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良久，段義笑了笑。
他直直盯著我，一字一句：“那就祝兩位，情比金堅。”
這話將我的心臟硬生生撕成兩半。
說完他壓了壓帽子，沒有半分猶豫地往前走去。
我眼看著他離開，袖下的手微微發(fā)抖。
我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叫住他。
直到他身影消失，我壓下痛意看向莊洋，平靜中帶著木然：“好玩嗎？莊少爺？”
莊洋挑眉，似乎是有些詫異于我的反應。
我啞聲道：“樂子撿夠了就回家吧，我只是個小人物，玩不起你的游戲。”
莊洋一頓，微微側頭，神色帶著幾分不知人間疾苦的天真。
“真是個死心眼，傍上我不比段義強，我可以給你更多資源。”
我扯出一抹笑：“你們這種人，又怎么會懂得人心的可貴。”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什么他都不會懂。
莊洋的臉沉下：“不識好歹。”
他說完上車，疾馳而去。
翌日。
我的車子一到劇組，剛下車，一大群記者便拿著長槍短炮圍了過來。
“沈詩茵，昨日你和莊洋的擁吻照被人拍到，請問你是蹭不上段義所以換人了嗎？”
“有人爆料你在高中時期就被中年老男人包養(yǎng)，穿名牌坐跑車上學，你能回應一下嗎？”
他們個個言辭犀利，甚至直接動手推搡我，我被推得踉蹌，站都站不穩(wěn)。
這時，轟鳴的引擎聲傳來，莊洋的跑車也到了。
那些記者立時轉換目標：“莊洋，請問你和沈詩茵是什么關系？”
“關系？”莊洋摘下墨鏡，看了我一眼，笑得浪蕩，“一分鐘的戀人。”
隨即瀟灑地離去。1
記者們瞬間興奮：“這么說來，沈詩茵已經被甩了是嗎？”
我在人群中，像個笑話。
無法辯駁。
保安匆匆趕來，我抬眸越過人群，看向坐在導演身邊冷眼旁觀的段義。
我們之間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他光芒萬丈。
而我，聲名狼藉。
待那些記者被驅走，我已是滿身狼狽。
我走到導演身邊：“導演，我……”
口中的道歉還未出口，導演道：“詩茵啊，我考慮了一下，你可能不太適合這個角色，我們劇組更想打磨電影本身的品質，不需要這么有話題度的演員。”
我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攥緊，看向段義。
這是導演的意思，還是……段義的意思？
段義眼眸微垂，研究著手里的劇本，像是我這個人不存在。
我試圖開口說話，可喉嚨干澀得像是被沙紙磨擦過一般，每個音節(jié)都被莫名力量壓迫著。
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牢牢地扼住，什么也說不出來。
片刻后，我深深彎下腰：“我知道，抱歉導演，給劇組添麻煩了。”
見我如此識趣，導演露出滿意神色。
我又越過導演，走到段義幾步之外。
“段老師，祝您今后，星途璀璨。”
段義抬眸看我，良久，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后悔過嗎？”
我一時怔愣在原地。
我后悔什么？
后悔當初主動放棄他？
還是后悔為了再次靠近他，一意孤行回國進入娛樂圈？
好半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從未。”
我清晰看著段義的眼睛里一點點凝聚成冰，像是要將我凍結。
他說：“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你。”
這時，助理接了個電話，快步跑來：“詩茵姐，公司打你電話打不通，讓你立刻回去。”
手機昨天掉入江里，還沒來得補卡。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段義，我不后悔。
至少，我沒有成為你的拖累。
公司。
我原本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可張總卻只是瞇著眼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忖著什么。
我心里升起不安時，他抬手將一個劇本甩過來：“這是公司為你接的，李得導演的新電影。”
我心臟驟縮，四肢百骸都竄進寒意。
這人是圈里出了名的下流，專拍情色電影，美曰其名：為了沖擊國際獎項。
在他手底下，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明星，還曾有人因此住進精神病院。
我連聲音都在顫抖：“張總，我不接。”
“沈詩茵，你現在還有得選嗎？這個電影你拍也得拍，不拍……也得給我拍！”
張總笑容嘲諷：“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你要真有本事傍上金主也就算了，可你沒有，你上網看看，你現在只是一個在所有人眼里被玩爛的戲子。”
話落，蘭姐推門而入，看我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同情。
“詩茵，療養(yǎng)院聯系不上你，你媽媽看到新聞導致心臟病發(fā)作。”
“你去醫(yī)院……見她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