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霉味電話凌晨三點的冷汗浸透睡衣時,我終于承認那個電話不是幻聽。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成慘白的紙,通話記錄里“未知號碼”的通話時長定格在1分17秒。
手指劃過屏幕的瞬間,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脊椎——那不是電子設備的溫度,
而是人類皮膚的涼。老宅的鐵門鎖孔里卡著半截枯葉,鑰匙轉動時發出齒輪生銹的鈍響。
玄關處的穿衣鏡還蒙著藍布,邊角露出的鏡面映著我發白的唇色。
十年前母親就是在這面鏡子前突發心梗,臨終前把銀鑰匙塞進我掌心,說“別讓它們見面”。
四樓走廊的聲控燈每隔七秒閃爍一次,在403與405之間投下交替的明暗。
墻皮剝落處的暗紅底漆細看竟是不規則的圓形,像被灼燒過的痕跡。
當銀鑰匙插入虛無的墻洞時,我聽見墻內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一下,兩下,
頻率與心跳重合。門內的霉味里混著鐵銹味,像陳年血漬在陰雨天返潮。
落地鏡占據整面西墻,鏡面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在手機冷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彩。
鏡前的梳妝臺上擺著個雕花銀盒,打開時掉出半片干枯的鈴蘭花,
花瓣上還粘著暗紅碎屑——那是 dried blood。“沈念。”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尾音拖得極長,像浸泡在水里的棉線。我轉身時踢到個硬物,低頭看見散落的日記本殘頁,
最新那頁用紅筆寫著:當鏡子開始吃人,記得數它的呼吸。天花板突然滴落液體,
啪嗒一聲砸在鏡面上。我抬頭望去,霉斑密布的吊頂上滲出蛛網般的水痕,而在鏡中倒影里,
那些水痕正匯聚成一張女人的臉,她微張的嘴里掉出濕漉漉的黑發。手機在褲袋里震動,
匿名短信只有三個字:回頭看。我轉身的瞬間,看見衣柜門緩緩敞開,
里面掛著件褪色的碎花裙,正是我三歲時穿過的那件。裙子突然無風自動,
領口處露出半道月牙形胎記——和我右耳后的位置分毫不差。
第二章 鏡中姐妹1998年的記憶像被雨水泡脹的紙,輕輕一碰就碎成糊狀。
根據病歷記載,我在那年國慶節從三樓墜落,顱骨損傷導致部分記憶缺失。
但此刻看著鏡中女人掀起的碎發,那道與我疤痕重疊的胎記清晰可見,
醫生的診斷開始在腦海里泛起裂紋。“我們是雙胞胎,”她的指尖劃過鏡面,
留下淡黑色的血痕,“媽媽說外面的世界容不下兩個沈念,所以把我養在鏡子里。
”鏡中女人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卻比昨夜電話里清晰許多。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系著褪色的紅繩,
正是母親下葬時失蹤的那根——繩結處纏著幾根灰白的頭發。
日記本第47頁的記錄在這時浮現:念的胎記消失了,醫生說可能是墜落時擦傷,
但我知道鏡子里的那個孩子笑了。原來從墜樓那天起,姐姐就用我的身體活在現實世界,
而真正的沈念,被鎖進了鏡面之后的黑暗。梳妝臺下的暗格突然發出輕響,我摸出個鐵皮盒,
里面裝著帶血的臍帶、沾著胎盤組織的剪刀,
還有張泛黃的B超單——上面分明寫著“雙胎存活”。
母親顫抖的筆跡在報告單背面:他們說龍鳳胎不吉利,可我的兩個女兒都是天使。
鏡面突然劇烈震顫,姐姐的臉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她伸手穿過鏡面抓住我的手腕,
皮膚接觸的瞬間,我看見無數重疊的畫面在視網膜炸開:- 三歲生日那天,
鏡子里的女孩隔著玻璃對我笑- 墜樓前的瞬間,
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母親臨終前對著鏡子低語:“該結束了”“媽媽騙了我們,
”她的指甲掐進我的皮肉,滲出的血珠在鏡面上綻開黑色曼陀羅,“根本沒有什么雙重人生,
鏡面世界需要祭品,而你是我最后的鑰匙。”天花板的水漬突然變成血珠墜落,
我掙脫她的手向后跌去,后腰撞上梳妝臺的瞬間,
聽見銀鑰匙從口袋滑出的輕響——它正滾向鏡面下逐漸擴大的黑洞,那里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第三章 雙重時間零點鐘聲響起時,鏡面開始滲出黑色黏液。我數著心跳退到墻角,
watched as the落地鏡像融化的蠟般扭曲,露出其后深不見底的隧道。
姐姐的碎花裙沾滿血污,赤腳踩在黏液里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腳印。
“還記得鈴蘭花嗎?”她的聲音里混著孩童的尖利,“媽媽說那是打開天堂的鑰匙,
可她不知道,那是鏡面世界的鎖。”記憶突然被撕開缺口:六歲那年,
母親在閣樓焚燒雙面鏡,我抱著一束鈴蘭花想去幫忙,卻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對我笑。
火焰竄起時,母親把我推下樓梯,而鏡子里的女孩,正伸手接住墜落的我。
隧道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無數蒼白的手臂從鏡面伸出,指甲縫里嵌著陳年血垢。
姐姐的臉貼近我耳畔,呼吸帶著腐肉氣息:“當年媽媽用自己的靈魂封印鏡面,
現在該你接班了,妹妹。”她扯開我的衣領,
露出鎖骨下方月牙形的胎記——那是出生時臍帶纏繞留下的痕跡。當她的指尖觸碰到胎記,
整面鏡子開始發出低頻震顫,我聽見無數個“沈念”在不同時空同時尖叫。
銀鑰匙不知何時回到我掌心,圖騰紋路在皮膚下發燙。母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
混著1998年火場的濃煙:鈴蘭代表回歸,血是打開雙重門的密碼。我咬破舌尖,
將血滴在鑰匙孔,鏡面應聲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透出另一側閣樓的景象——年輕的母親正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在雙面鏡前刻下最后一道符咒。
“你以為她在救你?”姐姐的臉開始崩解,露出底下腐爛的肌肉,
“她只是想讓鏡面世界永遠有新的祭品!”裂縫中飄來鈴蘭花的香氣,
我看見1998年的自己從樓梯滾落,而鏡子里的嬰兒正被母親放進暗格。
真正的雙胞胎詛咒不是鏡像共存,而是——我們本就是同一個靈魂的兩半,
被鏡面強行分割成了兩個人。第四章 母親的棺木鏡面隧道的盡頭是座旋轉樓梯,
每級臺階都嵌著帶血的胎衣。我踩著腐爛的花瓣向上攀爬,鈴蘭花在掌心逐漸枯萎,
露出里面裹著的銀色發夾——母親葬禮那天失蹤的遺物。當月光從頭頂的縫隙漏下時,
我看見一具懸空的水晶棺,里面躺著穿著壽衣的女人,
右眼角的疤痕與我此刻的傷口完全重合。“念,你終于來了。”棺中人睜開眼,
正是鏡中姐姐的面容。她抬手撫摸玻璃,
指甲縫里沾著鈴蘭花粉:“媽媽說鏡面世界能讓人永生,但代價是每隔十年就要獻祭血親。
1998年她想殺了我換你活,結果自己被鏡面吞噬。”記憶再次翻轉:墜樓那天,
母親舉著刀沖向鏡子里的我,卻在火焰中被拖進鏡面。她臨終前塞給我的鑰匙,
其實是姐姐從鏡面世界遞出的誘餌。“現在輪到你選擇了,”棺木開始下降,
露出下方堆積如山的骸骨,“用你的血解開最后的封印,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我握緊銀鑰匙,圖騰紋路突然發出藍光,在墻面上投出母親的影子。她比劃著古老的手勢,
嘴型重復著:看胎記。姐姐鎖骨處的月牙形胎記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色,而我摸向自己的耳后,
觸感光滑如新生——原來從始至終,被困在鏡中的人不是姐姐,而是本該死去的我。
“媽媽騙了我們,”我將鑰匙插入棺木鎖孔,鈴蘭花汁混著鮮血滲進紋路,
“根本沒有什么雙胞胎,你只是鏡面世界根據我的記憶捏造出的分身。”棺木劇烈震動,
姐姐的臉開始融化,露出底下模糊的人臉——那是這些年所有失蹤的少女。
鏡面傳來母親最后的嘆息,無數鈴蘭花從骸骨堆里破土而出,
每朵花蕊里都嵌著一枚帶血的鑰匙。第五章 鏡外人生當晨光刺破鏡面時,
我握著銀鑰匙站在老宅玄關。穿衣鏡上的藍布不知何時滑落,
鏡中映出的我右眼角多了道淡疤,鎖骨處的胎記泛著健康的粉色。手機在這時響起,
來電顯示是母親的號碼,接通后只有沙沙的電流聲,卻夾雜著極輕的一句:生日快樂。
警方在閣樓暗格里發現一具女尸,經鑒定是1998年失蹤的產科護士。
她手中攥著半朵鈴蘭花,
指甲縫里的皮膚組織與我DNA匹配——那是當年試圖調換嬰兒的人,
卻在爭執中被母親誤殺。鏡中世界隨著朝陽徹底崩塌,只留下滿地鈴蘭花種。
我帶著銀鑰匙離開時,聽見身后傳來孩童的笑聲,轉頭只見鏡面映著空蕩蕩的房間,
卻在我轉身的剎那,閃過兩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她們手牽手跑向逆光處,
其中一個回頭時,耳后露出月牙形的胎記。三個月后,我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發現本新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