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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25 05:55:44

    一、青云新神歷五百年,翼州云城,陸家。時年深秋初冬,翼州處北方,

    更是不到八月十五就落了雪,山上草木稀少,盡是一片荒蕪。陸家屋子依山而建,綿延數里,

    多是單層平房,弟子堂聚在一處,院落重重正中便是沒人授課的講堂。也只有這講堂的窗下,

    有一棵五百年的巨松,是這山上冬日里難有的“上古之時,

    天道十二神住在昆侖山脈的不周山神殿,不周山第二次封閉前,

    其中十一神的弟子都各自奉師命在山下建了門派,陸家最早的家主,

    就是星辰神玄商的弟子陸玄風,而同他一起來的師弟,則是——。”“我知道,叫陸白!

    ”一個姑娘站起來答道。講書的人聽見搶答也不惱,笑著點了頭。“對,就叫陸白,

    是已故的司法神的故友。”那人身量很高,即便身穿黑衣也顯得仙風道骨,頭發不過耳,

    沿襲的是五百年前的發型,不過衣裳還是弟子傳統的廣袖黑袍,幸虧他長得不錯,

    否則就顯得十分不倫不類。他是陸家內門青字輩的大弟子,家主陸喬長子,名叫陸青云。

    “受戰神所托,陸氏一部分弟子改姓路,由陸玄風帶著去極北雪原駐守,不過雖然姓氏改了,

    但兩家由當年的情分一直有往來,修習的也都是星辰神玄商的法術,主符咒陣法。

    ”這些都是外門新招的弟子,還沒來得及改名,但分了弟子袍,黑壓壓一片,

    在這不見顏色的冬日里顯得更是陰沉。哪怕這會是清晨,還點了不少燈,室內仍然不大亮堂。

    各家外門弟子的第一堂書課都是家族起源,這課原本該是陸青云的師父陸裴來講,

    但昨日極北傳了急信,說是路家宅子被人掀飛了,陸裴和家主陸喬連夜趕去雪原,

    一早定好的課卻不能不講,這活就落在了他大弟子陸青云的頭上。

    陸青云是覺得這事有點扯淡的,誰家宅子好端端會上天,但據說不止陸家,

    地處北方的鄭、封、秦、李、洛五家,以及在長白山鎮守法器的白家,

    幾家家主都是連夜趕到的。他知道雪原下守著誰,但那人神魂不見,

    只有一具殘缺肉身放在雪地中,輔以鶴遠歸的神力才勉強不腐,是不可能醒過來的。更何況,

    那人真真正正的死過兩次。陸青云翻了一頁手里頭的書,要繼續講下去。

    門口跑進來個同樣黑衣的小姑娘,長發扎了一對丸子,發間叮當叮鈴響。見她進來,

    陸青云又放下了手里頭的書,抬眼看著她笑了笑,神情溫和:“青琉?

    這個時辰你不好好在藏書樓畫陣,來這干什么?”“娘和你師父回來了,讓我來叫你去一趟。

    ”聽見這話,陸青云放下手里頭的書,招呼堂內的弟子:“那就散了吧。明日一早,

    師父會來給你們講這些。”說完,陸青云起身,跟著陸青琉一起出了門。兩人一走,

    屋子里頭便炸了鍋,新弟子們都不熟,但修行無聊孤苦,難得有新鮮事看,議論起來,

    屋子里便也就熱鬧了起來,顯得也沒有剛才那樣昏暗。“哎,舒煥,你平時讀書多,

    知道點什么,說說唄?”一個短發姑娘捅了捅自己邊上的姑娘,那姑娘老神在在,

    手指沾了水在桌上畫著什么,聽見身旁人的動靜,她便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笑著看過去。

    那被稱作舒煥的女孩正是剛才搶答的那位。“讀書多又不代表消息靈通,打聽消息,

    你得去找陸青松,她現在是陸青琉同師的師妹,剛進山就拜了師,她知道的肯定多。

    ”舒煥用手里頭的扇子打了一下那姑娘,噙著笑,抬手指了指門口。“瞧瞧,這不就來了。

    ”話音才落,一長身玉立的姑娘就掀起門簾進了屋,神色不虞:“舒煥,

    你學的法子怎么全都用在我身上了,非要一道陣法把我傳過來,你的傳音術喂狗了嗎?

    ”“嘖嘖嘖,名字叫松,半點不像松,綰綰有話問你,我急了點,抱歉了。

    ”舒煥對著她一抱拳,道了個歉。三人本是同村舊識,經過一云游修士點撥,

    學了些陣法符箓,后一起拜入了陸家。陸青松天賦卓絕,因此剛進山就被長老選中收作徒弟,

    剩下兩個則被安置入外門弟子,后以第一第二的成績被選入弟子堂。“衛綰綰,你要問什么?

    ”既然是熟人,自然也沒什么好客氣的,陸青松不好氣的看著兩人,最后轉向衛綰綰。

    “剛才陸家大師兄出去的那么急,是怎么了?”衛綰綰問道。“極北路家來了個姑娘,

    是家主親自護送來的,說要來小住一段日子,順便讓大師兄幫忙看看她身體,

    師兄帶著師姐們去迎接了。”聽了這話,弟子們一窩蜂的朝山門過去,想看看傳說中的戰神,

    以及路家人。陸青松立于原地:“師父說你們的名字還是姓陸,青字輩,

    末字以你們本名的最后一個字序齒,他已推演過,你們沒有重名。

    ”不過她的話最終也只有衛綰綰和舒煥聽了進去。“那走吧,一起去看看熱鬧,師姐?

    ”舒煥一挑眉,站起身來。陸青松被她這一叫臊了起來,立刻就紅了臉:“走了走了,

    晚了就占不上好位子了,別說路家小姐,連戰神你們都見不到。”二、迷途天下九州十二家,

    路家、白家還有昆侖山門三家不在九州之內。九州仰仗仙門庇護,大多人即便沒有仙緣,

    也在各路雜書里聽過這些家族的名字。尤其昆侖山和白家每年都會有弟子四方巡游除惡,

    行遍九州,名氣比起其他家族還大。只有路家,后人稀少幾近凋零,

    因此只在有邪物或大惡之人時出現,平時根本不露面,正義,且神秘。他們與陸家交好,

    在翼州倒是有些名氣。陸家在九峰山里,來人都要先從山門進,

    弟子們便都圍到了山門兩邊的游廊里,熙熙攘攘,十分熱鬧。馬車車門一開,

    喧鬧的山門便齊齊噤了聲。旁的別人不認識,但馬車走出的男人,那張臉可是天下皆知。

    戰神鶴遠歸,法號宙古,九州之內廟宇無數,雖是神族,五百年間幾乎沒回過神山,

    走遍天下,除惡衛道,一柄無鞘長劍斬遍天下妖怪惡人,引得千萬人追隨這風流姿態。

    戰神劍不入鞘,見惡必斬,大到為禍一方的妖怪,小到不懷好意的猥瑣老頭,

    只要是功德違了天道下限全都得死,死后會自動昭示天下,讓曾被為禍的人安心。

    且他雖為戰神,卻是一副文人模樣,姿容卓絕,是為清風明月,他人又愛笑,

    見誰都是一副笑模樣,因此人們見是他膽子也大了起來。“是戰神啊?!

    ”“去年我們村子有一家子遷了個老頭來,隨后再沒來過,戰神來了就殺,

    之后我們才知道這老頭曾經猥褻隔壁人家的小兒子,家里人送他來避禍的,

    在我們村子還跟蹤過幾個小孩子。”小弟子們三言兩語的討論鶴遠歸,

    而他本人卻站在馬車前,肩上落了幾片雪,等著車里人下來。路迷途就是那個車里人。

    天可憐見,她上一秒剛死,下一秒就穿了。還是在一個光禿禿的冰原上,周圍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個冰棺和一群老道士。她一睜眼,周圍一整個院子里的人都瘋了,

    拿她當熊貓一樣圍觀了一整晚,差點把她在冰棺里活活凍死。“還不下來?

    陸家一半外門弟子都在這了,再不走,另一半也要來了。”鶴遠歸話里帶笑,

    看的路迷途有點臉熱。她雖然是個工科學生,學院男女七比一,也見過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但是沒見過這樣的。長得好看,行為有度,看起來地位似乎不低,說話還很……蠱惑人心。

    她有點尷尬。“一半人?”她真的很好奇自己的身份了,“來看我?

    ”昨晚上那群人就拿她當熊貓看,今天倒好,開上展覽會了。

    鶴遠歸笑著點頭:“我剛露了臉,你再不走,另一半來看我的就來了。

    ”路迷途立刻往馬車下爬。剛下車,一股冷風就卷著雪到了她身上,凍得她一哆嗦,

    但下一秒,鶴遠歸手里的披風就到了她身上。“我一會告訴他們你怕冷,你戴上兜帽,

    別人就看不見你了。”這么說著,他還撐開了手中的紙傘,將路迷途與人群隔絕。

    路迷途承了他的好意,低聲道了聲謝。進了內門,圍觀的弟子就少了,

    雖然還是有人偷偷打量,但遠不至于像外院那樣熱鬧。“這是翼州的云州城,俗稱云城,

    地處太行山北,九州時有妖邪奸惡出沒,各州都有仙門駐扎,

    咱們現在來的就是這的仙門陸家。昨晚雪原那邊的人也姓路,只不過是行路的路,

    但兩家祖上是一體。”一邊走,鶴遠歸一邊低聲介紹。“你現在的身份是路家家主的幼女,

    外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都安排妥當了,你不用擔心。”路迷途心里有點過意不去,

    沒聽出鶴遠歸話里的奇怪之處:“那個……鶴公子啊,我說過了,

    我不是……”她不知道自己穿越這個事情能不能說,更不知道面前的人信不信。

    鶴遠歸聽了她的話只是輕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怕什么,更清楚你不信任我。

    但我可以以神族的名義對天道起誓,我現在站在這里,絕對沒有惡意。

    ”路迷途點點頭:“我聽到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尷尬的笑笑。

    鶴遠歸皺眉:“你怎么連話都說不利索。”路迷途想了很久,

    才囁嚅道:“我比較怕人……一緊張就容易胡說八道……”鶴遠歸點點頭:“沒事,

    不想說話就不說,我既然趕去了極北,那就不會讓你做不想做的事。

    ”“……抱歉……”路迷途有些歉疚。“路迷途,你這一生都不需要對我抱歉。”奇了怪了,

    這老神仙的口氣怎么讓她渾身雞皮疙瘩。她親爹親媽都沒用過這種口氣說過話,

    她當了二十年被放養的野孩子,她媽媽還一直嫌她內向上不得臺面。從來沒人說過,

    不想說話就不說。路迷途心里有些愧疚,

    她還是覺得鶴遠歸不知道這副身體里的人不是他要的那個,這樣的態度,原本就不該是她的。

    還是得說清楚。說完,鶴遠歸就扭過頭繼續走,看起來大概是有要緊事,

    路迷途狐疑的抬眼看他,只能看到幾乎拖到地上的頭發和他飄逸的發帶,

    如墨漆黑的頭發里還有兩綹白發,看起來非常神仙。三、復生昨日半夜,極北雪原,冰棺堂。

    受戰神所托,這里常年安放著一個女尸。整整五百年,這女尸都毫無生氣,

    卻在半夜突然睜了眼,隨后迸發出一股濃烈的煞氣。然后這女尸就又被活活沖死了。

    旁的都不要緊,但是路家安置她的院子被整個掀飛了,好在沒傷人。

    路家的弟子手忙腳亂的跑去叫家主,路家的家主知道消息則忙不迭的傳信回了本家。

    不過二十分鐘,眾人到齊,就連戰神也不知道打哪里弄到的消息來了冰原,

    這女尸就這么巧的又醒了。路迷途好像做了一場噩夢,醒過來,

    夢里的事情就仿佛隔了一層膜,除了記得自己是跳樓死的之外什么都模糊了。

    她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人,神情迷茫,但下意識有些抗拒。還是那個戰神主動上前,

    用披風把她兜頭蒙住,隨后對陸家家主和長老道:“先去一趟陸家,

    我記得陸姑娘你的長子會一些醫術。”陸家家主點點頭,就帶著幾個弟子去找馬車了。

    路迷途什么都看不見,但莫名很安心,寒風的味道將她包裹,她莫名覺得熟悉。

    直到被帶上馬車,和戰神面對面坐著,路迷途都有點猥瑣。“你是……神仙?”“我是神,

    戰神。”“哦。”路迷途閉了嘴不再開口。“……”“……”“什么都不記得了?

    ”鶴遠歸狐疑的看她一眼,有些頭疼的給舊友傳了信。兩人共處一室,路迷途昏沉的低著頭,

    鶴遠歸則抱著個泥爐滾了熱粥。一路上,她生前的事情想起來不少,

    可關鍵她現在似乎也不算生前了,連時代都變了,想起那么多應該沒用。行至長老堂,

    陸裴提起最近山上神器有些異動,想讓鶴遠歸去看看,路迷途則被交給一對年輕男女,

    男的個子高挑,看著大概二十多,還有點眼熟,女的則還小,雖然也高,

    但看長相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那姑娘倒是熱情,笑嘻嘻的自我介紹:“我叫陸青琉,

    是家主的女兒,這是我哥,叫陸青云,算是我半個師父。”她壓低聲音道:“是個假正經。

    ”路迷途看的出兩人的善意,也揚起笑臉:“我叫路迷途,迷途知返的迷途。

    ”“路家弟子不是允字輩的嗎?”陸青云狀似無意的問道。“還不許人自己取個名字了?

    ”路迷途反駁道。陸青琉空出一只手捂了陸青云的嘴,

    拉著路迷途出門:“我哥那人最會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他大多數時候都悶在屋子里靜修,

    長時間不說話,嘴退化了。”兄妹兩人不光性格大相徑庭,長得其實也不像,陸青琉更白些,

    并不瘦削,但看著喜慶,但陸青云卻十分清瘦,雖然各自格外高挑,

    但看起來還是像風一吹就倒。“咱們在山上逛一逛吧,云城從八月十五旱到今天,

    你們一來就下雪,說明九峰山也歡迎你,雪景難得,一起去看看吧。”陸青琉看著熱情,

    說話做事卻十分有分寸,跟她走了半個上午,路迷途對她的好感十分強烈。快到晌午的時候,

    路迷途被陸青琉送回了陸家給她安排的小院子,臨別時,

    路迷途才問出自己的好奇:“我久居雪原,但看陸青云和陸裴長老,

    也不像是個只收女子的仙門,怎么一路上好像沒見過幾個男的?

    ”“五百年前司法神一招天地同壽,審判眾生,之后男女大概就是一比四左右了,

    想來也是唏噓,五千多年的父系社會,竟然養出那么多敗類,還害的司法神神隕。

    ”陸青琉年紀小,見識的不多,但提起當年的一些事也不禁撇撇嘴。“不過你放心,

    我哥只是嘴賤,心不壞的。他醫術卓群,每一季度都會下山,行遍翼州十城還有村莊義診,

    人獸草木,沒他治不好的。前幾年星辰神下山,還稱贊過他身負的功德還有道心。

    ”畢竟是自家人,陸青琉跟自己這個長兄關系也很好,不希望叫人誤解他。“能看出來,

    你哥看著并不是壞人,而且我看他總覺得眼熟,說不定上輩子認識呢。”路迷途順口恭維道。

    “人們背后都說壞話,你們兩個倒是特別。”陸青云推開木門,

    笑了笑:“戰神在這等了一會,說他算到你們要回來,讓我來等你們。

    ”幾根青色綢帶隨風呼啦啦的飛,陸青云站在風雪里,滿身都是室內的溫暖。

    “戰神讓我瞧瞧路迷途的神魂,我大概還得待一會,青琉你讓師父給我留飯。

    ”陸青琉一口答應,隨后笑呵呵的去了內門的弟子堂。兩人剛到廊下,鶴遠歸就找來了,

    一身黑白的大氅,從屋子里出來,但還是渾身的冰雪氣味。“戰神。”陸青云對著他作揖。

    “不必多禮,她怎么樣?”鶴遠歸急迫問道,甚至忘了回禮。“她神魂缺的厲害,

    找不到癥結,鄭家擅醫道,他家師承天道神望宣,家主鄭蔚山以補魂術聞名,您可以去試試。

    記憶上的封印沒什么大礙,戰神可以安心。”鶴遠歸點點頭,看向一旁有些拘束的路迷途,

    又笑了起來。她剛才下意識跟著陸青云站了起來,然后尷尬的站在邊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呆的有些可愛。只是鶴遠歸突然想起路迷途變成這樣的原因,就有點笑不出來了。記憶里,

    這個人根本不懂客氣兩個字怎么寫,有生之年最擅長的就是蹬鼻子上臉,

    又在惹惱人的時候飛速哄好。“謝謝了。”他對著陸青云點點頭,這次可算是想起作揖了。

    “戰神客氣。我稍后寫個養魂的方子先抓了送來,先養一養,我正好要下山一趟,

    繞去鄭家讓鄭蔚山幫忙再改改。”陸青云出了院子,鶴遠歸則坐在了路迷途剛才坐的位子上。

    路迷途看出這人非常厲害,沒敢造次。她打小怕老師怕長輩,慫慣了,

    而且她穿過來也沒有什么賺錢的路子,眼下應該還得靠眼前人吃飯。

    鶴遠歸拍拍一邊的位子:“這是你的院子,你的地盤,我坐了你的位置,你都不罵我兩句?

    ”路迷途驚愕的看向鶴遠歸,他這是什么要求?鶴遠歸覺得她可能誤會什么了。

    “想吃點什么,有什么忌口嗎,陸家北臨草原,羊肉很不錯。”鶴遠歸倒了一杯水,

    用法術冰了遞給她。“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冰水。”路迷途一下沒敢接。“我們認識?

    我這種人,難道會認識神仙?”她不可置信。鶴遠歸嘆口氣,

    看著她的眼神認真:“在你被投入輪回之前,我們認識,不過很多年不見了。

    ”路迷途還是質疑:“戰神,您真的沒認錯人?我是打未來來的人,我是個死人,

    也許是做游魂的時候,混沌間不小心上了路姑娘的身。”鶴遠歸搖頭:“我不會認錯。

    ”他突然一挑眉,問道:“你說你是個游魂,那你以前叫什么?

    ”路迷途噎了一下:“……路迷途。”鶴遠歸知道她說不清,剛才是有意逗她,

    于是替她開了口:“你是北方人,有一對姐妹,二十歲那年自殺的,對嗎?

    ”“戰神您還包查戶口啊?”路迷途太驚訝,一下子沒憋住。鶴遠歸被她的話逗笑,

    但還是糾正道:“這是過去,不是未來。你這個人判斷過去未來只看衣裳嗎?

    ”“那我啥都不知道,也只能看這些啊。”路迷途低聲反駁。鶴遠歸做慣了戰神,

    習慣性以威嚴恐嚇作惡的人,因此話不算太多,路迷途也總有些怕,

    但也許是靈魂上鐫刻的習慣,她下意識就說出心里話反駁他。鶴遠歸一挑眉,

    頗有種懷念的意味:“那你怎么不多憋幾天,不怕我是壞人?”“……”路迷途有點噎得慌。

    “因為你的態度與保護不該屬于我,我們素不相識。”她答道。年輕的姑娘神色平靜,

    將心里的傷處血淋淋的剖開,但因為這話她對自己說過太多回,因此沒什么波瀾。

    “我們認識。你每一次輪回,我都在看著你,或悲愴,或絕望的走過一生,

    只是那時我幾乎離不開神山,也只能看著。”兩人突然都冷靜了下來,站在落雪的廊下,

    好像過去痛苦的靈魂隔著時間再次碰撞。隔著五百年,鶴遠歸好像看到了當年決絕的路迷途,

    她太執拗,逼著自己走上不歸路。哀莫大于心死。她伸手接過一片雪,突然想到,

    時隔不知道多久,她終于彌補了自己當年的遺憾。她生在寒冬,死在盛夏,

    最終沒能見到家鄉的雪。“可是每一次輪回都是不同的人,戰神,你見過那么多次,

    應該明白的。”鶴遠歸坐在欄桿上,用法術攏了一堆雪在掌心:“怎么會不同,

    本質是一樣的,只是性格因為經歷不同有所出入而已。”隔了很久,

    他又道:“會為每一個生命駐足哀悼,這樣的靈魂哪怕性格不同,但也是一樣的。

    ”花鳥魚蟲,流云西風,都是有靈的。神族修眾生道,卻也做不到為每一絲靈觸動。

    “那如果這樣特點被消磨殆盡呢?”路迷途認真的看著鶴遠歸,求一個答案。

    “把靈魂的特點磨滅,該怪的應該不是這個靈魂吧?”鶴遠歸笑著看路迷途,等她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路迷途嘆了口氣。她一直沒想通過,如果她真的想通了,

    大概也不至于走上絕路。這一番交流,她對鶴遠歸是有很大的改觀的。

    但她還是覺得這哥們在搞替身文學,還是自己替自己的那種。鶴遠歸見午飯送到也不久留,

    離開院子之前給了她一條手鏈。“戴著這個,有需要就對著上面的紫玉敲三下,

    我保證隨叫隨到。”鶴遠歸是不愛對著路迷途用讀心的,但也能看出些她的想法,

    “你就當我撿個小孩回來解悶,不要有心理負擔。

    ”路迷途從一邊的鏡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樣子,沒問題啊,正常成年人啊。

    “我幾乎與天地同壽,現在已經快上萬歲了,說你是個小孩錯了?”路迷途無語,

    被按頭認了這個小孩的身份。她答應了下來,但不打算用,兩人畢竟算不上多熟,

    她有點過不去心里那道坎。“我給你留個傀儡,有事直接吩咐她,

    如果想出去又不想見人就讓她叫我,我幫你布陣,能讓你變得不顯眼。

    ”鶴遠歸囑咐完就起身離開,隨后一個小姑娘就從門外進來了。雙丫髻,小圓臉,

    生的很可愛,但行動僵硬,且全身都是木頭雕刻,能看出不是人。用鶴遠歸的話說,

    就是傀儡如果過于像人,會讓人恐慌,因此即便再可愛精巧,也不會開靈識,

    更不會做的太像人。傀儡無心,進了院子就呆愣愣的站在路迷途邊上,不動也不說話,

    看著瘆人,但死物終究比活著的好應對,路迷途還是自在了不少。四、拜師冬去春來,

    時間流轉。只是云城的春日還是冷,出門還是要穿厚披風。鶴遠歸還是住在陸家,

    時不時跟著陸家的弟子們出去巡游,以免妖邪侵擾百姓,路迷途經過考察,

    暫時編入陸家的外門弟子,不過沒搬去外門弟子的大院,還是自己住在小院子里。

    這段日子里,路迷途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很多變化。比如她聽人講了五百年前的故事。

    那個時代被人稱作技末代,那時的人們用一百多年,做到了幾千年沒有過的科技。

    但由于快速發展,不少沖突都沒有真正解決,表面上花團錦簇,

    底子里卻只剩下一片腐朽的根。在人類科技到達頂峰的時候,神明就那樣猝不及防的出現了。

    司法神以一己之力,重開神山,只要身負罪業全部殺死,化作飛灰,尸骨無存,

    成了大地之上樹木花草的養分。十二神全部歸位,設下無數傀儡,天下風調雨順,

    人族從此不再需要為生計發愁。現在的人間,所有人都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哪怕什么都不愿意做,也可以天天呆在家里,傀儡會幫他們打理好生活起居。

    司法神四神器懸于四天柱,功德有損的人會被神器拷問,由天道的規則定罰,

    又有仙門弟子教化,法律自此形同虛設。至此,人類追求千萬年的天下大同成了真。

    隨后司法神神力耗盡,神隕。路迷途為她惋惜,因為據陸青云說,

    司法神曾經被三皇后人投入輪回,世代艱難短折。而她神隕那一世也才二十歲,

    剛恢復記憶法力就又為了人間而死。“師兄,人真的能無私成這樣嗎?”苦了那么久,

    最終還是落了個橫死的下場。路迷途抬起頭,看向來作伴的陸青云,這個大師兄一直一身黑,

    像個玄鐵打造的傀儡。陸青云看著路迷途緊皺的眉心道:“神隕之后,生魂會再次進入輪回。

    ”“那她后來應該過的很好吧?”“歸元殺孽太重,滿身業障,世世孤苦,

    而且當年殺她的人留下的詛咒沒散。科技末代之后人間安樂,她被送回過去輪回,

    少有的幾次在科技末代之后的輪回,她也是生在妖邪窩里,沒等我找到就被妖邪撕爛了。

    ”路迷途猛地回頭,看向門口。是鶴遠歸。“而且輪回的時候,歸元一直都帶著記憶。

    ”路迷途怔愣了很久。“她沒有瘋嗎?”“沒有。”“這得多絕望。”路迷途問道。

    鶴遠歸沒法回答。誰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鶴遠歸看著路迷途,沉默良久。

    “最近有不舒服嗎,睡得怎么樣?”路迷途笑了笑:“謝謝關心,不過我從小就睡不好,

    習慣了,偶爾會頭疼,不過不頻繁。”鶴遠歸看向陸青云:“勞駕,

    幫我看看她的神魂怎樣了?”陸青云用法術探了一下她的神魂,搖了搖頭。“戰神,

    你看的應該比我明白吧?”路迷途看著這兩個的氣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你們兩個,

    剛才還好好的,一提起我的神魂就死氣沉沉的,怎么,難不成我活不長了?

    ”鶴遠歸敲了敲她的腦袋:“你也不愿意每天都靠我的法術昏迷吧?”“啊?

    ”路迷途有點懵,但言語間難掩失望,“所以我其實還在失眠?”鶴遠歸沉默的點點頭。

    鶴遠歸笑了笑,拍拍陸青云的腦袋:“你的師弟們正練劍呢,你去指導指導。

    ”陸青云點點頭,出了書堂。“抱歉,我無意窺探,只是你神魂一直有缺,

    所以從誕生之日就難以同常人一樣安睡,我只是定時給你用一道咒語。”鶴遠歸冷臉道歉,

    看的路迷途又是一噎。“不至于,你本來也沒惡意,我沒生氣。”“你沒生氣?

    ”路迷途被他突然的質問嚇了一跳,還沒開口又聽到他繼續:“你為什么不生氣?”“啊?

    ”路迷途不知道為什么鶴遠歸看起來比她還生氣,“你生什么氣啊,你先別生氣。

    ”鶴遠歸更氣了,但看她的反應,強壓下自己心里的惱怒:“我沒生氣,

    我只是在問你為什么不生氣。”???有病?“我們當年讀書的時候,

    學校的老師每天時不時突擊檢查,半夜了還打著燈到處走。私立的學校都這樣,習慣了。

    ”鶴遠歸沉默了下來。習慣。真是個好習慣,任人冒犯都沒脾氣。“那就改掉。

    ”鶴遠歸裝了小半年的溫和沒了個干凈,看的路迷途心里打鼓。“但這件事是我冒犯,

    我一時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先許你一個承諾。”鶴遠歸伸手捏訣,

    兩道金色光印分別打入兩人眉心,“任君驅使。”路迷途一時間不大適應,遲疑了片刻,

    還是點了點頭。“我只是一個沒有來處的游魂,何必呢?”鶴遠歸的心情復雜,

    但又不好開口:“且不論你并非無來處,即便你真是個游魂,難不成我就不管了?

    ”他突然替那個為眾生死,為眾生苦的人不值,百世輪回,只為了贖弄死這些東西的罪嗎?

    逼著人不像人,害多少人一世安穩,最后竟然還能入輪回。“你非要說自己沒有來處,

    那我現在給你一個新來處。”“什么?”路迷途問道。“不周山,北三殿,似春華。

    ”路迷途仿佛聞到一股凜冬的味道,好像她在雪里醒來那天,那種熟悉的味道。冷霧散去,

    鶴遠歸的身影便也不見了。“北三殿……似春華……”她重復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腦中一個大膽的猜想撥開迷霧,漸漸浮于她眼前。她聽路家人提過,

    這具尸身是幾百年前送去極北守著的,和那個傳說中的司法神隕落不過前后腳。

    路迷途搖搖頭,把腦袋里那些自作多情的思想倒了出去。“我瘋了吧,什么都敢想。

    ”她拍拍自己腦袋,出了藏書樓。“路迷途?”陸青云抱著自己的劍,在門口似乎等了很久,

    “恭喜,要做神仙的弟子了。”路迷途嘿嘿笑了兩聲,

    突然有個好想法:“那我怎么也得跟你師父平輩了吧。

    ”她躍躍欲試的表情讓陸青云感覺不大妙。“青琉給我傳音了,我師父找我我先走了。

    ”說完,陸青云的身影消失在了藏書閣門口。路迷途挑眉笑了笑,

    隨后朝著山上自己的住所過去。山路遙遠,但一天天走下來,卻也仿佛毒藥引人沉醉。

    這樣安穩,永遠不用擔憂以后的生活,令人舍不得離開半點。——拜師禮并不盛大,

    擺在鶴遠歸山門外的小院。小院落在山腳下的村子邊上,門口是幾棵杏樹,

    正好是杏花盛開的時節,鶴遠歸興致起來,還釀了杏花酒。很多人都知道拜師禮的事,

    想來湊個熱鬧,但都被鶴遠歸推辭了,也就他幾個平時常來往的故交在,

    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個人,個個仙風道骨,看著就不凡。也沒有什么磕頭的禮數,

    鶴遠歸只讓路迷途煮了一壺茶。路迷途以前也常常用發簪,

    因此頭發都很乖順的盤在腦袋后頭,穿的是鶴遠歸嫌棄校服暗沉,特地送去的衣裳。

    青底暗紋,繡滿翠竹。路迷途坐在茶爐前,垂眸煎茶,比先前穩重不少。

    鶴遠歸也難得的沒有不正經,就坐在她對面,靜靜的看她燒水煮茶。

    其實路迷途煮茶一點都不專業,她從前只是個普通的學生,哪里會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技巧。

    也就是把茶餅掰碎,丟進鍋里咕嘟咕嘟的煮。她掀起眼皮看向鶴遠歸,用眼神求救,

    試圖讓他給自己一點指導,這里人少,但也有人,她這么折騰肯定被人在心里嗤笑。

    但是鶴遠歸只是很認真的看她滾水敲茶餅,一言不發。就連屋子里其他幾個人,

    也都只是沉默的等著。“鶴遠歸,你不覺得這氣氛怪怪的嗎?”此時此刻,

    路迷途無比慶幸自己學會了傳音術,還能請求支援。“沒事,他們一把年紀了人都糙,

    你滾一碗水他們也會干了的。”鶴遠歸一挑眉,

    看向邊上幾個把自己變成仙風道骨的老人的老朋友們,引得眾人一陣無語。“宙古,

    你最好有事,大家都是神仙,簡單的傳音術什么效果,你是覺得我們聽不到嗎?

    ”離他最近的女人伸出手朝著他丟了個咒,把他的頭發吹的一團亂。鶴遠歸假裝無事發生,

    給路迷途遞了一塊糕點:“你先吃著,我出去看看廚房的菜怎么樣了。

    ”路迷途根本不知道這些老神仙在說什么,依舊尷尬的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茶壺,

    幾乎要把這茶壺盯出一個洞。鶴遠歸回來的時候,路迷途已經晾好茶了,

    她伸手摸了摸杯子的外壁,遞給他:“很巧,不燙了。”“拜師茶我喝了,你不打算改口嗎?

    ”“師……父?”路迷途一副牙疼的表情,“戰神求求你別難為我,這稱呼太奇怪了。

    ”“也比你叫我戰神好吧?”鶴遠歸也有點牙疼,但看著路迷途,他覺得頭更疼,“算了,

    我不強求你,你叫鶴遠歸就行了。”“好了好了,咱們出去吃飯吧。

    ”剛才攪亂鶴遠歸頭發的女人也看出兩個人多尷尬了,趕緊站起來拉著路迷途出去,

    順便白了鶴遠歸一眼,“您心心念念的茶就自己喝吧,人家小姑娘一會餓死了。

    ”路迷途聽了這話心里奇怪,就看見鶴遠歸抱著那個茶壺發呆。“戰神他很喜歡喝茶?

    ”那女人笑起來:“是啊,他就連三伏天都抱著個茶壺過,我們都覺得哪天那個壺要是碎了,

    宙古他得給那個壺陪葬。”說話間,那女人接住一個來自鶴遠歸的茶杯。

    路迷途看著她的動作眼睛一亮:“好厲害。”那女人被路迷途的表情逗樂,

    拉著她在桌邊坐下。“聽說你怕人,沒事,我不是人是老神仙,你不用怕我,來,吃飯。

    ”路迷途一邊吃飯一邊出神,很奇怪,她半點都不排斥這個“不是人”的女人。

    大概是她太溫柔了,不過第一次見面,她的那雙眼始終溫和的看著路迷途。又或者,

    是世道變了,人心全無惡意,而她身為神族亦然。“你叫什么名字啊,姐姐。

    ”那女人對這個稱呼很驚訝,一挑眉,現場編了一個:“我叫——鄭望宣,可不要忘了我哦。

    ”路迷途鄭重的點頭:“我會記著你的,望宣姐姐。”鶴遠歸從屋子里頭出來,

    重重的拍向望宣的肩膀:“她為什么對你沒有防備心,自封記憶之前不是給我傳的信嗎?

    ”雖然只是傳言,但望宣還是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她突然笑出聲來,

    隨后好似炫耀一樣給路迷途夾了好幾筷子菜:“多吃點,吃飽了才有精神。

    ”鶴遠歸黑著臉看望宣,這才第一面,望宣就讓路迷途完全放下戒心,兩個人此刻坐在一處,

    遠遠看去還以為是連體嬰。望宣揉了揉路迷途的腦袋,挑眉看了鶴遠歸一眼。

    五、來處拜師禮之后,鶴遠歸就帶著路迷途和陸家的兄妹下山,一起去往兗州。

    翼州離兗州不算遠,鶴遠歸想讓路迷途看看風景,就選擇了馬車而非傳送法陣,

    不過拉車的馬匹賦過仙法,日行不止千里,不過半天就到了。路迷途從馬車里跳下去,

    高興的招呼陸青琉,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兩人一路上說個不停。

    路迷途雖然在鶴遠歸眼里是個小孩子心性,但她畢竟也成年了,一路上非常照顧陸青琉,

    她之前說的怕人,好像只是隨便一句玩笑。陸青云帶著陸青琉先一步去拜訪鄭家的家主,

    鶴遠歸卻沒急著帶路迷途進山門。“這有集市,去看看嗎?”路迷途看向鶴遠歸,

    有些驚訝:“不是說人們都不愁吃飯了,怎么還會有人擺攤開市?

    ”“世間傀儡比人多出數倍,山市而已,有什么難得?

    ”鶴遠歸朝著出來迎客的兩個弟子傳了信,又對著他們道了聲勞煩,“走吧,

    山市為保平安常在仙門附近開設,不遠。”路迷途皺了一下眉:“走過去?

    ”鶴遠歸輕笑一聲:“怎么可能,當然是飛過去。”路迷途驚呼一聲就被拉上天,

    聲音也沒在了風里。鄭家地處兗州,是九州重建前的故都,這里住的人最多,

    集市自然也是最熱鬧的。“這叫不凍谷,雖然地處兗州,但四季如春,各色花卉終年開放,

    也就是因為這里四季不落雪,人們喜歡這里的溫暖,常在這里聚集,

    鄭家就干脆在這里開了集市。”鶴遠歸到谷邊時停了一下,路迷途就伸手折了一枝花。

    “我的故鄉曾經盛產杏子,春天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滿山杏花。”她把那枝花遞給鶴遠歸,

    “借花獻神。”鶴遠歸一笑,就著那枝花化作一枚發簪,插入自己發間。“神仙收下了。

    ”“……”兩個人就這么一路走著,將這里從頭逛了一遍。人間已無貨幣,

    擺攤的又都是傀儡,因此他們可以隨意拿自己喜歡的東西,留下什么都可以。當天夜里,

    鶴遠歸牽著一匹馬前往鄭家的長老院。“戰神,您一定要夜里來嚇人嗎?

    ”鄭蔚山雖然是鄭家的家主,但其實很年輕,不過三十歲,長相還是少年模樣。

    不過其少年時醫術就已經大成,前任家主正好要出去游歷,就把家主之位傳給了他。

    “不凍谷集市繁華,我帶著我的小徒弟逛了一圈耽擱了時間。

    ”他指了指馬背上昏昏沉沉的人:“她神魂有缺,我找你幫她看看。”“這么嚴重,

    昏迷不醒了?”鄭蔚山驚訝道。“不是,她剛才貪杯喝多了。”鶴遠歸有點頭疼,

    路迷途這人酒量不怎樣酒品更不怎么樣,喝多了就愛說話,回程路上拉著他說了一路。

    倒是比平時那種有話不敢說的樣子可愛。鄭蔚山和鶴遠歸一起把她扶下馬背,

    就這么坐在院子里給路迷途看起病來。“你管這叫,神魂有損?

    ”鄭蔚山看完路迷途的神魂就驚呆了,“差一步就散了,全靠你的神力滋養才沒碎,誰干的?

    ”“天道,還有她自己。”鶴遠歸沒什么反應,只是給了她幾分神力幫她醒酒,以免她魂碎。

    “我不大想讓望宣知道這事,所以來找你,你能補嗎?”鄭蔚山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得告訴我,她的魂為什么碎成這樣。”“我也不知道。”鶴遠歸坦誠道,

    “我畢竟是戰神,殺怪除惡我擅長,讓我斷病還不如把我送去天柱外壓地火。

    ”“路姑娘自己沒說過?”鄭蔚山不大信任。“她現在記憶丟了一大半,

    連自己是誰都記得馬馬虎虎,怎么可能知道魂為什么碎成這樣。”鶴遠歸道。“戰神,

    現在我能給你兩個治療方法。”“說來聽聽。”“第一,

    去找五百年前曾經開神山時沒用完的神淚,第二,去找天道神。”鄭蔚山很認真的解釋,

    “神血是天道所留,當時已經用來給法神重塑軀體了,但神淚還在。”鶴遠行點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她老是睡不好有解決辦法嗎?總不能靠著我的咒語和酒過一輩子。

    ”“睡不好也是因為神魂有損。”鄭蔚山解釋道,

    “五百年前人間常有年輕人因為種種病癥不得安枕,那其實也是因為太痛苦,傷了神魂。

    ”鶴遠行突然愣了一下,想起一些過于遙遠的往事。那是很久以前了,三皇還沒離開不周山,

    九州上還有著九個族群。不周山巔常年積雪不化,只有十二神殿有著各自的風景,

    只有宙古的住處因為煞氣太重寸草不生,只有滿院子的積雪。

    那時候先一代司法神帝清剛神隕,帝清和戰神宙古算是雙生,因此兩人一向很親近,

    帝清隕落,宙古萎靡不振了很久。神界主望宣酷愛游歷九州,到處撿小孩,

    前幾年連著撿了三個神胎回來,正是現在的草木神青辰、流云神錦云還有喜喪神啼度。

    其實不止他們三個,帝清和宙古從前也是她撿回來的。然后有一天,望宣敲開了戰神殿的門。

    “宙古,跟我走一趟。”她的話不容拒絕,宙古原本把自己埋在雪里,

    聽見她的聲音還是把自己刨了出來。“你又去撿孩子?眼看著東三殿和西三殿全都住滿了,

    玄商和空山來我這絮叨了好幾次了,說是鬧得頭疼,如今也終于輪到北三殿遭殃了?

    ”望宣苦口婆心:“神明隕落是常事,帝清和你從前一向同行,一個審一個判,

    如今審的神不在了,你難不成便不斬了?”宙古看了他一會,

    抬手斷了劍鞘:“我自然還是要斬盡邪魔與地火的,只是帝清沒了,

    是非便由我和我的劍說了算,這鞘就沒用了。”望宣也沒攔他,說起她來戰神殿的正事。

    “昨天半夜鳥禽神飛升,我給她賜號子規,她座下的一對白鶴來報信,地火中間有個孩子。

    ”“是給我當徒弟的?還是……”宙古打定主意,只要望宣答一聲是,他立刻回絕。

    “是接任帝清的法神,天道親點法號,歸元。”望宣環視一圈他的院子,不滿的撇撇嘴,

    “冷冰冰的像個冰窖就算了,也不取個壓得住煞氣的名號,沖撞到小孩子怎么辦?

    ”宙古頭上還頂著一頭細雪,疑惑反問:“新神自然住在帝清從前的宮苑,跟我有什么關系?

    ”望宣上前把他拉起來,神秘一笑:“畢竟是個小孩子,不周山還沒有過小孩子封神,

    所以我特地起陣問過天道。”“她與你緣分不淺,又是個嬰孩,

    所以不如讓她先在你這住幾年,否則我一個人難不成還打不過地火里的那些東西了,

    要你跟我一起去?”望宣畢竟是天道神。她是天下第一個神,也是唯一一個永不隕落的神,

    和他們自然不同。宙古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血,糾結片刻還是沒帶劍,

    只是在經過望宣洞府時折了一支春杏,暫代武器。那時的人間其實還是冬日,

    但望宣的住所一向四時皆備,才會有一樹不落的杏。兩位神官出馬,

    自然沒有鎮不住的地火妖魔,將里頭的司法神平平安安的接了出來。

    望宣抱著懷里沉睡的孩子,露出慈祥的笑,抱她的動作也很輕。

    “還是第一次有神仙不識路掉進地火里,小糊涂神,嗯?”新任法神不過個嬰孩,

    只是啊啊的叫了兩聲做回音。望宣暫借宙古手里的杏花,在這孩子眉心掃了一下,這一下,

    便看破了她此生。“前路艱苦,愿你還能回到不周山,莫要迷了路,我贈你一九州凡名,

    就叫路迷途。”迷途知返,莫要空留人間。雖然給了她凡名,但她畢竟是正兒八經的真神,

    不能因為年紀小被人輕看,因此人前望宣還是叫她歸元,在宙古的院子里,

    那便由著她隨便叫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望宣給的名字起了反效用,歸元身懷法力,

    卻天生不記路更不識路,常誤入子規的院子,抱著她那一對白鶴不撒手。沒記錯的話,

    她幼時很少安枕,非得宙古散出滿身的煞氣才能勉強合眼。倘若戰神不在,

    那就得勞駕鳥禽神院子里的一對仙鶴在邊上陪著。但不管是誰,總得任由她抱著。

    路迷途猛地睜眼,就看見鶴遠歸坐在自己床邊。之前心中的猜想被證實,

    可她想起來的東西不多,現在看著鶴遠歸總覺得有些恍惚。“戰神,你怎么在這?

    ”鶴遠歸看見她醒了,不開口有些說不過去。“你昨晚上醉了,

    鄭蔚山給你探過魂之后好像夢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了,拉著我不撒手。”鶴遠歸笑著道,

    “做噩夢了?要說說嗎?”那的確是個噩夢。雖說幾乎是旁觀視角,

    但她幾乎一直看著自己被火焰炙烤,被那些不成人形的怪物反復撲上來試圖撕咬她,

    而她無力逃脫。如果不是因為天道的神印,那她一定撐不到神仙來找她。

    只是仿佛因為她年紀太小,夢里連人臉都是模糊的,但她已然知道了自己的來處。

    “很多怪物,還有干涸的土地,土地漂浮在巖漿上,沒有巖漿的地方燒著橘紅的火。

    ”明明從前她做過不少末日的噩夢,但也許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認真的問她夢境的內容,

    她竟然生出幾分遲來的后怕。“那么多怪物,是地獄嗎?”鶴遠歸遞來個小碗,

    路迷途才警覺他手邊原來滾著一鍋粥。“我猜,那是人間。”鶴遠歸說。

    六、審判季鄭蔚山雖然不能重塑路迷途的神魂,但也開了幾張方子,食補加藥補,效果溫和,

    路迷途也難得體驗了一下什么叫沾到枕頭就睡。鶴遠歸每天定點過來盯著她吃藥,

    每天給她拿來幾本書打發時間,路迷途顯得無聊,也重操舊業畫起了畫。

    科技末代的文明消失了,但戰神行走人間五百年,很多末代的東西都還有配方,

    自然也重設了生產線,因此在他發現路迷途愛畫畫的時候就給她弄來一大堆畫具顏料。

    鶴遠歸沒急著帶著路迷途找神血和神淚,兩人在兗州住了很久,直到盛夏之時,

    山里的第一批果子下了樹,他才道:“陸家兄妹出巡回來了,要去趕白家的審判季,

    想去看看嗎?”出巡,其實就是拿著幾個小法器四處巡游,法器異動說明有功德有缺的人,

    亦或者是有邪物出沒,如果功德虧損太過,就用神器判罪,如果是邪物,那就將其除去。

    “審判季?”路迷途面露疑惑。“白家住在長白山脈,鎮守的是北天柱,

    北天柱內有司法神的神器法天平,可判人功過。后來我做了些差不多的東西分給各家,

    抓到德行有損的人以天平稱其魂魄,所有神器都鏈接著法天平,所以能夠給出判決。

    ”“審判季就是各家徒弟學生主動跟著白家的弟子一起巡游,真的法天平現世,

    也算是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巡游時長正好一季,就有了這么個稱呼。”路迷途很驚訝,

    細想發現這么做其實很有說法。哪怕是古代,皇室世家都要打著天下百姓的名頭,

    但其實直到她成年,所謂的掌權者都依然不拿底層人當人,哪怕是小說里,

    主角大多數也不是沒錢沒權的人。而所謂的公正,在很多地方都沒能實現。

    但涉及神仙那就不一樣了。書里講不周山有十二神,其中十個現在都在不周山修養,

    只有戰神一個行走天下除惡。戰神本人看起來沒有凌駕人群的傲氣,反而有點太接地氣,

    昨天還被鄭蔚山灌醉了,在院子里練了一晚上的走直線。司法神留下四個神器,

    以天道評判世人功過,也就避免了因為人心所導致的一些不公。但她心里還是有點疑惑。

    “怎么看一個人功德是不是有缺呢?殺人損功德,可很多時候惡語傷人也傷功德,

    更別說很多人其實是沒有還嘴的勇氣的。”鶴遠歸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問題,

    同樣的問題在他剛下山的一百年間答過無數次了。“一碗水,

    和一滴一滴接滿一碗水都是一樣的。積少成多,也是留不得的。”“我說了這么多,

    你想去看看嗎?”鶴遠歸彎著眼睛,看的路迷途心突然漏了一拍。他的長相真的很漂亮,

    不是帥,也不是美,是稱贊所有人的漂亮,仿佛上天雕琢。他笑一笑,就足夠蠱惑人心了。

    “去,我一直跟著你住在仙門里,見到的大多數都是仙門弟子,還沒見過真正的人間。

    ”白家的馬車一路南下,剛好第一站就是兗州鄭家。鄭蔚山是家主,

    因此由他帶著那些想跟著歷練的弟子一起,安排出行的車馬。就像是家長送自己的孩子出門,

    即便有傀儡忙上忙下,多少也是得他操心些的。鶴遠歸帶著路迷途綴在人群最后,

    不緊不慢的聊天。路迷途頭上戴了一頂幃帽,看著前方的鄭家弟子亂七八糟的衣著,

    感覺自己好像瘋了。仙風道骨的神仙里穿插不少常服就算了,

    還有倆把自己化成機械姬的初音。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穿越。

    “我記得之前在陸家好像沒見過這么割裂的穿衣風格。”鶴遠歸沒料到她會這么說,

    笑彎了眼:“你當年不是生在文明開花的年代嗎,難不成還搞歧視?”“怎么可能?

    我只是沒想到。之前剛進集市就有喝多了,你又擋了我大部分視線,

    根本沒仔細看別人穿什么。”“在山里頭大多時候都修習,要給先生面子,

    更何況——”鶴遠歸指了指后頭一副依依不舍的鄭蔚山,覺得他像一個送孩子出門的老母親,

    “他今天穿的就是弟子服,丑嗎?”“不丑,還挺仙風道骨,不過沒你身上這身好看。

    ”鶴遠歸一挑眉,對于路迷途的夸贊很受用:“我這一身那可是特地設計的,

    就連神殿里那些老古板穿的也沒我的好看。”“堂堂戰神,竟然也服美役。”路迷途笑起來。

    “我都是戰神了,有一點包袱也正常吧,不然難不成天天穿一件破衣服行走天下,

    讓人覺得戰神被炮轟了嗎。”鶴遠歸攏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人人都知道寬袖不好打架,

    我穿這么一身看著就很厲害,不是嗎?”路迷途被他的歪門邪道說服:“確實,

    而且你會仙法,亂了應該也很好打理吧?”“其實不然,我每天起來都得梳五分鐘頭。

    ”路迷途不懂,只當作這是他做神仙的愛好。“到咱們了。”弟子們大排長龍,

    是因為審判季與平時巡游不同,一點功德有缺都容不得,

    因此加入隊伍的人都需要法天平的檢驗。看著那個瑩白如玉的天平,

    路迷途忍不住問鶴遠歸:“神器就這么拿出來用嗎?不怕壞了?”鶴遠歸伸手放在天平前,

    隨口答道:“且不論那東西有神印輕易碎不了,神器擺著不就是用的嗎,

    難不成還把它供起來?法神四神器,個個都全年無休。”這話很有道理,路迷途沒再多問,

    學著鶴遠歸的動作把手放在天平前。“戰神功德浩大,人間有您行走,萬事太平。

    ”那弟子真心對著鶴遠歸道。路迷途看著那個天平,小小一塊白玉竟然生出金屬獨有的嗡鳴,

    將路迷途直接震暈了。“天生大功……德……路姑娘!”那弟子話還沒說完,

    被路迷途嚇了一跳。鶴遠歸伸手拎住路迷途的衣領,

    對著那弟子道:“這天平太久沒見過主人太激動了,小事。

    ”“莫非路姑娘就是未來的新法神?”那弟子驚訝道。“天機不可泄露。”鶴遠歸挑眉,

    拎著路迷途的衣領,向著隊伍最后飛過去。她是過去神隕的舊法神,

    只是因為神魂殘缺才暫時沒回不周山。望宣十分疼愛她,

    如果知道路迷途神魂碎成渣能把他這個戰神打回天道。上次讓望宣見她,

    還是鶴遠歸用法術遮掩,才沒被她看出端倪。七、神器法神歸元繼承了前任法神的三樣神器,

    天道又給了她第四件。年紀不大的時候,歸元會在神殿里拿它們當玩具,

    尤其是第一任司法神留下的一對鈴鐺,更是被抓著不撒手。

    得虧神殿里的人都修的一副好道心,人人身負大功德,德行無缺,

    否則早晚被功德鈴的鈴聲震碎。望宣總說,神山上真神眾多,卻只有司法神死了一個又一個。

    多數神明都不大在意,畢竟他們都沒有真正無窮的生命,沒見過天道神望宣眼里的世界。

    十二神殿的真神隕落后,天道會讓新的神明接任,有的是神族神胎,

    有的是九州其余八族修煉飛升,但她從開天活到神殿落成,愣是沒換過人。

    宙古和帝清是同時被撿回神山的,但其實宙古做戰神比帝清做司法神早了很多年。

    第一任司法神鎮德,鎮壓九州地火身死魂滅,留下神器功德鈴,鈴聲響起,

    功德虧損的人便頭痛難忍,虧損越多損傷越重,直到魂靈盡散。第二任司法神與宙古同期,

    號宙法,和第一任一樣是個女人,不周山崩時她散盡神力,補上了天裂,重立四天柱,

    又用肉身鎮柱,留下法器善惡碑,可示人善惡,也可壓住地火里的惡根。那之后,

    黃帝后人禹治水患,重分九州。第三任司法神就是帝清,他不比宙法溫和,

    是個嚴肅的過了頭的神仙,和戰神游走九州,一個判一個斬。

    那是神族入世世間生靈后第一次十二殿真神齊聚,

    之后帝清與戰神外的十一神一起鎮壓了天下全部地火,重建神山,當時神隕了數位真神,

    帝清就在其中。沒幾年,新法神歸元歸位。路迷途一天天長大,

    宙古卻突然對望宣說的司法神活不久上了心。那時九州太平,

    他卻還是悄悄分了自己一半神魂在小法神身上,只要宙古不死,路迷途無論如何就能活下去。

    他和望宣常帶著路迷途下山,總得取個凡名。望宣懶得想,就在法號前加了個姓氏鄭,

    隨了她自己的大弟子,宙古也懶得想,路迷途自告奮勇,要叫他鶴元歸。“你這孩子,

    喜歡鶴就讓戰神姓鶴,還說我懶,元歸元歸,那不是你法號反過來嗎?”望宣笑話她,

    鶴遠歸也笑了半天,把里頭那個元改成了遠。“那就叫遠歸吧,不論走多遠,

    都能把你這個迷糊蛋帶回到不周山。”之后路迷途就再也不喊他宙古哥哥了,

    張口閉口鶴遠歸。鶴遠歸的大徒弟老是追著她滿山跑:“路迷途,你沒大沒小!

    ”“你不也沒大沒小!我可是司法神!”她一邊回嘴,一邊求救,“鶴遠歸救命!

    ”每次路迷途開口,戰神只要在神山上就會立刻過來,先說兩句好話騙走自己弟子,

    再帶著路迷途回神殿,一邊告誡路迷途他不在的時候說話還是得注意一點。那時候,

    路迷途就會趴在鶴遠歸肩上玩他的頭發,一邊隨口糊弄他。倘若戰神不在,

    路迷途會把十二殿所有真神還有神官都叫一遍,總會有人來救她。如此過了十幾年,

    原本跑都跑不穩的小豆丁終于有了真神肅穆的樣子。這些年里,

    出走人間的天地人三皇壽元將盡,以肉身及神魂搭起了輪回的橋梁,

    他們的后人貪戀山下繁華,再沒有返回神山。當年治水的禹也成了人族的新王。……再睜眼,

    路迷途突然有些恍惚。她之前堅定的認為自己是誤入神軀的亡魂,

    到現在開始好奇自己為何會失去記憶。從看過的書里,她也勉強能理出時間線來,

    三皇五帝眾神皆在的時代,那是上古時的故事,比起夏商周還要早一些。

    可她受到了十幾年的無神論教育,一睜眼卻又是神明治世。“醒了就發呆?

    ”長劍被“當啷”一聲丟在馬車邊上,鶴遠歸踩著臺階鉆進馬車來,

    裹挾著調味料的濃烈的香氣。“鶴遠歸,你練劍還兼任劈調料?”鶴遠歸的動作一愣,

    看向路迷途。“你想起來了?”路迷途也愣住了。她醒過來之后,

    一直都稱呼鶴遠歸為戰神的。“一部分,不全。”她干脆大大方方認了,

    “大概跟法天平有關。”“我看也像是不全。”鶴遠歸很快如常,

    把手里頭的油紙包遞給路迷途,“小吃,車隊不遠處有個集市。

    ”路迷途很疑惑:“你怎么看出來的?”鶴遠歸一挑眉,

    突然湊上前虎口奪食把路迷途手里頭竹簽上的兩塊藕吃掉了,路迷途立刻就急了。

    “更確定了,恐怕連不周山都沒下過幾趟。”鶴遠歸將馬車里的溫度略降下了一點,

    道:“上次恐怕也不是噩夢吧?”路迷途點頭,對鶴遠歸突然改變的態度適應的還不錯。

    “帝清和其他眾神一起將天下地火鎮壓了個干凈,

    結果你一出生就給人家的封印的泥層砸了個窟窿,邪物亂跑,

    你這個罪魁禍首倒是嚇得哇哇哭,后來就在我的神殿住著,你四歲那年鬧著要下山,

    正好我和望宣要去一個鎮子住一段日子,要化名,我原本想剽竊望宣的創意,

    結果你給我起了一個。”“鶴遠歸,你非要復盤我的人生嗎?

    ”鶴遠歸看她這副羞恥的樣子笑了起來:“小孩子不都這樣?有什么害臊的,

    那可是你這輩子最高興的日子了。”路迷途一噎:“那我后來命還挺苦哈。”“確實苦,

    天下煞氣與戾氣歸于你一身,我又不愿意放你隕落,等到后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鶴遠歸再探她的神魂,發現這倒霉天平那一下倒是傷到了路迷途的神魂。

    “你的天平和你一樣,一點都不穩重。”鶴遠歸有點無語,“恭喜啊,

    這小半個月的藥你算是白喝了。”路迷途有種天塌了的感覺。“不能來個膠囊吃嗎?

    ”鶴遠歸攤手:“我們幾個老神仙被關在不周山的時候,中藥都沒發展完全,更何況西藥。

    望宣昏睡了幾千年,你就不要難為她那個老古董了。”路迷途心里有點堵。

    “下次幫我弄點糖好嗎,我有點受不了那個藥的騷味。”鶴遠歸笑了一陣,

    答應了下來:“果然啊,想起來了就開始拿我當傀儡用了。”路迷途梗了一下,

    把毯子拉到頭上裝睡。她聽到頭頂一聲輕笑,隨后繼續裝鵪鶉。八、忘憂天亮之后,

    一行人再次出發,踏入了青州境內。路迷途正對著窗戶發呆,車窗被人突然叩響,

    將她從呢喃里驚醒。“戰神,我們已經進青州界了,青州臨海,今年這里布了海上燈,

    大師兄說請您下午去海上一起看看。”路迷途環顧一圈,有點懵。她伸手推開馬車門,

    朝著外頭的人尷尬一笑:“哈哈,戰神不在……”“他去哪了?”路迷途笑笑:“不知道,

    不過你的話我會帶到的。”“那就勞煩了,今年整個夏天都會有海市,戰神去看看,

    也能避免邪物來侵擾,護佑一方安定。”這個形容……感覺鶴遠歸像一個藥香囊,

    還是放了辟邪符紙的。她心里頭笑了兩聲,忍著笑答應下來。“我一定轉達。”那弟子走遠,

    路迷途想起了那個白家的大師兄。據說是跟陸青云同輩的弟子,兩個人似乎也有些故交。

    “等一下。”那弟子扭過頭看她。“你家大師兄是叫……白云顧?云字輩之首。

    ”那弟子笑嘻嘻的點頭:“是他,我師兄平時不在九州內,也就這幾年帶審判季會回來。

    ”“那你叫什么?冒昧再問一句你的性別,我看你總覺得像個姑娘。

    ”對方揚起笑臉來:“我叫白云音,確實是個姑娘,路姑娘常年住在雪原,眼神倒是不錯。

    ”“我叫路迷途,現在算是……鶴遠歸的徒弟。”說完,

    路迷途從一邊的盒子里翻出一個盒子:“這個是鶴遠歸給我帶來的掛飾,是新的,

    我還沒戴過,聽說是來自不周山的木頭雕的,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白云音彎彎眼睛:“那就謝謝了。”白云音前腳走,后腳鶴遠歸就坐在馬車車轅上了。

    “聽小傀儡說你交了個新朋友,我不遠萬里來看看。”路迷途從簾子后探出頭,

    看向鶴遠歸:“不算吧,不過她很合我的眼緣,把你給我的那串木頭珠子送她了。

    ”她下意識嗅了一下,卻發現他身上那股冷意好像沒了。“送就送吧,

    不過等你魂魄補好回神山,別讓青辰知道。”鶴遠歸忍笑,

    打算今晚上就回不周山嘲笑一下青辰。“青辰?”“草木神。”路迷途表情出現空白,

    慌了起來:“那怎么辦,我總不能再跑去跟白云音要回來啊。”“沒事,嚇唬你的。

    ”鶴遠歸用法術打開那個箱子,“里面都是他們給你的,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路迷途問道。“當然是我給你挑的。”鶴遠歸一點都不害臊,“你可是我養大的,

    我座下的弟子每一個都被你欺負過,我和他們當然不一樣。

    ”“我怎么記得是天道神撿我回去的?”路迷途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那又怎么樣,

    我也去了。”鶴遠歸跳下馬車,笑意也收了起來,“我一個小時后回來,到時候再說別的。

    ”路迷途點頭應下:“看你這表情應該挺嚴重?”“有個地方地火外侵,異化了幾個怪物,

    小問題。”說罷,鶴遠歸便又消失在車前。……“忘憂草丸,兌了點夜交藤。

    ”陸青云拿著把瓷瓶還給路迷途,點頭質疑。“夜交藤?”“首烏藤蔓,略有些毒性,

    讓人精神錯亂,但大體還是安神的。”路迷途道了謝,又折回馬車。“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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