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沈墨，三十歲，京城第一醫院血液科主任，也是全國最年輕的血液學博士。
更重要的是，我擁有全世界只有萬分之一概率的RH陰性熊貓血。這種血型珍貴到什么程度？
整個華夏不超過一千人擁有。而我的青梅竹馬柳如煙，偏偏就是那個需要這種血型續命的人。
"沈墨哥哥，我又來麻煩你了。"柳如煙坐在我辦公室里，臉色蒼白如紙，
眼中帶著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哀求。她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這種病需要定期輸血維持生命。
而她的血型和我一樣稀有，全京城能給她輸血的人，只有我一個。"傻話，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放下手中的病歷，起身走向她，"這次又是多少毫升？
""四百毫升。"她咬著下唇，"醫生說我的血紅蛋白又掉到了危險線以下。"四百毫升，
對于普通人來說不算什么，但我這個月已經給她輸了六百毫升了。按照醫學常識，
一個月內獻血不應該超過四百毫升。但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我還是點了點頭。"走吧，
去抽血室。"抽血的過程中，柳如煙一直握著我的另一只手。她的手很涼，很瘦，
能清楚地摸到骨頭。"沈墨哥哥，你說我這輩子還能好起來嗎？"她的聲音很輕，
像羽毛一樣飄在空氣中。"會的，一定會的。"我用力握緊她的手，
"新的治療方案我已經在研究了，很快就會有突破。"這不是安慰的話。為了治好她的病，
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相關研究中。三年來，
我發表了十二篇關于稀有血型血液病的論文，其中三篇登上了《柳葉刀》。業內人士都說，
沈墨為了一個女人，簡直瘋了。是的，我承認我瘋了。從十八歲那年她倒在我面前開始，
我就瘋了。抽血結束后，柳如煙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她挽著我的胳膊，
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沈墨哥哥，今天陪我去看電影好不好？新上映的那部愛情片，
我想和你一起看。"我看了看手表，下午還有三臺手術等著我。但看著她期待的眼神，
我還是點了頭。"好，去看電影。"電影是個俗套的愛情故事，
男女主角歷經磨難最終在一起。柳如煙看得很投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而我卻一直在看她。昏暗的光線下，她的側臉美得像畫一樣。即使生病讓她變得消瘦，
但那種楚楚可憐的美卻更加動人心魄。"沈墨哥哥。"電影結束時，她忽然轉過頭看我，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好不了，你會娶我嗎？"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次。"如果你想的話。
"我說，"其實就算你好了，我也想娶你。"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了。"你真好，沈墨哥哥。這輩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運。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我把她送回家，看著她進了樓道才離開。回到醫院時，
護士江晚秋還在加班整理病歷。"沈主任，您回來了。下午的手術我替您推到了明天。
"她抬起頭，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江晚秋是我的研究生，也是我的助手。她聰明能干，
業務能力很強，是個不可多得的醫學人才。"辛苦你了。"我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對了，
RH陰性血液病的最新研究報告整理好了嗎？""已經整理好了。
"她把一份厚厚的資料放在我桌上，"沈主任，您為什么這么拼命地研究這種病？
"我愣了一下。江晚秋很少問我私人問題。"職業本能吧。"我隨口回答，
"這種病例太罕見了，有很大的研究價值。"江晚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但我能感覺到，
她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忍住了。深夜十一點，我終于處理完所有工作回到家。洗澡的時候，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三年的高強度工作加上頻繁獻血，讓我瘦了很多。
原本健壯的身材現在看起來有些單薄，臉色也比以前蒼白了不少。但這些都不重要。
只要柳如煙能好起來，我付出什么都值得。躺在床上，我想起她今天問我的那個問題。
其實我早就想娶她了。從我們十八歲那年，從她第一次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開始。
但我知道她的心結。她總是說自己是個病人，不想拖累我。可她不知道，能夠拯救她，
照顧她，這本身就是我存在的意義。手機響了，是柳如煙發來的短信："沈墨哥哥，
今天真的很開心。晚安。"我回復："晚安，如煙。"然后關燈睡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又是為了她而戰斗的一天。第二章周二的上午，我正在查房，江晚秋急匆匆地跑過來。
"沈主任，柳小姐又來了，說有急事找您。"我心頭一緊，
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向門診大廳。柳如煙坐在椅子上，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
嘴唇幾乎沒有血色。"如煙，怎么了？"我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昨晚又吐血了，
而且比以前嚴重。"她的聲音虛弱得像游絲，"沈墨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聽到"吐血"兩個字，我的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再生障礙性貧血發展到吐血階段，
說明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不要胡說，你不會死的。"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先去做個全面檢查。"檢查結果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的血紅蛋白已經降到了60g/L，血小板計數也降到了危險線以下。
正常人的血紅蛋白應該在120-160g/L之間。"需要立刻輸血。"我對江晚秋說，
"準備八百毫升。"江晚秋愣了一下："沈主任，您這個月已經獻了六百毫升了，
再獻八百毫升的話...""我知道。"我打斷她，"但現在沒有別的選擇。
"江晚秋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我堅決的表情，最終還是閉了嘴。抽血過程中，
我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虛弱。八百毫升對我來說是個極限，但看著柳如煙逐漸紅潤起來的臉色，
我覺得一切都值得。"沈墨哥哥，你臉色好難看。"輸血結束后，柳如煙擔心地看著我。
"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勉強笑了笑，"你感覺怎么樣？""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她握著我的手，眼中含著淚水，"沈墨哥哥，我欠你的太多了。""傻話，
我們之間還談什么欠不欠的。"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急診科打來的。"沈主任，
有個RH陰性血型的車禍患者，失血嚴重，急需輸血。血庫沒有庫存，
您看..."我看了看虛弱的柳如煙，又看了看自己同樣蒼白的臉色。剛才獻了八百毫升，
我現在也處于貧血狀態。但是醫者仁心，我不能見死不救。"我馬上過去。"掛了電話，
我對柳如煙說："醫院有個緊急情況，我需要去處理一下。你先在這里休息，我很快回來。
""沈墨哥哥，你剛才獻了那么多血，現在臉色這么難看，還是不要去了吧？
"柳如煙拉著我的手，眼中滿是擔憂。"沒關系，救人要緊。"我輕撫她的頭發，
"你乖乖休息，我處理完就回來。"急診科的患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車禍導致內臟出血，情況非常危急。"沈主任，患者失血量大概一千毫升，
需要立刻補充血液。"急診科主任焦急地說。一千毫升。我剛才已經獻了八百毫升，
現在再獻一千毫升，加起來就是一千八百毫升。這個數字已經嚴重超出了人體的承受極限。
但這個年輕人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很可能會死。"準備抽血。"我躺在病床上，
閉上了眼睛。"沈主任，這樣太危險了。要不我們聯系其他醫院，
看看有沒有RH陰性血型的血庫存..."急診科主任猶豫地說。"來不及了。
"我看著監護儀上患者逐漸下降的血壓，"他等不了了。"抽血進行到五百毫升的時候，
我開始感到強烈的眩暈。八百毫升的時候，我的視野開始模糊。當抽血結束時，
我幾乎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江晚秋的聲音。"沈主任，
沈主任，您怎么樣？"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江晚秋紅著眼圈站在我身邊。
"那個患者怎么樣？"我虛弱地問。"已經脫離危險了。"江晚秋的聲音有些哽咽，
"但是您的血紅蛋白已經降到了80g/L，需要立刻休息。"80g/L，
這已經是中度貧血了。正常男性的血紅蛋白應該在130-175g/L之間。"我沒事，
能撐得住。"我試圖坐起來，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沈主任，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江晚秋的眼淚流了下來，"您知道嗎，您這三年來總共獻了多少血嗎？八千四百毫升！
這相當于把全身的血液換了一遍半！"我震驚地看著她。我從來沒有仔細計算過這個數字。
"您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江晚秋哭著說，"您才三十歲，還有大好的人生，
為什么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我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她不會明白，
柳如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晚秋，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
"我虛弱地說，"如煙現在在哪里？""她已經回家了。"江晚秋擦了擦眼淚，
"她說身體好多了，讓我代她謝謝您。"代她謝謝我？她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就走了？
心中涌起一陣說不清的失落感。第三章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兩天，
我的身體才稍微恢復了一些。江晚秋堅持要我再休息幾天，但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除了擔心自己的病人，更重要的是，我想去看看柳如煙。從那天她讓江晚秋代為道謝之后，
她就再沒有主動聯系過我。這很不像她的風格。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她家。按響門鈴，
開門的卻不是柳如煙，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這個男人大概三十出頭，身材高大，
穿著定制西裝，一看就是社會精英。"請問您找誰？"他禮貌地問。"我找柳如煙。
"我有些懵，"她在家嗎？""如煙，有人找你。"男人回頭喊了一聲。很快，
柳如煙從里面走了出來。她今天的氣色很好，臉上有淡淡的紅暈，看起來比前幾天健康多了。
但當她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不自然。"沈墨哥哥，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我看了看她身邊的男人，"這位是？""哦，忘了介紹。
"柳如煙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這是林深，我的...朋友。林深，這是沈墨，
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朋友？我敏銳地察覺到她話語中的停頓。"久仰大名，沈醫生。
"林深伸出手，"如煙經常提起您，說您對她很好。"我機械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的手很有力，手腕上戴著價值不菲的手表。"進來坐坐吧。"柳如煙說，
但我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勉強。客廳里的茶幾上放著兩個茶杯，還有一束新鮮的玫瑰花。顯然，
我的到來打擾了他們的約會。"如煙，你的身體怎么樣？"我坐在沙發上，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很好，這幾天都沒有不舒服。"她避開我的眼神，
"沈墨哥哥，我聽晚秋說你那天為了救一個車禍病人又獻了很多血？""是的，不過沒關系，
我恢復得很快。""沈醫生真是敬業。"林深插話道，"不過您也要注意身體，
畢竟健康是革命的本錢嘛。"他的話聽起來像是關心，但不知道為什么，
我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對了，如煙，你的病情..."我開始詢問她最近的狀況，
但她顯得心不在焉。"都很好，沒什么問題。"她的回答很簡短。我們聊了不到半個小時，
林深就說要走了。"如煙，明天晚上的音樂會不要忘了。"他溫柔地看著她，
"我會早點來接你。"音樂會？什么時候柳如煙開始喜歡音樂會了？在我的印象中，
她一直更喜歡看電影或者逛街。"嗯，我不會忘的。"柳如煙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這種笑容我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了。送走林深后，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柳如煙兩個人。
"如煙，那個林深是做什么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他是林氏集團的總裁，
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她收拾著茶幾上的茶杯，"那天你給我輸血之后，
我在走廊里差點暈倒，是他扶住了我。""你們交往多久了？
"柳如煙的手頓了一下："沈墨哥哥，我們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那剛才她臉上的表情又怎么解釋？"如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直視她的眼睛，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任何變化我都能感覺到。"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緩緩開口："沈墨哥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好了，
不再需要你的血液，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關心我嗎？"這個問題讓我愣住了。"當然會。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關心你不是因為你的病，而是因為我愛你。""愛我？
"她苦笑了一下，"沈墨哥哥，你真的確定那是愛情嗎？還是只是同情和責任感？""如煙，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這三年來，你為我獻了那么多血，放棄了那么多休息時間來照顧我。
在外人看來，你簡直是個完美的男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但是沈墨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不想要這種完美？"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也有虛榮心，也想要被人寵愛，而不是被人拯救。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林深讓我感覺到了久違的被保護的感覺。""那我呢？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三年來我為你做的一切，算什么？""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她的眼中有了淚水，"但是感激和愛情是兩回事。沈墨哥哥，我不想讓你再為我犧牲了。
"犧牲？她把我的愛說成了犧牲？"柳如煙。"我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你是在跟我分手嗎？
""我們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她轉過身，不敢看我的眼睛，"沈墨哥哥，
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感覺胸口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好，我明白了。"我站起身，"那我祝你幸福。"走出柳如煙家的那一刻，
我感覺天都塌了。三年的堅持，三年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一句"我們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第四章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
除了正常的門診和手術，我還主動承擔了更多的值班任務。只有在工作的時候，
我才能暫時忘記柳如煙說過的那些話。江晚秋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沈主任，
您這幾天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我幫您分擔一些工作？"她關心地問。"不用，我沒事。
"我頭也不抬地繼續寫著病歷。"那個...柳小姐最近怎么沒來醫院？
"江晚秋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筆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寫："她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江晚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沒有再問下去。這天下午，我正在做手術的時候，
護士急匆匆地跑進來。"沈主任，不好了，有個病人大出血，血庫沒有RH陰性血型，
家屬快急瘋了。"我看了看手術臺上的病人，這臺手術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結束。
"讓江醫生先去看看，我手術結束后就過去。""可是病人的情況很危急，
可能等不了那么久。"護士的聲音都變了調。我猶豫了一下。按照醫院的規定，
我不能中途離開手術臺。但是救人如救火，那個病人的生命同樣寶貴。
"讓麻醉師維持病人的狀態，我去看看情況。"急診科里，
一個中年男人正抱著一個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醫生，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她才八歲啊！
"小女孩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紫，明顯是失血過多的癥狀。"什么情況？
"我問值班醫生。"八歲女童，意外摔傷導致脾臟破裂，內出血嚴重，需要立刻輸血。
"值班醫生焦急地說，"但是她是RH陰性AB型血，血庫沒有存貨。"RH陰性AB型？
這比我的RH陰性O型還要稀少。我立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血型報告。O型血是萬能供血者，
可以給任何血型的人輸血。"準備抽血設備。"我卷起袖子。"沈主任，
您今天已經連續工作十二個小時了，而且上周才獻過血，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江晚秋勸我。"來不及了，這孩子等不了。"我躺在病床上，
"四百毫升，快點。"抽血的過程中，那個中年男人一直在旁邊磕頭感謝。"謝謝醫生，
謝謝醫生！您就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啊！"看著這個父親激動的樣子，我想起了柳如煙的話。
她說我對她的關心只是責任感，不是愛情。可是面對這個陌生的孩子，我同樣愿意獻血。
難道這也是責任感？不，這是醫者仁心。那么對柳如煙，真的只是責任感嗎？輸血很順利，
小女孩的生命體征逐漸穩定。看著她慢慢恢復血色的小臉，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這就是我成為醫生的意義。救死扶傷，守護生命。"沈主任，您真的是個好人。
"小女孩的父親握著我的手，眼中滿含熱淚，"我女兒要是知道有您這樣的好醫生救了她，
一定會很開心的。"好人？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是個好人，
為什么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回到辦公室，江晚秋已經幫我處理好了大部分工作。
"沈主任，您的身體真的要注意。"她遞給我一杯熱水，"您知道您最近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我接過水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晚秋，你說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獻血，
算是愛情還是責任？"江晚秋愣了一下，然后認真地思考起來。"我覺得要看動機。"她說，
"如果是因為義務或者道德綁架，那可能是責任。但如果是出于真心的關愛和不忍，
那就是愛情。""那你覺得我對柳如煙...""沈主任。"江晚秋打斷了我，"恕我直言，
我覺得您對柳小姐的感情，可能更多的是一種保護欲和占有欲。""什么意思？""您想想，
這三年來，您為她做了那么多事，但您真的了解她內心的想法嗎？您知道她喜歡什么，
討厭什么，夢想是什么嗎？"江晚秋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確實，這三年來，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如煙的病情上。我知道她的血紅蛋白指標，
知道她的用藥方案，知道她的治療進展。但是我真的了解她這個人嗎？"也許她說得對。
"我苦澀地笑了笑，"也許我對她的感情，確實只是一種拯救者情結。"江晚秋看著我，
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沈主任，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平等的。不是一個人拼命付出，
另一個人被動接受。"她輕聲說，"您值得更好的。"更好的？什么是更好的？
我已經三十歲了，除了柳如煙，我從來沒有認真喜歡過任何人。可能江晚秋說得對，
我對柳如煙的感情，確實有問題。但是知道有問題是一回事，能不能改變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感情，就像毒癮一樣，明知道有害，卻戒不掉。第五章周末的晚上，我一個人在家喝酒。
這是我很少做的事情，因為作為醫生，我深知酒精對身體的害處。
但今晚我只想讓自己醉一次。酒精讓我的思維變得遲鈍，也讓我暫時忘記了那些痛苦的回憶。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喂？"我的聲音有些含糊。"沈醫生嗎？我是林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林深？他怎么會有我的號碼？"什么事？
"我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是這樣的，如煙想見您一面，有些話想當面跟您說。
"柳如煙想見我？我心中涌起一陣狂喜。難道她后悔了？"在哪里見？""明天下午兩點，
市中心的咖啡廳。就是您之前經常帶她去的那家。"我當然知道那家咖啡廳。
那里記錄了我們太多美好的回憶。"好，我會去的。"掛了電話，我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柳如煙想見我，這說明她心里還是有我的。也許她是想通了，想要和我重新開始。
這一夜我幾乎沒有睡覺，腦海中反復想象著明天見面的情景。第二天下午，
我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咖啡廳。這家店對我來說太熟悉了，
我和柳如煙在這里度過了無數個下午。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是柳如煙最喜歡的座位。
她總說喜歡看窗外的風景。兩點整，柳如煙準時出現了。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美麗動人。最重要的是，她的氣色很好，完全不像一個病人。"沈墨哥哥，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坐在我對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沒關系，我也剛到。
"我緊張地看著她，"你找我有什么事？"柳如煙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張檢查報告。"這是我最新的體檢報告。"她把報告遞給我，"你看看。
"我接過報告，仔細看了起來。血紅蛋白：135g/L，
血小板計數：280×10^9/L，
白細胞計數：6.5×10^9/L...所有的指標都在正常范圍內。
"這...這怎么可能？"我震驚地看著她，
"你的再生障礙性貧血...""已經完全好了。"柳如煙平靜地說，"三個月前就好了。
"三個月前？那不是她認識林深的時候嗎？"怎么好的？"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深找到了國外的專家，用了最新的治療方法。"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沈墨哥哥，我的病好了，真的好了。"我應該高興的，這是我三年來最大的心愿。
但是現在，我卻感受不到任何喜悅。"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病好了，你就不會再關心我了。"她低下頭，"沈墨哥哥，
對不起，我撒謊了。其實這三個月來，我一直在騙你。每次向你要血的時候，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正常了。""那你要我的血干什么？"我感覺天旋地轉。"給血庫。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林深說RH陰性血型很珍貴，可以高價賣給需要的人。"賣血？
她拿我的血去賣錢？"每袋四百毫升的RH陰性血，市場價是八千塊。"她繼續說，
"這三個月來，我們總共賣了六千毫升，賺了十二萬。"我感覺胸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柳如煙。"我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知道這樣做不對，
但是我沒辦法。"她的眼中終于有了淚水，"林深的公司遇到了資金困難，他需要錢。
而我只有這一種辦法能幫到他。""所以你就拿我的血去幫他？"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咖啡廳里的其他客人都向我們這邊看過來，但我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沈墨哥哥，
我真的很抱歉。"柳如煙哭了起來，"但是我愛他，我想幫他。""那我呢？
"我的眼中也有了淚水，"這三年來我為你獻的那些血，我為你放棄的那些休息時間，
我為你承受的那些身體損傷，算什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
"她擦著眼淚，"沈墨哥哥，你是個好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好人？又是好人？
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大聲，很瘋狂。"柳如煙，你知道嗎？這三年來，
我總共為你獻了多少血？八千四百毫升！相當于把全身的血液換了一遍半！
""我為了研究你的病情，三年來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個完整的周末。我發表了十二篇論文，
其中三篇登上了《柳葉刀》。""我以為我是在拯救你的生命，結果你告訴我，
這一切都是為了幫你的男朋友賺錢？"柳如煙被我的情緒嚇到了，哭得更厲害了。
"沈墨哥哥，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是我已經決定和林深結婚了，
下個月我們就要舉辦婚禮。"結婚？我感覺世界都塌了。"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我問。
"六個月前，在醫院認識的第二天。"她如實回答。六個月前，
那正是我為她獻了一次八百毫升血液的時候。當時她說身體不舒服，需要緊急輸血。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利用我了。"好，很好。"我站起身，"柳如煙，
我祝你們幸福。"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走。身后傳來柳如煙的哭聲，但我再也不想聽了。
第六章走出咖啡廳，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天空開始下雨，雨滴打在臉上，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我想起了過去三年的點點滴滴。每次接到柳如煙的電話，
不管多忙多累，我都會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去醫院。每次給她輸血，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我都覺得自己做了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每次她虛弱地握著我的手說"沈墨哥哥，謝謝你"，我都覺得付出什么都值得。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病早就好了，她的虛弱都是裝出來的，
她的感激也都是演戲。我就像一個小丑一樣，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間。最可笑的是，
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在拯救她。手機響了，是江晚秋打來的。"沈主任，您在哪里？
醫院有急診需要您處理。""我現在不方便。"我的聲音很嘶啞。"沈主任，您怎么了？
您的聲音聽起來...""我沒事。"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什么急診？
""一個十歲的男孩，意外摔傷導致顱內出血，需要緊急手術。但是他是RH陰性血型，
血庫沒有存貨。"又是RH陰性血型，又是需要我獻血。
我突然想起柳如煙剛才說的話：每袋四百毫升的RH陰性血，市場價是八千塊。
原來我的血這么值錢。"沈主任？沈主任您還在嗎？"江晚秋在電話里焦急地問。"在。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馬上回去。"不管柳如煙怎么傷害我，我都不能因此就見死不救。
這是我的職業操守，也是我做人的底線。回到醫院，
那個十歲男孩的家長正在急診科里哭得撕心裂肺。"醫生，求求您救救我兒子！
"男孩的母親抓著醫生的袖子，"他才十歲啊，還這么小！"看到這一幕，
我想起了幾天前那個八歲女孩的父親。同樣的絕望，同樣的哀求，同樣的對生命的渴望。
這就是現實。無論我個人遭受了什么打擊，生命都在繼續，需要救治的病人都在等待。
"準備抽血設備。"我對護士說。"沈主任，您今天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護士關心地問。"來不及了，病人等不了。"我躺在病床上，"四百毫升，快點。
"抽血的過程中，我想起了柳如煙說的話。她說我對她的關心只是責任感，不是愛情。
也許她說得對。也許我真的分不清愛情和責任感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