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上海的梅雨季總是來得無聲無息,梧桐葉上的水珠順著玻璃幕墻蜿蜒而下,
在咖啡館的落地窗上織出細密的水網。林悅將羊絨開衫往肩上緊了緊,
指尖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停頓片刻,
刪掉了劇本里那句略顯刻意的臺詞——“你眼里有星光”。作為剛入行三年的編劇,
她太清楚業內對“新晉”二字的苛責。去年那部試水網劇雖勉強回本,卻被批“情節懸浮”,
此刻擺在面前的都市情感劇劇本,是她好不容易從制作人張姐手里爭取到的機會。
“叮鈴——”風鈴輕響,打斷了她的思緒。來人穿著oversize白襯衫,
水洗藍牛仔褲褲腳沾著些許雨水,懷里抱著一臺復古相機,肩頭還落著幾片梧桐葉。
他抬手撥弄被雨水打濕的額發,露出流暢的眉骨和一雙尾梢微挑的桃花眼,
在昏暗的咖啡館里恍若自帶追光燈?!罢垎栠@里有人嗎?”他的聲音帶著少年感的清亮,
尾音卻又沉下來,像浸了蜂蜜的威士忌。林悅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盯著對方發愣,
連忙合上筆記本電腦:“沒、沒有?!彼乱庾R去扶咖啡杯,
卻險些碰翻——自從去年在慶功宴上被導演當眾批評“缺乏生活觀察”,
她便養成了在咖啡館寫稿的習慣,此刻卻第一次覺得,
周圍此起彼伏的鍵盤聲和咖啡研磨機的轟鳴,都成了心跳的背景音?!瓣懗浚聛淼难輪T。
”男生從牛仔褲后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推到她面前。燙金字體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右下角印著“星娛傳媒”的logo——那是業內出了名的“頂流孵化器”?!傲謵?,編劇。
”她從帆布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
指尖觸到邊緣的毛邊——這盒名片還是三年前剛入行時印的,如今行業早已習慣電子名片,
她卻固執地留著紙質版,像某種青澀的堅持。陸晨接過名片時,
指腹掃過她無名指根部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他忽然笑了,
露出左側酒窩:“原來你就是張姐說的‘細節控’編劇,我昨天還在看你寫的《雨后初晴》,
里面那個快遞員用膠帶纏鋼筆的細節,絕了?!绷謵偯偷靥ь^,卻撞進他眼底的真誠。
入行以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這樣的小細節——大多數人只會抱怨她“糾結于無關緊要的道具”。
她感到耳根發燙,連忙低頭攪了攪冷掉的拿鐵:“其實……那個靈感來自地鐵站的修鞋匠。
”兩個小時后,窗外的雨停了。
陸晨忽然指著她筆記本電腦上的人物小傳:“這個女二號設定是小提琴手,
但你給她的臺詞里沒有一句提到松香氣味,這不真實?!彼麖南鄼C包里翻出一張照片,
畫面里是一把布滿劃痕的小提琴,琴弦上還沾著淡黃色的粉末,“我表姐是樂團首席,
她說拉琴時指尖會被松香裹住,連做夢都是木頭和金屬的味道?!绷謵偠⒅掌?/p>
忽然伸手拽過筆記本,飛速記下“松香氣味”“琴弦劃痕”幾個關鍵詞。陽光穿透云層,
在陸晨側臉上投下明暗交界線,
他忽然湊近她的屏幕:“這里可以加個情節——女主在雨天聞到松香,想起暗戀的小提琴手,
結果發現對方正在給流浪貓搭雨棚?!薄八??!绷謵傁乱庾R反駁,
卻在鍵盤上敲下“雨天、松香、流浪貓”的組合。陸晨大笑起來,
驚飛了窗外的麻雀:“林編劇,你明明在記!”暮色四合時,他們才發現咖啡館早已打烊。
陸晨抱著相機送她到地鐵站,梧桐樹影在地面投下斑駁光斑,
他忽然停住腳步:“其實我今天是來試鏡的。”他晃了晃相機,
“張姐說這個劇組需要‘有生活感’的演員,
所以我去了修鞋攤、地鐵站、菜市場……”林悅轉身看他,
發現他睫毛上還沾著下午飄進咖啡館的梧桐絮。遠處的地鐵報站聲由遠及近,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晚風,帶著連她自己都驚訝的篤定:“你會拿到這個角色的,陸晨。
”他逆光而立,背后是漫天晚霞,忽然舉起相機對準她。林悅下意識抬手擋臉,
卻聽見快門輕響。陸晨看著相機屏幕輕笑:“林編劇,你剛才的表情,像在給主角開光。
”第二章:合作兩周后,劇組開機儀式在老上海弄堂里舉行。林悅蹲在監視器前,
看著陸晨穿著舊校服,
蹲在斑駁的磚墻前給“童年女主”系鞋帶——那是她昨天臨時加的戲份,
用來展現青梅竹馬的細膩羈絆?!翱?!”導演突然起身,“陸晨,你系鞋帶的動作太利索了,
不像個十歲小孩?!绷謵偪匆婈懗慷夥杭t,
連忙翻出手機里的視頻:“我昨天去小學門口拍了段視頻,你看,
孩子們系鞋帶會習慣性把舌頭拽出來。”她演示著吐舌的動作,周圍工作人員發出低笑,
陸晨卻認真模仿起來,第三次試拍時,他的舌尖果然輕輕抵著下唇,
指尖笨拙地繞著鞋帶打圈?!斑^!”導演終于點頭。午休時,林悅蹲在弄堂口啃三明治,
陸晨忽然挨著她坐下,遞來一盒牛奶:“張姐說你胃不好,別吃冷的?!彼膽蚍€沒換,
校服領口沾著斑駁的“醬油漬”——那是上午拍“搶紅燒肉”戲份時特意做的舊。
手機忽然震動,工作群里彈出副導演的消息:“林編劇,投資方要求給女二號加三場感情戲。
”林悅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擊:“合同里明確寫了女二號戲份不超過八集。
”“投資方塞了人,你懂的?!备睂а莅l來苦笑表情包,“反正你只管加,
拍攝時讓導演卡節奏就行?!标懗科骋娝o的拳頭,
忽然伸手拿走她手里的三明治:“皺眉會有法令紋?!彼瘟嘶闻D毯?,“先喝這個,
我幫你想辦法?!卑淼囊粓鰧κ謶蚶铮謵傮@訝地發現,
陸晨竟擅自加了一段“女主撞見男主給女二號補課”的眼神戲。他轉身時,
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像振翅欲飛的蝶,
眼底卻藏著少年人倔強的委屈——那是她劇本里沒寫的層次?!斑@個改編不錯。
”導演罕見地沒有喊卡,“林悅,這段算你臨時加的?!笔展ず?,
陸晨抱著劇本敲開她的房門:“我想過了,女二號的感情線可以用‘松香’做線索。
”他翻開劇本,在女二號的段落里夾了片干枯的松針,“比如她送男主的松香塊里藏著情書,
卻被男主誤當成引火物燒掉?!绷謵偠⒅瞧舍槪鋈幌肫鹪囩R那天他相機里的小提琴。
走廊的聲控燈忽然熄滅,黑暗中傳來他的輕笑:“林編劇,你的眼睛在發光。
”她慌忙后退半步,卻撞翻了身后的劇本堆。陸晨伸手扶住她的腰,又迅速收回,
指尖在空氣中虛握了一下,像握住了一縷煙:“我查過了,
松香的燃點是……”他的聲音忽然低下來,“比心跳慢零點三秒。”第三章:甜蜜三個月后,
劇組轉場到蘇州拍攝成年戲份。林悅站在平江路的石橋上,看著陸晨穿著深色風衣,
在煙雨朦朧的巷子里轉身——那是全劇的名場面:闊別十年的青梅竹馬在雨巷重逢。
“action!”陸晨的皮鞋踩過青石板,濺起細碎的水花。林悅看見他瞳孔驟然收縮,
嘴角卻泛起苦澀的笑——那是她昨天在劇本里強調的“矛盾感”。雨越下越大,
他忽然伸手替“女主”擋住濺來的泥點,袖口卻被雨水浸透,緊貼著小臂的肌肉線條?!翱?!
陸晨你肩膀太硬了,這是久別重逢,不是商業談判?!睂а莸穆曇魪膶χv機里傳來。
林悅看著監視器里略顯僵硬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周在片場,陸晨因為武打戲NG五次,
深夜在酒店走廊反復練習揮劍動作。她掏出手機發消息:“試試把手指想象成琴弦,
放松狀態下的顫抖,比刻意控制更真實?!比昼姾?,重新開機。陸晨轉身時,
指尖果然微微發顫,像琴弦輕顫。林悅看見他望向“女主”的眼神里,
有隱忍的歡喜、克制的怨懟,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那是她寫在人物小傳里的“第三層情緒”,
幾乎從未有演員表現出來過。“過!”導演興奮地拍了拍手,“陸晨,
你是不是偷偷去學了表演課?”他望向石橋上的林悅,雨水順著下頜線滑落,
嘴角卻揚起一抹笑:“有人給我開了小灶?!碑斖淼膽c功宴上,林悅被制片人拉著敬酒,
喝到第三杯時,胃里泛起灼燒感。她躲到露臺透氣,卻看見陸晨靠在欄桿上,
正在給相機鏡頭蓋纏橡皮筋——那是她送他的禮物,說是“防止金屬蓋刮花相機”。
“胃又疼了?”他掏出一顆薄荷糖遞過來,指尖擦過她泛紅的耳垂,
“張姐說你從不參加慶功宴,今天怎么來了?”“投資方要見編劇?!彼呛f道,
薄荷的清涼混著酒精,讓她有些頭暈,“他們說……”她忽然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