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夜裹著秦淮河的水汽,"玉盞樓"的琉璃燈籠在風中輕晃,
將招牌上燙金的"盞"字映得流光溢彩。沈明姝立在二樓雅間窗前,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掛著的青玉盞——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盞底刻著的蓮花紋,總在月圓之夜泛出奇異的微光。"姑娘,醉仙樓的顧掌柜又來了。
"侍女春桃掀簾而入,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說是要請您去品鑒新釀的花雕。
"沈明姝收回目光,素白的裙擺掃過檀木長案:"推了吧,就說..."話未說完,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俯身望去,只見十數名黑衣侍衛開道,
中間玄色錦袍的男子腰間玉佩墜著金線,正是當今太子謝云辭。"太子殿下親臨玉盞樓,
還不速速迎接!"管家的聲音里帶著惶恐。沈明姝后退半步,卻不慎打翻案上的茶盞。
青瓷碎裂聲中,謝云辭已拾級而上,目光穿過回廊,精準鎖定了她蒼白的面容。
"好個'玉盞浮光映佳人'。"他抬手接住她鬢邊滑落的珍珠步搖,指尖擦過她耳際時,
沈明姝渾身僵硬。謝云辭將步搖別回她發間,袖中飄出的冷香混著她身上的桂花香,
"沈姑娘這一摔,倒是摔進了本王心里。"春桃撲通跪地:"殿下恕罪,
我家姑娘...""不必驚慌。"謝云辭輕笑,目光掃過滿地碎片,
"聽聞玉盞樓的招牌菜'琥珀琉璃盞',需用百年老窖與夜露同釀七日,
不知沈姑娘可否愿意,親手為本王做一盞?"子時的玉盞樓寂靜如墨,沈明姝獨自守在酒窖。
青銅燈臺將她的影子投在酒甕上,隨著燭火搖曳不定。青玉盞在掌心發燙,
盞底蓮花紋竟泛起微光,直直指向墻角的暗格。"姑娘在找這個?"謝云辭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明姝猛地轉身,只見他斜倚在酒窖門口,手中把玩著從暗格里取出的泛黃信箋。
燭光映得他眼底寒芒閃爍,"沈御史彈劾宰相的密信,怎么會藏在玉盞樓?
"沈明姝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涼的酒甕:"殿下說笑了,民女并不知情。"話音未落,
謝云辭已欺身上前,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脖頸:"八年前沈御史暴斃,坊間傳聞與宰相有關。
沈姑娘身為孤女,卻能將玉盞樓經營得風生水起..."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這雙手,
是握過毛筆,還是握過殺人的刀?"酒窖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謝云辭迅速將信箋塞回她手中:"三日后宮宴,本王要在御花園見到沈姑娘。"他松開手時,
袖中滑落一枚刻著龍紋的玉牌,"帶著這個,沒人敢攔你。"沈明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掌心的玉牌還帶著體溫。青玉盞再度發燙,盞底蓮花紋竟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她眉心,
腦海中突然閃過母親臨終前的畫面——同樣的玉盞,同樣的蓮花紋,
還有母親染血的聲音:"找到玉盞的秘密...為沈家報仇..."宮宴那日,
沈明姝握著玉牌穿過重重宮門。御花園的夜櫻開得正盛,謝云辭倚在九曲回廊的欄桿上,
見她走來,抬手將一盞溫酒遞到她唇邊:"嘗嘗,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
"沈明姝抿了一口,酸澀的滋味在舌尖散開。遠處傳來絲竹聲,卻蓋不住她劇烈的心跳。
青玉盞在袖中發燙,盞底蓮花紋正對著假山后的涼亭——那里,
宰相與三皇子的身影若隱若現。"沈姑娘在看什么?"謝云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突然握住她的手,"小心。"話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取沈明姝咽喉。
謝云辭旋身將她護在懷中,箭矢擦著他肩頭釘入廊柱。"有刺客!"侍衛們的呼喝聲響起。
沈明姝望著謝云辭滲血的肩膀,突然想起母親信中所言:"玉盞之秘,與皇室血脈息息相關。
"她伸手按住他傷口,袖中的青玉盞光芒大盛,竟將傷口的血珠凝成晶瑩的琥珀狀。
謝云辭瞳孔驟縮,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你究竟是誰?"沈明姝還未及回答,
假山后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三皇子的聲音帶著驚恐:"宰相大人!
您怎么..."她與謝云辭對視一眼,同時奔向涼亭。只見宰相倒在血泊中,
手中緊攥著半塊刻著蓮花紋的玉玨——與她的青玉盞,竟能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
沈明姝的指尖幾乎要觸到那半塊玉玨,卻被謝云辭猛地拽回。
血腥味混著夜櫻的甜膩撲面而來,三皇子跌坐在地,袍角浸滿鮮血,
手中的鎏金酒盞摔得粉碎:"太子!是你派人殺了宰相大人!""三弟莫要血口噴人。
"謝云辭將沈明姝護在身后,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御花園的燈籠不知何時全部熄滅,
樹影婆娑間,隱約有黑影閃動。他腰間長劍出鞘三寸,
冷光映著沈明姝蒼白的臉——她死死盯著宰相手中的玉玨,青玉盞在袖中發燙,
盞底蓮花紋竟開始緩緩旋轉。"殿下,宮墻外來了大批黑衣死士!"暗衛的稟報聲驚破夜色。
謝云辭臉色驟變,轉頭看向沈明姝:"你從側門走,帶著玉...""太子謀逆!護駕!
"禁軍統領的高呼打斷了他的話。數十支火把突然亮起,將御花園照得亮如白晝。
沈明姝被人群沖得踉蹌,再抬頭時,謝云辭已被禁軍層層包圍。她摸到袖中的青玉盞,
蓮花紋正與玉玨發出共鳴,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半闕古篆:"璇璣現,九竅開,
得之者,掌乾坤。""抓住那個女子!她身上有妖氣!"三皇子突然指向沈明姝。慌亂中,
她被人扯住發髻,青玉盞脫手飛出,與玉玨相撞后裂成三塊。碎片劃過掌心的瞬間,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被吊在刑架上,宰相獰笑著舉起玉玨:"沈御史私通敵國,
這玉玨便是證據!""放開她!"謝云辭的怒吼震碎了夜的寂靜。他揮劍斬斷禁軍的長槍,
衣袍染血卻愈發凌厲。沈明姝趁機撿起兩塊碎片,轉身沒入夜色。身后傳來刀劍相擊聲,
還有三皇子的叫囂:"傳旨!太子謝云辭弒君殺臣,全城通緝!"三日后,城郊破廟。
沈明姝倚著斑駁的墻壁,看著掌心的玉玨碎片。傷口已經結痂,卻在靠近碎片時隱隱作痛。
廟外傳來馬蹄聲,她迅速藏起碎片,卻見春桃跌跌撞撞沖進來:"姑娘!
太子...太子殿下被押往天牢了!""為什么?"沈明姝抓住她的肩膀。
"三皇子說殿下買兇刺殺宰相,還私藏謀逆密信..."春桃泣不成聲,
"玉盞樓也被查封了,說是窩藏反賊余孽。"沈明姝握緊碎片,
盞底蓮花紋在月光下流轉:"春桃,你去打聽一件事——八年前沈御史彈劾宰相的罪名,
究竟是什么。"她望向京城方向,眼中閃過決然,"還有,找到云隱閣的人,
告訴他們...玉盞之秘,或許能救太子。"與此同時,天牢深處。
謝云辭靠在潮濕的墻壁上,望著手中染血的半塊玉佩。這是沈明姝被沖散前塞給他的,
玉佩背面刻著"沈"字。他想起酒窖中她慌亂的眼神,還有青玉盞亮起時那道神秘的金光。
"太子殿下,該上路了。"獄卒的聲音響起。謝云辭緩緩起身,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瓦片輕響。
一道黑影翻落,竟是云隱閣的暗衛。"沈姑娘請殿下暫避風頭。"暗衛遞來密信,"她說,
玉玨碎片中藏著皇室最大的秘密——當年沈御史就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被宰相滅口。
"謝云辭展開信箋,沈明姝的字跡帶著幾分顫抖:"殿下可知,'璇璣九竅'并非傳說?
玉玨合璧之時,便是開啟皇家秘庫之日。而秘庫里...藏著先皇遺詔。
"天牢外突然傳來喧嘩聲,暗衛神色凝重:"三皇子要提前行刑!"謝云辭握緊玉佩,
眼中燃起斗志:"走!我倒要看看,誰才是這金陵城真正的主人。
"他跟著暗衛消失在地道中,而此時的沈明姝,正帶著玉玨碎片,踏入了云隱閣最深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半卷殘破的《璇璣密卷》,翻開的那頁上,
赫然畫著與青玉盞一模一樣的蓮花紋。潮濕的地道里,腐木氣息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
謝云辭跟著暗衛疾行,手中玉佩硌得掌心生疼。拐過第三個彎時,頭頂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
他猛地拽住暗衛:"噤聲!"月光透過頭頂鐵柵漏下,映出數十具披甲的傀儡。
這些傀儡眼瞳嵌著黑曜石,胸口符文泛著詭異幽藍——正是宰相生前豢養的機關死士。
暗衛抽出匕首,卻被謝云辭按住手腕:"它們認主血,貿然攻擊..."話音未落,
地道深處傳來玉玨碎片共鳴的嗡鳴。傀儡們同時轉頭,黑曜石眼瞳驟然亮起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