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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 > 古代,大女主 > 葛生,夏之日_精選章節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25 05:56:00

    1王府上陽城,一行快馬在長街上飛奔,日落西山,馬隊行至鎮北王府,

    驚訝的發現一向冷清的王府大門竟點了燈。“元肅回來了?我姐姐呢,她住哪個院子了?

    ”元顯翻身下馬,韁繩丟給門口的小廝,一邊偏過頭問身后影衛。“將軍。”云笙開口提醒,

    “世子畢竟是您的兄長,直呼其名怕被人彈劾。”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舟車勞頓,

    郡主沒來。”“沒來啊,好吧。”元顯有些失望,拐了個彎直奔后院,“這又沒有御史,

    離薛家的府邸更是一南一北,有什么好擔心的?”她揚眉,樂呵呵的進了個小院子。

    院中關著的,則是太子府的幾位嬪御,其中周氏涉嫌給太子下毒,誤傷燕國景陽公主。

    周氏是主謀,當天就被扣下了,沒幾天,太子以當日刺客眾多為由,

    把所有嬪御全都丟進了空置的鎮北王府。元顯剛進府,后頭的深巷拐出個馬車來,

    馬車四角掛著的玉牌昭示了車內人的身份。定儀,是太子的字。不過一刻鐘,

    一高一矮兩人一同從府里出來。世子竟然出來送她,看見姬少胥的馬車,

    忍不住笑起來:“太子殿下特地來接,我們家女公子面子不小。”兄妹兩人一同行禮,

    姬少胥掀開馬車簾子,敲了敲窗戶:“元肅,你不留一留你妹妹?

    ”元顯也樂得看自己哥哥熱鬧,她同雙親有芥蒂,但跟兄姐關系卻不錯。“殿下,

    這小丫頭仗著您在家里頭橫著走,因為不滿早前送她做間客的安排,前幾天還寫了信,

    氣的幾位堂伯伯病了好幾日,臣敢留她,恐怕明年春日就病的回不去了。”元肅呵呵笑起來,

    元顯撇嘴,踩了他一腳。太子笑著招呼她上馬車:“定懿一向行止有度,

    元家派她出去這事是餿主意,父皇母后私下也是不高興的,但也不好重罰,才由著阿顯撒氣,

    你們這一脈是因為阿顯礙于名聲才沒苛責,但也好幾年沒晉升過了不是嗎?

    ”元肅替家里雙親認了罪,心里也明白長輩的心思。元顯從未養在云州,在宮里頭十分得臉,

    族老也好他雙親也罷,是怕元顯不受控制,才想出了這么個昏招。等著元顯上了馬車,

    姬少胥便拉下了馬車的簾子,一挑眉:“周氏死了?”元顯殺過不少人,這會居然有點心虛。

    “沒死,我叫人把她送走了。”太子笑了笑:“你倒是仁厚。

    ”元顯卻搖頭:“我可不是仁厚,我只是不想殺人,更不想見血。”太子頷首:“嗯,

    發現了,你回來以后都沒穿過紅色的衣裳,大概是見的太多。

    周家跟我算得上是明著不對付了,我有事先懷疑他們,他們有心思也是先折騰我,

    不是死一個周氏能了的,只是你每天跟著孤,行事也得當心些。”元顯趴在馬車窗下,

    懶懶的應了聲好。2 冬獵臘八過去就是冬獵,使臣們要留到除夕大朝會,

    也都想見見衛國風光,因此不少人都隨駕前往倉青山行宮。行宮地方不大,

    皇子公主們并未都帶來,姬少康的書還未抄完,被責令留在藏書閣,

    二公主不想湊熱鬧也沒來。元顯負責護衛,云征云笙二人在前方開路,

    她則要備著弓和刀在車隊外騎馬警戒。契丹使團在隊伍最末,但為免萬一,

    元顯還是特地叫人打了個精致的銀面具,又戴了個幃帽。清早出發,眾人到時還不到午時,

    行宮早就安置妥當,這邊御駕才到,那邊的新鮮飯食已經送去大殿了。“明昭郡主。

    ”元顯聽到有人喊自己,連忙拉住韁繩轉過頭看去,一團鵝黃色的披風闖進她眼里。

    “周小將軍?”是周瓊。她是周秦周老將軍幼女,日后將繼承老將軍的衣缽,

    不過二十歲出頭就做到了昭武都尉,也算是年少有成。周瓊笑盈盈的看她,

    揚了揚手里的糖人。“定王大公子的廚子會做糖人,我來湊熱鬧,

    想著郡主年歲不大也許喜歡,便來問一句。”“我倒是還好,不過景陽公主喜歡食甜,

    還得勞煩小將軍多給我幾份。”“自然管夠。”周瓊朗笑道,

    “我一會叫人送去太子殿下的住處。”“好。”元顯點點頭。周瓊即將封定王妃,待下嚴謹,

    為人和善,元顯自然愿意給她面子。“我瞧著郡主今個戴了一天的面具,

    是練武時傷著臉了嗎?”“學蘭陵王風姿而已,叫小將軍看笑話了。

    ”邊上定王的長公子小跑幾步過來,好奇的看著元顯,元顯笑了一下,

    將面具摘下給了那個孩子。“給你,不白吃你的糖人。”元顯和周瓊又隨口閑聊了幾句,

    元顯借口儲君那邊還有事,就先一步離開了。兩人只顧著閑談,

    倒是沒人注意到在不遠處駐足良久的新奧敦。這里是官眷住所,任誰也想不到會有使臣過來。

    元顯疾走幾步走向太子的院子,卻在院落門口被人攔住。“查蘇娜,好久不見。”是新奧敦。

    元顯動作一僵,然后假笑著轉過身看向他。“你是……”她刻意拖長了語調,“契丹的使臣?

    臘八時隔著屏風,本將軍遙遙見過查蘇娜使者一眼,似乎與我并不相像。”“將軍?

    ”新奧敦抱臂靠在墻邊,嗤笑一聲。元顯疑惑皺眉:“怎么,沒見過十六歲的將軍?

    ”“昔日隋玉將軍的風姿天下誰人不知,只是——”新奧敦語調拉長,“但我可從未聽說過,

    一場仗都沒打,就能正三品的將軍。”元顯的調子十分理所當然:“走后門啊,

    本郡主自幼受帝后和儲君的寵愛,到了年紀得一個官職有什么問題嗎?

    ”反正元顯回京的風頭已過,天下傳言從來真假難辨無從查證,她說瞎話說的毫無負擔。

    “聽聞郡主手眼通天,不知道是否肯幫在下一個忙。”元顯心中警鐘大響,隨時準備拔劍。

    “不肯。我還要回去向陛下匯報獵場諸事。”“我丟了個女奴,想請郡主派人幫我找找。

    ”元顯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你是刻意消遣我嗎?”3 契丹五年前云州城西南八十里,

    山路蜿蜒險峻,幾輛馬車就在山間穿行。山路不好走,燈籠晃個不停,

    密林之間發出簌簌聲響,不知是風聲還是走獸。一支箭突然破空而來,卻奔著車前駕車的人,

    周圍雖有護衛相隨,但馬車行的極快,剎車也來不及,直直的沖進了前方的山崖中間。

    元顯一把揭開車簾,朝箭射出的地方看去,又一支箭射來,她閃身避開,看清了箭的尾羽。

    “黑羽……”是元家豢養的云影衛專用。她往車外爬的動作頓住了一瞬,隨后動作加快。

    馬車墜崖,后頸一陣劇痛,她隱約感受到幾分涼意,隨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醒過來,

    元顯已不在山谷中間,而是在云州城內的王府。眼前一陣發黑,元顯使力撐起自己,

    卻被后頸和背上傳來的劇痛撕扯著躺了回去。她抽一口涼氣,眼前漸漸清明了起來,

    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不對,像是女子閨房。她下意識摸向后腰,匕首還在。元顯忍痛起身,

    在榻邊找到一件袍子套在身上。門外傳來交談聲,元顯心中警鐘大起,拔出匕首躲在門后。

    一老者抬手推開房門,不慎和地上狼狽的姑娘面面相覷,下一刻,匕首的寒光抵在了他頸間。

    “郡主……”老者大驚失色,“老朽乃家主的叔叔元沐恩,不是歹人。”“我知道。

    ”元顯究竟才十一歲,此刻雖氣勢不弱,但聲音都是抖的,“我認得黑羽箭,

    那日殺我的人就是你們派來的。”“這是個誤會,郡主不如聽我一言。”元顯狐疑的看他,

    但手里的刀沒放下,還朝著他的要害又挪了一寸:“你說,我勸你不要說假話騙我,

    否則我便是被萬箭穿心,也一定帶你給我陪葬。”老者無奈至極,

    但也沒討價還價叫元顯放下匕首。“契丹新王勇猛,王府已折進去不少子弟,

    朝廷四處征戰也要出人,幾乎沒良將可用,因此王爺想派人去契丹做間客。

    這事已經稟報京中了,陛下也許了王爺自便。”“所以選了我?”元顯收刀回鞘,

    神情有幾分強裝的狠厲。“要看郡主的意思,皇后懿旨,邊疆無人可逼迫明昭郡主,

    違者殺無赦。”“不違逆?看來武將打仗多了是能讓人醒神,對皇后的旨意都有自己的理解,

    只是不知道我墜崖的馬車有沒有賠償。”元顯冷笑了一下,隨后鎮定下來,

    “家主不如說個理由,說不定我能聽得進去。”“新奧敦疑心深重,但不會防備幼子。郡主,

    契丹是衛國的心腹大患,若在今上在位期間不能解決,日后太子殿下也無法安寢。

    ”明昭郡主的馬車于返云州時墜崖,生死未知。半年后,大司空林孝因通敵罪滿門抄斬,

    其私生女林圖攜巨額家財北上,跨過數道關卡,直入草原。“這是我們大人的信,

    請先生轉交。”契丹大營外,女使正與契丹人交涉,身后的馬車里,

    一個約莫十多歲的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的環境。草原風大,雖說才入秋,

    但此刻面對凌冽的北風,眾人還是瑟瑟發抖。不一會,

    里頭出來個魁梧的男人:“可汗叫你們進去。”車內的女孩瑟縮了一下,

    隨后被身邊的侍女攙扶著進了大帳。新奧敦正慢條斯理的吃一只烤全羊,羊羔不大,

    看著叫人食欲大開,但那小姑娘剛邁進去,便沖出帳外吐了個昏天黑地,

    隨后一頭栽在地上昏迷不醒。“女公子!”是侍女的驚叫。“可汗,您還好嗎?

    ”是新奧敦身邊人的囁嚅。“我的大帳很惡心嗎,她怎么一進來就吐了?”新奧敦難以置信,

    但看在她父親送來的東西的份上,雖然不高興,但并沒有對她怎樣。他這人,生性殘忍,

    但林司空當年為契丹做的事很多,善待他后人也是應當。不過個孩子,能吃幾口飯?

    侍女將她安置在遠處的空帳篷,等大夫來看過才小心翼翼的來回話:“可汗息怒,

    我家女公子自幼體弱,大人廢了大力都沒能將養好,女公子見不得腥膻,并非故意無禮的。

    ”新奧敦翻了翻他們帶來的單子,物品里的確有許多藥材。

    新奧敦被氣笑:“你們帶來的大夫來報過,恐怕這一車藥用完她都好不了,

    本汗恐怕還得貼一車進去。”“可汗不喜歡女公子,只當是借居于此地,

    此番帶來的東西里只有一半是大人曾給女公子備下的嫁妝,我們會約束女公子,

    只等女公子及笄嫁出去,再也不惹您厭煩。”女使小心翼翼道。

    新奧敦擺擺手:“一個小丫頭能花多少錢,讓她安心待著就是了。”往事已經無從得知,

    元顯來時也只是聽人說過一些拼湊的版本,大致說是林孝的那個外室與新奧敦交情不凡,

    那女子留下個孩子便撒手人寰,且堅持不肯讓林圖認回林家,

    才在這樣一場滅頂之災中保下性命。可惜林女公子早在知道大司空出事的時候就心悸而死,

    連元顯為她提前備好的后路都沒能用上。那宅子里所有的奴仆早被換成了云影衛的人,

    京中逃來的人不認識并州宅子里的仆從,一路上都沒發覺有什么不對。

    元顯到了草原上是結結實實的大病了一場,草原寒冷,從入秋來便不適合養病,她一病不起,

    最后惹得新奧敦特地來了一趟。“你家女公子怎么一直不見好?

    ”新奧敦大剌剌的坐在房間外頭,皺眉翻看著醫案,“體弱成這般,

    你們帶來的大夫是吃干飯的嗎?”室內的奴仆們低頭不語,給新奧敦氣得不輕。

    “本汗又不吃人,像個鵪鶉一樣,你們中原人都是這樣的嗎?”“他們只是奉命侍奉而已,

    我自幼身體不好,不怪他們。”元顯在一邊替自己的侍女辯解。侍奉她的小丫頭叫云笙,

    是云影衛中一個品階不低的武將,只等時機合適入朝了。“阿笙姐姐,你別理他,

    去幫我燒水泡一杯姜茶吧。”元顯和新奧敦不知為何總是話不投機,

    新奧敦這次也只是照著慣例來看她一眼,以免有人覺得自己虐待她。“自己病的都快死了,

    還替別人解圍。”新奧敦冷哼一聲,“林圖,圖謀天下,這名字你鎮不住,入鄉隨俗,

    本汗給你改一個。”“怎么就鎮不住?”元顯撇撇嘴,心中覺得這人迷信,但還是點頭應下。

    橫豎她現在用的也是假名字,改了就改了。“我去叫大巫祝選幾個,明天給你送來。”說罷,

    新奧敦匆忙離開,契丹與漠北正在打仗,他肯屈尊來一趟已經很難得了。“愚昧。

    ”等他走了,云笙撇嘴道,“隨他吧,女公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風寒實在嚴重,

    我再去叫大夫開兩貼藥,入冬前好不了這一個冬天都難過。”“謝謝阿笙姐姐。

    ”元顯笑呵呵的道謝,又被云笙塞回了被子里。大巫祝的動作很快快,第二天一大早,

    元顯的新名字就被送來了。“阿顯。”小路盡頭,姬少胥帶著人站在那里,

    身后弓箭手搭著弓,不知道看了多久。元顯緊繃的神色立刻松了下來,

    隨即拎著衣擺大步跑上前。“少胥哥哥!”姬少胥一把攬住撲過來的元顯,

    以保護的姿態站在她身邊。“那新奧敦竟敢在行宮之內攔住你,真是膽大包天。

    ”少年太子一只手提劍一只手攬著元顯,表情不虞,看起來下一刻就要拔劍砍死新奧敦。

    “有少胥哥哥你在,他不敢在這跟我動手的,走了走了,

    今天寧王給娘娘宮里送了山里的野味,我們去嘗個新鮮。”元顯朝著姬少希使眼色,

    兩人一人一邊抱著姬少胥的胳膊,將他拽到馬車邊上。“你這孩子。”姬少胥氣笑,

    將劍插回鞘中,丟給云征。“這段日子出行必須帶著護衛,云影衛有個叫云陸的,

    先前一直在少康和景陽那里,孤叫人調回給你。”他看著姬少希不甚在意的神情,

    心里滿是無奈,“云陸武功不錯,又是個女將,孤會請旨,叫她做你的武師傅。

    ”姬少希的笑容立刻不見,她動作僵硬的看著姬少胥,

    隨后大聲哀號:“四哥——我是你嫡親的妹妹啊,

    你怎么這么狠心——”姬少胥笑著上車:“你將到成婚的年紀了,

    你也不想日后被駙馬壓過一頭,叫人說我與母后帶大的嫡公主是個草包吧。

    ”姬少希指著元顯不服:“那她為什么不用,她長姐都還比我小一歲呢。”元顯正往車上爬,

    看到姬少希的動作扭過頭故作無辜:“我已經是三品武將了,應該不需要證明我的功夫了吧?

    ”她幸災樂禍,把姬少希氣了個半死,卻忘了樂極生悲的道理。車簾后,傳出太子冰冷的話。

    “太子太傅下月丁憂結束返京,你們跟著孤一起聽太傅講經。

    ”皇后被皇帝傳召去商量獵場事宜,一回來就見除姬少胥外兩人皆是一片愁云慘淡,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一問才知太子幾句話給她們安排了課業。“少希便算了,

    她瘋玩了半年多也是該好好讀書,只是阿顯要上朝,還有神武營諸事,

    恐怕不能天天聽太傅講經。”太子思索片刻,隨后點頭應下:“那就再議吧,

    反正她的新府離大興宮也不遠,孤教她也不是不行。明日冬獵開場射鷹,

    母后是否隨御駕同行?”“自然,你身子不好,要留在行宮嗎?”皇后看著太子,

    “本宮一向無虞,讓我擔心的是你,你身上的寒疾……”“無礙。”姬少胥開口打斷,

    “我只放三支箭就進帳中歇著了,不會吹風的,母后放心就是。”皇后嘆口氣,

    隨后進了內室,囑咐一邊的女官。“吩咐膳房擺膳吧,太子的參湯叫人滾一滾再端來。

    ”姬少胥轉身要叫兩人去暖閣預備著吃飯,卻見元顯狐疑的看著他,

    叫人一時間不知該怎樣動作。沒吃幾口,元顯便率先起身,向皇后告退,說是神武營有事,

    但她卻沒去神武營駐扎的地方,反而去找了云征。兩人先一步騎馬到了獵場,

    元顯安排人最后勘察,待人走干凈后叫住了云征。“你一直在京中,

    可知道太子的寒疾從何而來?”元顯看在高臺上,俯瞰著底下的一片枯黃。

    云征卻搖頭:“臣是三年前被調回來的,臣回來時殿下已經病了。”元顯手中彎刀出鞘一寸,

    視線發冷:“我就是五年前臘月被遣出去的,那時候殿下還好好的,不過一年多的光景,

    殿下怎么病成這樣。”算起來,那時的太子才十九歲。她突然想起什么,

    頗為煩躁道:“你叫人去查查,我走之后,是否有人行刺或是下毒,這事也許是宮中秘辛,

    不大好查清。”云征領了命令,可冬獵暫時結束不了,獵場守衛缺不得人,

    故這事怕得等到正月才能抽出人手去查。“將軍為何不直接去問太子?

    ”元顯無語:“他顯然是要瞞著我,我問了他必然不會回答,說不定還要攔著我去查。

    ”“屬下明白了。”元顯無奈的看了云征一眼,頗為好笑:“我總覺得你像個木頭,

    回答的話就那么幾個字,好像舍不得說話似的。”“是。”元顯無奈扶額:“罷了,

    我不該難為你。”她跳下高臺上馬,朝著云征擺擺手:“我還有事,下午就不來了,

    你和云笙看住獵場,不要給那些蠻子機會傷著陛下。”云征抱拳行了個軍禮。“是。

    ”4跪冰四年前,冬。武英殿內,周貴妃正坐在爐火邊煮茶,皇帝在內殿批折子,

    偶爾與她說兩句話。“皇后嫌距離太遠不傳召根本不來,也就是你還常來找寡人。

    ”周貴妃抬起頭,笑得溫和:“妾身與陛下三十載風雨都過來了,這點路又算什么。

    ”皇帝對此很是受用:“你當年為寡人傷了身子,該寡人去看你的。”“雪天路滑,

    陛下貴體輕易不能出門,只好妾過來了。”她抬眼看雪,湖心跪著一個人影,

    單薄卻無比挺拔。她微不可察的笑了幾聲,引起皇帝注意:“怎么這么高興?

    ”“妾想起一早少明來請安,說起側妃生的那一對龍鳳胎,教他們說話,

    每次叫祖母都要喊成祖祖,活活給妾抬了一個輩分。”她起身將茶端進書房,

    熄了幾盞燈:“夜深了,妾服侍陛下去后殿睡吧,明日一早還得去朝會。

    ”皇帝就著茶水用了塊點心,扶著桌沿站起來:“走吧,天涼,暖廊燒起來了,

    就不從外頭過了。”周貴妃對著一邊的女官使眼色,她的話就憋了回去。“下起雪了?

    ”皇帝看見暖廊外的情形,伸手推開窗子,神情柔和了些許,

    “寡人想起阿顯那孩子最喜歡雪天,一下雪就亂跑撒歡。她生在下雪天,

    也是在下雪天送進皇后院子里的,少胥喜歡她喜歡的緊,比對少希還好。”“郡主聰慧,

    讀書武功都比同齡的幾位皇子公主好得多,只是……”貴妃的話沒說完,

    但皇帝也知道她要說什么。只是明昭郡主早亡,不過十一歲就死了。其實一開始,

    皇帝是打算將元顯的長姐元安指作太子妃的,只是鎮北王世子體弱,難以承繼漠北大軍,

    這事就耽擱了。元顯活潑,武功又好,宮里頭人人都喜歡她,只是她比太子小了七歲,

    就算死訊沒傳回也才十二,太小了。但太子喜歡,皇帝就打算等她大一些再賜婚。

    可惜時不待人,漠北大軍接連戰敗,元氏一大半子弟都折了進去,元顯被迫北上。

    “阿顯的事情,叫人瞞著些太子,他太年輕,太執拗,寡人怕他腦子一熱想出昏招來。

    ”皇帝擺擺手,“罷了,等他長幾歲再說吧。”貴妃自然答應。燭火搖曳,皇帝早早安睡,

    貴妃卻又從榻上起身。她赤著腳,走向武英樓,一層一層登高,直至俯瞰梅園,

    看著湖心的少年。湖心的太子身邊擺著一盞一盞琉璃宮燈,身上只有件便于行動的披風,

    給他帶不來任何溫暖。而他本人,半月前出京救災,患了寒疾,病重難行,

    驟然得知元顯身死,熬了三天三夜騎馬回來,在冰上跪了一個下午了。皇帝午睡起來,

    周貴妃就到了這里,冬日嚴寒,皇帝并未出門,人人都以為皇帝已經知道這事,沒人敢提。

    但其實皇帝才是那個被蒙在鼓里的。丑時一刻,椒房殿內摔了一套茶杯。皇后拔出長劍,

    大步跨過整個宮城,沖進了武英殿,驚醒了安睡的皇帝。“你要反嗎?皇后!”皇帝震怒,

    也拔出了床前的劍。帝后劍指彼此,傳出去,蘇家全族的人頭都得落地。

    “本宮倒是要問問陛下您想干什么?定儀才十九歲,連著燒了半個月還在賑災,

    日夜兼程趕回宮中,你就放任他在冰面上跪著一整天不聞不問?太子跪冰,

    傳出去也是一個父慈子孝的經典啊。”皇后陰陽怪氣,

    抬手劈了一旁周貴妃一劍:“連我父兄都送了信進宮,問陛下好好的怎么突然罰少胥,

    拼了我全族的人頭,也得來問問這是哪里來的道理,我兒三歲開蒙,十六年勤謹,

    即便偏愛阿顯,也沒縱她,反而悉心教導,他做太子這些年,

    對百姓、對朝臣、對君父都盡其本分,陛下卻讓他拖著病軀在冰上跪著,可真是好皇帝啊,

    妾在先帝時做了三年御史,也沒見過誰家父親對嫡長子做出這樣的好事。

    ”周貴妃根本沒想到皇后為了自己兒子竟然敢夜半持劍闖殿,

    更沒想到一向文弱的皇后竟然敢劍指皇帝,還當著皇帝的面給她一劍。皇帝愕然,沖到床邊,

    冷風灌進大殿內,看清了冰上跪著的人。那件披風還是他月前賜下的,騎馬南下,

    披風太厚不便行動,那披風不厚,但也足夠抵御南方的寒風了。但上陽城冬夜里滴水成冰,

    就是穿上十個一樣的披風也沒有意義。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沉默了不知多久,

    皇帝才終于找回自己顫抖的聲音,指著皇后身邊的女官:“蘇薔,帶人傳旨,

    貴妃周氏知情不報,罰沒三年俸祿,貶為賢妃,幽居紫宸殿。皇后、蘇家護皇儲有功,

    賜金斤,太子賜金印,即日起入垂拱殿聽政,太醫院全力救治,務必使其……恢復如初。

    ”“今夜之事,一個字都不準傳出去,紫宸殿侍奉的全部女官內侍,全部絞殺,

    御前女官內侍,知情不報,不行勸諫職責,全部降級,罰俸一年。”蘇薔呆呆立在原地,

    沒敢接話。“蘇薔,去傳旨。”皇后冷聲道,“陛下想做周幽王,本宮怎么能攔著,

    你跟著少胥搬去大興宮,好好照料他。”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姬少胥病了一個冬天,

    最終還是沒好利索,平時與人無異,但受了寒氣就要大病一場,變天時膝蓋上就會細密的疼。

    賢妃被貶,皇后立刻以撫恤功臣的借口把公羊季提上了貴妃的位子。她受了傷,打不了仗了,

    靠那點恩情是不能給家族搏一個前程的。因為太子的事,皇帝心中有愧,對賢妃也有些芥蒂,

    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5 衣冠冢離開獵場,元顯去了睿王妃的衣冠冢。

    王妃亡故之后棺槨被睿王一起帶去了蜀地,京中只留下一座莊子,

    是她生前給自己備下的衣冠冢。莊子上的人都被太子換成了自己人,

    元顯一路暢通無阻直達王妃的陵墓,剛準備上香,就發現了另一座小一些的墳頭。無碑之墓,

    但既然在王妃的衣冠冢邊上,大概是王妃的什么親信,想來也是衛國英烈,

    那也該受人香火供奉。“來給王妃上香?”元顯猛地扭過頭,見太子正笑著看她。“殿下?

    你不該在獵場嗎?”元顯反問。“聽說云麾將軍擅離職守,孤來抓人。”姬少胥笑著上前,

    接過一邊守陵人手中的線香,對著睿王妃的墓拜了三拜。“前廳有牌位,怎么跑來這,

    要尋埋骨之地,也該去蜀地不是?”姬少胥笑道。“不來這也不知道王妃邊上又埋了一個,

    不知道是哪家將軍,怎么埋到王妃邊上了?”元顯拐著彎問太子怎么任由別人埋了王妃身邊,

    這是吃醋了。姬少胥笑了笑,伸手拿佩劍,元顯立刻上手幫忙,兩人一起扒開了那座墳,

    露出底下的一柄彎刀。彎刀無鞘,即便在土里埋了多年仍然冒著森森寒光。

    元顯看著刀柄上的花紋,露出驚訝的神色:“我的?”“你的。”姬少胥看著那柄刀苦笑,

    “你死訊傳回,孤身邊只有你留下的刀,刀被我埋在了這里,鞘在大興宮收著。

    ”元顯沒有動作,心里悶悶的。明昭郡主元顯,擅長弓,也擅彎刀。北上時將刀留在了京中,

    差點就成了姬少胥唯一的念想。“殿下的寒疾,是因為我的死訊吧。

    ”元顯伸手將刀從土里拿了出來,脫了外袍把它包了起來,“我既然回來了,

    就不該再讓這樣的好刀埋在土里。”“南方雪患,我奉命賑災,受了寒,災區藥不足,

    我一向習武,想著撐幾天,等回京再說,我病了半月,在難民營時聽一老者說起了你的死訊。

    ”姬少胥起身,帶著元顯出了墓園。“我不信,策馬回京,一路風雪,差點暈在宮門,

    清晨入京,在武英殿跪了一天一夜。母后闖進去帶了我出來,給我灌了姜湯。”他立在廊下,

    一只手拉著元顯。“我奔襲四百里,在冰上跪了一天一夜,聽到母后親口告訴我,

    你出了意外墜崖,已經死了很久,我才第一次知道,椒房殿那么冷。孤還記得,

    你阿姐北上的時候,你說你也要做大將軍,要你阿姐不用受風沙之苦,

    可你竟然死在了去漠北的路上,都沒碰到兵符。”“我病了小半年,父皇急了,

    才悄悄告訴我,你還活著,要我撐著等你立了戰功回來。”“少胥哥哥,我回來了,不走了。

    ”元顯朝他靠近,輕輕的說。“做大將軍的人了,怎么能一直留在孤身邊。

    ”太子揉了揉她的腦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你是搏擊長空的隼,不是皇城里的雀。

    元顯生來就是要做大將軍的。【假樂君子,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右命之,

    自天申之。】睿王妃的衣冠冢離行宮并不遠,兩人騎馬回去不過一炷香,

    剛巧能趕上皇后宮里的晚膳。次日,冬獵開場。皇帝親自策馬領隊,皇后跟隨,

    現在的四夫人都是武將家出來的女兒,自然都會騎馬射獵,皇子公主更不必提,

    過了十歲都得會騎馬的。后頭綴著幾輛馬車,是不會騎馬的妃子坐的。到了獵場,下馬登臺,

    自然有人奉上弓箭:“請陛下,皇后,太子殿下持劍射鷹,求個好彩頭。”鼓樂起,

    禮部兩侍郎開鷹籠。第一只由皇帝射下,祈求來年太平。第二只由皇后射下,祈求百姓安樂。

    第三只由儲君射下,祈求風調雨順。射鷹禮后,獸籠開,各世家子弟下場射獵。

    “都不許同寡人客氣,今個射獵的前三甲寡人有賞!”“謝陛下!”有皇帝的承諾,

    眾人紛紛下場。皇帝雖年近五十,騎射卻一點不差,官員皇子得了圣旨都放松起來,

    個個都很努力。饒是如此,他的獵物仍然高居前三。侍衛拉著獵物到空地清點,

    再分送各家營帳。“彩頭是少博的,這小子,這些年的仗可都沒白打。

    ”皇帝笑呵呵的叫起來寧王,看著他的獵物單子嘖嘖稱贊,“說說,想要什么,

    今日寡人做主賞你。”寧王也不客氣,指著太子寶貝一樣擱在身邊的竹籠:“父皇,

    兒想要太子射的那一對大雁,做大婚時給未來安王妃的娉雁。”聽了這話,

    皇帝本打算答應的,卻聽見姬少胥著急的站起來反駁:“三哥,我可就抓了這一雙雁,

    你討走了我怎么辦,我可就沒獵物了。”皇帝笑意更深:“少博要雁是要贈王妃,

    你大興宮的姬妾前段日子因為刺客一事全都被你下了大獄,你留它們做什么。

    何況你一整天就抓了一對雁,這成績當心睿王妃入你夢罵你。”堂上都是一陣哄笑,

    但也看得出皇帝似乎不大滿意太子抗旨。姬少胥原打算再推辭一下,

    就聽見大殿門口有人氣喘吁吁:“我獵了一籠野雞,殿下不如賣小臣一個面子,

    把大雁給了寧王,小臣的野雞都給殿下?

    ”皇帝原本對姬少胥當眾不給面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滿,見元顯特地趕來遞臺階,

    還遞的這么新奇,臉上的笑也真切了起來。“阿顯為了你表哥娶媳婦犧牲好大啊,少博,

    你可得記著你表妹的好。”淑妃笑了起來,說起往事,“七年前秋獵,

    可不是她說大殿下給側妃的大雁不如她的野雞嗎。”“野雞能燉湯,那大雁只能擺來看,

    可不是不如嗎。”元肅也笑了起來,鸚鵡學舌一樣把她當年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招招手想讓她坐到自己邊上。又是滿堂的笑聲。元顯沒理他的招呼,

    拉著大籠子朝著太子過去,里頭的野雞撲騰著飛個沒完。“云笙回京帶了一對紅腹錦雞,

    殿下放心,不會真的用野雞換你的雁的。”元顯坐下,哄太子高興。

    【注:隨意獵殺保護動物會喜提警察局限定編制,各位不要學習。

    這里只是劇情需要】太子收下了野雞,交出了那一對大雁:“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藏私了。

    ”姬少博可惜道:“早知道就不開這個口了,否則還能看在母妃的面子上,

    嘗一嘗小阿顯獵的野雞。”元顯當即就要反悔,不給那一對千里迢迢帶來的紅腹錦雞了。

    皇帝被這群孩子一通耍寶哄得高興,開自己的私庫又賞了寧王一對描金的龍鳳燭,

    和一對合歡紋白玉如意,充當新婚的賀禮。第二名是輔國公家的世子,

    是個一向沒正形的小子,皇帝也樂呵呵的替他討了皇后的鳳釵送世子妃。

    “今個陛下一直向妾身宮里討東西,總得賞點什么彌補吧?”皇后討價還價。“哦?

    少胥的大雁怎么就成了你的東西了?”皇帝挑眉,他心情不錯,自然樂得玩笑。

    “大興宮沒有儲妃,少胥的大雁可不是只能送給妾身了,現如今,大雁換了野雞,

    妾身都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上。”皇帝樂道:“那你想要什么?

    ”“少希那一手爛字連握長槍的少博和阿顯都不如,陛下給她一套字帖吧。

    ”皇后自然不會得寸進尺,隨便要點什么有的沒的彼此玩笑而已。十年前的冬獵,

    賢妃向皇帝給她哥哥討爵位,爵位沒到手反而失寵了一年多,誰敢在這討權那跟自殺沒區別。

    皇后一向有分寸,也是因此,四年前持劍沖入武英殿皇帝才肯保下她。皇帝痛快的答應,

    允諾抽空親自寫一本字帖,又當場考校了幾個世家子弟的學問,隨便贊了幾句。

    冬獵連續十五日,又休整了些日子,御駕臘月二十七回宮,其他人自便。

    皇帝只帶走了一個新封的美人,剩下的妃嬪皇子都留了幾天,一直到臘月二十九才都回宮。

    除夕朝會時,皇帝興致高漲,帶著眾宗親臣子一同去摘星樓上看煙火。各國連年征戰,

    天災人禍更是不斷,前幾年皇家百姓都沒有慶賀的心思,今年北方連勝,又遇上了年關,

    上陽京也是很多年沒有這樣的盛況了。宮城外,是萬家燈火;宮城內,是璀璨煙花。

    這是一場空前盛大的煙火,如同流星劃過,將城樓上眾人的臉都照的極為明亮。

    或許在宴席上大家都各懷心事,但此刻,看著這場幾乎照亮整個皇城的煙花,

    心中負擔也輕了不少。“近些年四處打仗,京中從未好好熱鬧過,借著大朝會的機會,

    也讓大家好好熱鬧。”皇帝站在群臣之間,與皇后攜手登臨摘星樓最高層,點亮長明燈,

    祈求國運昌隆。“少胥,少希,上來。”聽到皇帝傳喚,太子和五公主對視一眼,

    然后一起走了上去。元后嫡子女,和其他人終究不同。太子在樓梯處頓住腳步,

    看了眼扒在城墻上看煙花的元顯,才被姬少希拽上城樓。“四哥,你既然放不下,

    橫豎冠禮后就要立儲妃,立阿顯又怎樣?”姬少希不明白。她是個心思淺的,

    皇后也沒急著給她選侍君,也沒讓她學政,她自然看不明白自己這個心眼多的像蓮藕的哥哥。

    “少希,我壽數受損,娶了她,叫她白白為我傷心嗎?”姬少希張了張嘴,竟然無法反駁。

    同為一起長大,她看阿顯幾乎等同于自己的親妹妹,她當然也不舍得。

    “你我為她當年死訊多痛心,她雖然看著不在意,心里卻很重情義,待我病故,她當如何。

    你是好孩子,我知道哪怕我真的登基留下她,你做了皇帝也會好好待她,可是她以后當如何,

    嫁進皇室,她這輩子就都不能婚配了。”姬少胥聲音不大,卻重重錘在了姬少希心上,

    “萬一,她有心上人該怎么辦。我不想她恨我,少希。”姬少希看了看自己的兄長,

    又看看沖著他們笑的元顯,突然很想問問姬少胥。元顯真的會恨他嗎,她即便真的恨他,

    大概只會恨他病死了都不告訴她吧,就算沒有男女之情,元顯也是姬少胥帶大的孩子,

    和她這個妹妹,立場是一樣的。“哥,你會后悔的。”姬少胥搖搖頭,

    輕輕道:“我已經后悔了。當年若我拼上皇儲的位置不要,截了圣旨,留下她,

    那后來的事情大概都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崔璟站在定王和姬少康中間,

    聽到定王小聲怨懟,姬少康拉了拉崔璟的袖子,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崔璟沒什么多余反應,

    只是低聲提醒他不要失了體面。但其實曾幾何時,他們這些人也過過朝夕相伴的日子,

    姬少明身為大哥,有什么好東西都會給幾個小的留一份。姬少康和三公主,

    以及崔璟的騎馬的啟蒙老師都是姬少明。變故發生在天寧二十九年。睿王起兵造反。

    那個凌晨,整個皇城被通天的火光照的亮如白晝。刀劍聲自皇城傳入太子府,

    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太子妃猜測幾個小孩子膽子小,將眾人聚在梧桐殿內,

    由衍貴妃和云淑妃一同守著。二人皆是武將出身,披了甲帶了人站在殿門口,守了整夜,

    殺了不少刺客。第二天一早,天光破曉之際,先帝駕崩,新帝即位,卻沒殺睿王。

    睿王帶著王妃的尸骨遠赴蜀地,被貶為郡王,后來又被重新封王。之后,

    姬少康就從太子的六公子成了皇帝的六皇子,他的三哥,皇后長子成了太子。

    他們那個一向頂天立地的大哥,此后一去不復返。煙火落幕之際,定王和側妃突然攜手參拜,

    向皇帝道起喜來。眾人都以為他是想說什么吉祥話哄皇帝高興,

    誰知道他開口便是一句“定王府添丁,兒臣自該向父皇道喜。”龍顏大悅。皇帝和定王說話,

    眾臣工得了旨意,便結伴出宮,姬少康幾人自然圍到了太子邊上。太子倒是樂觀,

    下城樓時牽起不情不愿的元顯,笑道:“少希聽見大哥說道喜,還說‘姬少明又抽風,

    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誰曾想大哥道的是添丁之喜,葫蘆里賣的原是安胎藥。

    ”太子這話一出,幾人凝重的神色全都松快了下來。“說起來,

    側妃膝下已經有兩個公子一個女公子了,她嫁入定王府十年,可真是不少生。”照規矩,

    太子冠禮之前各皇子都是不許娶正妃的,但姬少明比太子大了快十歲,自然早早有了側妃,

    膝下一堆孩子。二公主姬少歡到現在都還沒喜信,她也早就過了二十五了。

    “定王殿下對社稷之功可是現如今最要緊的,側妃進了玉碟自然不一樣,

    他府上先前打揚州來的幾個瘦馬也是生過很多孩子的。

    ”太子默默的用披風把元顯蒙了起來:“王妃進王府怎么也得半年,她也沒說什么?

    ”姬少博搖搖頭:“周瓊是武將,輕易是不愿意生孩子的,那天我和她在校場見著說過兩句,

    她的意思是側妃是她妹妹,雖非同母但也是一家子,

    她膝下的伶俐孩子挑兩個養在身邊就是了。周老將軍膝下無子,那爵位即便她外嫁也是她的,

    周瓊忙碌,不可能親自教導,孩子還是常住在側妃院子,白得兩個爵位,她當然一百個樂意。

    ”姬少胥又想起披風里的元顯,很想問問她。他正想著,

    元顯已經自己逃脫了他的挾制:“太子要殺了小臣嗎,好悶。

    ”太子笑了起來:“孤的衣裳可都是上好的料子,保暖不悶人,你這話可是在碰瓷。

    ”元顯吐了吐舌頭,先一步跑出宮門。正月十五之后,使臣陸續離開,皇帝特意下旨,

    典儀長公主可以留在上陽城觀景陽公主婚禮,婚禮后再啟程。“武英殿有旨,

    景陽公主鼎性溫和,安郡王心思純善,二人相識多年,宜作良配,五月初五大婚,

    明昭郡主主婚。”“我?”元顯聽了這旨意,一臉的官司,“太子殿下的冠禮我都手忙腳亂,

    又叫我主婚?我不是武將嗎,怎么專管禮部啊?”姬少胥一進大殿就聽見這話,

    立刻就笑了起來:“父皇惦記著你小時候熟讀《周禮》和《衛律》,想讓你學以致用呢。

    ”元顯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少胥哥哥,你變了。”“阿顯小時候調皮,天天被罰抄書,

    可不是熟悉嗎?”姬少康跟著進來,他的書剛抄完,自然樂見元顯的糗事。“姬少康!

    你剛抄完的《周禮》,還笑話上我了?我十多歲年幼不懂事,沒記錯的話,

    安郡王您都要到冠禮的年紀了,還被罰抄書,丟不丟人啊?”姬少胥攔住兩人菜雞互啄,

    坐到暖炕上:“得了,冠禮的事我可沒少替你操勞,你若不樂意,我去和父皇說,我去主婚,

    也能給少康的婚儀添彩。”他看向姬少康,他當然沒什么不答應的。“那就先謝過殿下了。

    ”元顯在一邊破壞氣氛:“嘖嘖嘖,賜了婚的人是不一樣,都會謝太子殿下了。

    ”姬少康白她一眼:“圣旨你不都聽見了,我,安郡王,心思純善。

    ”“那是因為你文不成武不就,醒醒吧,姬少康,你的射藝都不如孱弱的阿璟姐姐。

    ”姬少胥笑了笑,叫蘇薔送點心來堵住元顯的嘴。“行了,說多了少康要惱了,

    這是宮里頭賜下來的酥酪,用的是羊奶,不傷胃,你嘗嘗。”元顯也知道自己失言,

    垂頭吃點心。“怎么突然這樣了,跟打了霜的蘭花似的,本王沒那么小氣,郡主賞臉,

    別惱了?”元顯抿嘴:“是我不好,我失言了。”姬少胥拍拍她的手安撫:“沒事,

    有孤在呢。對你,孤幫親不幫理。”姬少康嘖嘖兩聲,一口氣吃了兩碗酥酪,

    大有要吃回本的氣勢。“這個月二十一是好日子,我叫蘇薔帶著人幫你遷府,怎么樣?

    ”說起新府,太子倒是饒有興致。新府都比著過去的睿王府重修,

    除了幾個按規矩不許開的院子,余下的一草一木一如當年。“我記得殿下說開了個月亮門,

    是開在哪了?”姬少康問道。“大興宮后頭的紫竹院,和你的郡主府只隔了一道院墻。

    那原先有一道月亮門,方便睿王妃來找母后和德妃娘娘,后來父皇登基,這要做我的住處,

    就把那月亮門封了起來,重修了就能過人。”蘇薔送來圖紙,姬少胥給元顯指出來,

    “只是喬遷宴的時候,你還是得走正門的。”一聽這個,元顯就高興了起來,

    歡歡喜喜的答應了。出了十五,就沒有針線上的忌諱了,司針局的女官來為太子量體,

    裁制冠禮時的大禮服,并朝會朝服各一套。“殿下身量很高呢,寧王殿下習武,

    也要比殿下您矮一寸。”女官是宮中侍奉的舊人,年歲不小了,

    算是看著這些皇子公主長大的。“大人回回裁衣都說孤高,怕是病了太久,人瘦了,

    也就顯得越來越高。”姬少胥笑著打趣,女官聽了卻很心酸。“殿下說胡話了,大好年華,

    自然是該長個子的。”女官記下太子的身長等數據,又問道:“宣德王府也要進侍君了,

    太子殿下還不選儲妃嗎?怎么沒見裁制大婚禮服的圣旨。”元顯正坐著看書,

    聽見這話悄悄從屏風后探出半個頭。“大人糊涂了,孤身患頑疾,注定短折,

    娶了哪家的女公子都是拖累,真到孤登基立儲時,不是還有少希嗎?

    ”元顯默不作聲的縮了回去。女官量完身量就要走,姬少胥想起元顯,

    又留了她一會:“大人且等等,明昭郡主回來兩個月,一直穿著之前備的衣裳,

    孤看著好像都小了些,事情繁忙一直沒來得及做新的,孤讓蘇薔去叫她來一塊量了,

    也省得大人再跑一趟。”“好。”為免尷尬,元顯決定挑個不值錢的擺件摔一下。叮當一聲,

    太子書桌上的筆洗四分五裂,蘇薔立刻過去,就見元顯正蹲在地上撿地上的碎瓷片。“呀,

    郡主怎么上手撿這東西,傷著手又得半個月拉不了弓了。”蘇薔連忙接過她手里的瓷片,

    又喊了裴俞進來,“裴大人,快叫個內侍來收拾收拾,郡主在屋子里不愛穿鞋,

    莫要扎著腳了。”“沒事,我好好的。”元顯道,“地毯里的碎瓷怕傷著手,

    你叮囑收拾的人小心些。”太子繞過眾人走來,依舊笑著拍拍元顯的頭:“多年不見,

    不熟悉你的身量,將衣裳做的有些小了,今個女官來,

    正好吩咐她們把你的朝服和禮服一起做好,好不好?”大概是心虛,又或許是元顯多心了,

    太子說話帶著幾分哄小孩子的意味。“不打緊的,以前在漠北……”元顯閉了嘴,

    “穿什么衣裳我都不挑。”女官一邊比劃著元顯的身量,一邊絮叨著什么,元顯記不大清了。

    恍惚間,她想起在契丹的日子。其實到現在,她也才回來兩個月,但好像已經過了好久,

    在契丹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了。新奧敦不喜歡中原人,

    但對她這個名義上的養妹還算過得去。元家祖上姓拓跋,原是鮮卑皇族的一支,后來漢化,

    他們改了名字,皇室覆滅,他們這一脈則因為太旁系被漏了,追隨姬氏打天下。

    元顯的祖母因為家族淵源是契丹人,因此她也會說些契丹話,適應的很快,

    新奧敦看她漸漸也就順眼了許多。她假裝學騎馬,學拉弓,又學了契丹人特有的石斧。五年,

    她足夠贏得新奧敦的信任。新奧敦每每外出,就會拉回來一大堆各色寶石,

    各大城邦的姑娘都喜歡,查蘇娜當然也有。好多次,她都要動搖了。

    比起那一對匆匆一面就逼著她去死的族人,元顯甚至覺得新奧敦比她生父生母更合格。

    她十一歲生辰剛過就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遭了多少難,全靠命硬生生活了下來。

    草原第一次落雪的時候,王帳會準備宴席。新奧敦為顯擺,叫他這個養妹露一手。美酒,

    烤羊肉,還有一屜一屜的羊肉燒賣,咬開一口還流著油。燒賣的皮要薄,

    廚房里都是隨軍的士兵,沒人有這樣的手藝,元顯就親自和面,還教了幾個幫廚一起包,

    確保人人吃得上。因為新鮮,人們一擁而上搶了個精光。還有水。6包子契丹人慶功,

    愛喝透骨的冰水和冷酒,元顯泡了冷的草木茶,也兌了蒙汗藥。藥效發作不算快,

    一直到半夜,她才顫抖著手發出鳴鏑。三百云影衛,三百玄鐵刀,

    對付那些手腳發軟的壯漢毫不費力。元顯其實記不清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她怎么揮起刀,

    怎么砍下那些人的頭顱,頭顱的主人,幾個時辰前她還在叫阿叔阿伯,

    吃著他們捎回來的烤甜餅。夜色如墨,將所有人都浸在里頭,像是要拖著人下地獄,

    夜色里零星的火把,好似引路的鬼火。但我不能下地獄。元顯想。姬少胥還等著呢,

    她渺無音訊,姬少胥肯定很傷心。她的少胥哥哥一向謙和的過頭,皇后娘娘也沒什么心思,

    他們肯定會被周貴妃欺負。一直到天色破曉,元顯都沒能看清。紅色,一片赤紅,

    連她的眼睛都被血染了。好在很快被淚水沖了個干凈。她都不知道是寒風吹得,

    還是她真的很難過。契丹將士總共三萬多,王帳就有一萬,全都是精銳。拋卻老弱婦孺,

    王帳不到七千的戰士,全部人頭落地。抓新奧敦費了很大勁,他中了藥,

    元顯還特地補了不少。但他挨著藥勁,還是重傷了兩個影衛,最后對著她的背,

    用他卷了刃的彎刀狠狠的來了一刀。“為什么!”“因為我是衛國人,有人還在等我。

    ”也許他沒力氣,也許是心軟,元顯沒死,那一刀也沒傷著骨頭。砍完她,新奧敦就逃走了,

    她倒在雪里,灌了滿嘴的冰渣,被云笙刨出來,帶回王帳。她憑著直覺走到水桶邊,

    灌了兩碗冰水讓自己醒過來,又撕了兩口冷羊肉。帶著用草木灰裹了的傷,元顯回了上陽城。

    冷羊肉的味道真是難吃,兩天兩夜,羊油一直糊著她的嘴。她不想回云州養傷,她不想等了。

    她要回家,去見她叫了十一年的少胥哥哥,去見她的少希姐姐。她不想去那座冰涼的城里,

    所以撐著傷口趕回皇城。城門大開,卻沒有夾道相迎,更沒有花車果籃。但有個小孩,

    看她的鎧甲和戰馬,說她肯定是大英雄,分了她一個熱包子。他手里頭總共也就兩個。

    元顯身上別的沒有,辮子上掛了兩個綠松石的墜子,她解下來給了那個小孩。人人都說,

    明昭郡主會是將來的太子妃,她在契丹的五年,心里也是念著太子,

    她要為她的少胥哥哥打一片安穩的天下。哪怕不是未來的皇后,她也會是衛國最厲害的將軍,

    守著漠北,不許契丹人南下。可太子命不久矣,全因她當年假死出關。她這些年的痛苦,

    她這些日子做不完的噩夢,好像都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送走女官,

    太子問道:“你聽見了?我不知道你在,你一個下午都沒聲,我當你去神武營了,

    才……”他話里堅定,卻攥著元顯的手不撒開,眼里的掙扎痛苦,即便他心眼如糠篩,

    也沒能藏住。“殿下你不是寒疾嗎,怎么就……命不久矣了?

    ”元顯看見他眼睛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難過,是因為太子活不久了。

    一個為了給百姓省藥把自己的病越拖越重的人,一個十二歲就能說自己食天下俸祿,

    自當為天下百姓而死的人。他才二十四歲,怎么就……要死了。她還要自己立功封爵,

    替衛國守邊關呢。元顯看著姬少胥,心里堵得很。姬少胥臉色紅潤,不見病態,

    哪里有短折之相。姬少胥突然就流淚了,他屏退大殿內所有人,弓著身,靠著元顯,

    痛哭了一場。他不會怨嗎,怨皇帝明知道元顯沒死卻不告訴他,怨他明知自己的心思,

    卻一味瞞著,死訊瞞著,活著的消息也瞞著。他不會恨嗎,昔年元顯北上,才十一歲的孩子,

    給件裙裾都分不清頭尾的年紀,就背上了國仇家恨,而他身為儲君一無所知,只當她要回家,

    攔都沒攔一下。她的生父生母,她的族人,還有她視作父母的皇帝皇后,

    一起把她送上了崖壁上的懸絲。怪來怪去,最后他還是怪自己的。身為皇儲,

    卻要一個小孩子為自己背起天下,害的兩人都沒落好下場。

    “我對你不起啊——”對不起誰呢。母后,少希,阿顯,還有供奉他二十余年的天下百姓。

    若五年前他奮力阻攔,元顯此刻,就該是帝后親自賜婚的儲妃了。元顯抬起手,回抱太子。

    “殿下是仁君,以后登基自然善待天下人,五公主心思純善,即便不能縱橫天下,

    也是個善待百姓的好君王。殿下今年才二十多,就早早為百姓籌謀了自己身后事,

    怎么會對不起天下人呢。”元顯遷府那天起的很早,幾乎和上朝的時辰一樣,那個時辰,

    萬籟俱寂,連后院里那兩只紅腹錦雞都沒睜眼。她起了,卻也不攪擾守夜的裴女官,

    只是自己悄悄坐在鏡子前頭對著自己的腦袋比劃,想晨起該穿什么,梳什么頭。她想的高興,

    自然沒注意到正殿亮起的燈。直到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元顯猛地回頭,

    被腦袋上的流蘇在臉上抽了道紅印。姬少胥沒忍住笑出了聲:“起這么早?

    跟我進宮給娘娘請安吧。”元顯氣惱的拔下那根步搖,換了根銀簪子,打算重新挽發:“行。

    ”姬少胥上前,輕輕的拿過元顯的簪子:“我來吧。”“少胥哥哥還會挽發?

    ”姬少胥一邊梳一邊反問:“怎得,難不成做了儲君就得把頭剃了嗎?

    ”元顯尷尬的笑了一下,又說起自己先前的見聞:“契丹的男人都剃頭,

    中間——”元顯比劃著在自己頭上比劃著,“全都得剃掉,只在兩鬢留兩個小辮子。

    ”姬少胥笑了起來:“怪不得新奧敦要戴帽子。只是他一個色目人,長的好看,

    剃了頭倒是可惜了。”元顯想象了一下,沒想象出來:“不知道會是什么樣,

    但肯定比以前好看,他們那發型,像是蔫了的,倒立的圓茄子。”元顯比的生動,

    太子也笑了起來:“你從前可是五谷不分,現下連圓茄子都能拿出來作比,可見阿顯在契丹,

    吃了不少苦。”“能替殿下、替百姓解決心腹大患,那就不算苦。

    ”姬少胥輕輕的撫上她的鬢發:“為蒼生而戰,阿顯以后一定會做大將軍的。”從早晨起來,

    恭賀的人就不斷,云笙和云征擔任起了管家的職務,

    帶著一大幫暗衛把收來的禮全都登記造冊塞進了庫房。別的就算了,

    睿王府竟然千里迢迢運來了一塊一人高的白玉,通體潔白“王爺,這禮這么重嗎?

    ”元顯看著兩鬢斑白的睿王,驚訝不已。“阿玉最疼你,她不在的這些年我哪年缺了你的禮?

    喬遷宴自然更需要一份厚禮,順道瞧瞧這院子。”提起王妃,元顯也有些難過。

    “將士大多馬革裹尸,將軍病死在家中,也不知是好是壞。

    ”元顯打起精神:“睿王殿下就別走了,留著用午膳吧,我帶著您轉轉,

    少胥哥哥說都是照著當年建的。”當年的睿王府雖說是皇子府,卻不像其他人一樣,

    府邸里頭沒什么名貴的東西,大多都是些好活的花草,元顯照著先前布置也不算逾矩。

    花園不大,后院更不似人家一樣遍布花草鳥獸,竟是個校場。昔年宣德王府的孩子們,

    全都在這里練過武,打過靶。睿王興起,接過元顯手里頭的長弓,也射了幾箭,

    他昔年沒什么心思,也不愛讀書,好在騎射一絕,才得了隋玉將軍的青眼。“說起來,

    我的王位還是父皇看在阿玉的份上給我的,阿玉南征北戰一生戎馬,父皇怕我配不上她,

    可惜他話說的好聽,最終卻……”睿王自知失言住了口,元顯沒追問,只是起了疑心。

    “若是王妃娘娘沒去,我說不定要叫您聲爹爹呢,我爹娘都在邊關,十幾年也不大見面。

    ”睿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阿玉最喜歡你了,瞧瞧,這小嘴可真甜,真會說話。

    ”元顯驕傲道:“我也很會打仗呢,沒有辱沒王妃。”三歲的小孩其實不大記事,元顯遲鈍,

    便是大一些的事記得都不清楚,但十幾年了,也就兩個場景讓她無比清晰。

    一個是王妃的棺槨,通體金色,在王府堂屋立著。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睿王則趴在未封蓋的棺槨邊嚎啕大哭。另一個,就是王妃當年的彎刀。王妃生母是草原人,

    被契丹滅族流亡南下,意外結識她生父,生下一對女兒。因為生母的緣故,

    隋玉將軍一把彎刀耍的生風,她用那柄不出鞘的彎刀在后院日日練習,夕陽照在她的紅衣上,

    濃烈如火焰。但元顯三歲時王妃就病重了,被接到了宣德王府,

    多得事情都是大一些身邊人講給她的。她身邊服侍的一共六個女官,兩個睿王府跟來的,

    兩個鎮北王府的,還有兩個皇后宮里頭的。鎮北王府的兩人并不管起居,只教她習武騎射,

    睿王府的兩個倒是很細心,也會時不時教她使彎刀。至于皇后宮里的,

    便是攔著她上房揭瓦了。睿王看元顯拉弓,笑得欣慰:“你的確,一點都不辱沒她。

    ”元顯的命,可比他的將軍好多了。元顯身后有太子。明正太子仁德,

    朝中明槍暗箭統統一己之力擋住了,哪怕自己身體不大好,也從未因此退縮。這些少年人,

    比起他當年的一無所知,可要強得多。“阿顯?開宴了,你怎么來這了?

    ”姬少胥帶著人找來,對著睿王見禮,“王叔安好,少胥失禮了。”“太子安好。

    ”睿王回禮道。“要開宴了?”元顯扭頭看過來,草草行了個禮,

    “那睿王殿下要不先跟著太子殿下去正院用飯,我射箭沾了一身土,先去洗把臉。

    ”太子笑笑:“王叔跟我走吧,阿顯年紀小,不會招待人呢。”叔侄倆就散著步去正院,

    橫豎這里不大,很快就到了。元顯放下弓箭,跟著女官去書房洗手洗臉。她洗了臉,

    又重新換了外袍,正糾結要不要重新梳頭。門口的女官悄然倒地,云征推門進來,

    嚇了元顯一跳,下意識就要拔刀。看見是云征,元顯松了一口氣。“云征,你嚇死我了,

    什么事得把人家打暈了說?”元顯又氣又想笑,指了指桌子:“坐吧,吃點什么嗎?

    ”她出門,按了幾個穴位把那女官喚醒:“我的暗衛無禮,女官莫怪,去包些杏仁糕來吧。

    ”“是太子的事。”云征道。元顯看向女官:“哦,太子殿下有些話要說給我,

    你兩炷香之后再來。”女官年紀不大,不過十三歲,也只能做些跑腿的事情,

    是大興宮里來幫忙的。她還以為是什么私房話,忙不迭的就走了。“說吧。

    ”元顯確認周圍沒有外人,才開口道。云征也不拖泥帶水:“太子殿下當年寒疾,

    是周貴妃下了藥的緣故,她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一定不肯挪用災民的藥,想讓他發風寒燒死,

    但是殿下康健撐了很久,貴妃就買通了幾個說書人,夸贊太子的同時把你的死訊摻了進去,

    殿下著急,人也燒糊涂了,就連夜回京。后來跪冰,也是周貴妃故意不叫陛下知道,

    當日御前的女官是周氏的人,聽命于周貴妃,對陛下這里相安無事,

    對來往官員只說太子惹了陛下不痛快。”元顯從太子口中知道些大概,

    但聽完還是氣的猛拍桌子:“娘娘怎么沒砍死她!”“還有,太子殿下養病期間,中了毒。

    殿下的寒疾原就需要慢慢養,又中了毒,為此傷了壽數。

    ”云征大約知道元顯都聽到過什么東西,都撿著要緊的講,元顯聽完,只覺得怒氣上漲。

    “什么毒。”“美人醉。”元顯雙手緊握,生生摳出來滿手的血:“所以我回來那天的毒,

    原本就是沖著太子來的,如果不是崔璟姐姐,太子殿下就會再次中毒,然后病發遇刺。

    ”周氏當日,怕是狗急跳墻了。大皇子母族手握京中一半守衛,太子卻沒有依靠,

    誰知道元顯活著回來了,一舉封了三品武將,接了神武營,又兼任十二衛長官,

    一個人就把周氏全族壓得死死的。周老將軍也才官拜正三品懷化大將軍,

    元顯差一步就跟他平級了,更別說身后還有漠北守軍,有鎮北王府。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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