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濺泡面桶我死在二十八歲生日那天。弟弟用煙灰缸砸穿我的太陽穴時,
我正蹲在廚房煮泡面。紅色搪瓷盆里堆著他吃剩的小龍蝦殼,混著啤酒罐和煙蒂,
油膩膩的湯汁正順著臺面往下滴,
落在我特意換上的碎花圍裙上——那是媽媽說"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樣子"時塞給我的。
"林晚,把你卡里的錢都轉過來。"他叼著煙靠在門框上,新紋的花臂在燈光下泛著青黑,
"我女朋友要做手術,差三十萬。
攥著泡面叉子的手發抖:"那是我攢的手術費...我甲亢已經很嚴重了..."話未說完,
煙灰缸砸在我額角。玻璃碴混著煙灰落進鍋里,我看見自己倒映在湯汁里的臉,
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右臉還留著昨天他扇的巴掌印。"你敢跟我哭窮?
"他揪住我的頭發往水池里按,"爸媽供你讀大學容易嗎?現在讓你救你弟妹的命都不肯?
信不信我——"廚房窗戶突然被風吹開,晾在窗外的白大褂飄進來,蓋住了他的臉。
那是我在社區醫院值夜班時穿的,洗得泛白的衣領上還沾著碘伏的味道。他抬手去扯,
袖口的金表劃開我的臉頰,劇痛中我聽見媽媽的鑰匙聲。"小川別鬧,"她拎著塑料袋進來,
身上還帶著陌生男人的古龍水味,"你姐膽小..."看見我滿臉是血時,
她手里的鯽魚"撲通"掉進洗菜池,"哎呀,又打架了?晚晚你也是,就不能讓著點弟弟?
"我趴在水池邊咳嗽,咸腥的血沫混著泡面湯流進嘴里。弟弟踢翻凳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媽媽蹲下來幫我擦血,鉆戒劃到我的傷口:"下周你張叔要來家里吃飯,
記得把客廳收拾干凈。對了,你卡里還有多少錢?
小川說想買輛摩托車..."瓷磚縫里滲著經年的油漬,我盯著她新做的美甲想,
原來人臨死前真的會回憶一生。想起十二歲那年爸爸賭輸了學費,
把我按在麻將桌上抵債;想起十七歲媽媽為了討好繼父,
把我塞進他喝醉的臥室;想起昨天弟弟把我按在馬桶里,
逼我給網貸平臺寫"自愿承擔債務"的聲明。"媽,"我抓住她的手腕,
感受著她因驚嚇而急促的脈搏,"我要死了。"她愣了兩秒,笑出細紋:"說什么傻話呢,
快起來把地拖了,小川的女朋友晚上要來..."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我把插線板扔進了水池。電流通過身體的瞬間,我聽見弟弟在客廳罵罵咧咧地摔門,
聽見媽媽刺耳的尖叫,看見窗外的月亮又圓又冷,像極了爸爸賭桌上的骰子。
這一世的最后一眼,是媽媽踉蹌著來拉我,鉆戒掉進泡面桶里,濺起一朵帶著血沫的油花。
第二章 重生在廚房再次睜眼時,我趴在廚房地上,面前是還沒拆封的泡面包裝袋。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
油煙機上的電子鐘顯示23:47——是我被煙灰缸砸中的前十五分鐘。后頸傳來鈍痛,
那是前世被弟弟踹的舊傷。我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里面還存著沒來得及發出去的辭職信:"王主任,
很抱歉不能再參加下周的體檢中心擴建會議..."指尖懸在刪除鍵上,
忽然聽見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晚晚,快出來!"媽媽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你張叔給小川買了輛摩托車!還有你,明天去商場買條裙子,
別整天穿得像個村姑..."她的高跟鞋停在廚房門口,昂貴的香水味混著油煙撲面而來,
"怎么還不開燈?在給誰發消息呢?"我攥著手機起身,
看見她新燙的卷發披在香奈兒外套上,耳垂上墜著的珍珠耳釘是我上個月剛給她買的。
她身后站著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用油膩的眼神打量我,拇指上的金戒指刻著"招財進寶"。
"這是你張叔,"媽媽拽著我往男人身邊推,鉆戒在我鎖骨上硌出紅痕,"快叫人。對了,
你弟弟的女朋友懷孕了,咱們家馬上要添丁了!"我盯著她泛著油光的臉,
想起前世她就是在這個晚上,用水果刀抵住我的手腕,逼我去跟高利貸公司"說明情況"。
男人的手搭上我肩膀時,我聞到他袖口的古龍水味——和媽媽身上的一模一樣。"張叔好,
"我微笑著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垃圾桶。小龍蝦殼撒了一地,混著啤酒罐滾到男人腳邊,
"聽說您在開發區有塊地?我一個同學的爸爸是國土局的,要不我幫您牽個線?
"男人的眼睛亮起來,媽媽卻猛地掐住我胳膊:"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
快去把客廳收拾了,小川一會兒就帶女朋友回來...""啪"的一聲,我甩開她的手。
櫥柜玻璃映出我的臉,左眼還沒開始腫,右臉干干凈凈——這是我二十八年來,
第一次主動推開她。"我累了,"我撿起泡面往房間走,
聽見男人在身后嘀咕"這丫頭看著挺老實",聽見媽媽賠笑說"隨她爸,死心眼",
聽見弟弟的摩托車在樓下轟鳴。鎖門聲驚得窗臺麻雀撲棱棱飛走,我靠著門板滑坐在地,
發抖的指尖點開通訊錄里那個永遠備注"【重要】社區劉警官"的號碼。
短信編輯欄里還存著前世沒發出去的求救:"劉哥,
我弟弟又在砸東西...如果我明天沒去上班,麻煩來我家看看。"刪掉,
重新輸入:"劉警官,我要報警,有人非法拘禁我。"發送前一秒,我加上句:"還有,
我要申請人身保護令。"第三章 帶血的長壽面凌晨三點,客廳傳來摔酒瓶的聲音。
"她憑什么報警?!"弟弟的怒吼混著玻璃碎裂聲,"那個賤人肯定是勾搭上警察了!
媽你說,是不是你教她的?""小川別生氣,"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姐就是一時鬧脾氣,等張叔的彩禮送來,我親自給她道歉...""道歉?
"皮靴踹門的震動讓我攥緊剪刀,"她敢讓我在兄弟面前丟臉,我就砸斷她的手!
反正她那個破醫院也沒人管,死了都沒人知道..."我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錄音筆,
里面已經存了三段音頻:弟弟威脅要打斷我腿的錄音,
媽媽教唆我"替弟弟承擔網貸"的錄音,
還有上周日爸爸把我按在沙發上搶銀行卡的錄像——那時我以為只是普通的家暴,
現在才知道,那是他們為"意外死亡"做的預演。手機屏幕亮起,
是劉警官的回復:"我在你家樓下,天亮前不要開門。
"這個總在社區調解家庭糾紛的中年男人,此刻頭像旁的定位圖標像盞明燈,
照亮了我沾滿油漬的窗簾。廚房傳來"砰"的聲響,應該是弟弟在砸冰箱。
我摸出抽屜里的甲亢藥,整整一瓶,用溫水送服下去。前世醫生說我最多還有半年壽命,
長期的精神壓迫和營養不良已經讓我的甲狀腺腫大到壓迫氣管,而他們,
連兩千塊的復查費都舍不得出。"林晚!"弟弟開始踹門,"給老子開門!
信不信我——""小川!"媽媽突然提高聲音,"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姐二十八歲生日,我給她煮了長壽面..."砸門聲戛然而止。我聽見她在廚房燒水,
聽見她往碗里打雞蛋時的碎碎念,聽見弟弟罵罵咧咧地說"死丫頭也配吃雞蛋"。
面湯的香氣透過門縫飄進來,混著她新噴的香水味,讓我想起十二歲生日那天,
她也是這樣端著面哄我開門,然后眼睜睜看著爸爸把我按在餐桌上,
用皮帶抽了整整三十下——因為我偷拿了冰箱里一塊過期的蛋糕。"晚晚,"她敲了敲門,
"媽錯了,不該說你穿得像村姑。快出來吃面,
你最愛吃的陽春面..."陶瓷碗摔在門板上的聲音驚飛了麻雀。
我看著蛋液混著蔥花從門縫流進來,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忽然想起前世她也是這樣,
把我的辭職信撕成碎片,混著蛋液沖進下水道,
然后摸著我的頭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嫁個好人才是正經。"手機震動,
劉警官發來消息:"已經聯系了反家暴中心,天亮后會有社工跟你一起去醫院驗傷。
"我盯著"醫院"兩個字,忽然想起社區醫院的王主任總說我"臉色差",
想起護士小張偷偷塞給我的甲亢食譜,想起昨天值夜班時,
急診科送來個被丈夫打斷肋骨的女人,她攥著我的手說:"姑娘,快跑。"快跑。
我抓起背包沖向陽臺。四樓的高度不算低,但樓下的綠化帶里種著蓬松的灌木。跨上窗臺時,
聽見弟弟的怒罵聲從客廳傳來,聽見媽媽在喊"別嚇著你姐",
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恐懼。跳下去的瞬間,我看見廚房的燈亮了。
媽媽端著那碗帶血的長壽面站在門口,面條上臥著的溏心蛋像極了她剛才被我撞紅的眼眶。
她張了張嘴,我知道她要說什么——"晚晚,別鬧了,
快下來"——就像過去無數次她默許暴力后,又裝好人來哄我。但這一次,
我沒有再當那個"懂事"的女兒。落地時灌木叢扎進膝蓋,我咬著牙爬起來,
聽見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弟弟的怒吼混著媽媽的尖叫,在凌晨三點的夜空里格外刺耳。
我一瘸一拐地往路燈下走,看見劉警官的警車停在單元門口,
紅藍警燈像極了前世殯儀館里的長明燈——但這一次,它是來救我的。"林小姐,
"他下車時帶起一陣風,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先去醫院,
我已經聯系了律師...""謝謝,"我打斷他,低頭看著自己滲血的膝蓋,忽然笑了,
"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是去銀行掛失銀行卡。"他愣了一下,從后備箱拿出急救箱:"好,
我陪你去。但先處理傷口,你流血了。"我看著他蹲下身替我消毒,
忽然想起前世我死在廚房那天,也是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月光。不同的是,那時沒有警車,
沒有急救箱,沒有愿意蹲下來替我包扎的人。"劉警官,"我輕聲說,
"其實我沒有被非法拘禁。"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因為你需要幫助。"他抬頭看我,
警服上的肩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而且,我看過你寫的社區孤寡老人幫扶計劃。林晚,
你是個好人。"好人。這兩個字像把生銹的刀,緩緩剖開我結痂的傷口。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會因為我給獨居老人送過幾次降壓藥,
就愿意相信我不是"作精""潑婦""白眼狼"。"劉哥,"我第一次喊他的昵稱,
"能陪我去個地方嗎?"他關掉警燈,替我打開車門:"去哪兒?""火葬場。
"我摸出包里的打火機,里面夾著爸爸的賭債欠條、媽媽的美容貸合同、弟弟的恐嚇信,
"我想親眼看著這些東西,和過去的林晚一起燒掉。"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忽然笑了:"好。
不過先去醫院,我怕你路上暈過去。"我也笑了,這是二十八年來,
我第一次在家人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車窗外的月亮漸漸西沉,東方泛起魚肚白,
而我知道,屬于林晚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第四章 帶血的親子鑒定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我坐在診室里,
看著醫生在驗傷單上寫下"多處軟組織挫傷,陳舊性骨折可能性"時,
聽見走廊傳來媽媽的哭喊聲:"晚晚!你怎么能這么狠心?你弟弟都給你道歉了!
"劉警官按住我要起身的肩膀,透過門上的玻璃,我看見她披頭散發地扒著護士站,
昂貴的羊絨大衣蹭著垃圾桶,手里揮舞著我小時候的照片——那是她從我的抽屜里翻出來的,
邊角還留著被弟弟撕過的痕跡。"林小姐,"律師推了推眼鏡,"根據你提供的錄音和錄像,
已經可以申請長期人身保護令。
但你母親現在以'家庭糾紛'為由阻撓驗傷...""讓她進來。
"我攥緊手里的甲亢診斷書,上面赫然寫著"建議立即住院治療"。
媽媽沖進來時帶起一陣冷風,香奈兒包里掉出半盒毓婷——那是給弟弟女朋友買的。
她沒注意到,而是撲過來抓住我的手,鉆戒劃破我腕間的紗布:"晚晚,是媽媽錯了!
你張叔說只要你回家,就給你弟弟買套房...""張叔?"我盯著她泛青的黑眼圈,
那是昨晚沒睡好的證據,"是那個在開發區有塊地的張叔嗎?媽,你說他要是知道,
你女兒正在告親兒子強奸未遂,還會想跟你結婚嗎?"她的手猛地縮回,
臉上閃過驚恐:"你、你胡說什么!小川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是嗎?
"我點開手機里的錄音,弟弟醉醺醺的聲音混著我的尖叫傳出來:"裝什么貞潔烈女?
你跟那個警察是不是也上過床了?信不信我——""夠了!"她揮手打在我臉上,
鉆戒劃破我的嘴角。這是她二十八年來,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對我動手,卻不是第一次傷害我。
"你非要把這個家拆了才高興?!"她喘著氣,胸前的珍珠項鏈起起伏伏,
"你弟弟可是你親弟弟!流著一樣的血!""血?"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媽,
你還記得我十八歲那年,你讓我替弟弟輸血嗎?那個時候你怎么沒說,他是Rh陰性血,
而我是O型血?"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劉警官猛地抬頭,律師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歪痕。
走廊里的護士們交頭接耳,有人掏出手機拍照。"所以呢,
"我從包里摸出那份泛黃的親子鑒定報告,"林川是你跟野男人生的,
而我——"喉嚨像塞了團浸滿福爾馬林的棉花,每個字都帶著腐爛的味道,
"是爸爸在賭桌上贏來的。"報告摔在她腳邊時,毓婷的包裝紙也掉了出來。她慌忙去撿,
卻被我搶先一步踩住:"媽,你都四十五了,還吃這個?是怕張叔發現你不能生,
還是怕弟弟知道自己有個小媽?""你瘋了!"她尖叫著撲過來,指甲撓向我眼睛。
劉警官及時攔住她,我看見她發間新染的栗色頭發里,已經冒出了白發。
曾經那個會給雜志拍美容大片的女人,如今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瘋狗,眼里只剩瘋狂和恐懼。
"林女士,"律師冷靜地撿起報告,"根據《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二條,
家庭暴力...""少跟我扯法律!"她甩開劉警官,
從包里摸出把水果刀——正是前世逼我寫"自愿承擔債務"時用的那把,
"你今天不跟我回家,我就死在這兒!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逼死親媽的畜生!
"診室里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診療床上,
指尖觸到昨晚藏在枕頭下的剪刀。媽媽的臉在淚光中扭曲,我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
她也是這樣舉著刀,逼我給爸爸的債主開門。"你以為我還會怕嗎?"我摸出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她昨晚跟張叔的對話從里面流出來:"那個丫頭片子肯定活不長了,等她死了,
撫恤金都是小川的...""你!"她踉蹌著后退,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竟然錄音?!""而我,"我撿起她的毓婷,扔進垃圾桶,"要去做甲狀腺手術了。
醫生說,要是再拖下去,可能連聲帶都會切除。"晃了晃手里的住院單,
我看見她盯著"手術費十萬"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算計,"別想了,押金我已經交了,
用的是你藏在主臥衣柜第三格的金條——感謝你當年教我撬鎖。"她忽然捂住臉蹲下來,
肩膀劇烈顫抖。我以為她在哭,卻聽見壓抑的咒罵:"你怎么這么狠?
那是給小川買學區房的錢!你連你弟弟的未來都要毀嗎?!"劉警官嘆了口氣,
彎腰撿起水果刀。我望著媽媽蜷縮的背影,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這個用"母愛"做枷鎖的女人,終究是沒救了。"劉哥,"我扯下手腕上她送的玉鐲,
扔進垃圾桶,"送我去火葬場吧。"第五章 灰燼里的新生火葬場的煙囪冒著青煙,
像極了爸爸賭桌上的二手煙。我蹲在焚燒爐前,
將爸爸的賭債欠條、媽媽的美容貸合同、弟弟的恐嚇信,還有那張泛黃的親子鑒定報告,
一張張丟進火里。火苗舔舐著紙張,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媽媽的尖叫聲、弟弟的怒罵聲、爸爸的骰子聲,都在這火光中漸漸模糊。"需要我幫忙嗎?
"劉警官遞來一瓶礦泉水,瓶身上凝著水珠,像極了我前世流不完的眼淚。"不用,
"我搖搖頭,看著"林川"兩個字在火中蜷成灰燼,"這些東西,必須我自己親手燒掉。
"他點點頭,退后兩步,警服在風中輕輕揚起。這個總在社區調解糾紛的男人,
此刻像尊沉默的守護神,替我擋住了所有想要靠近的陰影。"其實我早就該想到,
"我往火里丟了支煙,是弟弟常抽的利群,"每次我被打,你都會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但這次你沒有,為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摸出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穿著校服的女孩,扎著馬尾,笑得很燦爛:"她是我女兒,跟你一樣大。
去年她被家暴時,我也說了同樣的話。"喉結滾動,他聲音低沉,"后來她跳樓了。
"我猛地抬頭,看見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因為別人的遭遇,
而拼命彌補自己的過錯。"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著照片里的女孩,
仿佛看見另一個時空的自己。"不用道歉,"他收起照片,"你讓我明白,有些家務事,
必須有人來斷。"火漸漸熄滅,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燼。我用樹枝撥弄著,
忽然發現媽媽的美容貸合同燒出了個心形的洞。諷刺的是,合同上的擔保人簽名,
是我被迫按的手印。"劉哥,"我站起身,膝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把這些灰燼,撒到護城河去。"我望著遠處的天空,那里有幾只麻雀在盤旋,
"讓它們隨波逐流,再也別回來。"他沒有多問,找來個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將灰燼裝進去。
我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忽然想起前世我死在廚房時,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而現在,
有人愿意替我收集這些象征著痛苦的灰燼,送它們去該去的地方。"林晚,"他忽然開口,
"手術后...你有地方去嗎?"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無家可歸。
社區醫院的宿舍已經退了,銀行卡雖然掛失,但里面的錢要等調查結束才能取出來。
"暫時...沒有。"我實話實說。他沉默了一會兒,
從錢包里抽出張名片:"我妹妹在市中心有套公寓,空了很久。你要是不嫌棄,
可以先住那兒。"名片上印著"劉薇 設計師",地址在高端小區。我抬頭看他,
他卻別開臉:"別誤會,只是不想讓你出院后又被他們找到。""謝謝。"我收下名片,
指尖觸到他溫熱的指尖,"劉哥,你讓我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好人。"他笑了笑,
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記住,以后別再叫我劉哥。""為什么?
""因為..."他頓了頓,眼神堅定,"以后我會以林晚男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邊。
"我愣住了,看著他耳尖微微發紅,忽然笑出聲來。火葬場的風卷起灰燼,落在我們腳邊,
像場遲到的雪。這一次,我沒有推開伸來的手,而是輕輕握住,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不知道哪個小區又發生了火災。但這一次,火不會燒到我身上了。
因為我已經在灰燼中重生,而那些想要燒死我的人,終將被自己點燃的火,燒得干干凈凈。
第六章 病房里的不速之客消毒水的氣味比昨天更濃了。我躺在病床上,
看著護士給我掛上點滴,手背的血管被扎得生疼。窗外的陽光很好,
照在床頭的花瓶上——那是劉警官早上送的,里面插著幾支向日葵,花瓣上還沾著露水。
"林小姐,"護士小姐姐笑著調慢輸液速度,"你男朋友真貼心,一大早就來幫你布置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