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七月。
朝鮮、日本、琉球、安南等國來使,恭賀新朝確立,朱棣登基。
朝鮮李朝還專門搞了一批大型朝貢團,朱棣心情大好,賜其金印。
李景隆上遷都奠基奏章。
首先得升北平為【北京】,稱【行在】,也就是臨時首都的意思。
北京五軍都督府、六部、國子監,盡皆開始規劃地點。
只不過涉及動土之事,就得專門搞一場祭祀禮儀。
朱棣需要坐鎮南京,接受諸多外邦使節的朝賀與朝貢。
那么就需要一個人,前往北京,代行祭天儀式,主祭北極星,象征帝王居北御南。
此舉寓意打破南京祭南極星的傳統!
另外。
還得特設北鎮之禮,遣官祭祀醫巫閭山,強化北京北龍脈的地位。
反正關乎龍興之地的祭禮。
意義重大!
照例皇帝分身乏術,就得讓太子前往代行。
可現在還沒有立太子。
文官集團秉持傳統,比如禮部尚書李至剛,與新任太常寺卿,欽天監監正,全都合議應當讓大胖朱高熾前往。
嫡長子。
天然具備禮法優勢。
但……
老二也想去。
于是金豆子朱高煦找到了成國公朱能,與淇國公丘福,讓靖難功臣派系,以兼巡九邊的名義,舉薦他前往北京代行祭天儀式。
金豆子找的這個理由妥當嗎?
自然是非常妥當。
北方游牧民族不會在春天南下,因為熬了一整個冬天,游牧民族的戰馬疲瘦,春天正是放馬長膘的好日子。
夏天水草依舊茂盛。
唯獨到了秋天……游牧民族的戰馬經過春夏兩個季節的培養,已經到了全年最巔峰的時刻。
所以。
秋天乃是北元叩邊的高發時期。
金豆子朱高煦前往北京祭天,對于九邊將士的士氣鼓舞,確實要更加有助力一些。
畢竟這都是明擺著的嘛。
老大主文。
老二主武。
你要是在邊關當兵,你是喜歡老大還是老二?
自然大概率是老二……
翌日。
內廷,文華殿。
“九江。”
朱棣眉頭輕蹙的道:“現在朕分身乏術,無法前往北平祭天。于是老二自告奮勇,又有我那幫老兄弟保舉,說是老二在北京代行祭天儀式,方能更好的鞏固九邊塞防,拒敵于外。”
“可兵部尚書金忠卻上報,現在北方雙汗并立,打得人腦袋不分狗腦袋的,根本沒空南下叩邊,頂多就是小股襲擾。”
“橫豎外廷文官都是希望秉持祖訓傳統,讓老大前往北京代行祭天儀式……”
“結果老大自己卻上奏,說是他要疏浚江南吳淞江、白茆河,治理水患,恢復江南農業生產。”
“老大也舉薦老二去北京。”
“朕這兩個兒子可真是有意思啊!”
……
金豆子朱高煦在爭奪太子之位上,表現的十分主動,乃至于激進。
他是一點兒都不裝的。
他就是要跟老大搶。
反觀朱高熾永遠都遵從仁義二字,表面看起來確實有點慫,卻也更得人心。
尤其是外廷六部的堂官,包括內閣的翰林學士,都對老大推崇備至。
此刻。
朱棣試探李景隆對于老大、老二的態度。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一旦李景隆回答的不夠妥當。
很可能就會使君臣之間,生出嫌隙。
好在。
李景隆身為穿越者,他深知該如何應付眼前的難題。
“回稟皇上。”
李景隆拱手道:“前些日子,皇上曾抱著太孫與臣言及,于靖難之初,太祖托夢欽賜大圭示下,親諭傳之子孫,永世其昌。”
“爾后太孫誕下,祥瑞加身,靖難功成。”
“如此,好圣孫,大明可旺三代。”
……
李景隆直接搶了青史中解縉的觀點。
讓未來的內閣首席大學士,少了一道護身符。
沒辦法。
這玩意兒誰先說出來,就是誰的。
李景隆肯定得用來護佑自身。
“九江啊!”
朱棣笑著搖了搖頭:“用朕的話,回答朕的問詢,你可真是個滑頭。”
朱棣思索過李景隆究竟會怎么回應。
他想來想去。
李景隆只有三個選擇,支持老大,或老二,要么就是裝傻和稀泥,不摻和。
結果李景隆反手就把他最疼愛的孫子給搬了出來。
朱棣表示……著實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馬騏,去把老大和老二都給我叫來。”
朱棣深知他的兩個兒子,誰去北京代行祭天之禮,誰就是事實層面的太子儲君。
那么這個事兒他就得慎重處置。
不容模糊。
否則。
如唐朝那般兄弟鬩墻的事情,就會在大明上演。
朱棣是絕不允許的。
很快。
新晉司禮監太監馬騏,迅速把大胖和金豆子都給請來了。
兩人恭敬行禮。
禮畢。
朱棣立即道:“前往北平祭天一事,朕決定還是讓老大跑一趟吧。江南的吳淞江、白茆河,就讓定國公盯著一些,徐二郎還是靠譜的,搞后勤、情報都是一把好手,有他治理江南水患,江南農業生產恢復指日可待。”
話音未落。
“這個……那個……這個……那個……”
大胖朱高熾依舊是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
金豆子朱高煦則是滿臉不服氣的表情。
搞得朱棣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道:“什么這個那個的?你身為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樣子,整天這般畏畏縮縮,成何體統啊!”
朱棣這幾句話說的就有些重了。
大胖朱高熾被嚇得愈發慌張。
隨即。
金豆子朱高煦梗著脖子道:“爹!老大不愿去,我去!兒子愿意代父巡狩九邊,定龍脈,再行祭天事!”
“閉嘴!”
朱棣一聲低吼。
李景隆默默的退后了兩步。
金豆子朱高煦也被嚇得虎軀一震,趕忙低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