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死者的眼睛依然在黑暗中注視著我。他們的嘴唇微張,仿佛要訴說什么秘密。
血液在地板上凝固成奇怪的圖案。我知道兇手就在這座島上,也許正在某個角落里微笑。
也許,兇手就是我自己。1雨水敲打著我公寓的窗戶,就像有人在外面急切地叩門。
信封上沒有寄件人的名字,只有我的地址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親愛的林小姐,
誠邀您參加在迷霧島舉辦的私人拍賣會。”迷霧島是西洋國最神秘的私人島嶼,
據說島主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拍賣品清單讓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那是一批失蹤了二十年的藝術珍品。其中一幅畫作的名字讓我的手開始顫抖。
《最后的晚餐》,畫家署名是我已故的母親。母親在我五歲那年失蹤,警方說她跳海自盡了。
但我從不相信這個說法。信中附著一張船票,出發時間是三天后。我盯著那張船票,
心臟劇烈跳動。也許這是我找到真相的唯一機會。雨越下越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我收起信件,開始為這次旅行做準備。三天后的清晨,我站在碼頭上。濃霧籠罩著海面,
讓人看不清遠方。一艘白色的游艇靜靜停泊在岸邊。船長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
他接過我的船票只是點了點頭。甲板上已經有幾位客人了。
一位穿著考究西裝的老紳士正在抽煙斗。角落里坐著一對年輕夫婦,
女人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還有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即使在這樣的天氣里也沒有摘下眼鏡。
“歡迎登船。”一個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對我微笑。
“我是島主的秘書,負責接待各位貴賓。”他的笑容很完美,完美得讓人不安。
游艇緩緩駛離碼頭,消失在濃霧中。我站在甲板上,看著陸地漸漸遠去。
心中突然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已經太晚了,沒有回頭路可走。海浪拍打著船身,
發出單調的聲響。其他客人都回到了船艙,只有我還站在外面。霧氣越來越濃,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突然,我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還沒來得及轉身,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心一點,林小姐。”秘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片海域經常有人失蹤。”他的手很冰冷,像死人的手一樣。我甩開他的手,
快步走回船艙。船艙里很安靜,其他客人都在各自的房間里。我找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桌上放著一本島嶼的介紹冊。我翻開冊子,
第一頁是島主的照片。但照片的臉部被人用刀劃花了。只能看出是個女人,年齡無法判斷。
冊子里介紹了島上的建筑和歷史。迷霧島原本是一座監獄島。一百年前被一位富商買下,
改建成私人別墅。之后幾經易手,現在的主人身份成謎。我放下冊子,躺在床上。
船身輕微搖晃,讓人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汽笛聲把我驚醒。透過舷窗,
我看到了迷霧島的輪廓。2迷霧島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碼頭上站著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仆人。他們面無表情,像是蠟像一樣。島主的別墅建在山頂,
需要坐車才能到達。我們被安排坐上一輛老式的黑色轎車。司機一言不發,只是專注地開車。
山路蜿蜒曲折,兩旁是茂密的樹林。透過車窗,我隱約看到樹林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移動。
“這島上有野獸嗎?”年輕婦人緊張地問。秘書回過頭,露出那種完美的笑容。“沒有野獸,
只有一些無害的小動物。”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車子終于停在別墅門前。這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尖塔直插云霄。墻壁上爬滿了枯萎的藤蔓。
整座建筑散發著腐朽的氣息。“歡迎來到迷霧島。”秘書推開沉重的大門。
大廳里點著無數支蠟燭。燭光搖曳,在墻上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
正中央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畫中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女人,臉部模糊不清。“那是前任島主。
”秘書介紹道。“她在十年前神秘失蹤了。”我們被帶到各自的房間。我的房間在三樓,
窗戶正對著大海。房間裝飾豪華,但有一股陳腐的味道。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信封。
里面是拍賣會的日程安排。拍賣會將在明晚舉行。在此之前,客人可以自由參觀島嶼。
我決定先去找那幅母親的畫。走廊里很安靜,只有我的腳步聲在回響。墻上掛滿了畫像,
都是些我不認識的人。他們的眼睛似乎在盯著我看。樓梯盡頭有一扇緊閉的門。
門上掛著“禁止入內”的牌子。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里面是一間畫室。
畫架上蓋著白布,地上散落著顏料。墻上掛滿了未完成的畫作。我掀開畫架上的白布。
下面是一幅半成品,畫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個背影我太熟悉了。是母親,一定是她。
“你不該來這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我嚇了一跳,轉身看到老紳士站在門口。
“這是前任島主的畫室。”他說。“她失蹤前一直在這里作畫。”我想問更多,
但他已經轉身離開。晚餐在一樓的餐廳舉行。長桌上擺滿了精美的食物。但奇怪的是,
島主始終沒有出現。“島主身體不適。”秘書解釋道。“她明天會親自主持拍賣會。”席間,
客人們開始互相交談。老紳士是一位收藏家,專門收集失蹤藝術家的作品。
年輕夫婦經營著一家畫廊。戴墨鏡的女人始終沉默不語。“聽說這次拍賣的畫作都大有來歷。
”老紳士說。“有些甚至涉及多年前的懸案。”我握緊了餐刀,努力保持平靜。飯后,
我回到房間。窗外的海浪聲越來越大。我躺在床上,腦海里全是那間畫室。半夜,
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像是有人在走廊里拖著什么東西。我悄悄打開門,探頭張望。
走廊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但那種拖拽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趕緊關上門,
心臟狂跳不止。聲音在我門前停了下來。然后,門把手開始緩緩轉動。3我屏住呼吸,
死死盯著門把手。它轉動了幾下,又停了下來。腳步聲漸漸遠去,走廊恢復了寂靜。
我等了很久才敢開門查看。走廊的地毯上有一道暗紅色的痕跡。像是什么東西被拖過留下的。
我沿著痕跡往前走。它一直延伸到樓梯口,然后消失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我一夜未眠,眼睛布滿血絲。早餐時,我注意到少了一個人。戴墨鏡的女人沒有出現。
“她可能還在睡覺。”秘書說。但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早餐后,我決定去找那個女人。
她的房間在二樓,門虛掩著。我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推開門,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女人躺在地上,墨鏡掉在一旁。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充滿驚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血已經凝固了,看起來死了有幾個小時。我想要尖叫,但發不出聲音。這時,
身后傳來腳步聲。是老紳士,他看到尸體后臉色慘白。“天哪,這是怎么回事?”很快,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房間里。秘書檢查了尸體,確認她已經死亡。“我們必須報警。
”年輕男人說。“恐怕不行。”秘書搖搖頭。“島上沒有通訊設備,船要三天后才會來。
”這意味著我們被困在島上了。而兇手就在我們中間。“她是誰?”老紳士問。
秘書翻出死者的邀請函。“瑪麗·懷特,藝術品鑒定師。”我記起昨晚在走廊聽到的聲音。
那應該就是兇手在移動尸體。但為什么要把她搬回房間?“我們應該把尸體移到別處。
”秘書說。“不行。”我阻止道。“要保護現場,等警察來調查。”其他人都看著我,
眼神各異。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每個人都成了嫌疑人。包括我自己。我們暫時封鎖了房間。
大家聚在客廳里,氣氛極度緊張。“她為什么總是戴著墨鏡?”年輕婦人問。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我想起死者睜大的眼睛。那雙眼睛是灰色的,很罕見的顏色。
而且瞳孔的形狀有些奇怪。“我們應該搜查所有房間。”老紳士提議。
“找出兇器和可疑物品。”大家同意了這個建議。我們分成兩組開始搜查。我和老紳士一組,
負責搜查三樓。每個房間都很普通,沒有發現異常。直到我們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門上沒有房號,鎖著。“這是什么房間?”我問秘書。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儲藏室,
放著一些島主的私人物品。”我們要求打開看看。秘書很不情愿,但還是拿出了鑰匙。
房間里堆滿了雜物。舊家具、書籍、還有一些畫作。我在角落里發現了一本相冊。
翻開第一頁,我愣住了。照片上是一群年輕女人,其中一個是我母親。而另一個,
正是死去的瑪麗·懷特。只是她看起來年輕了二十歲。“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除非,
死者用了假身份。我繼續翻看相冊。照片似乎是在某個學校拍的。
背景是一棟我很熟悉的建筑。那是二十年前的圣心藝術學院。母親曾經在那里任教。
而那一年,學院發生了一起可怕的事件。七名女學生神秘失蹤。我的手開始發抖。
這些失蹤的學生,和這次的客人有什么關系?正想著,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4我們沖下樓,看到年輕婦人癱坐在地上。她指著墻上的一幅畫,渾身發抖。
那是一幅新掛上的畫。畫中是死去的瑪麗·懷特,但她還活著。她坐在一把椅子上,
眼睛直視前方。最詭異的是,畫還沒有干。“這是誰畫的?”老紳士大聲問。沒有人回答。
我走近細看,發現畫的右下角有個簽名。簽名潦草,但我認得出來。那是母親的筆跡。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母親二十年前就失蹤了,怎么可能畫這幅畫?除非,她還活著。
而且就在這座島上。“大家冷靜。”秘書試圖控制局面。“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但他的聲音也在顫抖。年輕男人扶起妻子。“我們要離開這里,馬上!”“沒有船。
”老紳士提醒他。“而且外面在起風暴。”確實,窗外已經烏云密布。雨點開始敲打玻璃。
我們被徹底困住了。“拍賣會還舉行嗎?”我問。秘書猶豫了很久才點頭。
“島主堅持要舉行。”“她人呢?”老紳士質問。“為什么到現在都不露面?
”秘書無法回答。晚餐時間,餐廳里只有四個人。年輕夫婦待在房間不肯出來。
秘書也消失了。我幾乎沒有胃口。腦子里全是那本相冊和母親的簽名。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圣心學院事件嗎?”我問老紳士。他停下刀叉,若有所思。“聽說過,
七個女學生失蹤。”“警方一直沒有找到她們。”我拿出相冊給他看。他仔細端詳照片,
臉色越來越凝重。“這個人很像剛才那幅畫的作者。”他指著一個女孩。“她叫蘇菲,
是失蹤學生之一。”蘇菲,這個名字讓我心頭一震。母親的日記里提到過這個名字。
她是母親最得意的學生。“如果瑪麗是假身份...”我推測。
“那她很可能就是失蹤的學生之一。”老紳士點點頭。“而兇手,可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飯后,我獨自回到那間畫室。仔細搜索每一個角落。在一個畫架后面,我發現了一本日記。
日記的主人正是前任島主。她在日記里寫道:“她們都來了,一個接一個。
”“二十年的等待終于結束。”“真相必須被揭開,血債必須償還。”日記戛然而止。
最后一頁只有一行字:“小心第七個人。”第七個人?我數了數這次的客人。
算上死去的瑪麗,正好七個人。如果除去我和老紳士這兩個外人...剩下的五個人,
都可能是當年失蹤的學生。我合上日記,準備離開。突然聽到畫室外有腳步聲。
我躲到畫架后面。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是秘書,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
他走到一幅畫前,開始在上面涂抹。我認出那是母親未完成的畫作。他在破壞證據!
我想要阻止他,但理智告訴我要等待。秘書涂抹完畢,轉身要走。這時,
另一個人出現在門口。是年輕婦人,她臉色蒼白。“是你殺了她。”她說。秘書冷笑一聲。
“你沒有證據。”“我看到你進她房間。”“那又怎樣?也許我只是去聊天。
”年輕婦人掏出一樣東西。是一把染血的刀。“這是在你房間找到的。”秘書的臉色變了。
他猛地撲向年輕婦人。兩人扭打在一起。我正要出去幫忙,畫室的燈突然熄滅了。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響。然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5我摸黑找到電燈開關。燈亮的瞬間,
我倒吸一口涼氣。秘書躺在地上,頭部流血。年輕婦人站在一旁,手里握著一個銅制燭臺。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結結巴巴地說。“他要殺我。”我檢查秘書的脈搏,
還有微弱跳動。“他還活著,快去找人幫忙。”年輕婦人跑了出去。我撕下畫布一角,
按壓秘書的傷口。他的眼睛微微睜開。“島主...她是...”話沒說完,他又昏了過去。
老紳士和年輕男人趕來了。我們把秘書抬到客廳的沙發上。老紳士懂一些醫術,
幫他包扎傷口。“他需要真正的醫生。”老紳士說。“否則可能有生命危險。
”但我們都知道,島上沒有醫生。年輕婦人哭了起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丈夫摟著她,眼神復雜。我注意到他看妻子的眼神有些陌生。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問。年輕婦人愣了一下。“安娜,安娜·布朗。”“你的真名。
”我盯著她。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丈夫推開她,滿臉震驚。“你在說什么?她是我妻子!
”我拿出那本相冊。“她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學生之一。”“看看照片,這是她年輕時的樣子。
”年輕男人接過相冊,手在發抖。他對比著照片和妻子的臉。雖然過了二十年,
但某些特征沒有變。“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年輕婦人,或者說安娜,終于崩潰了。
“是的,我是莉莉·陳。”“二十年前,我從圣心學院逃了出來。”她的話像一顆炸彈。
所有人都愣住了。“為什么要逃?”我追問。“發生了什么?”莉莉抱著頭,渾身顫抖。
“那不是失蹤,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逃亡。”“我們七個人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
”“什么秘密?”“學院的地下室里...”她哽咽了。“有一個秘密畫室。
”“里面全是學生的畫像,但那些學生都死了。”我想起母親日記里提到的事。
她曾經調查過一些學生的離奇死亡。“院長瘋了。”莉莉繼續說。
“她相信可以通過畫像留住逝者的靈魂。”“她殺死了那些有天賦的學生。
”“然后讓其他學生為死者作畫。”房間里一片死寂。這個真相太過駭人。
“所以你們七個人一起逃走了?”莉莉點點頭。“我們約定永遠不再聯系,徹底消失。
”“但是現在,有人把我們召集到這里。”“瑪麗·懷特也是你們之一?”“是的,
她叫梅根。”“我們用假身份生活了二十年。”我的心跳得很快。
如果這七個人都在島上...“剩下的人在哪里?”莉莉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只認出了梅根。”這時,一直昏迷的秘書突然說話了。“你們都錯了。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島主不是要報復你們。”“她是要救你們。”“什么意思?
”老紳士問。秘書咳嗽了幾聲,吐出一些血。“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就是當年的院長。
”“她還活著,而且就在島上。”6秘書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可能。”莉莉尖叫。
“院長應該已經死了!”秘書搖搖頭,又咳出一口血。“她假死脫身,一直在尋找你們。
”“島主知道這件事,所以把你們都請來。”“她想要保護你們。”我的腦子飛速運轉。
如果島主是想保護這些人,那她為什么不露面?除非...她也有不能露面的理由。
“島主是誰?”我直接問。秘書看著我,眼神復雜。“你應該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