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前的道路上。
藍光閃過,
兩個成年男人重重跌落在柏油路上。
后腦鈍痛的瞬間,寸頭警察烏無霧恢復了意識。
“嘶。”
烏無霧呻吟著推開身上的男人,從地上踉蹌爬起。
眼前黑了好一會兒后,視線才恢復,寂靜的萬物回籠。
“嘟!嘟!嘟——!”
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聲響徹云霄,在這條嚴禁鳴笛的街道上,奏響人人自危的交響曲。
爆炸聲接連到來。
看清畫面后,烏無霧冷汗瞬間浸濕后背。
馬路上,那輛失控的公交正在橫沖直撞,肉眼可見地已經釀成了不少連環車禍。
警車低嗚低嗚地趕來,但深知內情的烏無霧明白這遠遠不夠。
普通的警察處理不了這輛污染公交。
必須由異能特管的749局介入!
他立刻摸口袋找手機,但翻了幾下,沒找到。
烏無霧這才想起手機掉在了那輛公交上。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涌起一絲疑惑:
自己究竟是如何從公交車上出來的?
回頭,他看到了那個坐在最后排、全程冷漠的行政夾克青年男人。
常淮川神色漠然地撣了撣身上的灰,打著電話,囑咐秘書過來接他。
‘啪’地一聲,
正在通話的手機一下子被烏無霧搶走。
“抱歉,緊急情況,征用下!”
烏無霧撥通了同事的號碼。
常淮川也沒說話,靜靜看著他與同事交流,腦海中翻滾的是車上,那女人毫不猶豫的動作。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們怎么出來的?”
此時,來自749局的調查員,公交車上拯救老百姓的大英雄也問道。
常淮川嘲弄地笑了下,沒有隱瞞:
“我有一個禁忌物,可以帶兩個人離開污染。”
烏無霧正和同事溝通地點,聞言猛地頓住,目光滿是詫異。
要知道,禁忌物并非尋常之物,不是什么人都能擁有的。
即便是在局里工作一年的自己,也沒資格在私人時間外帶禁忌物。
眼前這男人,竟然隨身帶著。
烏無霧沒深究,皺著眉頭拋出另一個問題:
“那車上你為什么不說?”
常淮川神色平靜:“車上人太多了,如果來搶的話,我未必能順利脫身。”
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烏無霧理解人都是自私的,但在部隊服役的五年,讓他不愿與這類人為伍。
他不由得設想,要是當時知道玉佩可以送走兩個受困者,他或許可以更加放開手腳,不至于落敗。
或許……
也沒有這么多或許。
烏無霧收起思緒,神色凝重,抬眼望向遠處的公交。
在普通人的視野里,公交表面并無異常。
但在異能者眼底,車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鏡像符文。
“目測是不斷成長的害級污染,很難對付,至少需要三個一境,有二境隊長支援更好,我在路邊額——”
電話那頭問怎么不說話了,烏無霧張著嘴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咔嚓!
公交車上的鏡像符文破碎。
污染居然被消滅了?
……
哐當。
自動售賣機前,喬一依彎下腰,收回的手帶出冰川藍包裝的可樂。
她屈起手指勾住拉環,朝附近整齊停放的共享單車走去。
街邊,
庫里南的引擎轟鳴,漆黑車身掠過這排小藍車。
后座上,常淮川搖下車窗,望向單車上仰頭飲水的女人。
她的頭發隨性地束在腦后,幾縷碎發在風中肆意飛舞。
風掠過她染血的襯衫,衣角揚起,露出被皮質腰帶束住的勁腰。
常淮川忽然有些失神。
昨日,二爺爺與他說這輛公交車有他的機緣。
會是她嗎?
“常總,我們去二爺那嗎?”
司機打斷了男人的遐想。
常淮川將車窗搖回去,沒有應聲,垂下目光,落在平板上。
上面播放著一個視頻,背景是常氏的徽章,而主角不堪地吸著鼻涕。
他抬起腿,動作間膝蓋恰好撞上副駕駛座。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如受驚的兔子渾身一顫,膽戰心驚地伸手往座位底下摸,試圖往前挪座位,卻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
“常啟。”
男人嗓音低沉,隱含薄怒,“上午我讓你去干什么?”
常啟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回答:
“幫,幫您……匯報。”
他自認為這個答案沒有任何問題,卻得到后座上常淮川一聲輕蔑的嗤笑。
“蠢貨。”
常淮川合上平板,隨手丟到一旁,抬手揉著眉心,似是疲憊至極,無心與常啟多說,只是嘆氣。
嘆息聲,一聲接著一聲,悠悠響起,扎在常啟老母親的心上。
聽說嘆氣多,老得快。
為了給好大兒排憂解難,常啟硬著頭皮,壯起膽子開口問道:
“常總,您本意是什么?”
常淮川抬眸,神色倒也沒那般冷漠疏離。
他沒有異能,即使有常家倚仗,愿意跟著他的異能者也不多。
常淮川反問:“你怎么會出丑?”
他是了解這個秘書的,看似正常,實則心理扭曲,每次上臺匯報都要羞辱個服務員或保安。
也正是看中這點,常淮川才特意派他去華大匯報。
本想著借他的手,好好羞辱一下主辦方,給華大來個下馬威。
豈料——
“額……”常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常淮川耐心告罄:“算了,下不為例。”
“收到,謝謝常總。”常啟暗自慶幸蒙混過關,長舒一口氣后,又滿臉堆笑,腆著臉問:
“您難道與華大不對付?”
車輛飛馳,樹蔭恰好滑過,將后座上男人的面容籠入陰影。
常淮川嗓音低沉:
“他們的手,伸太長了。”
“天基,只能由常氏掌控。”
……
捏扁的鋁罐落進車筐。
喬一依伸了個愜意的懶腰,目光悠悠飄向馬路那邊。
車禍現場一片狼藉,清理工作還遠未結束。
那些穿著藍上衣的749局調查員們,還忙得焦頭爛額。
路邊閃著刺眼紅光的救護車,正為胸口被掏了洞的司機急救處理。
倒是那對祖孫倆,不知道去哪了。
喬一依若有所思。
在車上不過短短八分鐘時間,她沒顧得上細想。
剛剛喝飲料的時候,她發現一個疑點——
那個老太太,為什么知道這么多?
喬一依對付孕婦的所有信息,婷婷拿‘上大學’指坐牢,稱呼愛人為‘高墻里的先生’,都是從老太太口中得知的。
就算老太太與婷婷父母交好,正常家庭會到處拿家丑、甚至這些鮮為人知的細節,到處往外說嗎?
喬一依也沒多費腦筋。
比起琢磨個陌生人,她現在可是有更重要的寶貝呢!
女人唇角微勾,輕喚:
“系統,打開消息。”