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陳凱靠在頂級私立醫院VIP病房的床頭,窗外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急性腎衰竭,這幾個字像錘子一樣砸在他心上。醫生好友老劉站在床邊,臉色凝重,
手里拿著一疊報告。“老陳,你這情況不樂觀,最好是直系親屬,成功率高,排異反應小。
”老劉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點小病,在他陳凱面前算什么。他白手起家,
創下凱盛集團這偌大家業,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讓明宇他們都來!”陳凱手臂一揮,
“老大、老三、老幺,三個兒子,總有一個能配上!”他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
仿佛這只是一項可以輕易完成的任務。林婉清端著水杯走近,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憂色,
卻依舊柔聲細語:“醫生都安排好了,孩子們一會兒就到。”陳凱看著妻子,心中略感安慰。
這個女人,一輩子都以他為天。醫院檢測科外,氣氛有些壓抑。林婉清緊挨著陳凱坐著,
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她比陳凱更緊張,只是習慣了將情緒深藏。大兒子陳明宇最先趕到,
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茍。“爸,您放心,我肯定沒問題。”他俯身在陳凱耳邊低語,
眼神卻不時瞟向手機屏幕,上面閃爍著未讀消息的提示。陳凱微微點頭,
明宇是他一手培養的接班人,這份“孝心”和“責任感”讓他滿意。雖然,
那手機屏幕有些礙眼。“公司那邊還有幾個合同等我回去簽。”陳明宇補充一句,
站直了身體。話音剛落,三兒子陳浩東吊兒郎當地晃了進來,身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酒氣。
“爸,抽個血而已,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他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我晚上還有個局呢。
”陳凱的眉頭瞬間皺緊,一股火氣往上涌。林婉清連忙輕輕捶了陳凱一下,
嗔怪地看了一眼陳浩東:“浩東,怎么跟你爸說話呢!”她轉向陳凱,聲音放柔:“老陳,
別跟孩子一般見識,他就是口無遮攔。”陳凱壓下火氣,這個老三,
從小到大就沒讓他省心過。小兒子陳瑞陽最后才到,怯生生地跟在護士身后,看見眾人,
頭埋得更低了。他走到林婉清身邊,小聲叫了句“媽”。林婉清摸了摸他的頭,
示意他去抽血。陳凱看著三個兒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心中卻堅信,
他們身上都流淌著自己的血。等待結果的時間,陳凱過得異常平靜,仿佛篤定了結果。
他甚至開始構想,是哪個兒子“幸運”地與自己配型成功,將來在集團的股份上,
或許可以多給一些。直到老劉面色古怪地將他單獨叫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下了一半,光線有些昏暗。“老陳……”老劉斟酌著開口,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陳凱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個……明宇、浩東、瑞陽,三個孩子的配型……”老劉停頓了一下,
似乎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都……都不成功。”“什么?”陳凱猛地站起,
椅子向后滑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個都不行?是不是搞錯了?再查!
給我仔仔細細地再查一遍!”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這結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有三個兒子,怎么可能一個都配不上?老劉抬手,示意他冷靜:“老陳,你先坐下。
我們已經反復核對過了。”陳凱胸口劇烈起伏,他不相信,這絕對不可能。“老陳,
”老劉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失的同情,
“根據更詳細的DNA比對分析……從醫學角度看,
他們……他們和你并沒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系。”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陳凱腦中炸開。
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下意識地扶住了面前的辦公桌,才沒有倒下。“你說什么?!
”陳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寒意,“你再說一遍!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的聲音在顫抖,他引以為傲的血脈傳承,
他堅信不疑的父子親情,在這一刻被輕易擊碎。老劉嘆了口氣,
將一份報告推到他面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反復核對了三遍。檢測結果非常明確。
”報告上的那些數據和結論,陳凱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只覺得天旋地轉。“而且,
”老劉繼續補充,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扎進陳凱的心臟,“根據醫院規定,我們對你夫人,
林婉清女士,也進行了比對,確認她是孩子們的生物學母親。”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他的兒子……三個都不是……那他們是誰的兒子?
林婉清……這個名字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心上。滔天的怒火瞬間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血液沖上頭頂,讓他幾乎站立不穩。那個溫柔賢淑,事事以他為先,陪伴他半生的女人!
她隱藏著這樣巨大的秘密!陳凱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他悉心培養的“兒子”,
他自以為是的血脈延續……全都是假的!“林婉清!!”陳凱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
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充滿了暴怒與不敢置信。他猛地推開椅子,轉身沖出了辦公室。
第二章:陳凱幾乎是撞開主臥室的門,病體未愈的虛弱讓他踉蹌了一下,但他強撐著,
胸膛劇烈起伏。林婉清正在梳妝臺前卸妝,聽到動靜,手一抖,
口紅在臉頰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凱哥,你……”話未說完,
一疊紙張劈頭蓋臉地砸在她臉上,散落一地。【DNA檢測報告】幾個大字觸目驚心。
“林婉清!”陳凱的嗓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個兒子,都不是我的種?!”林婉清的臉瞬間褪盡血色,身體一軟,癱坐在地毯上,
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凱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她捂著臉,
壓抑的哭聲從指縫間溢出。“少他媽廢話!”陳凱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瞪著她,“說!
他們的爹到底是誰?!”林婉清渾身顫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明宇……明宇是……是李偉的……”她哽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當年……當年我們分手后,我發現懷了他……我不敢告訴你,也不敢打掉……嫁給你后,
我……”“李偉?!”陳凱如遭五雷轟頂,眼前陣陣發黑。
那個在他記憶中一文不名、酸腐窮困的李偉!他猛地抓住旁邊一個裝飾柜的邊緣,
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你竟然給我戴了這么大一頂綠帽子!從結婚第一天就開始騙我?!
你這個毒婦!”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帶來尖銳的刺痛,他幾乎喘不過氣。這個女人,
他以為是自己堅實后盾的女人,竟然從一開始就背叛了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有兩個,
還有兩個兒子。“那浩東呢?!瑞陽呢?!他們又是誰的野種?!”他逼近一步,
語氣中的寒意足以凍結空氣。林婉清瑟縮了一下,頭埋得更低,雙手緊緊抓著衣角,
指節泛白。“說啊!”陳凱的耐心已經耗盡。
“浩東……浩東是……是一次意外……”林婉清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絕望的顫抖,
“有一次你出國談生意很久……我……我喝多了……”她不肯說出那個名字,
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陳凱胸中的怒火再次噴涌,他隨手抓起床頭柜上的一個水晶花瓶,
狠狠砸在地上。【嘩啦——】水晶碎片四濺。“意外?!你他媽的跟我說意外?!是誰?!
說!”他抓起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林婉清被他的狂怒嚇得魂飛魄散,
尖叫一聲。“是……是張振國……就是以前給你開車的那個張振國……”她終于崩潰,
脫口而出。陳凱腦子嗡的一聲,身體晃了晃,松開了手,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墻上。
張振國?那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甚至有些木訥的司機?他曾經那樣信任,
甚至在張振國腿殘后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后半生衣食無憂。
他竟然……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陳凱捂住胸口,干嘔了幾下。他待他不薄,
他竟然敢!而林婉清,她竟然跟一個下人……陳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扶著墻壁,
才沒有倒下。不,還有一個,瑞陽,最小的瑞陽,他那么乖巧聽話,他總該是自己的吧?
一絲微弱的希望在他心中殘存。“那老幺呢?瑞陽呢?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乞求,“他總該是我的了吧?!你說啊!
”林婉清絕望地閉上眼睛,緩慢而沉重地搖了搖頭,淚水再次洶涌而出。
“瑞陽……瑞陽也不是……”她的聲音已經麻木,空洞,
“那次……那次是趙德海……在一次酒會上,他……他灌醉了我……”“趙……趙德海?!
”這個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進陳凱的心臟最深處。趙德海!他生意上的死對頭!
那個處處與他作對,恨不得將凱盛集團生吞活剝的趙德海!陳凱只覺得眼前一黑,
身體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他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痛得他無法呼吸。“林婉清!你……你好狠的心啊!”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他這一生,究竟算什么?怒火攻心之下,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女兒,曦月和菲菲。一種更加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他顫抖著摸出手機,撥通了老劉的電話。
“老劉……幫我……幫我再查兩個人……曦月……還有菲菲……”他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等待結果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
當手機再次響起時,陳凱的心幾乎跳出了胸腔。他接通電話,
老劉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老陳……你……你要挺住……”陳凱的心沉到了谷底。
“曦月和菲菲……也……也不是……”老劉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陳凱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猛地轉頭,
看向癱軟在地、如同失了魂魄的林婉清,胸中的暴怒再次升騰,化為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們又是誰的?!啊?!林婉清這個賤人!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脖頸上的青筋暴起。林婉清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曦月……曦月也是李偉的……”她喃喃自語,
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在他……在他查出絕癥,快死之前,
我們……我們又見過幾次……”陳凱感到一陣眩暈。又是李偉!那個陰魂不散的窮酸!
“菲菲呢?!菲菲總不至于是趙德海的吧?!”他幾乎是在咆哮,
殘存的理智在瘋狂的邊緣搖搖欲墜。林婉清空洞的眼神轉向窗外,聲音輕飄飄的,
仿佛隨時會散去。“菲菲……菲菲是……是我去國外散心時,
在一家酒店……一個……一個酒吧的調酒師……”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記得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陳凱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扶著墻壁,艱難地站起身。他看著林婉清,這個與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