膚下的凸起物。手術刀劃開尸斑的瞬間,微型存儲器從真皮層蹦出,
跳進排水口的漩渦中。周野的配槍幾乎頂住江嶼太陽穴:"你他媽到底在找什么?
""找你未婚妻的無名指。"江嶼甩開他的手,從排水管濾網摳出存儲器,
"三年前銀行劫案,劫匪帶走的不止兩千萬現金。"水霧中,
周野的表情像是被人重擊了下頜骨。倒計時00:00:45的電子音中,
江嶼將存儲器按進讀取器,
投影光束在墻上炸開血色代碼——正是林疏月失蹤前破解的"白夜計劃"初始密鑰。
當倒計時歸零的蜂鳴響徹大樓時,江嶼正用顯微鏡觀察門禁芯片的切割面。
放大400倍的圖像顯示,
金屬層留有他辦公室鑰匙獨有的十字劃痕——這枚芯片確實出自他的門禁卡,
但卡套此刻還安然躺在他西裝內袋。"23分鐘。"周野抹了把臉上的血水,
指著冷藏室監控定格畫面,"電力中斷期間,有人用你的門禁卡進入過解剖室。
"江嶼看向解剖臺,女尸的右手小指指甲縫在紫外線下泛著熒光。當他用激光筆照射時,
陸續顯出編號:X-107、X-108、X-109......最后一個被磨平的編號,
正是他父親自殺那天簽署的尸檢報告編號。暴雨拍打著破碎的觀察窗,
混著血腥味的穿堂風掀開周野手中的文件。江嶼看到"特別調查組"名單上第三個名字時,
突然笑出了聲——那分明是林疏月三年前注銷的手機號。"周隊長。"他擦亮打火機,
將燃燒的酒精棉扔進尸體腹腔,"你猜下一個X編號會刻在誰的無名指上?
"火苗騰起的剎那,解剖室所有屏幕同時閃爍,二十七個尸袋拉鏈自動滑開。
在此起彼伏的警報聲中,林疏月的臉突然出現在監控畫面里。她渾身濕透站在太平間門口,
背后冷藏柜的編碼正是X-107。
第二章 白夜密鑰物證科藍光燈將林疏月的記者證照得通體幽藍。
江嶼隔著防護服按壓證件封膜,塑封層傳來細微顆粒感——這是她獨有的習慣,
總在證件套里夾著細鹽,說能防潮。"三重生物鎖。"蘇曼將轉椅滑到他身邊,
屏幕上跳動的文件夾圖標正在滲血,"聲紋、虹膜、心跳頻率,錯一項就啟動數據湮滅程序。
"江嶼扯開襯衫紐扣,露出左胸蜈蚣狀疤痕。指尖按在凸起的瘢痕末端,
心跳監測儀突然發出尖銳鳴叫——這是林疏月為他擋車窗玻璃時留下的,
此刻正隨著記憶瘋狂搏動。"您確定?"蘇曼把虹膜掃描儀推過來,
"如果她真的......""她鼻腔有七年前車禍時的鈦合金支架。
"江嶼將右眼對準鏡頭,"活體才能維持金屬溫度。"第一道綠光亮起的剎那,
天花板通風口轟然炸開。黑色包裹擦著周野的槍管砸在解剖臺,
牛皮紙散落露出銹蝕的十字架耳環——銀質吊墜背面刻著"2017.4.5",
正是五年前雨夜斷頭案第三個受害者的死亡日期。周野的配槍還在冒煙,
子彈在通風管道擦出的火花引燃了什么。焦糊味中,江嶼用鑷子挑起耳環,
氧化層在顯微鏡下呈現放射狀裂紋:"保存環境濕度超過85%,
比如......"他突然轉頭看向物證科恒濕柜,正在培育霉菌的血痕樣本突然爆開菌絲。
警報聲中,監控畫面顯示本該在解剖臺的裹尸袋,此刻正直立在物證科門口,
滲出的血水在地面匯成箭頭,指向他們所在的實驗室。"溫度在暴跌!
"蘇曼的平板彈出紅色警告,"有人篡改了恒溫系統!"江嶼的睫毛已經結霜,
恒溫系統顯示屏的數字在瘋狂跳動:-5℃、-10℃、-15℃。
蘇曼的平板電腦突然黑屏,菌絲在玻璃柜里瘋長成血色蛛網。"閉眼!
"周野扯下防彈衣裹住江嶼頭部,子彈擊碎恒濕柜的瞬間,液氮罐的閥門被流彈打穿。
白霧噴涌而出,裹尸袋在低溫中凍成猙獰的冰雕。江嶼在混亂中摸到耳環吊墜,
指尖傳來異常溫度——零下20℃的環境里,這枚銀飾居然保持著37℃的恒溫。
他猛地扯開周野的防彈衣,用耳環劃破自己掌心,血珠滴在銀質十字架上瞬間氣化。
"活體運輸艙!"他撞開蘇曼,將耳環按進紫外線顯影儀。藍光下浮現出微型膠囊的輪廓,
里面蜷縮著半片帶編碼的指甲——正是周野未婚妻失蹤的無名指。
警報聲突然變成尖銳的蜂鳴,解剖臺開始劇烈震動。江嶼撲向操作臺時,
看見林疏月的證件照在屏幕上扭曲,文件夾滲出的血水凝成倒計時:00:04:32。
"聲紋驗證需要特定情緒波段。"蘇曼的牙齒在打顫,
"車禍...播放車禍錄音......"江嶼掏出手機的手指僵硬如鐵,
2018年7月16日的錄音文件上積著灰。當剎車聲與玻璃碎裂聲炸響時,
心跳監測儀的光標開始瘋癲地跳躍。"小心!"周野的怒吼被爆炸聲淹沒。
裹尸袋炸開的冰碴像子彈般四射,江嶼在翻滾中看到血霧里浮現林疏月的臉。
她左眼戴著醫用眼罩,那是他們最后一次吵架時留下的傷。血霧中的幻象被子彈擊碎。
江嶼撞翻試劑架,玻璃碎片在液氮低溫中炸成冰晶。他抓起紫外線燈照向爆炸中心,
裹尸袋殘片上的熒光編碼讓他瞳孔驟縮——X-107的尾號被改寫成了X-108。
"紅砂土!"蘇曼突然尖叫,她手中的光譜儀顯示耳環縫隙中的砂粒折射率異常,
"這是市郊馬術場特有的火山巖風化砂!"周野的配槍卡殼聲在冰霧中格外清晰。
他踹開變形的門,發現走廊監控探頭全部轉向實驗室,紅外線光點在他們胸口織成死亡矩陣。
"走貨運電梯!"江嶼扯下消防斧劈開通風管道,冷凍的菌絲粉末簌簌掉落。
爬進管道的瞬間,他摸到內壁殘留的黏液——帶著馬廄特有的草料發酵味。
管道盡頭通向垃圾處理站。三人跌進腐臭的醫療廢物堆時,江嶼的防護服被手術刀劃開,
腰側瞬間凝出冰霜。
蘇曼用止血鉗夾起他傷口邊的砂粒:"棱角磨損度顯示運輸工具時速超過80公里,
只有改裝車能......"周野突然捂住她的嘴。兩束車燈刺破雨幕,
黑色奔馳車碾過水坑的聲響如同野獸低吼。后車窗降下半寸,戴著皮手套的手彈出一枚煙頭,
火光在空中劃出弧線——煙嘴上印著馬術俱樂部的金色徽章。江嶼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
他認得這個彈煙灰的動作,和林疏月偷拍的受賄視頻里那個市政委員一模一樣。
但那個人明明三個月前就死于心肌梗塞。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血色扇形。
江嶼蜷縮在醫療廢物集裝箱后,看著奔馳車尾燈消失在雨幕中。周野的戰術手電掃過地面,
照亮瀝青縫隙里反光的紅砂——砂粒排列成箭頭,指向三號碼頭方向。"記憶迷宮要開始了。
"江嶼突然說。他掰開蘇曼顫抖的手指,露出那枚沾著馬廄腐殖質的勛章,
"這是給我們的入場券。"三小時后,他們站在城中村逼仄的出租屋里。
首名目擊者王建軍縮在墻角,手里攥著褪色的出租車資格證。空調外機在窗外轟鳴,
震得墻皮簌簌掉落。"銀色奔馳!絕對是銀色!"司機拍著瘸腿茶幾,
震翻的茶水流淌成奇怪的路線圖,"車尾燈有道月牙形裂紋,我拉過那輛車三次!
"周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調出五年前案件檔案,現場照片里黑色奔馳車尾燈完好無損。
江嶼卻盯著茶幾上的水漬——正與林疏月失蹤前繪制的下水道圖紙重合。"王師傅是河南人?
"蘇曼突然用方言問道。她指尖捏著從司機衣領取下的纖維樣本,
顯微鏡顯示含有賽馬飼料特有的燕麥殼。司機突然抱住頭嘶吼,
后頸浮現出指甲蓋大小的灼傷疤痕。江嶼用紫光燈照射,
疤痕中心呈現環形紋路——微波定向灼燒的典型特征。
"救...救救俺閨女......"他忽然切換成濃重的信陽方言,
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虛空,
"他們在馬肚子藏東西......"周野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提示音。定位軟件顯示,
司機這三年從未離開過城中村,但他聲稱上周剛開出租車去過機場。更詭異的是,
他的出車記錄里有二十年前的舊車牌號。王建軍突然劇烈抽搐,嘴角涌出帶著草腥味的白沫。
江嶼用止血鉗撬開他的牙關,
發現舌根處嵌著微型金屬片——正是馬術俱樂部會員徽章的殘片。
"X-108......"蘇曼用鑷子夾起染血的金屬片,在紫外線下顯出熒光編碼,
"和停尸房那些尸袋編號同系列!"出租屋的日光燈突然爆裂,黑暗中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江嶼抓起桌上的下水道圖紙按在墻上,
周野用槍托砸開霉變的墻紙——后面赫然是用血畫出的市政管網圖,
每個交匯點都標著失蹤案日期。"聲東擊西。"江嶼突然沖向衛生間。
浴缸里積著發臭的雨水,水面漂滿賽馬彩票碎片。當他伸手攪動時,
池底突然浮起半張泡爛的臉——正是殯儀館失蹤遺體的面部特征。蘇曼的尖叫聲中,
整棟樓突然斷電。夜視儀鏡頭里,裹尸袋正在走廊直立行走,
拖拽出的血痕組成四個數字:0415。那是江嶼父親自殺的日期,
也是"白夜計劃"的啟動日。"數據風暴要來了。"江嶼扯斷淋浴噴頭,
水流在帶電的空氣中形成詭異的光暈。當第一道閃電劈中樓頂避雷針時,
所有手機同時收到加密郵件——林疏月的器官捐獻同意書,簽署日期是明天凌晨三點。
第三章:血色方程式馬蹄鐵撞擊青石板的脆響驚起夜鴉。江嶼扯緊防疫局的偽造證件,
指尖劃過馬廄鐵門——三道新鮮劃痕呈45度夾角,是重型設備拖拽的痕跡。
"每小時排便四次。"蘇曼蹲在糞堆前,紅外測溫儀顯示38.7℃,"它們在恐懼。
"馬術場西側突然傳來嘶鳴,江嶼摸出聽診器按上最近的馬腹。本該是規律腸鳴的位置,
傳來機械裝置的嗡鳴。當他掀開馬毯時,熱成像儀顯示腹腔有拳頭大的低溫區。"讓開!
"周野的警告晚了一步。黑色純血馬突然人立而起,眼白布滿血絲,
涎水甩在江嶼的防疫服上滋滋作響。蘇曼的檢測儀瘋狂閃爍:"腎上腺素超標300%!
這他媽是人的指標!"江嶼在躲閃中扯下馬鞍,皮革內襯的針孔攝像頭還在運作。
他掰開馬嘴,舌下腺體位置插著微型注射器——透明液體里懸浮著銀色金屬顆粒。"小心!
"蘇曼的尖叫被槍聲淹沒。周野打爆了馬廄頂燈,黑暗中有更多馬蹄聲逼近。
江嶼滾進飼料槽時,摸到黏在干草上的硅膠碎片,紫外線照射下顯出整容假體的生產批號。
VIP休息室突然亮燈。江嶼透過百葉窗縫隙,看到監控屏幕上閃過林疏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