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惡女”歸來白綾勒進脖頸的瞬間,虞清瀾竟不覺得疼。
雪花落在她因窒息而漲紅的臉上,冰涼刺骨。視線模糊中,她看到崔瑾那張保養得宜的臉,
他站在廊下,攏著貂裘手籠,神色平靜得仿佛只是在吩咐下人處理一只不聽話的貓兒。
"太傅之女?呵,不識抬舉的東西。"崔瑾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一貫的輕慢,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就該學會閉嘴。"虞清瀾想笑,可她發不出聲音。
崔瑾的心腹趙成加大了力道,她聽見自己頸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這就是結局了嗎?
她不甘心啊。父親被構陷流放,母親投繯自盡,幼弟病死在流放途中……虞家滿門凋零,
而她,虞清瀾,堂堂太子太傅嫡女,被迫成為崔瑾的妾室,在屈辱中茍活六年,
最終卻因為偶然發現崔瑾勾結邊關將領謀反的證據,落得個被活活勒死的下場。
眼前開始發黑,意識漸漸渙散。若有來世……若有來世!"小姐?小姐醒醒!
"一陣急促的呼喚伴隨著輕輕的搖晃,虞清瀾猛地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藕荷色床帳,
上面繡著她最愛的蘭草紋樣。床邊站著她的貼身丫鬟青黛,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青黛?
"虞清瀾聲音嘶啞,她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光滑完好,沒有勒痕。
"小姐可是做噩夢了?"青黛遞來一杯溫水,"您一直在說夢話,
什么'不要'、'放開'的,嚇死奴婢了。"虞清瀾接過水杯,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環顧四周,這是她在虞府的閨房,六年前的布置。梳妝臺上放著那把她最愛的犀角梳,
窗前書案上攤開的是她抄了一半的《女誡》,
窗外一株老梅正開得熱鬧——她十六歲那年冬天,梅花開得極好。"今日……是何年月?
"虞清瀾聽見自己問。青黛詫異地看著她:"小姐,今日是永和十二年臘月初八啊。您忘了?
昨兒個夫人還說今日要熬臘八粥呢。"永和十二年!虞清瀾心頭劇震。臘月初八,
距離父親被誣陷通敵賣國還有整整一個月!她重生了?回到了六年前,虞家尚未遭難的時候?
"我……我沒事。"虞清瀾強自鎮定,"只是做了個噩夢。青黛,父親可在府中?
""老爺一早就上朝去了,說今日要商議邊關軍餉的事。"青黛一邊回答,
一邊替她準備洗漱用的熱水。邊關軍餉!虞清瀾瞳孔一縮。就是這件事!
前世父親被誣陷的導火索,正是因為他在朝堂上直言軍餉被貪墨,
得罪了以崔瑾為首的權臣集團,才招來殺身之禍。她掀開錦被下床,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卻讓她更加清醒。這不是夢。她真的重活了一次。鏡中的自己,
烏發如云,肌膚勝雪,眼角還沒有被歲月和苦難刻上皺紋。十六歲的虞清瀾,
還是那個京城聞名的才女,太傅府的掌上明珠。"小姐,您怎么了?"青黛擔憂地問,
"從醒來就魂不守舍的。"虞清瀾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緩緩勾起唇角:"沒什么,
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前世她懵懂無知,眼睜睜看著家族覆滅;這一世,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她絕不會重蹈覆轍。崔瑾,還有那些陷害虞家的人,
一個都別想逃!"青黛,去把我那套靛青色男裝找出來。"虞清瀾吩咐道,
"再讓廚房準備些點心,我要去書房等父親回來。""小姐要出門?"青黛瞪大眼睛,
"若是夫人知道您又女扮男裝……""所以別讓夫人知道。"虞清瀾輕笑,
眼中閃爍著青黛看不懂的光芒,"有些事,我必須親自去查。"前世這個時候,
父親書房里已經被人偷偷放了一封"通敵密信",只是尚未被發現。一個月后,
這封信會成為抄家的鐵證。虞清瀾握緊拳頭。這一世,她要主動出擊,先救父親,
再向崔瑾復仇。血債,必須血償。---2 詩謎藏鋒臘月十五,雪后初晴。
虞清瀾站在銅鏡前,將最后一縷青絲束進玉冠。靛青色男裝襯得她膚白如玉,
腰間一枚羊脂玉佩,手中一柄素面折扇,活脫脫一個翩翩少年郎。"小姐,您真要出去啊?
"青黛憂心忡忡地遞上一件灰鼠皮斗篷,"若是被人認出來...""放心。
"虞清瀾用黛粉將眉毛描粗幾分,"上次出門不也沒人察覺?
"那日她在父親書房暗格中果然找到了那封"密信"——一封偽造的與北境將領往來的書信,
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若非她前世見過父親筆跡千百回,幾乎也要被騙過去。她將信調包,
但必須查出幕后主使。"聽說今日瀟湘閣有文人雅集,崔家公子也會去。"虞清瀾壓低嗓音,
刻意模仿少年聲線,"青黛,你說這'虞青'公子,可還像模像樣?
"青黛噗嗤一笑:"像極了!就是太俊俏了些。"虞清瀾笑著搖頭,
從妝匣底層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進靴筒。前世血淚教會她,再周全的計劃也可能出紕漏。
瀟湘閣臨湖而建,飛檐翹角掩映在雪松之間。虞清瀾遞上偽造的名帖,順利混了進去。
閣內暖意融融,二十余位青年才俊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或品茗論畫,或對弈吟詩。
她不動聲色地掃視全場,很快鎖定了一個身著湖藍錦袍的青年——崔明遠,崔瑾的侄子。
前世就是他,帶著官兵抄了虞府。"這位兄臺面生得很,不知尊姓大名?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虞清瀾轉頭,見是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年輕男子,
手持一柄湘妃竹折扇,眉目如畫,氣度不凡。"在下虞青,字澹之,初到京城。
"虞清瀾拱手行禮,刻意壓低聲線。"在下蕭墨,字子硯,姑蘇人士,來京行商。
"男子回禮,唇角含笑,"虞公子年紀輕輕,倒是一身書卷氣。"蕭墨?虞清瀾心中一動。
前世未曾聽過這號人物,但他舉手投足間那股從容不迫,絕非尋常商賈。"蕭公子謬贊了。
不過是讀過幾本閑書罷了。""今日雅集以'雪'為題作詩,虞公子可有興趣?
"蕭墨指向廳中央一張丈余長的宣紙,已有十余人題了詩作。虞清瀾正欲推辭,
忽見崔明遠朝這邊走來,立刻改了主意:"愿獻丑一試。"她提筆蘸墨,略一沉吟,
寫下:"雪壓瓊枝低復舉,風吹玉屑散還聚。莫道此物最無情,曾為梅花深掩護。""好詩!
"蕭墨輕聲贊嘆,"以雪喻人,明寫無情實則有義,妙哉!"崔明遠已走到近前,
掃了一眼詩作,嗤笑道:"閨閣氣太重,小家子氣。"虞清瀾心頭一跳,
卻見蕭墨不緊不慢地展開折扇:"崔公子此言差矣。詩貴真情,何分大小?
不如我們也來品評一下崔公子的大作?"崔明遠臉色一僵,他的詩作堆砌辭藻,空洞無物,
方才已被人暗中嘲笑過。"諸位靜一靜!"雅集主人擊掌高呼,"接下來是'詩謎'環節。
誰能解出這首詩中隱藏的信息,可得南海珊瑚筆架一座!"仆人展開一幅卷軸,
上面寫著:"金烏西墜兔東升,鐵馬冰河入夢來。玉門不鎖春風度,銅雀春深鎖二喬。
"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虞清瀾凝神細看,
忽然發現每句第三個字連起來是"西河門雀"——西河門是京城西門,雀指雀兒胡同!
"是地點。"她脫口而出,"西河門雀兒胡同。
"蕭墨眼中精光一閃:"還有時間——'烏西墜'指酉時,'兔東升'指卯時,
應是酉時到次日卯時之間。"雅集主人驚訝道:"兩位公子好眼力!
謎底正是'西河門雀兒胡同,今夜酉時后有事發生'。"他捧出珊瑚筆架,
"這獎品...""給虞公子吧。"蕭墨笑道,"是他先看出地點。"虞清瀾接過筆架,
指尖不經意與蕭墨相觸,一股奇異的暖流涌上心頭。這人究竟是誰?為何對她如此友善?
雅集散后,虞清瀾婉拒了眾人同游的邀請,獨自繞到瀟湘閣后院。方才的詩謎絕非游戲,
那分明是一則密訊!"虞公子果然聰慧過人。"蕭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虞清瀾轉身,
見他倚在一株老梅樹下,笑意盈盈。"蕭公子跟來,不會只為了夸我吧?""明人不說暗話。
"蕭墨神色忽然嚴肅,"那詩謎是邊關密報的變體,尋常文人不可能一眼看破。
虞公子...不,虞小姐為何如此熟悉?"虞清瀾心頭劇震,手不自覺摸向靴中匕首。
他竟看破了她的偽裝!"別緊張。"蕭墨舉起雙手,"我不是你的敵人。相反,
我們或許有共同的...興趣。""什么興趣?""查清崔家與邊關將領的秘密往來。
"蕭墨壓低聲音,"虞小姐的父親虞太傅,近日在查軍餉貪墨案吧?"虞清瀾背后沁出冷汗。
這人到底知道多少?"酉時將至,不如我們同去雀兒胡同一探究竟?"蕭墨提議,
"我有人手在附近,可保安全。"虞清瀾權衡再三,點頭同意。
她需要知道父親將面臨什么危險,而這神秘的"商人"或許能提供線索。兩人各乘一騎,
踏雪向城西而去。行至半路,虞清瀾忽然勒馬:"不對!西河門雀兒胡同是崔家別院所在!
"蕭墨眼中閃過贊賞:"正是。今日崔瑾心腹趙成秘密回京,必是向崔瑾匯報邊關事宜。
"虞清瀾心跳加速。前世趙成就是勒死她的兇手!
若能抓住他與崔瑾勾結的證據..."小心!"蕭墨突然一把將她拉下馬背。
一支羽箭擦著她的發髻飛過,深深釘入路邊樹干。"有埋伏!"蕭墨護在她身前,
從袖中甩出一枚哨箭。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不遠處立刻傳來馬蹄聲。
五六個蒙面人從樹林中沖出,刀光凜冽。蕭墨拔劍相迎,劍法精妙絕倫,竟一時不落下風。
虞清瀾拔出匕首,背靠蕭墨防守。她前世學過些防身之術,雖不精湛,但足以自保。
"什么人敢在京城行兇!"一聲暴喝傳來,十余名侍衛模樣的人騎馬趕到。蒙面人見狀,
立刻撤退。"公子沒事吧?"為首侍衛下馬行禮。蕭墨擺手:"無礙。查查那些人來歷。
"侍衛領命而去。虞清瀾驚魂未定,卻見蕭墨的衣袖被劃破一道口子,隱約滲出血跡。
"你受傷了!""皮肉小傷。"蕭墨不以為意,"看來有人不想我們靠近雀兒胡同。
"虞清瀾從懷中取出絲帕為他包扎。月光下,
她看清蕭墨掌心有一層薄繭——這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絕非商人該有的痕跡。這人絕不簡單。
"今日多謝蕭公子相救。"她后退一步,拱手行禮,"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辭。
""虞小姐。"蕭墨叫住她,"崔家樹大根深,單憑你一己之力難成大事。若信得過在下,
三日后午時,醉仙樓天字閣見。"虞清瀾不置可否,翻身上馬。奔出數十丈后回頭,
見蕭墨仍立在原地目送她,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恍若謫仙。回到虞府,已是戌時三刻。
虞清瀾剛換回女裝,妹妹虞清瑤就闖了進來。"姐姐去哪兒了?母親找了你好久!
"虞清瑤噘嘴抱怨,忽然湊近嗅了嗅,"你身上有...墨香和...松木味?
"虞清瀾心頭一跳:"去書房幫父親整理書籍了。"她轉移話題,"你發間這支新簪子不錯,
哪來的?"虞清瑤臉色微紅,抬手摸了摸那支精致的銀簪:"是...是崔公子送的。
""崔公子?"虞清瀾聲音陡然提高,"崔明遠?""姐姐認識他?"虞清瑤驚訝道,
"他說我比京城第一才女還有才情呢..."虞清瀾如墜冰窟。前世清瑤也是這樣,
被崔明遠的花言巧語迷惑,最終在家族遭難時倒戈相向,成為崔明遠的妾室。"清瑤,
崔家不是良配。"她握住妹妹的手,"父親與崔瑾政見不合,你...""姐姐就是嫉妒!
"虞清瑤甩開她的手,"人人都夸你才貌雙全,我好不容易有人欣賞,你卻要阻攔!
"說罷轉身跑出房間。虞清瀾獨自站在燭光下,心緒翻涌。
她必須加快行動了——不僅要防外敵,還要警惕內患。窗外,一鉤新月如刀,
懸在崔府方向的黑夜中。---3 暗局初探醉仙樓天字閣內,一縷檀香裊裊升起。
虞清瀾輕抿唇脂,對鏡確認妝容無誤。今日她特意選了件藕荷色襦裙,
發間只簪一支白玉蘭釵,既不失貴女體面,又不顯刻意打扮。"小姐,馬車備好了。
"青黛在門外輕聲稟報。虞清瀾深吸一口氣。三日前那個雪夜后,她暗中派人調查"蕭墨",
卻只得到零星信息——姑蘇絲綢商,近月才到京城,與幾位朝中官員有往來。
這些顯然都是偽裝。她必須弄清此人真實身份。醉仙樓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
天字閣更是隱秘,常有達官顯貴在此密談。虞清瀾剛踏入閣內,
便被一股清雅的龍井茶香包圍。蕭墨——或者說,那個自稱蕭墨的男子——正臨窗而立。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光影。聽到腳步聲,他轉身微笑,
目光卻在她腰間停留了一瞬。虞清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發現自己下意識佩戴了昨日他讓給她的那枚羊脂玉佩。"虞小姐果然守約。"蕭墨拱手一禮,
姿態優雅得不似商賈,"請坐。""蕭公子相邀,不敢不來。"虞清瀾還禮,故意問道,
"不知公子調查的那些蒙面人,可有線索?
"蕭墨斟茶的手微微一頓:"都是些拿錢辦事的亡命之徒,線索斷了。"他遞過茶盞,
"倒是虞小姐,為何對崔家如此關注?"茶水溫熱,虞清瀾借著品茶掩飾思緒。
她不能直言重生之事,但需要取得對方信任。"家父近日屢次提及軍餉貪墨案,
言語間對崔首輔多有顧忌。"她放下茶盞,"我偶然發現書房中有一封可疑信件,
似是有人要構陷家父通敵。"蕭墨眼中閃過一絲銳光:"虞小姐為何信任在下?""直覺。
"虞清瀾直視他的眼睛,"蕭公子絕非表面這般簡單。那晚你的劍法,是正統的'凌云劍',
乃皇室親衛必修武藝。"空氣驟然凝固。
蕭墨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叩三下——虞清瀾前世便知,這是周墨霄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果然是他!前世她只遠遠見過三皇子幾面,那個最終平定崔瑾叛亂卻戰死沙場的年輕將領。
難怪她覺得眼熟。"虞小姐好眼力。"蕭墨——不,周墨霄——忽然笑了,"不錯,
我確實與皇室有些關聯。但我的身份還請暫時保密。"他竟坦然承認了部分事實。
虞清瀾心中一動,看來他想以半真半假的身份獲取她的信任。"公子放心,我并非多嘴之人。
"她故作不知,轉而從袖中取出一卷紙,"這是我這幾日查到的,關于軍餉案的線索。
"紙上詳細列出了軍餉運輸路線、經手官員以及可疑的賬目差異。周墨霄接過細看,
眉頭漸漸緊鎖。"這些數據極為隱秘,虞小姐如何獲得?""家父書房有些文書,
我自幼過目不忘。"虞清瀾輕描淡寫地帶過,實則這些全是前世記憶,
"最可疑的是這批運往北境的軍餉,賬面上是五萬兩,實際到營不足三萬。
"周墨霄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虞小姐可知,這批軍餉的押運官是誰?
""兵部侍郎劉崇之子,劉琰。"虞清瀾不假思索,"而劉崇是崔瑾的門生。""有意思。
"周墨霄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看看這個。"虞清瀾展開信紙,
上面詳細記錄了劉琰在途中私分軍餉的過程,甚至還有幾名參與軍官的供詞。
這竟是軍中的密報!"這..."她假裝震驚,"蕭公子從何得來?
""商人自有商人的門路。"周墨霄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不如合作?
"虞清瀾心跳加速。這正是她想要的——借皇子之力對抗崔瑾。但表面上,她必須保持矜持。
"合作?我一介女流,能幫公子什么?""虞小姐過謙了。"周墨霄為她續茶,
"你對朝局的了解不輸任何謀士,又因身份不引人注目。而我...有些資源,
或許能保護虞太傅不受陷害。"茶香氤氳中,兩人四目相對。虞清瀾看到他眼中真誠的欣賞,
而非前世常見的那種對女子的輕視。"好。"她終于點頭,
"不過有個條件——我需要知道崔瑾為何針對家父。
"周墨霄沉吟片刻:"崔瑾把持朝政多年,但邊關將領多不買賬。虞太傅曾任太子師,
在軍中威望甚高。崔瑾要么拉攏,要么除掉。"太子師...虞清瀾心頭一震。
前世父親從未提過這層關系。難道崔瑾害虞家,還與廢太子有關?"對了,"周墨霄忽然問,
"虞小姐可聽說過'西嶺密道'?"虞清瀾手中茶盞一顫。
西嶺密道是崔瑾暗中與北境叛軍聯絡的通道,前世她是在成為崔瑾妾室后偶然得知的。
周墨霄怎會現在就知道?"未曾聽聞。"她強自鎮定,"是什么?
""一條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據說能繞過邊防重鎮。"周墨霄觀察著她的反應,
"近日邊關抓獲的探子提到了這個名稱。"虞清瀾暗自記下這條信息。
看來崔瑾的謀反計劃比前世暴露得更早,這或許是改變命運的關鍵。"我會留意。
"她起身告辭,"三日后同一時間,我會帶來更多關于軍餉案的線索。
"周墨霄也站了起來:"我送虞小姐。""不必。"虞清瀾婉拒,"被人看見不好。
"他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一片不知何時落下的花瓣。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虞清瀾呼吸一滯。"小心崔明遠。"周墨霄低聲道,
"他近日頻繁出入虞府,不懷好意。"虞清瀾心頭一凜。他竟連這個都知道?
看來周墨霄在虞府也安插了眼線。回府路上,虞清瀾思緒萬千。
與周墨霄結盟是計劃的第一步,但必須謹慎行事。前世他雖最終平定崔瑾叛亂,
卻也戰死沙場。這一世,她不僅要救家人,還要改變這位三皇子的命運。
虞府西側的角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青黛焦急地等在那里。"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老爺找您半天了。""父親?什么事?""說是讓您去書房一趟。"虞清瀾心頭一緊。
前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父親被那封偽造的密信陷害。難道歷史要重演?她快步走向書房,
在門外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入,卻見父親虞謙正背對著她,站在書架前。"父親找我?
"虞謙轉身,手中赫然拿著一封信——正是那封她調包過的"密信"!"清瀾,
這是你放在這里的?"虞謙眉頭緊鎖,"為何要模仿北境將領的筆跡?"虞清瀾松了口氣。
看來父親以為是她偽造的。"父親,這信不是我寫的,而是..."她深吸一口氣,
"有人要陷害您通敵賣國。"虞謙面色陡變:"胡說什么!""父親請看。
"虞清瀾從暗格中取出原件,"這才是他們放進來的。我調包了。"虞謙接過兩封信對比,
臉色越來越難看。偽造的信幾乎以假亂真,若非女兒發現..."誰做的?
""女兒懷疑是崔首輔。"虞清瀾輕聲道,"父親近日查軍餉案,觸及了他的利益。
"虞謙頹然坐下。他雖耿直,卻不愚鈍,早察覺朝中暗流涌動,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狠毒。
"為父明日就上奏彈劾!""不可!"虞清瀾急忙阻止,"我們沒有證據,反會被倒打一耙。
不如將計就計..."她在父親耳邊低語一番。虞謙驚訝地看著女兒,
不知她何時有了這等謀略。"就依你所言。"最終他點頭,"但你要答應為父,不要再涉險。
這些事不該你操心。"虞清瀾乖巧應下,心中卻知自己已無法回頭。離開書房,
她徑直去了妹妹的閨房。推門而入時,虞清瑤正慌張地藏起什么東西。"姐姐怎么不敲門!
"虞清瑤臉色漲紅。虞清瀾眼尖地看到枕下露出一角信箋,上面有崔家的徽記。"清瑤,
你與崔明遠通信?"她單刀直入。"沒...沒有!"虞清瑤矢口否認,卻心虛地移開視線。
虞清瀾在妹妹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崔家不是良善之輩。
你可知他們...""姐姐懂什么!"虞清瑤猛地抽回手,"崔公子待我真心,
他說會娶我為正妻!"虞清瀾心中一痛。前世崔明遠也是這般承諾,最終卻只讓妹妹做了妾,
受盡折磨。"他若真心,為何不光明正大提親?反而私下往來?
""因為...因為父親與崔首輔不和。"虞清瑤眼中含淚,
"崔公子說會想辦法..."虞清瀾還想再勸,忽聽窗外一聲輕響。她警覺地推開窗戶,
只見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院墻外。有人偷聽!她立刻轉身往外跑,
卻被妹妹拉住:"姐姐別追了!可能是...是崔公子派來送信的。"虞清瀾心中一沉。
若崔家知道她已察覺密信之事,必會改變策略。她必須盡快通知周墨霄。"清瑤,從今日起,
你不得再與崔明遠往來。"她嚴厲地說,"否則我會告訴父親。
"虞清瑤臉色煞白:"姐姐你...你變了!從前你不是這樣的!"虞清瀾無法解釋,
只能狠心離開。回到自己房中,她立刻研墨寫信,將今日之事簡要說明,
讓青黛明日送去醉仙樓。夜深人靜,虞清瀾輾轉難眠。
海中閃回——周墨霄指尖的溫度、父親震驚的表情、妹妹含淚的控訴...她起身來到窗前。
一彎殘月懸在崔府方向,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計劃已經啟動,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這一次,
她絕不會讓悲劇重演。---4 暗夜血誓臘月廿三,小年。虞清瀾裹緊斗篷,
踏著薄雪匆匆穿過醉仙樓后巷。連日來,她與周墨霄已會面四次,每次都能交換重要情報。
今日她帶來的是父親整理的一份名單——可能與軍餉貪墨案有關的官員。天字閣內,
周墨霄正在煮茶。炭火映紅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茶香氤氳中,
他抬頭微笑:"虞小姐來得正好,雪芽剛泡開。"虞清瀾解下斗篷,
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這是家父暗中查訪的名單,紅色標記的是崔瑾心腹,
藍色是可能被拉攏的。"周墨霄接過錦囊,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他展開名單細看,
眉頭漸漸緊鎖:"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兵部、戶部、甚至大理寺都有崔瑾的人。
""崔瑾經營多年,根深蒂固。"虞清瀾接過茶盞,"但并非鐵板一塊。藍色名單上的官員,
大多對軍餉貪墨不滿,只是懼于崔瑾權勢不敢發聲。
"周墨霄眼中閃過驚訝:"虞小姐對朝中派系如此了解?"虞清瀾心中一緊。
她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深閨女子,不該知曉這些。幸好周墨霄似乎只是贊嘆,并未起疑。
"家父常與門生談論朝政,我耳濡目染罷了。"她輕描淡寫地帶過,轉而問道,
"蕭公子那邊可有新線索?"周墨霄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我的人跟蹤趙成,
發現他頻繁出入城西一處宅院。昨夜終于逮到機會潛入,找到了這個。"虞清瀾展開信紙,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一種加密的軍情文書。
前世她在崔瑾書房見過類似的密碼本。"這是邊關駐軍布防圖。"她脫口而出,
"崔瑾在向北方泄露軍情!"話一出口,虞清瀾就后悔了。她不該知道這種機密。果然,
周墨霄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虞小姐連軍方密碼都認得?
""我...小時候跟父親學過一些。"她急忙解釋,"家父曾任兵部侍郎,精通此類文書。
"周墨霄若有所思地點頭,沒再追問。但虞清瀾能感覺到,他對她的疑心更重了。
這很危險——若他深入調查,她的重生秘密可能暴露。"對了,"周墨霄忽然換了個話題,
"虞小姐可懂兵法?"虞清瀾謹慎地回答:"略知一二。""我有個難題。
"他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簡易地形圖,"若敵軍在此設伏,我軍該如何應對?
"虞清瀾一眼認出這是前世著名的"落鳳坡之戰"地形。當時周墨霄就是在此中了埋伏,
損失慘重。難道命運又要重演?"分兵三路。"她毫不猶豫地說,"一路佯攻誘敵,
一路繞后斷其退路,主力則從側翼突襲。記住,千萬不可走峽谷主道,那里必有埋伏。
"周墨霄眼中精光一閃:"有趣...與我麾下老將的建議截然不同。為何確定主道有埋伏?
""地形使然。"虞清瀾指著水漬圖,"兩側山勢陡峭,一旦進入便如甕中之鱉。
若我是敵軍統帥,必在此設伏。"周墨霄凝視著她,目光灼灼:"虞小姐,你究竟是誰?
"虞清瀾心跳漏了一拍:"虞謙之女,有何疑問?""尋常閨秀不會懂這些。"他聲音低沉,
"你的眼神...有時像經歷過沙場的老將。"虞清瀾強自鎮定:"蕭公子過譽了。
不過是讀了些兵書,紙上談兵罷了。"正當氣氛微妙之際,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周墨霄警覺地起身,從窗縫向下望去:"官兵搜查!
"虞清瀾迅速收起桌上的密信和名單:"沖我們來的?""不確定。"周墨霄快速思索,
"你先走,后院有馬車。""一起走!"虞清瀾拉住他的袖子。腳步聲已逼近樓梯。
周墨霄搖頭:"若他們認得我,你就暴露了。分開走更安全。"虞清瀾咬了咬唇。
前世習慣獨自承擔一切的她,此刻竟有些不舍。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風:"好,
三日后老地方見。"她剛轉身,周墨霄忽然拉住她,
往她手中塞了一個冰涼的東西——一把精致的匕首。"防身用。"他簡短地說。虞清瀾點頭,
迅速從后門離開。剛出醉仙樓,她就發現兩個黑衣人尾隨而來。不是官兵,
更像是崔家的暗探。她故意拐進一條窄巷,在拐角處猛然轉身:"二位跟了一路,有何貴干?
"黑衣人顯然沒料到她會直接對峙,愣了一下才拔刀相向:"虞小姐,崔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果然!崔瑾已經盯上她了。"若我不去呢?""那就得罪了!"黑衣人揮刀上前。
虞清瀾拔出周墨霄給的匕首格擋。金屬相撞,火花四濺。她雖有些武藝底子,
但以一敵二很快落了下風。一個不慎,左臂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浸透衣袖。"住手!
"一聲暴喝傳來。虞清瀾抬頭,見周墨霄持劍沖來,身后跟著幾名侍衛。黑衣人見勢不妙,
轉身就逃。"追!"周墨霄命令侍衛,自己則快步來到虞清瀾身邊,"傷得重嗎?
"虞清瀾搖頭:"皮肉傷而已。你怎么來了?""看到有人跟蹤你。
"周墨霄撕下衣角為她簡單包扎,眉頭緊鎖,"是崔家的人。""他們認出你了嗎?
""應該沒有。我戴了面具。"周墨霄扶她起身,"但不能冒險。我送你回府。
"虞清瀾想說不用,卻感到一陣眩暈。傷口雖不深,但失血不少。
周墨霄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得罪了。"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帶著淡淡的沉香味。
虞清瀾恍惚想起前世瀕死時的寒冷,不自覺地往他懷里靠了靠。周墨霄身形一僵,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兩人呼吸都為之一滯。虞清瀾率先移開視線:"放我下來吧,讓人看見不好。
""附近有我的一處別院,先去處理傷口。"周墨霄聲音有些啞,"這匕首上可能淬了毒。
"虞清瀾心頭一凜。前世崔瑾確實喜歡在兵器上抹毒。她不再掙扎,
任由周墨霄抱著她穿街過巷。別院不大,但布置雅致。周墨霄輕車熟路地取來藥箱,
小心翼翼地為她清洗傷口。藥水刺痛,虞清瀾咬唇忍住呻吟。"忍一忍。"周墨霄動作輕柔,
"幸好無毒,只是普通刀傷。"他包扎的手法嫻熟,顯然是經常處理傷口。
虞清瀾想起他前世戰死沙場的結局,心中一痛。"蕭公子經常受傷?""行走江湖,
難免磕碰。"他系好繃帶,卻未立即松開她的手,"虞小姐今日為何冒險?
你可以說出我的下落。""然后讓崔瑾知道我與'蕭公子'有勾結?"虞清瀾輕笑,
"那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周墨霄深深看她:"你本可以撇清自己。
""盟友不就是互相扶持的嗎?"虞清瀾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虞清瀾。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你到底是誰?"他的眼神太銳利,仿佛能看透她的靈魂。
虞清瀾垂下眼簾:"一個不想重蹈覆轍的人。"這句模棱兩可的回答似乎觸動了周墨霄。
他緩緩松開手:"無論如何,今日之恩,蕭墨銘記于心。""彼此彼此。
"虞清瀾勉強站起身,"我該回府了,再晚父親會擔心。
"周墨霄取來一件素色斗篷為她披上:"我讓人備了馬車,從側門走。"臨別時,
他忽然問道:"虞小姐相信命運嗎?"虞清瀾心頭一震:"信,也不信。""何解?
""信命,是因有些事似有天意;不信,是因人力可改天命。"她意有所指。
周墨霄笑了:"說得好。那我們就一起...改改這天命。"回府路上,虞清瀾思緒萬千。
今日之事證明崔瑾已經起疑,接下來的行動必須更加小心。
而周墨霄對她身份的懷疑也是個隱患..."小姐,到了。"車夫低聲提醒。
虞清瀾剛下馬車,就看見妹妹清瑤站在角門處,臉色煞白。"姐姐!"清瑤沖上來,
"你去哪兒了?父親大發雷霆!""怎么了?"虞清瀾心頭涌上不祥預感。
"崔...崔首輔今日派人來提親了!"清瑤語出驚人,"說要納你為妾!
"虞清瀾如遭雷擊。前世崔瑾是在虞家敗落后才強納她為妾的,如今竟提前了這么多!
是因為她的行動改變了歷史軌跡?"父親怎么說?""當然拒絕了!"清瑤咬著嘴唇,
"但崔首輔放下話說...說不從的話,后果自負。"虞清瀾握緊袖中的匕首。
看來崔瑾已經察覺她在調查自己,想用這種方式控制她和父親。"清瑤,"她突然問,
"你還與崔明遠有聯系嗎?"清瑤眼神閃爍:"沒...沒有。"虞清瀾不再追問,
但心中已有答案。崔家突然提親,多半是崔明遠從妹妹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回到閨房,
虞清瀾取出紙筆,將今日之事簡要寫下,準備明日讓人送給周墨霄。剛寫完,
青黛匆匆進來:"小姐,老爺讓您立刻去書房!"書房內,虞謙面色鐵青:"清瀾,
今日崔瑾提親之事,你可知情?""女兒剛剛聽聞。"虞清瀾老實回答。"崔瑾狼子野心!
"虞謙拍案而起,"為父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讓你入那虎狼之窩!
"虞清瀾眼眶發熱。前世父親也是這樣護著她,最終卻..."父親息怒。"她柔聲勸道,
"崔瑾此舉,必是因軍餉案查到了他頭上。他想通過控制我來牽制您。
"虞謙震驚地看著女兒:"你...你怎知我在查軍餉案?"虞清瀾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
正當她絞盡腦汁想解釋時,管家慌張來報:"老爺!兵部來人了,說要搜查府邸!
"虞謙面色大變:"所為何事?""說是...有人舉報老爺私通北境!"歷史正在重演!
虞清瀾心跳如鼓。雖然她已調包了那封密信,但崔瑾顯然準備了其他后手。"父親別慌。
"她迅速冷靜下來,"您先去應付,我去準備些東西。"虞謙匆忙離去后,
虞清瀾立刻回到閨房,從暗格中取出所有與周墨霄往來的信件,點火燒毀。
然后換上簡樸衣裳,將周墨霄給的匕首藏在袖中。若這次逃不過,她寧可一死,
也不重蹈前世覆轍。窗外,風雪漸起。虞清瀾凝視著跳動的燭火,
仿佛看到命運的火光正在她手中搖曳。是屈服于既定的軌跡,還是奮力一搏改寫結局?
答案已然明了。---5 逆天改命兵部侍郎劉崇帶人闖入虞府時,虞清瀾正站在父親身側,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虞大人,得罪了。"劉崇假惺惺地拱手,眼中卻閃著豺狼般的光,
"有人舉報您私通北境,下官奉旨搜查。"虞謙面色鐵青:"荒唐!本官一生忠君愛國,
何來通敵之說?""有沒有,搜過便知。"劉崇一揮手,十余名兵丁如狼似虎地散開。
虞清瀾冷眼旁觀。前世這一幕發生時,她只會躲在房中哭泣,而今卻能冷靜分析局勢。
劉崇是崔瑾心腹,此次搜查必有預謀。"父親,"她低聲耳語,"讓他們搜書房,
但絕不能讓他們進祠堂。"虞謙眉頭一皺,隨即會意。虞家祠堂供奉著先祖靈位,
也藏有一些機密文書——包括祖父留下的,關于廢太子一案的筆記。"劉大人要搜便搜,
但祠堂乃我先人安息之地,不容褻瀆!"虞謙挺直腰桿,官威凜然。
劉崇瞇起眼:"若下官非要搜呢?""那就從本官的尸體上踏過去!"虞謙寸步不讓,
"本官雖只是太傅,卻也是先帝欽點的帝師!劉大人可想清楚了?"劉崇臉色陰晴不定。
虞謙在朝中門生故舊眾多,若逼得太緊..."好,就依虞大人。"他最終妥協,"來人,
先搜書房!"虞清瀾松了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她悄悄退出前廳,繞道去了后院。果然,
兩名兵丁正鬼鬼祟祟地試圖撬開她的閨房門鎖。"二位在做什么?"她冷不丁出聲。
兵丁嚇了一跳,轉身見是個弱質女流,又挺直了腰板:"奉命搜查!""可有女眷在場?
"虞清瀾提高聲調,"我虞家雖不比王府威嚴,卻也是書香門第,豈容外男擅闖閨閣?青黛,
去請夫人來!"兵丁面面相覷。他們奉的是劉崇密令,若鬧大了..."小姐息怒,
我們這就退下。"虞清瀾目送他們離開,迅速進屋檢查。梳妝臺有被翻動的痕跡,
但暗格未被發現。她剛松口氣,忽聽前院一陣喧嘩。"找到了!虞大人,這是何物?
"劉崇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虞清瀾心頭一緊,快步趕去。書房內,
劉崇手持一封拆開的信函,得意洋洋:"北境將領的親筆信,約虞大人里應外合!鐵證如山,
虞大人還有何話說?"虞謙面色慘白:"這...這不是我的信!""從您書房暗格中搜出,
還想抵賴?"劉崇獰笑,"來人,拿下虞...""慢著!"虞清瀾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
她緩步上前,行了一禮:"劉大人,可否讓民女一觀這所謂的'鐵證'?
"劉崇不屑地掃她一眼:"閨閣女子懂什么?""家父教導,女子也當明辨是非。
"虞清瀾不卑不亢,"若真是家父通敵的證據,
虞家甘愿伏法;若是有人栽贓...劉大人也不想冤枉忠良吧?"劉崇猶豫片刻,
終究不敢在眾目睽睽下拒絕。虞清瀾接過信函,仔細查看。信上蓋著北境大將韓毅的印鑒,
內容是約虞謙在元夕夜打開西城門,放北境軍入城。字跡工整,印鑒清晰,乍看確鑿無疑。
但虞清瀾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劉大人,這信是假的。""胡說!"劉崇厲喝,
"你憑什么...""三個破綻。"虞清瀾豎起三根手指,"其一,
韓將軍去年冬獵時右手重傷,至今握筆困難,而這字跡工整有力;其二,
北境軍文書慣用青檀紙,
此乃普通宣紙;其三..."她將信紙對著陽光:"韓將軍印鑒左下角應有一道細紋,
是當年先帝賜印時不慎磕碰所致。這個印鑒,太完美了。"滿室寂靜。
劉崇額頭滲出冷汗——這虞家女怎會知道這些細節?
"這...這只能說明韓毅用了替筆...""那這個呢?"虞清瀾指向信末日期,
"信寫于臘月二十,而臘月十八,韓將軍已奉旨回京敘職,此刻正在路上。
他怎么可能從北境發信?"劉崇面如土色。這計劃本該天衣無縫,誰想..."劉大人,
"虞謙這時反應過來,厲聲質問,"現在是誰在誣陷忠良?!"劉崇支支吾吾,正欲狡辯,
忽聽門外一聲高喝:"圣旨到——"眾人慌忙跪迎。宣旨太監掃視一圈,
展開黃絹:"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傅虞謙忠勤體國,朕所深知。今有小人構陷,
著即刻停止搜查,劉崇革職查辦。欽此。"劉崇癱軟在地。虞謙領旨謝恩,仍有些茫然。
虞清瀾卻注意到宣旨太監身后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蕭墨,或者說,周墨霄。
他朝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夜深人靜,虞府終于恢復了平靜。
虞清瀾在閨房中來回踱步。今日之險雖過,但崔瑾絕不會善罷甘休。正思索間,
窗欞輕響三聲——是她與周墨霄約定的暗號。她推開窗戶,
周墨霄如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躍入。"蕭公子好身手。"虞清瀾輕聲道,"今日多謝相助。
"周墨霄搖頭:"我不過順水推舟。若非你識破偽造的信件,再多的圣旨也無用。
"他眼中閃爍著贊賞,"你對北境軍務如此了解,實在出乎意料。"虞清瀾笑而不答。
前世她曾被迫為崔瑾整理軍務文書,這些細節早已牢記于心。"崔瑾不會就此罷休。
"她轉移話題,"下一步,他可能會從家妹入手。"周墨霄神色凝重:"我正要說此事。
我的人發現崔明遠近日頻繁出入百花樓,與一名北境口音的男子密會。""百花樓?
"虞清瀾蹙眉。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也是崔家暗中經營的情報據點。"明日子時,
他們還有一次會面。"周墨霄壓低聲音,"我想親自去查探,但...""我同去。
"虞清瀾不假思索。周墨霄搖頭:"太危險。況且你剛與崔家正面沖突,
若被認出...""正因如此,他們才想不到我會主動出擊。"虞清瀾目光堅定,
"況且我對北境口音熟悉,能辨真假。"周墨霄凝視她片刻,忽然笑了:"虞小姐,
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閨秀。"燭光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
長睫投下的陰影掩不住眼中的欣賞。虞清瀾心頭微顫,前世那個戰死沙場的三皇子,
此刻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對了,"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今日圣旨來得及時,
蕭公子在宮中有人脈?"周墨霄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虞小姐,我有事相告。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通體瑩白,上雕五爪蟠龍,唯有皇室子弟方能佩戴。
"我本名周墨霄,當朝三皇子。"他直視她的眼睛,"隱瞞身份實非得已,還請見諒。
"虞清瀾假裝震驚,后退半步:"三...三皇子殿下?民女不知...""不必多禮。
"周墨霄虛扶一把,"私下仍以朋友相稱即可。我告知身份,
是為表明誠意——希望我們能正式結盟。"虞清瀾垂眸掩飾眼中的復雜情緒。
前世周墨霄戰死后,新帝追封他為忠勇親王。如今這位"忠勇親王"就站在她面前,
請她做盟友。"殿下抬愛,民女愧不敢當。""叫我蕭墨或子硯。"他溫和卻堅定地說,
"我需要你的才智,你也需要我的資源。崔瑾今日雖受挫,但根深蒂固,非一人之力可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