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雨水順著我的毛發滴落,我下意識地想抬手擦臉,
卻發現自己的"手"變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喵?"我驚恐地發出一聲貓叫。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叫溫語,25歲,是一名普通的圖書館管理員。
昨晚加班整理古籍時,被一本燙金的《大宋異聞錄》劃破了手指,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而現在,我變成了一只貓。一只被雨淋得透濕的三花貓。"小貓咪,你怎么在這里?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撐著油紙傘蹲在我面前。
她穿著半舊的藕荷色襦裙,頭發簡單地挽成雙髻,面容清秀卻帶著不健康的蒼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見底,仿佛藏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重。
"你受傷了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在即將碰到我時猶豫地縮了回去,
"我...我身上不干凈,會弄臟你。"我這才注意到她露出的手腕上有幾道淤青,
袖口還有未干的水漬,不像是雨水造成的。一股莫名的保護欲涌上心頭,
我主動蹭了蹭她的掌心。"喵~"我試圖說"沒關系",出口卻只有貓叫。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突然點亮的星辰。她猶豫了一下,
脫下自己的外衫將我包裹起來:"跟我回家好不好?雖然...那里可能不比街上好多少。
"就這樣,我被這個叫裴昭的女孩帶回了裴府——后來我才知道,
這是臨安城內有名的官宦之家,而她則是裴侍郎不受寵的庶女。
裴昭的住處是府中最偏僻的西廂房,簡陋得令人心酸。一張木床,一個缺角的衣柜,
還有一張搖搖欲墜的書桌,這就是全部家具。墻角堆著幾本舊書,看起來是她最珍貴的財產。
"這里就是我的房間。"她把我放在床上,用干布輕輕擦拭我的毛發,"對不起,沒有炭盆,
很冷吧?"我搖搖頭,用腦袋蹭她的手以示安慰。她的手指冰涼,掌心還有練字留下的繭子。
"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她突然說,眼中閃爍著難得的光彩,"就叫...雪團子吧。
你的毛色像雪地里撒了花瓣一樣。"我內心哭笑不得——我一個25歲的現代女性,
居然被一個小女孩取名"雪團子"。但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我還是"喵"了一聲表示同意。
那晚,裴昭把我藏在被窩里取暖。透過單薄的被褥,我能感覺到她瘦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雪團子,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生辰。"她在黑暗中輕聲說,"你是第一個送我禮物的人。
"禮物?我疑惑地歪頭。"你的出現,就是最好的禮物。"她說著,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鼻尖。那一刻,我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女孩。
雖然我還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變成貓穿越到這里,但既然命運讓我遇見裴昭,
就一定有它的道理。接下來的日子,我逐漸了解了裴昭的處境。她的生母是裴侍郎的妾室,
早在她五歲時就去世了。嫡母劉氏視她為眼中釘,嫡姐裴蓉更是以欺負她為樂。
裴侍郎忙于公務,對這個庶女不聞不問。"雪團子,別出來。"一天清晨,
裴昭匆匆把我塞進床底的竹籃里,"嫡母來了。"我從縫隙中看到一雙繡花鞋踏入房門,
接著是尖銳的女聲:"死丫頭,昨晚教你的《女誡》背熟了嗎?""回母親,已經背熟了。
"裴昭的聲音怯生生的。"背來聽聽。"裴昭開始背誦,卻在中間卡殼了一下。下一秒,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劉氏厲聲道,
"今晚不許吃飯,把《女誡》抄十遍!"我氣得渾身發抖,爪子不自覺地伸出。
裴昭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悄悄用腳擋住竹籃的縫隙。等劉氏離開后,裴昭才把我抱出來。
她的左臉紅腫著,卻還對我微笑:"沒事的,不疼。"我心疼地舔了舔她的臉頰,
她咯咯笑起來:"好癢啊,雪團子。"那天晚上,裴昭真的沒吃上飯。
我趁她抄書時溜去廚房,偷了一塊糕點回來。雖然用嘴叼東西讓我很不適應,
但看到她驚喜的表情,一切都值得。"雪團子真聰明!"她掰了一小塊給我,
把剩下的藏進袖子里,"我們分著吃。"就這樣,我們相依為命地度過了三個月。
我漸漸適應了貓的身體,發現自己比普通貓更靈活聰明,甚至能聽懂人類的語言。
裴昭也變得越來越依賴我,每天從學堂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說話。
"今天夫子夸我文章寫得好。"一天傍晚,她抱著我坐在窗前看夕陽,"但嫡姐向母親告狀,
說我抄襲。母親罰我跪了兩個時辰。"我憤怒地甩著尾巴,她卻輕輕撫摸我的背:"沒關系,
我已經習慣了。雪團子,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如果不是遇見你,
我可能早就..."她沒有說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十歲的女孩,
內心已經承受了太多黑暗。入冬后,裴昭染上了風寒。劉氏不僅不請大夫,
還命人斷了她的炭火。我蜷縮在她胸口,用體溫為她取暖,聽著她的咳嗽聲整夜難眠。
"雪團子...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她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地問。我急得團團轉。
深夜,我溜進裴府藥房,憑借現代社會的常識,辨認出幾味治療風寒的草藥。
用嘴叼著藥包回來時,我的牙齦都滲出了血。
裴昭看到藥草時的表情我永遠忘不了——那雙黑眸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雪團子...你到底是什么?"她一邊熬藥一邊輕聲問,"普通的貓怎么會認得草藥?
"我無法回答,只能蹭蹭她的手。那晚,我守在她床邊,直到她退燒入睡。春天來臨時,
臨安城爆發了瘟疫。裴府上下人心惶惶,
劉氏卻想出了一個毒計——她故意讓裴昭去照顧染病的下人。"母親說,
這是我為家族盡孝的機會。"裴昭苦笑著整理行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我也染病死了,正合她意。"我急得咬住她的裙角不放。
裴昭蹲下來抱住我:"雪團子,這次我不能帶你去了。太危險了。"我不依不饒地跟著她,
最后她只好妥協:"那你答應我,離病人遠一點,好嗎?"三天后,裴昭還是染上了瘟疫。
她被隔離在一間破敗的柴房里,無人問津。我每天偷偷給她送水和食物,
但她的情況越來越糟。"雪團子...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她氣若游絲地說,
手無力地垂在床邊。不!我不能讓她死!歷史上那個推翻南宋建立新朝的女帝裴昭,
怎么可以就這樣死在童年?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現。
我回憶起穿越前讀過的那本《大宋異聞錄》,上面記載著"月圓之夜,妖力最盛"的說法。
今晚正是滿月,而我,顯然不是一只普通的貓。夜深人靜時,我蹲在月光下,
集中全部意念想著:我要救裴昭,我需要一雙手,一副能煎藥、能施針的人形!
一股奇異的熱流從體內涌出,我的骨骼開始劇痛變形。當痛楚消退時,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人形——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女,
身上還保留著三花貓的毛色特征。來不及多想,我立刻行動起來。用裴昭教我的識字能力,
我在藥房找到了治療瘟疫的方子;用新獲得的人手,我煎藥、施針,整夜未眠。天蒙蒙亮時,
裴昭的燒退了。我精疲力竭地靠在床邊,突然聽到她微弱的聲音:"你...是誰?
"我轉頭,對上她震驚的目光。月光尚未褪去,照在我明顯異于常人的貓耳和尾巴上。
"我是雪團子。"我輕聲回答,聲音因初次使用而嘶啞,"或者說,
我是來保護你的...不管以什么形態。"裴昭的眼睛瞪大了,她顫抖著伸出手,
輕輕碰了碰我的貓耳:"真的是你...我一直覺得你不一般...""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我握住她的手,"但現在,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會死,你的命運遠比想象中輝煌。
"月光漸漸淡去,我感到力量在流失。在完全變回貓形前,
我對裴昭說了最后一句話:"記住,無論發生什么,
我都會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柴房事件后的第三個月,
臨安城進入了梅雨季節。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緊張的氣息——前線傳來消息,
蒙古大軍已經攻破了襄陽,正向南推進。我蜷在裴昭的膝頭,聽她輕聲誦讀《孫子兵法》。
自從知道我并非普通貓妖后,她開始有意在我面前展露學習的內容,似乎期待我的評價。
"雪團子,你覺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說得對嗎?"她放下竹簡,
手指輕輕梳理著我背上的毛發。我抬頭看她。十四歲的裴昭已經褪去了些許稚氣,
眼神更加銳利,嘴角常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只有在面對我時,才會露出真實的溫柔。
"喵。"我點點頭,用爪子拍了拍竹簡上"間"字的部分。裴昭眼睛一亮:"你是說,
情報更重要?"正當我要回應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裴昭迅速把我藏進袖中,
恢復了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進來的是裴府管家,他神色慌張:"三小姐,
老爺讓所有家眷立刻到正堂集合。"裴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什么也沒問,
安靜地跟著管家去了正堂。我從她袖口的縫隙望出去,只見裴侍郎端坐主位,面色凝重。
劉氏和裴蓉站在一側,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緊張。"蒙古大軍已至常州,臨安危在旦夕。
"裴侍郎的聲音低沉,"我已接到朝廷旨意,三日后護送部分重要文書前往福州。
你們收拾細軟,準備隨行。"我感覺到裴昭的身體僵住了。朝廷南遷?
這意味著南宋已經準備放棄臨安了。歷史上,這確實是南宋滅亡的開端。"父親,
"裴蓉急切地問,"我們真的能安全離開嗎?
聽說蒙古人見人就殺..."裴侍郎意味深長地看了劉氏一眼:"放心,
為父已經做了...特殊安排。你們只需準備好,不要聲張。"集會解散后,
裴昭回到西廂房,把我放在桌上,眉頭緊鎖:"雪團子,父親話里有話。
什么'特殊安排'能讓蒙古人放過我們?"我同樣感到不安。
歷史上確實有不少南宋官員暗中投降蒙古以求自保。難道裴侍郎...深夜,我趁裴昭睡著,
悄悄溜出房間。貓的體型讓我能輕易潛行在陰影中。循著記憶中裴府布局,
我來到了書房——通常這個時候裴侍郎應該已經睡了,但今晚,書房的燈還亮著。
我跳上窗臺,透過縫隙向內窺視。裴侍郎正在與一個陌生男子低聲交談,那人穿著漢服,
但舉止間帶著草原人的粗獷。"...三天后子時,我會命人打開北門。
"裴侍郎的聲音壓得極低,"屆時請將軍約束部下,不要傷我家人。""裴大人放心。
"陌生人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大汗最重信義。您獻城有功,不僅家人安全,
將來在新朝也必定位極人臣。"我的毛發瞬間炸起。裴侍郎竟然要獻城投降!
難怪他能如此篤定家人安全。正要離開時,我不慎碰倒了窗臺上的花盆。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什么人?"裴侍郎厲喝一聲。我迅速跳下窗臺,
躲進灌木叢中。書房門被猛地推開,裴侍郎提著燈籠四下查看。就在他即將發現我的剎那,
一只老鼠突然從墻角竄出。"原來是畜生。"裴侍郎松了口氣,轉身回屋。我心跳如鼓,
等確認安全后才悄悄返回西廂房。裴昭已經醒了,正焦急地在房里踱步。"雪團子!
"她一把抱起我,"你去哪了?我擔心死了!"我急切地"喵喵"叫著,用爪子在地上劃拉。
裴昭立刻會意,取來筆墨。我用沾了墨的爪子在紙上艱難地寫下:"父叛國,三日后獻北門。
"裴昭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盯著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雙手微微發抖:"你...你是說父親要獻城給蒙古人?"我用力點頭。裴昭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當她再次抬頭時,眼中已沒有猶豫,只有冰冷的決絕。
"我早該想到的。"她冷笑一聲,"為了自保,他什么做不出來?
我母親不就是被他拋棄致死的嗎?"她走到窗前,望著陰云密布的天空:"雪團子,
你說我該怎么辦?告發他?那可是我親生父親..."我跳到她肩上,輕輕蹭她的臉頰。
這不是我能替她做的決定。裴昭撫摸著我的毛發,聲音低沉:"如果我告發他,
裴家上下難逃一死。劉氏和裴蓉罪有應得,但那些無辜的下人...可如果不告發,
臨安數十萬百姓..."她的聲音哽咽了。我感受到她內心的撕裂——一邊是血脈親情,
一邊是家國大義。第二天清晨,裴昭做出了決定。她換上一件素色衣裙,將頭發簡單地挽起,
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我要去見守城將軍。"她平靜地說,
手指輕輕梳理著我背上的毛,"但我需要證據,否則沒人會相信一個庶女的話。
"我立刻想到昨晚看到的一幕。用爪子和叫聲示意裴昭跟我來,
我帶她悄悄潛入了書房后的花圃。在那里,
我挖出了昨晚那個蒙古密使埋下的一枚銅牌——上面刻著蒙古文和一只狼頭圖案。
"這是...蒙古千夫長的令牌。"裴昭辨認出來,眼中閃過震驚,
"他們竟然已經派人進城了!"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書房門突然打開。裴侍郎走了出來,
正好撞見手持令牌的裴昭。空氣仿佛凝固了。裴侍郎的目光從女兒臉上移到她手中的令牌,
面色陡變:"孽障!你在這里做什么?"裴昭挺直了背脊,
直視父親的眼睛:"我在阻止一場背叛。"裴侍郎臉色鐵青,
一把抓住裴昭的手腕:"把令牌給我!你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準備獻城投降。
"裴昭的聲音異常冷靜,"我知道你為了活命,不惜讓全城百姓淪為蒙古鐵騎下的亡魂。
""放肆!"裴侍郎一巴掌扇在裴昭臉上,"你懂什么?南宋氣數已盡,
負隅頑抗只會讓更多人送死!我這是為了保全家族!"裴昭嘴角滲出血絲,
卻笑了:"保全家族?就像你'保全'我母親那樣?讓她病重不治,好給劉氏騰位置?
"裴侍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誰告訴你這些的?""這不重要。"裴昭擦去嘴角的血,
"重要的是,我不會讓你得逞。"裴侍郎的表情變得猙獰:"你以為你能阻止我?
一個不受寵的庶女?"他一把掐住裴昭的脖子,"我早該在你出生時就掐死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撲上去,在裴侍郎臉上狠狠抓了幾道。他吃痛松手,
我趁機叼起掉落的令牌,拉著裴昭的裙角往外跑。"攔住她們!"裴侍郎怒吼。
我們一路狂奔,身后是追趕的家丁。裴昭熟悉府中每一條小路,帶著我七拐八繞,
終于甩開追兵,從偏門逃了出去。臨安街道上人心惶惶,到處是準備逃難的百姓。
裴昭抱著我,氣喘吁吁地靠在一條小巷的墻邊。"現在怎么辦?"她撫摸著我的頭,
"守城將軍府在城東,我們得穿過半個臨安..."我思索片刻,
用爪子在地上劃出幾個字:"找文大人。
"文天祥——這個名字在我穿越前的歷史中如雷貫耳。
如果這個平行世界的南宋也有這樣一位忠臣,他一定會相信我們。裴昭眼睛一亮:"對,
文大人剛被任命為臨安知府,以忠義著稱!"我們輾轉來到知府衙門,
卻被告知文天祥正在城墻上巡視。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距離裴侍郎約定的獻城時間越來越近。
當我們終于在北城墻上找到文天祥時,已是黃昏時分。
這位歷史上著名的抗元英雄比我想象中年輕,眉宇間透著堅毅。"小姑娘,
你找本官有何要事?"文天祥溫和地問。裴昭深吸一口氣,跪倒在地:"民女裴昭,
舉報家父裴侍郎通敵叛國,欲于今夜子時獻北門迎蒙古軍入城!
"文天祥臉色驟變:"此話當真?你有何證據?"裴昭取出那枚蒙古令牌,
并將偷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道來。文天祥聽完,立刻召集親信將領商議。"裴姑娘大義滅親,
實乃巾幗英雄。"文天祥鄭重地說,"本官會立刻布置,將叛賊一網打盡。為安全起見,
請姑娘暫留在此。"當夜子時,裴侍郎果然帶著幾名心腹來到北門。
就在他們準備打開城門時,埋伏的官兵一擁而上,將其當場擒獲。消息傳回知府衙門時,
裴昭靜靜地坐在角落,面無表情。文天祥走過來,輕聲說:"你父親已經認罪。按律,
叛國罪當誅九族。"裴昭抬起頭:"大人,裴府下人大多不知情,
可否..."文天祥嘆息一聲:"本官會酌情處理。至于你...舉報有功,按理應當獎賞。
你可有什么心愿?"裴昭沉默片刻,突然跪下:"民女愿隨軍抗蒙,盡綿薄之力!
"文天祥驚訝地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孩:"軍中艱苦,非女子所宜...""民女通曉文墨,
能讀兵書。"裴昭堅定地說,"家母出身醫藥世家,民女也略通醫術。不求上陣殺敵,
但愿救治傷員,謄寫文書。"我在一旁緊張地觀察著文天祥的反應。歷史上,
文天祥以開明著稱,或許會..."好!"文天祥終于點頭,"難得你有此報國之心。
明日便來軍中報到吧。"回到臨時安置的住處,裴昭終于卸下堅強的偽裝,抱著我無聲哭泣。
我輕輕舔去她的淚水,不知如何安慰。"雪團子,我沒有別的選擇,對嗎?"她哽咽著問,
"他...他畢竟是我父親..."我跳到桌上,用爪子蘸水寫下:"非汝父,乃國賊。
"裴昭怔怔地看著這六個字,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釋然:"你說得對。從今往后,
我的親人只有你了,雪團子。"窗外,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我們身上。
裴昭的未來,在這一刻徹底改變了軌跡。---舉報父親叛國后的第三個月,
裴昭已經成了文天祥軍中的特殊存在。白日里,她在傷兵營中穿梭,
用從母親那里學來的醫術救治傷員;夜晚,她伏案謄寫文書,
偶爾還會被喚去參與軍事會議——這是文天祥給她的特殊待遇。"三小姐,
王將軍的箭傷又化膿了。"一個滿臉煙灰的小兵跑來報告。
軍中人都習慣稱裴昭為"三小姐",既是對她出身的模糊尊重,也是對她醫術的認可。
裴昭放下正在整理的藥材,我立刻跳上她肩頭。這三個月來,我幾乎與她形影不離,
軍中將士都習慣了這只總是跟在三小姐身邊的聰明貓咪。
傷兵營里彌漫著血腥與草藥混合的氣味。王將軍躺在最里面的床位上,面色灰白,
右肩的傷口泛著不健康的黃色。"傷口感染了。"裴昭檢查后低聲道,"需要重新清創。
準備熱水、鹽和燒酒。"我蹲在一旁的木箱上,看著她熟練地清理傷口。在現代社會,
這種感染需要抗生素,但在這里,裴昭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她用燒酒消毒匕首,
然后果斷地切開發炎的部位。王將軍咬著一根木棍,冷汗直流,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當裴昭用鹽水沖洗傷口時,他終于忍不住悶哼一聲。"將軍忍忍。"裴昭的聲音出奇地沉穩,
"腐肉不除,整條手臂都保不住。"處理完傷口,裴昭又用特制的藥膏敷上,
最后纏好干凈的麻布。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她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三小姐醫術了得。"王將軍虛弱地笑笑,"比軍里那些粗手大腳的醫官強多了。
"裴昭微微頷首:"將軍過獎。這藥膏需每日更換,忌食辛辣。"離開傷兵營時,
夕陽已經西沉。文天祥的親兵正在等候:"三小姐,文大人請您去大帳議事。
"裴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雖然文天祥允許她參與一些軍事會議,
但通常只限于后勤補給等"適合女子過問"的事務。被直接召去大帳還是第一次。
大帳內燭火通明,十余名將領和謀士圍坐在沙盤旁。裴昭悄無聲息地走到最末位坐下,
我則蜷在她腳邊。沙盤上標注著蒙古大軍的動向——他們已經攻占了常州,正向臨安逼近。
"探馬來報,蒙古先鋒距臨安已不足百里。"文天祥神色凝重,"朝廷已有南遷之意,
但我們不能輕易放棄臨安。諸位有何良策?"一名虬髯將領拍案而起:"死守到底!
臨安城墻堅固,糧草充足,至少能守三個月!""然后呢?"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冷笑,
"等蒙古主力合圍,我們插翅難飛!依我看,當保全實力,護駕南撤。"爭論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尖銳的聲音刺破了嘈雜:"文大人,老朽有一事不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說話者——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儒生,穿著洗得發白的深藍色儒袍,
臉上的皺紋里刻滿了固執。"孔先生請講。"文天祥禮貌地道。
孔彥鈞——后來我才知道他是臨安有名的老學究——用渾濁的眼睛掃視全場,
最后定格在裴昭身上:"軍事重地,為何讓一女子參與?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此乃亂象之始也!"帳內瞬間安靜下來。裴昭的手指在案下微微發抖,
我輕輕用尾巴纏住她的手腕以示支持。"孔先生,"文天祥平靜地解釋,
"裴姑娘舉報叛賊有功,且精通醫術,于我軍多有助益。""荒謬!"孔彥鈞厲聲道,
"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不安守閨閣,拋頭露面已是不該,如今竟敢妄議軍事!
老朽聽聞她還讀過兵書?簡直不知廉恥!"幾個年輕將領露出不滿之色,
但更多年長的謀士卻在點頭附和。裴昭的臉色越來越白,但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
"還有那只貓!"孔彥鈞突然指著我,"畜生出入軍帳,成何體統!此女分明是妖孽轉世,
應當立即逐出軍營!"這句話點燃了裴昭的怒火。我看到她的眼神從惶恐變為銳利,
緩緩站起身來。"孔先生。"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詩經》有云:'哲夫成城,哲婦傾城。'先生可是引用此句指責小女子?
"孔彥鈞顯然沒預料到裴昭會直接與他論經,愣了一下才道:"正、正是!你既知圣賢之言,
就該安分守己!"裴昭不慌不忙地繼續道:"那么《左傳》中'雖女子,亦忠貞'又作何解?
春秋時期許穆夫人救國于危難,莫非也是'不知廉恥'?"帳內響起幾聲輕笑。
孔彥鈞的臉色變得鐵青:"巧言令色!你一介女流,怎敢與圣賢相提并論!""小女子不敢。
"裴昭微微躬身,姿態恭敬卻言辭鋒利,"只是不解為何先生只記得貶低女子之言,
卻忘了褒揚之詞。孔子曰'有教無類',難道女子便不配讀書明理?""你!
"孔彥鈞氣得胡子直抖,"伶牙俐齒,不守婦道!文大人,此等女子留在軍中,必亂軍心!
"文天祥若有所思地看著裴昭,突然問道:"裴姑娘,若依你之見,
我軍當如何應對蒙古大軍?"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裴昭自己。她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