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葡萄園的秘密“嚓！”隨手掏出布衣兜里的火柴盒，張老漢熟練的拿出一根刮燃，
熾熱的火焰熏烤著煙卷。“叭叭。”張老漢吧唧著嘴，用力的吮吸著煙袋桿，
張嘴呼出一大團煙霧后，一臉的滿足。張老漢今年六十歲，年歲雖已不小，但仍十分干練，
消瘦的身體充滿了莊稼人獨有的力量。
他和老伴生活在小崗鎮以南大約七八里的一個小村子里，村子也不大，住了一百多戶人家。
老兩口都是實誠的莊稼人，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和土地、糧食打了一輩子交道，
現在兩人在村外那條小河邊承包了一片土地，種上了葡萄，整了個葡萄園。
此時正值七八月份，葡萄成熟的季節，但也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南方氣候又極悶熱，
老兩口索性在葡萄園外的河邊搭了個簡易茅草棚，一來呢，河邊住著風大，
那個年代又沒有電風扇、空調什么的，住在河邊能吹吹河風，去去熱氣；二來呢，
園子里的葡萄要成熟了，那時候治安不好，偷雞摸狗人也多，
老兩口住在這里也可以防著那些手腳不干凈的人，或者是讓牲口糟踐了葡萄。
這種情況也很常見，以前在農村那些養鴨子養鵝的人，都會挑一個帳篷，一般叫鴨棚，
和這個道理差不多?！敖衲甑钠咸验L得真好，顆顆果肉飽滿，看來今年是個大豐收年。
”張老漢吧唧著煙袋桿，看著陽光下大片的葡萄架，紫色的果實散發出香甜的味道，
喃喃自語道，語氣中難掩喜悅之色。兩口子還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七歲，老兩口老來得子，
甚是開心，尤其是張老漢那一年簡直是從年頭笑到年尾，嘴角都沒合攏過。
他們這兒子在外給人當木匠學徒，給人做活，但到目前為止還沒娶得媳婦，
那個年代十七歲結婚都算晚的了，老兩口就打算今年將這一園子葡萄賣掉過后，
就在這附近找媒人給物色一個，老兩口也是急著抱孫子，天天盼著葡萄快點成熟，
看那樣子要是給肉吃管用的話，馬上就得回去把那頭大肥豬殺掉拿來喂葡萄。
2 河邊的驚魂張老漢和老伴已在這河邊住了七八天，這幾天悶熱的厲害，
天空像漏了似的連下了幾場大雨，今天方止，張老漢蹲在茅草棚前，
看著有些翻滾上漲的河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此時太陽已西斜，老伴說鹽巴沒有了，
讓張老漢去鎮上小賣部買點回來，不然下午炒菜可就只得伸手指攪拌攪拌了。
張老漢應了一聲，敲了敲煙灰，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朝鎮上走去。走了半個時辰，
來到鎮上，張老漢也不瞎逛，直奔小賣部而來。這小賣部不僅售賣日用品，
也賣有小吃、茶水，飯菜等食物，就和一個小餐館差不多，
此時店內七八張桌子上已圍滿了人，都是鎮上或者附近村里的農民，閑暇無事在此吃酒吹牛。
“打兩斤苞谷酒，稱一斤鹽。”張老漢走了進來，沖著柜臺內喊道，他老伴只讓他買點鹽，
沒讓他買酒，但是他可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好不容易來趟鎮上，
不買點自己喜歡的怎么對得起自己。他也是這的老主顧了，老板也都認識他，也不多言語，
自去準備貨物去了。有幾個正在吃酒的漢子見張老漢進來，立馬喊道：“老張，老張，
過來坐下喝兩杯。”“不了不了，一會還有事呢?！睆埨蠞h看向那邊，
都是幾個相識要好的朋友?！罢O，你能有啥事，不就是去守你那點葡萄嘛，現在天又沒黑，
再說了，嫂子不還在呢嘛?！薄笆前∈前?，咱們哥幾個好久沒在一起喝酒吹牛了，快來，
別墨跡?！蓖赖牧硪粋€人也出言勸道。張老漢本就是個嗜酒之人，閑暇時總愛自酌幾杯，
但是喝酒這件事獨飲哪有眾飲有趣，于是禁不住勸，三步并作兩步的湊了上去。
幾個好哥們湊一起那還停的下來嗎，幾人推杯換盞，不多時張老漢已飲了三杯酒了，
已有些醉意了。男人嘛，喝酒和吹牛是配套的，喝了酒就該吹牛了。
只聽一人說道：“今年雨水足，河水都漲起來不少?！薄笆前?，
前些日那雨下的跟龍王爺喝醉了一樣，大的嚇人，我昨日去河邊看了，河水急得很。
”另一人抿了一口酒悠悠說道：“只怕今年又要淹死不少人咯。”“淹死人倒不可怕，
就怕是被水鬼拉去當墊背的了?！甭牭竭@話，張老漢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涼意，
伸向花生米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想起自己蹲在茅草棚邊看河水的場景，那水甚是渾濁，
總覺得下面有東西。于是開口說道：“水鬼？世上哪有水鬼，
都是嚇唬小娃兒不讓下河洗澡的說辭罷了。”先前那人說道：“老張，你別不信，
這真有水鬼?！薄拔衣犂先苏f，這淹死的人多了，總有些陰魂不散的，去了黃泉路一趟，
鬼門關也不讓他進，沒辦法轉世投胎啊，于是就在黃泉路上游蕩三年，等三年時間一到，
再有人在這地方淹死，就成了替死鬼了，這水鬼就可以投胎去了?！绷硪蝗死m道：“是啊，
我也聽說了，這水鬼啊每年就等著發大水的時候，有時候這人淹死可不是自己掉下河里，
有些是被水鬼拖下去的，有一年咱村發大水，有的人就看見過水鬼，河面上咕咕的往外冒泡，
只見那水鬼長著綠長舌頭，臉上兩抹腮紅，頭發亂糟糟的甚是嚇人。”“不過呢，
這水鬼晚上才敢出來，白天他怕太陽，一見太陽就魂飛魄散了。
”張老漢拿著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誒，你們都哪聽的這些怪力亂神的故事，盡瞎扯淡，
時辰不早了，沒工夫和你們再扯淡，回去晚了老婆子又該發火了。
”說著將杯中酒喝了個干凈，站起身子就要走，他嘴上雖這樣說，但心里還是有些發怵，
畢竟他就住河邊上，搞不好真能遇上。另一人打趣道：“老張，你可得當心，
小心半夜一覺醒來水鬼就趴在床邊?！绷硗鈳兹斯笮?。張老漢呸了一聲，
怒道：“老子怕他個球！”說罷他拿著酒、鹽，付了賬就離開了小賣部。出了門來，
張老漢直奔葡萄園而去。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在想剛才那幾人說的關于水鬼的話，心想，
這他娘要是真事那可不得了了。不過又轉念一想，自己活了大半輩子，
沒聽過也沒見過這些妖魔鬼怪的東西，多半是那幾個老小子信口胡謅的，當下也不多想了，
快步走回家。還未到茅草棚，他就見老婆子果然站在路邊，手里拿著鍋鏟，
朝自己大罵道：“你這個死老頭子，買個鹽也要買大半天，老娘等你鹽下鍋都等得心慌。
”張老漢揚了揚手中的鹽巴，小聲道：“這不買回來了嗎，遇到兩個朋友，就多吹了一會牛，
耽擱了片刻，行了行了，快去炒菜吧?！崩掀抛咏舆^鹽巴，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
又是一陣數落：“一天喝喝喝，喝死你算了。”說罷，提著鹽炒菜去了。張老漢喝了些酒，
又來回走了十幾里路，有些倦了，就躺在床上睡了。等老婆子炒好菜已天黑了，
叫張老漢吃飯他也不吃，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過，老婆子也躺下了他還沒醒。
3 水鬼的陰謀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時張老漢正在做關于水鬼的夢呢，
就聽外面風聲大作，吹得草棚嘎吱作響，河水也被吹的波濤洶涌，肆意的拍打著岸邊。
這夢也做的真實，到底是怕什么來什么，張老漢聽著外面這動靜，早已驚醒過來，
心中十分害怕，生怕這外面河面上就有水鬼等著他呢?？善@時候他肚子又疼了起來，
八成是下午喝酒時吃的那個下酒菜不太干凈，拉肚子了。想起來上廁所，
可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廁所，一般他都是在河邊壘兩個大石頭，然后蹲在上面直接喂魚。
可如今這水鬼的事嚇得他不輕，哪還敢靠近水邊，可是這拉肚子可不比其他，
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張老漢額頭上布滿了汗水，肚子疼的厲害，正準備出去。
就聽外面風聲越來越急，浪也是一個接一個的拍打在岸邊，聲音很大?！鞍?，
這動靜太嚇人了，八成真是那水鬼現身了，算了，還是再忍忍吧?！睆埨蠞h越是這么想，
肚子越是疼的厲害。這人有三急，他能忍這肚子可忍不了，眼看這就要憋不住了，
張老漢一咬牙一跺腳，去他娘的水鬼，老子幾十歲了總不能拉褲襠里吧。說著，拉開門，
攥著草紙就飛奔出去，來到河邊一棵大柳樹下。剛解下褲帶蹲下，噼里啪啦的一陣響聲，
張老漢滿意的嗯嗯著。發泄完，張老漢發現不對，這風怎么打著轉的吹呢，正愣神的功夫，
他就發現眼前這條河不一樣，有問題。這河面上本來波濤洶涌的，此刻卻平靜了下來，
然后水面上竟然咕咕的向外冒泡，就像被煮開了一樣。張老漢更害怕了，這他娘的怎么回事，
就在此時，河面上起了更大的動靜，河水咕咕了一會過后，竟然從中冒出來一個東西。
然后他就看著這個東西蹦蹦的來到張老漢不遠處的岸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張老漢此刻已經有點嚇傻了，瞪著大眼，仔細看著這個東西，借著朦朧月色，
也算看了個大概。就見這東西是人形模樣，但卻只有一條腿，再借著月色一看，
臉上兩抹腮紅，一根長長的綠舌頭，兩個眼珠綠油油的，夜里一看就跟鬼火似的。
張老漢當時就嚇傻了，躲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也不敢用力。這他娘的不就是水鬼嗎，
紅臉蛋綠舌頭。這時候他嚇得褲子也不提了，也不敢站起身來，生怕被那水鬼發現，
于是一點一點的扭著屁股向后挪動。剛挪了幾步的距離，就聽那河面上又是咕咕的冒泡，
轉眼間又冒出一個東西來，也是蹦蹦的來到岸邊，和剛才那水鬼一模一樣。
就聽先前上岸那水鬼說道，聲音甚是難聽：“兄弟，你來了。”“哥哥，我來了。
”就看那水鬼掏出一瓶酒，兩個酒杯來，兩個水鬼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這時候張老漢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了，撅著個屁股蹲在原地。倆水鬼喝了一會，
就聽后面那水鬼嘆氣道：“哥哥呀，你明天就滿三年了，可以轉世投胎了，可苦了弟弟我呀，
還得等上一年啊。”“這兩年來，咱哥倆在黃泉路上相處的日子多開心啊，你這一轉世，
咱倆可就天各一方，誰也不認識誰了。”“可惜??！若是有來世的話，我定然還認你做大哥，
唉，唏噓惋惜啊?！闭f罷后面那水鬼一墩杯子，拿起來就一飲而盡。
先前那水鬼聽他說的情真意切，心中一暖，當即說道：“兄弟你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
當哥哥的銘記于心了?！薄斑@樣吧，為了咱哥倆的感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過天機不可泄露，只能我倆知道，否則的話咱們必遭天譴，魂飛魄散。
”后面那水鬼聽他說的鄭重其事，于是小心問道：“哥哥，什么秘密？”“距離咱們不遠處，
有一個小崗鎮，那鎮上中心位置呢，有一棵大槐樹，樹底下有一口水井，
這鎮上的平日吃水都指著這口井呢?！懊魅照缡c，太陽正居當空時，
從這鎮上的西南角會有一年輕人走來，這年輕人二十多歲，方臉，中等身材，披散著頭發，
臉上有一塊疤一樣的胎記。”“這年輕人手里拎著個水桶，
屆時會用那井邊的繩子綁著水桶放下井來，等他彎腰把桶放下來的時候，我就在底下一拉，
保準把他給拉下來淹死。”“不過兄弟你可得記住了，這小子陽壽未盡，
只不過咱們提前把他害死好給你當替死鬼，到時候見了閻王判官的時候你可得嘴上把好門，
說清楚這小子的特征，屆時判官就會讓你提前轉世投胎，咱哥倆就可一起上路，
來世再做好兄弟了。”后面那水鬼聽他說了這么一大堆話，忙在心中暗暗記下，
口中念念有詞：“二十多歲，披頭散發，臉上有胎記。”“哥哥，我記住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發現酒喝沒了，于是站起身來，將酒瓶和酒杯扔進河里。不一會，
就見河里又咕咕的向外冒泡，兩個水鬼“蹭”的一聲跳進河里消失不見，水面也恢復平靜。
看到兩個水鬼離開，岸上的張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全身癱軟，
但是人越害怕越緊張的時候，注意力就越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