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祠堂的青磚縫里滲出黑水那日,林惜棠正往最后一個紙人眉心點陰砂。“林姑娘。
”身后傳來男聲,她手一抖,陰砂撒在紙人左眼上。轉身時,
正撞進一雙寒潭似的眼——容昭倚在門框上,身上還帶著停靈時的白麻,“可知容家這三年,
死了七個扎紙匠?”她脊背發寒。三天前她接下這單冥婚時,
族老只說“早夭嫡子需活人鎮宅”,卻沒說前六任“新娘”,全在第七夜斷了氣。
“他們都沒撐到引魂。”容昭走到她身側,指尖拂過紙人后背的暗紋,
“但你扎的紙人有活氣——”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里,跳得比我還急。
”院外傳來容硯的笑聲:“昭弟怎的起來了?快回靈堂歇著。
”林惜棠望著容硯腰間晃著的半塊玉牌——和容昭身上的祖傳玉牌,紋路竟能嚴絲合縫拼上。
紅燭噼啪炸響,她忽然明白:所謂離魂咒是假,冥婚鎮宅是假,真正的局,
是有人要讓容家嫡子永遠躺進棺材,好讓旁支一脈,名正言順接手整個金陵。
而她這第七個“新娘”,要么和容昭一起撕了這張陰陽契,要么——成為第七具冰冷的尸首。
1第1章 紙人燃燈,嫁入死門夜,像一塊巨大的墨硯被打翻,濃稠的黑潑灑下來,
糊滿了整個金陵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林氏扎紙鋪的屋檐上,發出急促的鼓點聲,
仿佛在催命。藥爐子上水汽氤氳,苦澀的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林惜棠眉心緊鎖,
小心翼翼地用蒲扇扇著火,生怕火候過了,壞了這救命的藥。
“咳咳……”床榻上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林惜棠心頭一緊,連忙放下蒲扇,
箭步沖到床邊。“師父,你醒了?”她握住陳阿公枯瘦的手,眼眶泛紅。陳阿公臉色蠟黃,
氣若游絲,渾濁的眼中卻帶著一絲欣慰:“惜棠啊,你……你又守了多久?”“師父別說話,
好好休息。”林惜棠的聲音有些哽咽。“傻孩子……”陳阿公抬起手,想撫摸她的頭發,
卻沒力氣抬起來,“咳咳……生死有命,強求不得。倒是你,咳咳……要好好照顧自己。
”話音未落,扎紙鋪的門被“砰砰砰”地敲響,急促而粗暴,
像要將這扇破舊的木門砸爛一般。“誰啊!”林惜棠不耐煩地吼了一句,這幫討債的,
真是沒完沒了!小六急匆匆地跑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慌張:“不好了,惜棠姐,是容家的人!
”容家?林惜棠眉頭皺得更緊了。金陵容家,那可是數一數二的望族,
怎么會找到他們這個破落的扎紙鋪?“他們來干什么?
”“說是……說是要請咱們扎紙匠去行冥婚鎮宅!”小六的聲音壓得很低,
仿佛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林惜棠臉色一變。冥婚?那可是和死人打交道!“不見!
”她想都沒想,直接拒絕。給死人辦事,晦氣!然而,容家的人顯然沒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
“林姑娘,我們老爺說了,只要你們林氏扎紙鋪肯出手,價錢隨便開!
”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林惜棠冷笑一聲,價錢?她現在最缺的不是錢,
是能救師父性命的藥!“滾!”她毫不客氣地罵道。“林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門外的人語氣變得陰森起來,“我們容家已經請過三位扎紙匠了,都沒能解決問題。現在,
只有你們林氏能通陰陽了!若是你們不肯幫忙,恐怕……嘿嘿……”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林惜棠氣得渾身發抖。就在這時,陳阿公突然抓住她的手,
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惜棠……咳咳……答應他們……咳咳……”林惜棠猛地回頭,
不敢置信地看著師父:“師父,你……”陳阿公艱難地搖了搖頭,
家的宿命……咳咳……《陰陽紙譜》……咳咳……給你……若你去……生死自負……”說完,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師父!師父!”林惜棠悲呼一聲,
淚水奪眶而出。容家的人很快就進來了,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華麗的管事,
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林姑娘,節哀順變。這是我們老爺準備的契約,您看看,
若是沒問題就簽了吧。”管事說著,遞過來一份用紅漆封好的請帖。林惜棠接過請帖,
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上面寫著:“茲有金陵容氏,為已故少爺容昭,
聘林氏之女林惜棠為妻,于七月十五,陰時完婚。陰陽兩合,鎮宅安魂,永結秦晉之好。
”容昭!那個三年前就暴斃的容家嫡子!“你們……你們竟然是讓我嫁給一個死人!
”林惜棠怒不可遏,就要撕毀契約。管事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契約,冷笑道:“林姑娘,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少爺雖然已經過世,但在我們容家人心中,他永遠都是我們的少爺!
而且,我們容家家大業大,難道還會虧待了你一個扎紙匠不成?”“我呸!
”林惜棠啐了一口,“你們容家是人是鬼,誰知道!我林惜棠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一個死人!
”“這可由不得你了!”管事臉色一變,露出猙獰的面目,“實話告訴你,
我們容家已經等了三年了!若是再找不到人來鎮宅,恐怕整個容家都要完蛋!所以,
你必須嫁!”說完,他一揮手,幾個家丁就沖上來,將林惜棠團團圍住。林惜棠知道,
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為了師父,為了林家的名聲,她只能忍辱負重,簽下這份冥婚契約。
夜幕降臨,狂風怒號,暴雨如注。林惜棠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站在林氏扎紙鋪門口,
臉色蒼白如紙。小六撐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站在她身邊,擔憂地看著她:“惜棠姐,
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吧?這容家邪門得很,去了肯定沒好果子吃!”林惜棠搖了搖頭,
眼神堅定:“不行,我已經答應了師父,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倒要看看,
這容家到底有什么鬼!”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根細長的紅線,
線的一端系著一個用紙扎成的小人。這是林家祖傳的“紙魂線”,據說可以追蹤魂魄的蹤跡。
“走了。”林惜棠深吸一口氣,抬腳走入雨中。小六嘆了口氣,連忙跟上。
兩人在風雨中艱難地行走著,狂風像一把把刀子,刮在臉上生疼。
林惜棠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紙魂線”,掌心傳來一陣陣刺痛。“惜棠姐,你看!
”小六突然指著前方,驚呼道。林惜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宅院,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那里,就是容家老宅。
容家老宅門口,掛著兩盞巨大的紅燈籠,在風雨中搖曳不定,發出詭異的光芒。
林惜棠和小六走到門口,只見一個穿著錦衣的男子站在那里,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林姑娘,你終于來了。”男子緩緩說道。“你是誰?”林惜棠冷冷地問道。“在下容硯,
是容昭的堂兄。”容硯微微一笑,“林姑娘既是通靈之人,該知規矩,
我們容家已經恭候多時了。”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林惜棠和小六迎進了老宅。
老宅內部,布置得如同活人的婚禮一般,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然而,卻空無一人,
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林惜棠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哪里是婚禮,分明是……就在這時,
一陣陰風吹過,吹得大堂上的紙人燈盞搖搖晃晃,忽明忽暗。林惜棠不經意地瞥了一眼,
頓時瞳孔驟縮。只見原本靜靜燃燒的紙人燈盞,突然……自動亮起!冷不丁的這么一幕,
直接把林惜棠整懵了。這他媽,什么情況?!紙人燈盞自動亮起,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要知道,這種燈盞一般都是用來指引亡魂的,只有在陰氣極重的地方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說……這容家老宅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林惜棠的心跳開始加速,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扎紙匠,這點場面,
能穩住!她偷偷地打量著四周,想要找出一些線索。然而,除了那些隨風搖曳的紙人和燈籠,
她什么也沒發現。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個身影。那是……容昭!
那個本應該躺在棺材里的“亡夫”,此刻竟然站在她的身后!更詭異的是,林惜棠發現,
容昭竟然……有呼吸!他那張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潤。他的胸膛,
也在微微地起伏著。他……他竟然還活著?!這怎么可能!三年前就死了的人,
怎么可能還活著?!林惜棠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更讓她震驚的事情還在后面。只見容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深邃而幽暗的眼睛,仿佛蘊藏著無盡的秘密。他的眼神冰冷而銳利,
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林惜棠的心臟。四目相對,
林惜棠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震懾,動彈不得。容昭的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娘子,新婚之夜,你似乎……很驚訝?”2第2章 亡夫未亡,
寒骨生溫林惜棠大腦宕機了那么一瞬間,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新娘鳳冠霞帔還沒卸,
手心里早就攥了一把冷汗。不是說好的冥婚嗎?這詐尸還帶喘氣的“亡夫”是怎么回事?
她強壓下拔腿就跑的沖動,畢竟是見過紙扎人和吹嗩吶的女人,大場面!穩住!
“林氏扎紙鋪,林惜棠。”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手卻不自覺地摸向了袖中的那把薄刃,“容公子,不對,容……老爺,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容昭的視線落在她藏在袖中的手上,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來林姑娘對我,
戒備心很重啊。”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生銹的刀鋒劃過石頭,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
直往人骨頭縫里鉆。林惜棠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冰冷的蛇盯上,渾身汗毛倒豎。
這哪是“老爺”,分明就是個活閻王!“容公子說笑了,畢竟……這洞房花燭夜,
氣氛實在太過詭異。”林惜棠干巴巴地笑了兩聲,試圖蒙混過關。容昭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寒潭般深不見底:“林姑娘覺得我該是死人?那你現在看到的,
又是什么?”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將她凍結。
林惜棠覺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容公子……你……”林惜棠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快要打結了。“三年前,我突患離魂癥。
”容昭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秘密,“魂魄不穩,
時常游離于陽間之外,偶有殘魂歸來,便會被族人誤以為是……詐尸。”“離魂癥?
”林惜棠皺了皺眉,她倒是聽說過這種怪病,據說患病之人魂魄極易離體,輕則神志不清,
重則魂飛魄散。“正是。”容昭點了點頭,“為了穩定我的形神,
族中才想出了冥婚這個法子,希望能借林姑娘的陰陽之術,助我一臂之力。
”林惜棠聽得一頭霧水,這容家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容公子,恕我直言,
既然你還活著,為何不直接現身,反而要弄這么一出冥婚?”她忍不住問道。
容昭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此事牽扯甚廣,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林姑娘只需知道,我若現身,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林惜棠心中一凜,看來這容家內部,
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林姑娘若是害怕,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容昭突然說道,
“我不會阻攔。”林惜棠心中一動,說不害怕是假的,畢竟誰也不想跟一個“死人”打交道。
可是……一想到重病在床的師父,她又猶豫了。“容公子說笑了,既然接下了這門親事,
我自然會盡力而為。”林惜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容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內心:“林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一旦接下這門親事,
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什么意思?”林惜棠皺眉。“實話告訴你也無妨。
”容昭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我這病,并非天生,而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族中的人并非真心想讓我活,而是想借冥婚之法,徹底耗盡我的命格。”“誰?
”林惜棠脫口而出。“容硯。”容昭吐出兩個字,林惜棠倒吸一口涼氣,容硯?
容家旁支嫡子,一直對容昭的家主之位虎視眈眈。“一旦你接下這冥婚的契約,
便會與我命運相連,成為他們的眼中釘。”容昭繼續說道,“到時候,恐怕想脫身都難了。
”林惜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這才明白,自己是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
“容公子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她問道。“因為我相信你。”容昭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真誠,
“我相信林姑娘有能力幫助我,也有能力保護自己。”林惜棠愣住了,她沒想到,
容昭竟然會如此信任她。“好,我答應你。”她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我會盡我所能,
幫你查明真相,破除詛咒。”容昭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多謝。”“不過,
我有個條件。”林惜棠說道。“請講。”“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的計劃,
以及容硯的陰謀。”“當然。”容昭答應得很干脆,“我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
”兩人達成了協議,氣氛也緩和了一些。“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林惜棠問道。
“今晚是第一夜,也是最關鍵的一夜。”容昭說道,“我的魂魄極不穩定,
需要借助你的扎紙術,布下引魂陣,才能勉強穩住。”“引魂陣?”林惜棠皺了皺眉,
“需要什么材料?”“只需要一些普通的紙人、香燭,以及……你的血。”容昭說道。
“我的血?”林惜棠有些疑惑。“我的魂魄受陰氣侵蝕太久,普通的方法難以奏效。
你的血脈純正,帶有陽氣,可以暫時驅散我身上的陰寒之氣。”容昭解釋道。
林惜棠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從隨身攜帶的工具箱中取出紙人、香燭等物,開始布置引魂陣。容昭則在一旁指導,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將陣法布置完成。“接下來,需要用你的指尖血,畫一道引魂符。
”容昭說道。林惜棠深吸一口氣,從袖中抽出薄刃,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黃色的符紙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林惜棠忍著疼痛,
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著血,在符紙上畫出一道復雜的符文。隨著符文的完成,
一股奇異的力量從符紙上散發出來,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凝重起來。
容昭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開始了。
”他低聲說道。林惜棠不敢大意,她緊緊地盯著容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只見容昭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仿佛要消失一般。一股淡淡的黑氣從他的體內飄散出來,
在空中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容昭的魂魄!林惜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連忙催動引魂符,想要將容昭的魂魄拉回體內。可是,容昭的魂魄卻似乎并不受控制,
它在空中飄忽不定,似乎隨時都會飄散。“不好,他的魂魄太弱了,快要散了!
”林惜棠驚呼道。容昭的臉色更加蒼白,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快……快用你的血!”他艱難地說道。林惜棠不敢猶豫,她再次劃破自己的指尖,
將鮮血滴在容昭的身體上。鮮血一接觸到容昭的身體,立刻散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將他包裹在其中。容昭的魂魄停止了飄散,開始緩緩地向他的身體靠攏。
林惜棠松了一口氣可是,就在這時,一陣陰風突然吹過,將她手中的引魂符吹滅。“小心!
”容昭驚呼一聲。林惜棠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向她襲來。
她連忙向后退去,卻還是晚了一步。那股寒意直接擊中了她的胸口,
讓她感覺像是被一塊寒冰擊中一般,渾身冰冷。“噗!”林惜棠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你怎么樣?”容昭連忙扶住她,焦急地問道。林惜棠搖了搖頭,
示意自己沒事。“這……這是怎么回事?”她虛弱地問道。“有人在暗中干擾引魂陣。
”容昭的眼神冰冷而銳利,“看來,容硯已經等不及了。”突然,
容昭從腰間解下一串通體碧綠的玉鈴,鄭重地遞到林惜棠手中,玉質溫潤,入手生涼。
“若夜半聽聞鈴響,速逃。”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林惜棠接過那串玉鈴,
入手一片冰涼,像握著一塊千年寒冰,凍得她指尖發麻。這玩意兒,
怕不是從哪個古墓里挖出來的吧?容昭這又是唱的哪出?“這玩意兒,能辟邪?
”她掂量著手中的玉鈴,總覺得這玩意兒更像是招鬼的。容昭沒解釋,
只是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得像一鍋亂燉,看得林惜棠心里直發毛。“記住,
若夜半聽聞鈴響,速逃。”容昭再次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惜棠撇撇嘴,雖然不知道容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她也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林惜棠也不是吃素的!一夜無事。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
照在林惜棠的臉上,暖洋洋的,像情人的撫摸……呸呸呸!想什么呢!她伸了個懶腰,
準備起床,就看到香姨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少夫人,這是給您準備的衣料,
看看可還喜歡?”香姨的聲音依舊是那么恭敬,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林惜棠接過衣料,入手絲滑柔順,一看就是上好的貨色。容家不愧是金陵望族,
出手就是闊綽。“多謝香姨。”她客氣地說道。香姨笑了笑,湊近林惜棠,
壓低聲音說道:“少夫人,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林惜棠挑了挑眉,
知道重頭戲來了。“香姨但說無妨。”“姑爺這些年,夜里常‘走’出去。
”香姨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說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是……每次回來,臉色都更加難看。”林惜棠心中一凜,夜里“走”出去?
結合容昭的離魂癥,難道是魂魄離體?“香姨可知道他去了哪里?”林惜棠問道。
香姨搖了搖頭,”井邊?林惜棠心中一動,容家后院,的確有一口枯井。難道說,
容昭的魂魄,夜里會去那口枯井?“多謝香姨告知。”林惜棠感激地說道。
香姨連忙擺手:“少夫人客氣了,老奴只是不忍心看姑爺受苦。”林惜棠笑了笑,
沒有再說什么。她拿起手中的衣料,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這容家,果然處處透著詭異。
夜半,林惜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香姨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井邊……”她喃喃自語,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鈴聲,
突然響起。“叮鈴鈴……”那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林惜棠猛地從床上坐起,抓起放在枕邊的玉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容昭說過,
若夜半聽聞鈴響,速逃。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師父還在等著她救命,
她不能就這樣放棄。而且,她也很好奇,容昭的魂魄,究竟去了哪里?林惜棠咬了咬牙,
做出了決定。她要去看個究竟!循著鈴聲的方向,林惜棠悄悄地走了出去。越往后院走,
鈴聲就越發清晰。借著微弱的月光,林惜棠看到,容昭的身影,正緩緩地向后院的枯井走去。
他的身形飄忽不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林惜棠連忙追了上去。容昭這是要去哪?
這詭異的鈴聲又是怎么回事?一口枯井,又能隱藏什么秘密?還沒等她想明白,容昭的身影,
已經消失在了枯井邊。“容昭!”林惜棠驚呼一聲,快步跑到井邊,探頭向下看去,
黑黢黢的井底,深不見底,如同一個擇人而噬的黑洞,陰風陣陣……3第3章 魂墜古井,
紙馬渡陰夜半時分,林惜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香姨的話,像是一根無形的針,
刺痛著她的心。她反復琢磨著“井邊”這兩個字,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就在這時,
一陣輕微的鈴聲突然在空氣中回蕩開來。“叮鈴鈴……”那聲音清脆悅耳,
卻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林惜棠猛地從床上坐起,抓起放在枕邊的玉鈴,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容昭曾警告過她,若夜半聽聞鈴響,速逃。然而,
她的心里卻涌起一股不服輸的念頭。師父還在等著她救命,她不能就這么放棄。而且,
她也很好奇,容昭的魂魄,究竟去了哪里?林惜棠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她要去看個究竟!
循著鈴聲的方向,林惜棠悄悄地走了出去。刺骨的寒風迎面撲來,仿佛要將她吞噬。
月光如水,灑在蜿蜒的小徑上,映出斑駁的影子。越往后院走,鈴聲就越發清晰。
借著微弱的月光,林惜棠看到,容昭的身影,正緩緩地向后院的枯井走去。
他的身形飄忽不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林惜棠連忙追了上去。容昭這是要去哪里?
這詭異的鈴聲又是怎么回事?一口枯井,又能隱藏什么秘密?還沒等她想明白,
容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枯井邊。“容昭!”林惜棠驚呼一聲,快步跑到井邊,
探頭向下看去。黑黢黢的井底,深不見底,如同一個擇人而噬的黑洞,陰風陣陣。
井口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陰氣,仿佛有無形的魔力在召喚著她。林惜棠心中一凜,
井邊深處的陰氣愈加濃重,她似乎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孩童哭聲。她猛地憶起香姨曾提過,
井里曾淹死過一個容家長孫。或許是孩子的怨氣作祟?她深吸一口氣,
雙手飛快地折了一匹紙馬,口中念叨著咒語:“通陰陽,渡魂歸。
”紙馬在她的手中漸漸變得輕盈,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化作一縷白霧,載著她緩緩下降。
井底的黑暗逐漸變得清晰,林惜棠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從腳底升起,
仿佛整個身體都被這股寒氣侵蝕。她周圍的陰氣越來越濃,
仿佛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在拉扯著她。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縷微弱的光芒,那是一縷殘魂,
正緊緊依附在容昭的身上。林惜棠心中一喜,急忙將那縷殘魂引出,暫寄于手中的紙人之中。
然而,就在她做完這一切的瞬間,一股陰煞之氣突然涌上她的手背,黑紋迅速蔓延,
如同毒蛇般纏繞住她的手腕。林惜棠心中一驚香姨連夜趕了過來,手中捧著一碗湯藥,
臉色焦急。她將藥碗遞到林惜棠面前,聲音顫抖:“少夫人,這‘陰煞蝕體’非同小可,
趙婆有解藥,快喝下這藥。”林惜棠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藥水入口苦澀,
卻在她體內迅速化作一股暖流,驅散了那股陰寒。她的眼前逐漸清明,
但心中卻多了一絲疑慮。趙婆,這老巫醫,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老婦人嗎?夜色漸深,
林惜棠和容昭并肩站在老祠堂的門口。容昭的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他輕輕推開塵封的門扉,兩人踏進了這個充滿陳舊氣息的祠堂。四周的石像冰冷而肅穆,
仿佛在訴說著容家的榮光與衰敗。在昏暗的燭光下,容昭遞給她一本老舊的賬冊,
上面記錄著三年前某次祭祀后的異常天象與族中子弟的“暴斃”名單。
這些名字一個個映入林惜棠的眼簾,每一個都與容硯有關。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一股不安的預感在心中蔓延。容昭的手指輕輕拂過賬冊一角的印跡,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個印,你見過嗎?”林惜棠定睛一看,那印跡似曾相識。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刻連接起來。她剛要開口,
卻看到容昭的目光變得凌厲,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的回應。
“趙婆……”林惜棠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的心中充滿了警惕和疑惑。容昭的目光緊緊鎖住她,
仿佛在說:“這個謎,我們一定要解開。” 林惜棠盯著那枚印章,腦子里嗡嗡作響。
那古樸的花紋,分明就是趙婆平日里掛在腰間,從不離身的那個!
她猛然想起趙婆那雙看似渾濁,實則精光四射的眼睛,一股寒意直沖腦門。“容昭,
這印……我好像見過。”林惜棠的聲音有些發緊,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
容昭微微瞇起眼睛,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顯得更加深不可測。“哦?
在何處見過?”林惜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一字一句道:“趙婆的私章。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祠堂里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容昭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眼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似乎要將林惜棠看穿。“她若知情,為何不說?
”容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一直以為趙婆是容家最忠心的仆人,
如果連她都不可信,那這容家,還有誰值得信任?林惜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只覺得一團亂麻在腦子里攪動,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趙婆,可她實在想不通,
一個伺候了容家幾十年的老仆,為什么要背叛?月色如銀,透過破舊的窗欞灑進祠堂,
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惜棠和容昭并肩而立,在這一刻,他們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坦誠地面對彼此。“也許,她有什么難言之隱。”林惜棠輕聲道,她想起趙婆給自己送藥時,
容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林惜棠。他發現,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
其實比他想象中更加堅強,也更加敏銳。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他對林惜棠的看法,
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此事,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容昭緩緩說道,他不想打草驚蛇,
畢竟趙婆在容家根深蒂固,貿然行動可能會適得其反。林惜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她也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只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能揭穿趙婆的真面目。
兩人沉默了許久,氣氛有些沉悶。突然,林惜棠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口道:“對了,
今天趙婆給我的藥,似乎有些問題。”“什么問題?”容昭立刻緊張起來,
他知道林惜棠的身體對陰煞之氣十分敏感,如果藥有問題,后果不堪設想。林惜棠搖了搖頭,
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喝了藥之后,身體有些不舒服。而且,手上的黑紋,
似乎并沒有完全消退。”容昭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一把抓住林惜棠的手腕,
仔細檢查著她手上的黑紋。果然,那些黑紋雖然比之前淡了一些,但仍然清晰可見。“看來,
這趙婆果然有問題。”容昭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他覺得自己一直都被趙婆蒙在鼓里。
“或許,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試探一下她。”林惜棠的容昭微微一愣,
隨即明白了林惜棠的意思。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也好,
就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戲。”容昭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仿佛一只蟄伏的野獸,
隨時準備露出鋒利的獠牙。林惜棠看著容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在這一刻,
她感覺自己和容昭的心,更加靠近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林惜棠話還沒說完,
就被容昭打斷了。“稍安勿躁。”容昭伸手輕輕握住林惜棠的手,他的手指冰涼,
卻帶著一絲溫暖。“夜深了,她也該休息了……”4第4章 巫醫夜話,紙鳶引煞月色如練,
輕柔地灑在古老的祠堂里,像是給冰冷的石板鋪上了一層銀霜。林惜棠和容昭并肩而立,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卻也掩蓋不住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夜深了,
這老巫婆也該睡了。”容昭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像是冬夜里刮過的冷風。
林惜棠點了點頭,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冰涼觸感,那是容昭的手。他的體溫總是這樣低,
仿佛一塊千年寒冰,但握住她的時候,卻又帶著一絲微弱的暖意。“走吧,去會會她。
”林惜棠深吸一口氣,率先走出了祠堂。夜風拂過,吹動了她鬢角的碎發,
也吹散了她心中的一絲不安。她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但為了救師父,
為了查清真相,她必須勇敢地走下去。兩人一路無話,借著月光,穿過曲折的回廊,
來到了趙婆的住所。趙婆住在容府一個偏僻的角落里,這里陰暗潮濕,常年不見陽光,
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般。“篤篤篤。”林惜棠輕輕敲響了房門。“誰啊?
”屋內傳來趙婆沙啞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發出的聲響,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趙婆,
是我,惜棠。”林惜棠輕聲說道。屋內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響起:“進來吧。
”林惜棠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嗆得她直皺眉頭。
房間里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光線昏暗,將趙婆的臉映襯得更加陰森可怖。“趙婆,
我的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林惜棠開門見山地說道,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趙婆瞇起眼睛,仔細地看著林惜棠的手掌,原本已經淡去的黑色紋路,此刻又重新浮現出來,
像是爬滿了無數條細小的蟲子,讓人看著頭皮發麻。“咦?”趙婆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驚呼,
原本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慌亂。“這……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語道,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容昭站在林惜棠的身后,目光如炬,
緊緊地盯著趙婆的一舉一動,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趙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惜棠故作虛弱地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趙婆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緩緩說道:“姑娘,你這并非尋常的陰煞蝕體,
而是……人為引煞。”“人為引煞?”林惜棠故作不解地問道,“趙婆,這是什么意思?
”“唉……”趙婆嘆了口氣,從床底下摸出一個黑色的壇子,壇子上畫滿了奇怪的符文,
看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這壇子里裝的是血煞酒,是用活人的鮮血浸泡而成,
可以暫時壓制你體內的陰煞之氣。”趙婆解釋道,“但是,這東西也只能治標不治本,
想要徹底根除你體內的陰煞之氣,恐怕……難了。”“人為引煞,也就是說,
有人故意要害我?”林惜棠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憤怒。趙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