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六年的春來得格外遲。楚明瀾倚在朱紅欄桿上，望著御花園里遲遲不肯綻放的海棠，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那玉佩成色極差，邊緣還有一道細(xì)小的裂痕，
與她那身華貴的云錦宮裝極不相稱。"郡主，風(fēng)大了。"身后的宮女捧著狐裘斗篷輕聲提醒。
楚明瀾恍若未聞，目光穿過重重宮墻，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父親戰(zhàn)死的地方。五年前，
大周與北狄交戰(zhàn)，父親楚臨風(fēng)率三萬精兵深入敵境，最終全軍覆沒。捷報傳回京城時，
父親的頭顱正被懸掛在北狄王庭的旗桿上。皇帝感念父親忠烈，將她這個孤女接入宮中，
封為明瀾郡主，享公主俸祿。外人只道皇恩浩蕩，卻不知這深宮高墻，不過是另一座囚籠。
"聽說今日圍獵，七殿下又缺席了。"兩個小宮女從回廊下經(jīng)過，竊竊私語飄入楚明瀾耳中。
"那位殿下向來如此，整日只知擺弄那些藥草，難怪不得圣心..."聲音漸漸遠(yuǎn)去，
楚明瀾微微蹙眉。七皇子蕭云翊，她入宮五載，竟從未見過。只聽聞這位皇子生母卑微，
自幼體弱，在宮中如同隱形人一般。"郡主，該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宮女再次提醒。
楚明瀾收回思緒，任由宮女為她披上斗篷。轉(zhuǎn)身時，玉佩不慎撞在欄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像極了父親戰(zhàn)甲相擊的聲音?！蘸?，皇家圍獵。楚明瀾本不想?yún)⒓樱?/p>
但皇后特意派人傳話，說這是圣上的意思。她明白，
這是要她這個"忠烈之后"在眾臣面前露臉，以示皇家恩寵。獵場設(shè)在城郊的皇家林苑。
楚明瀾一身素白騎裝，在姹紫嫣紅的貴女中顯得格格不入。她的馬是皇帝親賜的西域良駒，
通體雪白，名喚"玉獅子"。"明瀾郡主今日好生英氣！"三公主蕭云裳策馬而來，
笑容明媚如三月春花，"不如與本宮比試一番？"楚明瀾垂眸："臣女不敢。""怕什么？
"蕭云裳挑眉，"莫非楚將軍的女兒，連馬都不敢騎了？"周圍貴女們掩唇輕笑。
楚明瀾握緊韁繩，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這些皇室貴胄表面恭敬，
背地里都笑她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野丫頭"。"三姐何必強人所難？
"一道清冷聲音從人群外傳來。楚明瀾抬頭，只見一個身著靛青色騎裝的年輕男子緩步而來。
他身形修長，面容清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如古井般幽深平靜，
卻又似蘊藏著萬千星辰。"七弟終于舍得出來了？"蕭云裳笑容微僵，"怎么，
今日不擺弄你的藥草了？"蕭云翊并不接話，只是走到楚明瀾馬前，
遞上一只小巧的瓷瓶："林中多蚊蟲，這藥膏可防叮咬。"楚明瀾一怔，還未及反應(yīng)，
蕭云翊已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拔如青竹。圍獵開始后，楚明瀾故意落在隊伍最后。
她本就不善騎射，更不愿與那些人爭搶獵物。不知不覺間，她已深入密林。
一聲凄厲的鹿鳴突然從灌木叢后傳來。楚明瀾下馬查看，發(fā)現(xiàn)一只幼鹿被捕獸夾困住，
后腿鮮血淋漓。她蹲下身，正猶豫如何解救，身后傳來腳步聲。"需要幫忙嗎？
"楚明瀾回頭，蕭云翊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后，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小刀。
"殿下...""叫我云翊就好。"他蹲下身，動作嫻熟地檢查幼鹿的傷勢，"骨頭沒斷，
只是皮肉傷。"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動作卻異常穩(wěn)健。楚明瀾看著他熟練地打開捕獸夾，
為幼鹿清理傷口，敷上藥粉，最后用布條包扎好。"這是你配的藥？
"楚明瀾聞到一股清苦的香氣。蕭云翊點頭："白及、地榆止血，乳香、沒藥止痛。
"他抬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郡主懂藥？""父親...生前略通醫(yī)術(shù)。
"楚明瀾輕聲道，"軍中缺醫(yī)少藥，他常自己配些金瘡藥。
"蕭云翊眼中笑意更深："楚將軍是難得的將才。"他頓了頓，"也是難得的仁醫(yī)。
"幼鹿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叢林中。楚明瀾望著它的背影，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熱。
"郡主喜歡小動物？""嗯。"楚明瀾不自覺地說出了心里話，"它們...不會說謊。
"蕭云翊靜靜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海。那一刻，楚明瀾有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他能看透她所有的偽裝與痛苦。"七殿下！明瀾郡主！"遠(yuǎn)處傳來侍衛(wèi)的呼喚。
蕭云翊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該回去了。"楚明瀾?yīng)q豫片刻，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讓她想起父親教她騎馬時的感覺?；貭I地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直到分別前，蕭云翊才低聲道："我宮中有一處藥圃，郡主若有興趣，可來一觀。
"楚明瀾抬頭看他，只見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雙眼眸清澈見底，
沒有半分虛偽。"好。"她聽見自己說?！呷蘸?，
楚明瀾踏入了蕭云翊的居所——清暉閣。與想象中皇子的奢華宮殿不同，
清暉閣簡樸得近乎寒酸。院中遍植藥草，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清香。"你來了。
"蕭云翊從藥架后抬頭，衣袖挽至肘部，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正在研磨藥材，
石臼中的粉末呈現(xiàn)出淡淡的青色。楚明瀾好奇地走近："這是什么？""青黛，可清熱解毒。
"蕭云翊示意她看旁邊的藥冊，"我正在嘗試改良一個古方。"楚明瀾湊近看那藥冊，
發(fā)絲不經(jīng)意間拂過蕭云翊的手背。兩人同時一怔，各自退開半步。"郡主對醫(yī)術(shù)果然有興趣。
"蕭云翊打破沉默。楚明瀾點頭："幼時隨父親學(xué)過一些。"她猶豫片刻，
"殿下為何專研醫(yī)術(shù)？"蕭云翊的目光落在遠(yuǎn)處："我母親...是醫(yī)女出身。
"他聲音很輕，"她死時，我太小，沒能救她。"楚明瀾心頭一震。
她忽然明白為何蕭云翊在宮中如此低調(diào)——一個醫(yī)女生下的皇子，在這等級森嚴(yán)的后宮，
注定舉步維艱。"我父親...是戰(zhàn)死的。"不知為何，她說了從不對人言的話，
"他們說他是英雄，可我覺得...他只是個回不了家的可憐人。"蕭云翊靜靜看著她，
目光中沒有任何憐憫，只有理解。那種理解比任何安慰都更讓楚明瀾心顫。"來看看這個。
"他轉(zhuǎn)移話題，帶她來到一株奇特的植物前，"這是西域傳來的雪蓮，我花了三年才養(yǎng)活。
"楚明瀾俯身觀察那株潔白的花朵，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冷香。蕭云翊站在她身后，
呼吸輕輕拂過她的發(fā)梢。那一刻，藥香彌漫中，兩顆孤獨的心悄然靠近?！阅侨蘸螅?/p>
楚明瀾常去清暉閣。蕭云翊教她辨識藥材，講解醫(yī)理；她則為他講述邊塞風(fēng)光，軍中趣事。
兩人常在藥圃一待就是整日，直到宮門將閉才依依惜別。這日，
楚明瀾正在翻閱蕭云翊珍藏的《本草綱目》，忽然發(fā)現(xiàn)書頁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紙箋。
她本想放回原處，卻瞥見上面寫著"永和十一年冬"——父親戰(zhàn)死的那年。好奇心驅(qū)使下，
她展開紙箋。那是一封簡短的家書，字跡娟秀："翊兒：母病已深，恐難再見。切記，
勿飲椒房殿所賜之物，勿近皇后身邊宮女。
你外祖家傳醫(yī)案在..."后面的字跡被水漬模糊，難以辨認(rèn)。楚明瀾手微微發(fā)抖。椒房殿，
正是皇后居所。"明瀾？"蕭云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楚明瀾慌忙合上書頁，卻已來不及。
蕭云翊看到她手中的信箋，面色驟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明瀾急忙道歉。
蕭云翊沉默片刻，接過信箋："這是我母親臨終前托人帶給我的。"他聲音平靜，
眼中卻翻涌著暗流，"她死于永和十一年冬，太醫(yī)說是急癥。
"楚明瀾心跳加速："你懷疑...""我查了十年。"蕭云翊直視她的眼睛，
"母親精通醫(yī)術(shù)，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染病。而且，她死前三日，
剛拒絕為皇后的一味'補藥'作保。"楚明瀾倒吸一口冷氣。宮中暗斗她有所耳聞，
卻沒想到如此殘酷。"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她輕聲問。
蕭云翊凝視她許久："因為我相信你。"他頓了頓，"也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原來，
蕭云翊暗中調(diào)查母親死因多年，發(fā)現(xiàn)皇后家族與北狄有秘密往來。而楚明瀾父親戰(zhàn)死一役，
疑點重重——三萬精兵，怎會全軍覆沒而無一人逃生？"父親...是被人出賣的？
"楚明瀾聲音顫抖。蕭云翊點頭："我懷疑，朝中有人通敵。而你父親，
可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楚明瀾如墜冰窟。五年來，她一直以為父親是戰(zhàn)死沙場的英雄，
卻原來可能是權(quán)力斗爭的犧牲品。"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因為邊境又起戰(zhàn)事。
"蕭云翊神色凝重，"昨日軍報，北狄犯邊，圣上已命鎮(zhèn)北侯領(lǐng)兵出征。
"楚明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的戲碼，可能再次上演。"我能做什么？
"蕭云翊從書柜暗格中取出一封信："三日后皇后壽宴，鎮(zhèn)北侯之女會入宮獻(xiàn)舞。
她是我的人，會將這封信交給她父親。"楚明瀾接過信，感覺重若千鈞。她忽然意識到，
自己正被卷入一場危險的棋局。而眼前的男子，遠(yuǎn)非表面那般淡泊無為。"為什么選我？
"蕭云翊抬手，輕輕拂去她肩上的落花："因為只有你，懂得以醫(yī)者之心，行將門之事。
"那一刻，楚明瀾在他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火焰——那是復(fù)仇的火焰，也是救贖的希望。
——皇后壽宴當(dāng)日，整個皇宮張燈結(jié)彩。楚明瀾身著鵝黃色宮裝，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
素雅中透著幾分英氣。她隨眾貴女向皇后行禮祝壽，目光卻不時掃向殿門，
等待鎮(zhèn)北侯之女的出現(xiàn)。"明瀾郡主近日氣色甚好啊。"皇后忽然開口，聲音如蜜般甜膩，
"聽說常去清暉閣？"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楚明瀾心跳如鼓，面上卻不露分毫："回娘娘，
臣女對醫(yī)術(shù)有些興趣，七殿下不吝賜教。"皇后意味深長地笑了："七皇子醫(yī)術(shù)確實精湛。
只可惜..."她話鋒一轉(zhuǎn)，"有些病，不是藥石可醫(yī)的。"楚明瀾背后滲出冷汗。
皇后話中有話，顯然是察覺了什么。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通報："鎮(zhèn)北侯府林小姐到——"一位身著火紅舞衣的少女翩然而入，
正是鎮(zhèn)北侯獨女林綰綰。她向皇后行禮后，目光不經(jīng)意間與楚明瀾相接，
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壽宴進(jìn)行到一半，林綰綰獻(xiàn)上一支胡旋舞。她身姿曼妙，舞步輕盈，
引得滿堂喝彩。楚明瀾趁機離席，借口更衣來到偏殿。不多時，林綰綰也借口換裝來到偏殿。
兩人迅速交換了位置，楚明瀾將蕭云翊的信塞入林綰綰的舞鞋暗層。"小心皇后。
"林綰綰低聲道，"她已派人監(jiān)視七殿下。"楚明瀾心頭一緊："他會有危險嗎？
"林綰綰搖頭："暫時不會。圣上雖不喜七殿下，但也不會任由皇后胡來。"她頓了頓，
"倒是郡主你...皇后似乎對你起了疑心。"楚明瀾苦笑。她早該知道，這深宮之中，
沒有真正的秘密?；叵局?，楚明瀾在回廊拐角處被人一把拉入暗處。她剛要驚呼，
一只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是我。"蕭云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明瀾這才放松下來。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蕭云翊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帶著淡淡的藥香。"信已交給林小姐。
"她低聲道。蕭云翊松開手，卻沒有退開："皇后盯上你了。從今日起，我們暫時不要見面。
"楚明瀾心頭涌上一陣失落："那...消息如何傳遞？""御花園西南角有棵老梅樹，
樹干有個樹洞。"蕭云翊的聲音輕如嘆息，"我會把消息放在那里。"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
蕭云翊迅速退開。月光下，楚明瀾看到他眼中閃爍的不舍。"小心。"他只留下這兩個字，
便消失在黑暗中。楚明瀾回到席間，發(fā)現(xiàn)皇后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她強自鎮(zhèn)定，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液辛辣，灼燒著她的喉嚨，也點燃了她心中的火焰。她知道，
從今夜起，自己再不是那個安分守己的明瀾郡主了?！獕垩邕^后第七日，
楚明瀾終于尋到機會來到御花園西南角。那棵老梅樹已有百年樹齡，枝干虬結(jié)如龍。
她佯裝賞花，趁四下無人時迅速將手探入樹洞。指尖觸到一片冰涼——是個小瓷瓶。
楚明瀾將瓷瓶藏入袖中，心跳如擂。回到寢宮，她屏退左右，才敢取出查看。
瓷瓶內(nèi)是一張卷得極緊的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戌時三刻，藏書閣西側(cè)。
"字跡是蕭云翊的，墨色卻泛著奇異的青藍(lán)。楚明瀾將紙條湊近燭火，果然，
火焰上方漸漸顯現(xiàn)出更多字跡——是用特殊藥水寫的密文。"皇后疑林，命人截信。
已改道送北境。近日勿動，靜候佳音。"楚明瀾將紙條焚毀，灰燼撒入香爐。窗外暮色漸沉，
離戌時還有兩個時辰。她換上一身素色衣裙，發(fā)間只簪一支銀釵，樸素得不像個郡主。
戌時的鐘聲剛剛響起，楚明瀾已來到藏書閣。這里平日人跡罕至，今夜更是寂靜如墓。
西側(cè)是醫(yī)書區(qū)，書架高聳如墻，投下重重陰影。"你來了。"蕭云翊從陰影中走出，
一身靛青長衫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他面色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多日未眠。
"林小姐沒事吧？"楚明瀾低聲問。"暫時安全。"蕭云翊示意她跟上，
兩人隱入書架間的窄道，"但皇后已經(jīng)起疑，正在查宮中與鎮(zhèn)北侯府有往來的人。
"楚明瀾心頭一緊："那我們...""無妨。"蕭云翊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本醫(yī)案，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最后一頁，你看看。"楚明瀾接過，就著微弱的天光翻閱。
那是一本普通的醫(yī)案記錄，直到最后一頁——記載著永和十一年冬，
皇后召蕭云翊母親入椒房殿，為一種名為"雪里春"的藥方作保。"雪里春？""一種補藥，
但若加入北狄特產(chǎn)的'黑冰花'，便成劇毒。"蕭云翊聲音冰冷，"三日后，
我母親'突發(fā)急癥'身亡。"楚明瀾手指微微發(fā)抖："你找到證據(jù)了？
"蕭云翊搖頭："還差最后一步。"他指向醫(yī)案上一處模糊字跡，"這里原本寫著藥材來源，
被人刻意毀掉了。我需要找到當(dāng)年負(fù)責(zé)采購藥材的太監(jiān)。""他在哪？""死了。
"蕭云翊苦笑，"五年前，失足落井。"楚明瀾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五年前？
那不是...""正是你父親戰(zhàn)死那年。"蕭云翊目光如炬，"太巧了，不是嗎？
"兩人相對無言，黑暗中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楚明瀾忽然意識到，
他們的命運早在五年前就已糾纏在一起。"接下來怎么辦？"她輕聲問。蕭云翊剛要回答，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他迅速吹滅蠟燭，將楚明瀾拉入懷中，
兩人緊貼在書架后的狹小空間里。"...殿下確定是這里？"一個尖細(xì)的聲音傳來。
"閉嘴！仔細(xì)找！"這聲音楚明瀾認(rèn)得——是二皇子蕭云霆的心腹太監(jiān)。腳步聲越來越近，
楚明瀾能感覺到蕭云翊的心跳透過衣衫傳來，又快又重。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
那股清苦的藥香縈繞在鼻尖，奇異地安撫了她的恐懼。"砰"的一聲，隔壁書架被推倒，
卷軸散落一地。"沒人啊..."太監(jiān)嘟囔著。"走，去別處看看！"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蕭云翊卻沒有立即松開楚明瀾。黑暗中，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fā)頂："抱歉..."楚明瀾搖頭，
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連忙松開。"我們得分開走。"蕭云翊低聲道，
"三日后，老地方。"他遞給楚明瀾一個小紙包："青黛粉，遇水顯色。若有急事，
寫在帕上放入樹洞。"楚明瀾點頭，將紙包藏入袖中。兩人一前一后離開藏書閣，
身影融入夜色?！喝ハ膩恚▓@的海棠早已謝盡，換上了亭亭玉立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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